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什么哭!要想以后过的好,现在开始就必须苦起来!谁叫你是个女儿身!】
徐雪玲一把拽起摔在地上的我。
【你为什么是个女的啊!】
我看着徐雪玲巴掌落在了我的脸上。
火辣辣的。
【娘,我疼??????】我不敢再哭了,泪在眼眶里打着转。
【还敢说疼,要不是你,我的地位早就稳了!】
【夫人不要气坏了身子。】旁边一个丫鬟过来讨好的笑着。
但她多多少少都是个丫鬟,也不敢说些什么出来。
【把她给拉走,省的在我面前心烦。】
我看着徐雪玲,心又一次的冷了下去。
【娘??????】我跪在地上,卑微的恳求她不要将我拉下去受罚。
【把她给我拉下去!】她又叫了几个人前来扯我。
林家的处罚一般来说都是处罚那些笨手笨脚的下人,但自从我出生后,我便成了那里的“常客”。
受完处罚后,我自己回到了我的小院子。
院子里没下人,我从床底拖出一个小木盒,拿出里面的药,一声不吭的往背上涂。
因为看不见,就只能盲目的涂着。
这林家三小姐过的可真卑微。
我心里自嘲道,随即又一声苦笑。
抹完药,侧身躺在被窝里。
不敢睡着,连呼吸都是悄悄的,门外没人守着,生怕有人进来,之前有个下人,喝了酒,走进了我的院儿,把我当做了他的夫人,将我压在床上,差点,差点??????
还好,当时有人从门口经过,听见了我的呼救声,将我救下,才什么也没发生。
不过,那个人是谁?
我能清晰的记住他的容貌,但唯独不知道他是谁,他叫什么。
将手伸进枕头下,摸到了一个冷冰冰的匕首才安心。
那时才金钗之年罢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匆匆忙忙的起了床,顾不上梳发,换了一件干爽的衣服便去了徐雪玲那里。
她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只是叫我为她挑水,扫扫院子,接着便是叫夫子教我琴棋书画。
【公子,还请您好好教教小女,劳烦您了。】徐雪玲在这位夫子面前倒是显得客气,不像之前的那几位。
【夫人多虑了,草民必当好好教导小姐。】
这声音听起来年轻,富有磁性,难不成是个年轻的夫子?
我在院中心不在焉地扫着地,时不时往屋里看去,隐隐约约能看见一个挺拔的身影。
【那就这样,小女刚刚到金钗之年,离及笄之年还差了三年。】徐雪玲顿了顿,似乎在犹豫着什么:【那么这一年里还请公子多加照顾小女。】
【那是自然,夫人不必担心。】
【择日不如撞日,公子不如今天就将小女带去。】
徐雪玲要将我送出去!?
我的扫帚落地,眼泪不争气的落下来。
她就这么见不得我吗?
【那就这样吧。】
【哦,对了,还请公子为我当才所说的事情保密。】
徐雪玲将那个公子带了出来,我连忙捡起扫帚心虚的扫地。
【林筠思,扫地扫这么久,你在干什么?!】
【娘??????】
【罢了罢了!过来!】
我将扫帚放好,急忙的跑到她跟前。
【凑这么近干什么?脏死了!】
我脸色一变,忽然想起我的头发确实没有扎好,衣服也不是小姐该穿的,有点尴尬,连忙离她远了些。
【这位是婧公子,也是你日后教你琴棋书画的师父。】她鄙视的看着我。
我抬眼看向他,他很高,唇是鲜红色的,鼻梁挺直,棱角分明,眼角有一颗泪痣,将这个人衬托得更加柔和,他有美人尖,头发如墨,没有束发,长到了他的腰上。
【师父,师父好。】我抬头看了他一眼,便瞬间低下头去。
【你便是林家三小姐,林筠思?我是你的师父,我会教你琴棋书画,还请小姐认真学。】
他礼貌有礼,竟让人挑不出来一点错。
【我和夫人商量好了,接下来的一年,你跟随我,以方便我教导你,你有什么意见吗?】
我一愣,徐雪玲果然是要让我跟随他。
但,我能说出拒绝的话吗?
