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妈呀,棒子国硬把我国古代名人说成是棒子人就够过分的了,怎么连当政者也把自己的民族英雄往外推了,必须马上纠正”,尹继善想了想道。
“钦差大人!这林则徐不是什么外藩人,他是福建侯官人,你自己回去翻《二十五史》找找就是了”,尹继善立即纠正道。
“尹大人,不是《二十四史》吗,怎么多了一史?”史贻直追问道。
“哎呀,我懒得给你解释了,自己回去翻翻,天下之史书多如牛毛何止二十五史,至少上百史了,加上你们姓史的人恐怕都上万了”,尹继善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待送走史贻直后,鄂阳也问了起来:“尹大哥,你今日与钦差大人的一番对答很是精彩,一点也没落下风,但是你所说的“清风不识字,何故乱翻书”和林则徐,我怎么也没听说过呢?”
“哎呀,又来了一个,实话告诉你吧,这些都是我杜撰的,行了吧”,尹继善只好妥协了下来。
“我就说嘛,连我鄂阳都不知道的东西,你是怎么知晓的,敢情是杜撰的呀”,鄂阳笑着说后就抱起了双手满脸傲气地走了前去。
没几日,史贻直就往福建赶去,竭力劝说其弟弟史瑞反水后就让他去找寻周学健非法设置关卡夺民利的账册证据。
几天后,史贻直就以迅捷地速度通过史瑞掌握了周学健的所有证据,然后奏本一上就将周学健等大小官员十来名押解进京了。
雍正的注意点并不在这上面,除了批示让刑部和都察院严办外,他也没再发什么其他谕令。
过河拆桥是官员们趋利避害的常用方式,所以刑部和都察院的官员们没几天就给周学健定了罪判了刑,最后,周学健被流放到了乌里雅苏台,而史瑞则因举报有功降了三级留用。
平常官员们被革职留用其实跟贬职没什么两样,但史瑞有个当吏部尚书的哥哥,所以没几天就成了正六品的户部主事。
“史瑞啊,以你一个人的贬斥换来我史家的繁荣昌盛,你是值得的”,史贻直总是这样安慰着史瑞。
“哥,我知道,只是你能不能把我弄到外面去,当个芝麻县令也行,当这闲职除了算账还是算账就跟师爷一样”,史瑞除了抱怨自己没有实权也不敢说自己的哥哥是为了自己的权力功名而牺牲自己。
“等等吧,我虽说是吏部尚书但是外官差不多都由当地督抚举荐”,让自己的弟弟从正三品按察使转眼间变成了六品主事,史贻直也有些愧疚,所以还是很温和地劝了劝他。
“这个史贻直办事还真行啊,朕的奴才没半点得罪还查出了这么大一个案子”,雍正很是气愤地对鄂尔泰说道。
鄂尔泰大病初愈,刚一临朝就被雍正宣进了养心殿,如今听了雍正这话,他心里也明白这史贻直定是没有摸准雍正的心思。
其实呢,史贻直压根就没有顾忌到雍正的心思,人家顾得是未来主子弘历的心思。
但是雍正不这么想,他只道这个史贻直没有明白自己的心思,便想让鄂尔泰替他说出自己的真正心思。
鄂尔泰这种帝前侍奉的人很是聪明,听了雍正的提示后他就说道:“启禀万岁爷,奴才昨日看书的时候看到这么了一则故事。”
“什么故事”,雍正故意多问了一句。
“相传贞观年间,英国公李绩功勋卓著,满朝文武无人能及,唐太宗生怕自己死后其儿子高宗李治难以驾驭和掌控,就故意把他贬到穷山恶水处当刺史,
“李绩有功不赏却罚,很多大臣都不服气,连太子李治都来替他求情,唐太宗见此便对太子说:‘我这样做就是为了让你以后把他升回来,这样他才会感恩戴德于你,他才会臣服于你,
“于是,高宗李治即位后就把李绩升了回来,李绩铭记着太子的恩德,从此以后对他也甚是忠心,即便是太子后来宠幸武则天要立她为后,李绩都是毫无怨言地听命于高宗。”
鄂尔泰的这个故事简直说到雍正心坎上了,他虽然知道这个故事但还是听得津津有味。
“万岁爷,史大人跟李治一样就是没转过这个弯来,他只知道查明案子就了事,却不知道万岁爷是想让他借此教训一下尹大人,从而使尹大人日后更加忠实于他以后的新主子”,鄂尔泰接着说道。
“爱卿所言有理,明日早朝朕要听到参劾尹继善的话”,雍正说完就让鄂尔泰退下了,心道:“看来要略作惩戒的不只是尹继善还有你鄂尔泰呀!”
