我叫夏梓惜,人人都说我娇生惯养,那还真不见得,不过,又好像如他们所说。
我父亲是当朝宰相的儿子,姑妈是当朝皇后,我的哥哥是当朝的一个正一品文官,我的表哥是太子,我的母亲出生于一个书香门第世家,在朝堂上占据着无比尊贵的位置。
这样听起来,我的身份倒是显得尊贵。
我自小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就连皇上也对我十分宠爱。
【我们惜惜长大之后,要嫁一个好人家呀,不知哪户人家才能配得上她啊。】
母亲时常在我耳边念叨着,快到我成年之时,这念叨的更凶了。
那时不像现在,那时白日里倒是可以和表哥偷偷摸摸的去宫外玩,被抓住后,倒是免不了一顿臭骂。
我那时还小,只有九岁,但表哥还有四年便成年了,所以啊,每次被骂的最凶的就是他。
但他倒不是像我所见的那些男孩子一样哭着找自己的母亲倾诉,每次他被骂之后,总是随便逮着个小太监,把一些鸡毛蒜皮的事让他去干,干的好就算了,不好的话,他要揪着那小太监骂半天,把那小太监当个出气筒。
所以啊,每当表哥被叫去御书房时,那一群小太监便愁眉苦脸,一个个唉声叹气地远离书房。
母亲和父亲从小就没有罚过我。
那时人们都说女孩子读什么书,长大后随便找个好人家便嫁了。
但是父亲和母亲不这么认为,他们让我四岁便去了书院。
在书院的那些日子,可能是我童年里最快乐的时光了。
那是个皇家书院,来这里读书的自然是一些德高望重的大臣的孙子或儿子,所以书院里的人寥寥无几,只有十几个人。
我是这里最小的,但并不是唯一一个女孩子。
表哥素日里给我的感觉是一个纨绔子弟,他如果是真正的学起来,怕是无人能比。
我14岁时,皇上病重,十月底便离世了,表哥自然而然的成了皇帝,那时他才二十一岁。
他在东宫待了十二年,没有太子妃,只有个侧妃,那个侧妃被封充媛。
我到挺喜欢那个侧妃的,虽然知道叫她嫂子不符合礼数,但是我还是在叫。
她叫林筠思,是吏部尚书的女儿。
每当我见到她,她都会给我一些她做的梅花酥。
这梅花酥,自我17岁后也再也没有吃过了??????
我成年后,母亲依然没有为我找到一个配得上我的夫君。
【惜惜呀,你说谁才配得上你呢?你看张大人的儿子,中看不中用,现在人家都在说,他日日夜夜往返花楼,你若是嫁于他,恐怕日后要吃亏。】
我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但是母亲却将这件事看得很重要。
她认为我嫁到别人家,总是会吃苦的,她不舍得我,总想一辈子待在她身边。
本想着这样过,挺好的,但天意总归是天意。
父亲造反了。
一个月的时间里,他包围了皇宫,但是表哥似乎早察觉到他想干什么,已经设好了一个局,就等着父亲往下跳。
父亲失败了。
但总归我们是当朝皇上的叔叔家,我们没有立即当众砍头。
我和母亲担惊受怕的躲在牢里,身上的衣服也不像往常那样干净,别说是首饰,现在连口热乎饭能吃就算不错了。
姑妈来看过我们一次,虽然她觉得我们很可怜,但也没说过要把我们放出去的话。
【梓惜啊,如果你的父亲不造反,姑妈还可以为你说一婚事,让你一辈子不受苦,可偏偏你父亲造反了,过多的话,我也不想说了,现在得看皇上的意思。】
那时我才17岁,花一样的年纪,可是我的父亲造反,我的内心对他生出了一种恨意。
我们被关在牢里的七天后,皇上派人带我进了御书房。
他没说什么,立案写着字,我则跪在地上,头发凌乱不堪,与他有一个鲜明的对比。
这个御书房,我来过很多次了,花瓶放在哪里,毛笔放在哪里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可是,我已经是戴罪之身,在他面前就是个罪人。
【梓惜,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他执笔不知在写着什么。
【罪女,无话可说。】我没抬头。
我知道,我的下场是被砍头,逼宫可是大罪,没有人敢轻易去做。
他将一张纸放在我的面前。
【好好看看,按了手印,我许你一世平安。】他轻声道,没有一丝的语气。
我抬头,没有看向纸,而是看向他。
【为什么?】
他似乎很痛苦,声音都在颤抖,似乎之前的镇定都是伪装的。
【为什么叔叔要造反!】
【他为什么要造反!】
他一拳锤在桌上,木屑飞到了我的脸上,我看着他的手,已经留着滚烫的血。
【于斯君,我父亲已经造反了,那是要杀头的。】我语不成调的是对他说,甚至还带了一点点哭腔。
【我们是回不到过去的??????】我失笑地低下头。
【不,梓惜,你只要嫁给我,你便可以从轻处理。】
我像个看笑话的人看着他。
【于斯君,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我们是兄妹。】
【我是皇上,天下都是我的!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他怒吼着。
【不,因为你是皇上,你就要坚持我国的法律。】
【我不管,我就是要娶你!】
【知道为什么没有太子妃吗?那是为你准备的!我做这么多,都是为你准备的!】
我竟有一刻失神。
【那我以什么身份,罪臣之身吗?】
【我不许!】
我回头望去,是姑妈。
她来干什么?
【皇上,夏家的女儿乃是罪臣的女儿,你这样做恐怕不妥。】
他扭头向她望去。
【那你呢?你不也姓夏?】
【皇上,我??????】姑妈咬了咬唇,似乎是不好多说什么。
【母后的娘家乃是夏家,夏家颓废了,就这么想摆清关系?】
【不,不是,皇上,你听我解释??????】
【先带梓惜下去。】
我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被带回了牢房。
不知又过了多少天,那时还是夜晚,我还在睡觉,牢房突然被打开。
【圣旨到,夏家乃有造反之心,枉费皇上的信任。】
【根据太后娘娘和皇上的意思,现将夏家家主派去边疆,夏家主母一同陪候,夏家小妾及下人皆砍头示众。】
【夏家小女夏梓惜对皇上有恩,可免去罪女之身,嫁于礼部尚书赵大人,赵大人二十有余,两人皆郎才女貌,乃是一对鸳鸯,愿夏家小女不忘皇恩。】
【钦此。】
看着母亲颤抖的接下圣旨,眼泪流了出来。
我知道,我再也不能待在她身边。
就这样,父亲母亲离我而去,爷爷家和外爷家也不常待见我,就连我临盆之际,他们都没有说找个人来照顾我。
我从富家千金,跌入了泥潭。
我再也没有见过表哥,但是??????
我承认,我对他,动情了。
可那又怎样呢?在我生下女儿后,皇宫传来消息说,皇上扶正了充媛为皇后,并开始为后宫纳妃。
我只是他一生中侧身而过的人罢了。
过去已成历史,我只愿我的孩子不要走我这条路,如轻烟一样,不留遗憾,也不留情债地活在这个世上。
温婉如玉,一世平安。
故名为,皖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