【筠思并无异议。】
【明日我再来找小姐,小姐还请先收拾行囊】他轻轻微俯下身子,朝徐雪玲鞠了一躬,又对我笑了笑,转身离开。
等他走后,徐雪玲又是另外一副神色。
【今日以后,你会跟随婧公子游历山河一年,开开眼阔,学习琴艺。】
【若是一年以后你的琴艺还是没达到婧公子的水准,你就不要回来了。】
【是,娘。】我咬了咬唇瓣,眼底却涌现出另一股神色。
虽然说是学习琴艺,但说是游历山河,享受人间欢乐也不为过。
师傅对我照顾十分周到,每次到不同的地方,他都会抢先预定好最好的酒馆和驿站。
我还小,对于一些陌生的地方,晚上总是一个人不敢睡,他便隔着屏风坐在凳子上,陪着我过夜。
曾经到过一个叫锦林县的地方,他们那里盛产皇家食用的梅花酥,梅花酥香甜不腻,外形精致,颇受人们喜爱。
我们在那里逗留了一个月,平日里无事,拉着师父上街去买梅花酥,或是去茶楼听书。
离开了锦林县之后,梅花酥甚少吃,虽然也有其他糕点,特点不一,但总归没有梅花酥好吃。
那日下午,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我的房内,照在筝上,斑驳的树影映在我的脸上,但我并无心思去弹。
师父说要给我做梅花酥,不知能不能成功,但总归面子还是要给的。
【师父,好了没有啊?我都快饿死了。】我撅着嘴,伏在桌子上。
【快了,思儿再等等。】清脆的声音从灶房里面传出。
都说男人不能进灶房,但我家师父似乎不一样啊,他不仅照顾我日常的起居,还将我的伙食一起包了,这种生活是我之前不可求的,没想到现在却实现了。
师父做的梅花酥倒是有模有样, 如在之前吃的那样。
【好吃吗?】他笑着,伸手摸了摸的头发,将我的头发顺到脑后。
【好吃。】我轻轻咬了一口,梅花的清香瞬间充斥着我的口腔,但又带着丝丝甜香以及糕点的软糯。
【那师父以后还给思儿做。】
【好啊。】
那盘梅花酥似乎很多,吃了很久。
嘴角的笑再也止不住。
【思儿嘴角还有糕点残渣,为师帮你擦了。】
他伸手用指腹擦拭着我的唇角。
我呆愣在哪里,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
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迷恋又不舍。
【思儿的脸怎么红了,是热了吗?】
我回过神来,口吃道:【啊,是,是的!】
说完转身跑到我的房间内。
啊!天哪,我怎么能对师父产生那样的想法!
我用冷水浸湿了脸,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一定是师傅对我太好了,自己错把这份恩情当作了男女之情。
之后再见师父仍感觉不适应,脸红,心跳加快,似乎自己有什么事被他看透了。
后来遇到一个小姑娘,她说一个人坠入爱情的特征就是我的这些特征
我不得不正视自己对师父的这份情感,并有无意识地试探他喜欢什么类型的姑娘。
【师父,假如说一个喜欢你很久的姑娘告诉你她喜欢你很久了,你,会答应她吗?】
【那得看情况了,相互吸引是其一,但还得看俩人的身份,如是没有代沟或是限制,说不定可以在一起。思儿,你不会是有喜欢的人,嗯?】
【不!我没有!】我似乎被他戳中烦心事,语气变得尖锐。
【那就好,你别忘了你是尚书家的千金,与太子是有婚约的。】
【太子?你是说于斯君?我和他有婚约?!】
【你不知道?】
【这婚约多久定的?】我语气急速,甚至顾不得自己的形象。
【那日太子来林府提亲,指定你做他的侧妃,离开时很晚了,他离开时,正好碰见你差点被侵犯,救你的人,就是他。这样算来,有两年了吧】
【你,你怎么知道我差点被侵犯的事!】
【那时我是他礼仪老师,必须得时时刻刻跟着他。】
没等他说完,我失落的跑回房间。
我这份不可理喻,不被世人所认可的情感,是该收拾了······
【思儿,你没事吧。】
我从房间出来时,天已经黑了,师父坐在庭院中看着书,时不时抬头看向月亮。
【没事。】我摇了摇头,声音有点沙哑。
下午在房间悄悄啜泣了会儿,便睡去了。
【师父,我们多久回京啊?】
【再等半个月,我便将你送回,怎么,想家了?】他轻笑了一声,伸手想摸摸我的头。
我头一偏,躲了过去,他的手愣在半空中,又无奈地收了手。
【嗯,想家了。】我轻轻地说。
快点回家吧,回家嫁人后就不想他了。
【若是你想家了,明日我便送你回去。】
我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安静的坐在他的身旁,心中闪过一丝凄凉。
【师父,我有没有师娘?】
过了很久,他没回答。