时间很快就进入了六月时节,尹继善在这个时代的生日也快来到了,不知不觉他也是奔四十的人了。
男子到了三四十正是一支花,此话不假,尹继善虽说已过而立之年,但除了嘴沿添了一痕青色的八字胡以外依旧是满面青春。
阖家上下都齐聚在临水而建的香柳榭中,三方大楠木桌上摆满了各色菜肴,真是笙歌萧然、筵开玳瑁。
这时,尹继善正与紫苏行着酒令,李贵就突然就跑了进来大声回道:“启禀夫人、二爷、少夫人,圣旨来了!”
“圣旨!快快,撤去酒席,摆上香案!”张氏忙止住了笑容,神色严峻地吩咐道。
“额娘不要着急,我们家接旨一直接的都是好消息”,少夫人影儿见张氏慌得了不得,便忙顺摸着她起伏不停地胸脯劝道。
尹继善跪地上磕了头后,内宫太监才展开圣旨念道:“奉圣意,两江总督尹继善行为放荡,不思检点,再加上其嫡母一品诰命范夫人病重,故不可再任为两江总督,着即调回京里暂任内大臣之职!”
内大臣是仅此于领侍卫内大臣的侍卫亲军统领,从一品,负责协助领侍卫内大臣,地位尊崇但没有实权,对大多满族大臣的惩罚都是被贬为或革职保留为内大臣。
“幸好只是薄惩,额娘可以放心了”,影儿又劝道。
尹继善被调为有名无实的内大臣就跟贬职没什么区别,一心想大展宏图的他心里倒有些失落。
清朝的九大总督之中,两江总督是仅次于直隶总督的地方要职,掌控着全国最富庶的地方,权大财大。
尹继善见自己当了两江总督,就想借这快相对于内部省份接触商人最多和资本最发达的地方试验性地革除弊端,推进改革,谁知还没开始就被雍正的一道圣旨给扼杀在摇篮中了。
尹继善只得从命,除了彩蝶理解他的失落外,其他的人也就只能或多或少的安慰几句。
李贵见彩蝶每天都和二爷形影不离,有时候整宿整夜都呆在一起,他也就只好彻底死了与彩蝶结缘的心。
紧接着,尹泰也让人寄来了一封家信,信中写到尹泰和范氏都很病重,要尹继善带着所有家人尽快回京当家做主。
除了紫苏与神婆以及黑愣吉不愿在长途跋涉留在这里和留下一定的奴仆照看宅邸外,尹继善全家一百多人都登上预备好的两艘大船沿着大运河北上进京。
船才行到保定的时候,尹家人就传来了消息,辅国将军夫人范氏已于七夕时驾鹤西去,雍正特赐了五千两银子治丧事并追封为登州县主,特令尹继善丁忧去职为母守孝一年。
“这下好了,从一品的内大臣也没了,无官一身轻,一了百了了”,尹继善笑着朝身旁的影儿自嘲了一下。
“好啦,你什么时候这么热衷权力了,你不是经常拿这个嘲笑史贻直吗,怎么自己也不能免俗?”影儿劝了劝就下去吩咐众人换上素衣孝服。
“要想俏,一身孝”,影儿虽已是少妇,年纪过了二十五,但依旧绝色端丽,秀外慧中,换上孝服后更显得淡雅脱俗、丰神冶丽。
尹继善忍不住将她揽于怀中,吻了吻她的额头:“这样也好,以后我就好好做个财主,陪着你们吟诗作赋、听戏吹曲。”
尹泰年近九十,身体虚弱已极,略感风寒就得喝药几个月,如今见因范氏病重,他就不得不管理起了这家的内务,没到几天就劳累病了。
像尹家这种名门望族就像《红楼梦》中的贾史王薛四大家族一样庞大,家族中光是大大小小的主子就是几十个要是加上各个级别的奴才恐怕就得上千了。
尹泰作为族长要管着这个近乎一个团的编制的大家族,确实是有些体力不支,所以他也只得把与自己关系一直不好的儿子请回来。
尹继善和影儿一到家就得去灵堂哭,不管真伤心也好还是假伤心也罢,二人都得按照礼法哭足几个时辰才能被亲友劝住,为了让他们哭出来,尹泰还特意让人拿香去熏他们,熏得眼睛胀胀的尹继善和影儿倒真的哭得个昏天黑地。
忍饥挨饿的尹继善和影儿作为孝家还得守夜,等亲友们都走后,二人才勉强吃了些冷菜冷饭垫垫饥饿。
“影儿,你还能坚持的住吗,这一品诰命去世,丧事礼仪还真多,早知道当初就不该把我那混账哥哥给杀死,要不然我们也不用这么累得当着孝子孝媳”,尹继善揉揉了影儿的肩膀说道。
影儿一听他这话顿时吓得拿手堵住了他的嘴,然后过来磕头道:“大娘,当年夫君误杀了兄长,实在激于一时之意气,您大人有大量,还请您不要找他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