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轻轻吐出了一个字。
【有。】他似乎很悲痛,但面上又不易察觉。
我起身去端了一杯水给他,在他不察觉时,往水里放了药粉。
【师娘很美吗?】
【很美,很美。】他抿了一口水。
【师父,有我美吗?】
我抚上他的脸,将他的脸靠近我。
【师父,我是谁啊~】
【你是?怡儿!是你,你怎么回来了?不对,你怎么在这?!】
他惊讶地住我的肩膀,眼底似乎有意思不可置信。
我用了致幻的药,是他第一眼看到的人在他眼里变成他最爱的人。
既然得不到他的心,得到他的身也无妨。
【是我,我回来了。你想我吗?】
【你为什么要走!你知道我找你找了多久吗!】他低吼着,将我拥到他的怀里,使劲地抱着我。
【我不走了,啊!】我轻呼一声
【别再拒绝我……】
他抱着我去了他的房间,将我放倒在他的塌上。
【叫我的名字。】他的声音沙哑道,用他的脸蹭了蹭我的脸,随即又轻轻咬了咬我的耳垂,手抚摸着我的后背。
一股电流在我的身体里上蹿下跳。
叫他名字?我不知道啊……
【婧……】话还没说完,他的唇堵上了我的唇,疯狂地索取着。
【别再拒绝我……】
夜晚寂静,少女的呜咽声被放大,惊的窗外的乌鸦都羞红了脸,理了理羽毛飞走了。
【师……】少女顿了顿:【你爱我吗?】
少女声音软如猫,挠在人的心上,痒痒的,恨不得将她拥入怀。
【我爱你,怡儿,今日后,你便是我的夫人】男人在漆黑的房间里温柔地舔去少女眼角的泪。
多讽刺,我只是借着怡儿的身份才有了与他的一夜春宵。
【我也爱你……】
他头疼地睁开了眼,阳光照在他的身边,他扭头看向身边的少女。
等他看清身边的人时,心中满满的愤怒。
不知廉耻!
他翻身下床,快速的穿好衣服,透过铜镜看见肩膀上有几块红色的咬痕,脖子上也有。
林筠思!!!
他黑着脸,坐在椅子上看着醒来的人惊慌地遮着她的身子。
【师父……】
话还没说完,他掐着我的脖子红着眼抵在墙上。
【不,不要,不要这样……】
【你,不知廉耻!】
她明知道她有婚约,却还是不知廉耻的给他下药,与他有了荒唐的一夜!
【师父……】
【你我二人再无交集!】
他狠狠将我摔到地上,拂手离开。
【等会便有人来接你回府。】
【不,师父,你说了我是你的夫人……】
【我的夫人只有怡儿,即使她死了!】
又是那个怡儿……
【可我已经把身子给你了!】
【那又如何。】他扭过头挑眉:【连皇家都要敬我们婧家三分,你又如何?】
【这事只有我们知道,若是你想让别人知道,我也奉陪!】
我咬了咬唇,豆大的眼泪落了下来。
【我……】
我似乎再留不住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离我而去。
他此去,便是再不见……
我那时是这样以为的,直到我在与太子大婚时看见了他。
他穿着冷清,一个人坐在席上喝着酒,与周围的人格格不入。
【那是我的师父,姓婧。】
太子拉过我的手想去敬酒。
【殿下,思儿不如先去婚房等你,思儿头疼。】
我装作头疼的模样靠着太子。
【那好,你先去吧。】
正当我想离开时,师父在后面叫住我。
【这位,便是你纳的侧妃?】
【回师父,这正是徒儿的侧妃,林氏林筠思】
【怎不叫她过来?】
【师父,她头疼。】
【若是真的头疼,她也许也不会陪你这么久。】
【徒儿愚昧,师父的意思是?】
【并无什么意思,你先回去照顾她,顺便将这梅花酥带给她。】她爱吃。
【那徒儿告退。】
我不知太子何时才回来的,只知那晚我十分紧张,若是太子发现我不是处女之身,整个吏部尚书都会遭殃。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命运就是如此捉弄人。
若是没有吏部尚书小姐的身份,恐怕此生都不曾见师父一面,但既然有这身份,却终不是自由身。
就算是自由身,他爱的人也不是我。
后来,我学着做梅花酥,讨的太后和皇后的喜爱。
再后来,我被扶正,成了皇后
册封那晚,于斯君拉着我坐在凤仪宫的院子里,对我哭着说他好喜欢一个人,但是他们之间有代沟,有限制,不能在一起。
他问我怎么办。
我看着他,似乎看到了我自己。
【皇上,你还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
他双眼迷茫,对着我忽然笑了。
【谢谢你的陪伴。】
【嗯,早些睡吧。】
我将他扶回了宫里,他便在我宫里歇下了。
看着他的睡颜,脑子里浮现出的却是另外一副模样。
我所爱着的人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