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的天际泛起了鱼肚白的光芒,慢慢的云朵也被染成了橘红色。
“天亮了吗?”陈寒揉了揉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昨夜发生的一切让同样目睹到的所有人都猝不及防,仿佛一切都是幻象,但当大家回到黑死馆中才后知后觉到方兰欣已经永远不会再回来了,她的房间也空空荡荡恢复了被废弃时的寂静。赵平儿早已哭的死去活来,但也正是因为她的痛苦才让死亡的事实变得如此真实,别馆中的其他人出事后都一言不发,恐怖的场景还没有在意识中消化。有些人一夜未眠,有些人即使入睡也惶恐不安。但更让陈寒担心的是方兰欣明显不是死于意外而是有人蓄意谋杀,凶手又是谁?他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呢?遗产吗?亦或者在她被杀的森林中当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吗?
陈寒回忆起昨夜出事后有几个人发了疯一样冲向渡口想马上逃离这个岛,陈寒等人追上才发现渡口的船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人为破坏无法继续使用了。回到别馆后大家也都被大雨淋得浑身湿透惶恐不安的在大厅坐着,心里都盘算着不同的事情。李宗俊拿起手机报警却发现手机没有信号,听他说完大家也反复确认,这才发现信号塔的线路应该是被切断了,现在根本无法联系到外界。黑暗的天空中不时传来几声闷雷,对于众人来说此时外面与地狱无异,只能等到第二天天亮再想办法离开。
“方女士是被人杀害又抛尸于沼泽中的,想必大家也都能看得出来。但是凶手如果只是针对方女士一人又何必费劲心思捣毁船只,切断电话线阻止我们与外界联络呢?现在当务之急是大家要保护好自己,明天天亮再想办法离开。”陈寒冷静的分析起了当下的局势实则内心隐隐不安,比起他们凶手永远有着主动权,他认为短时间内众人也许很难离开这里了。
“老陈你说的对,但我们看到方女士时她的尸体还没有完全被浸没,以沼泽的吞噬速度,凶手应该刚投尸不久。但是我们所有人是一起集合出发的,从我们的行进速度来看是绝对没有人有时间做这个事情的,换句话说凶手应该是外人潜入作案,当然也有可能是……”
“是什么?王先生,你快别卖关子了,我现在身子都是僵的,你不说明白我们更害怕啊。”曲芊芊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颤抖,她的手也因为恐惧死死抓着坐在一旁的张正文。
“我是想说也许还有一种可能是凶手并非潜入这个岛中而是从一开始就在岛里。”此话一说众人无不面色铁青浑身发软。
“你是说这个岛被传闹鬼是因为有可能一直有人都住在这里吗?”张正文被王亚东的一番话搞得坐立难安,但又似乎挖掘到了什么重要新闻一般,身体有些颤抖,也不知是源于恐惧还是激动。
“我也不清楚,但是基本可以断定的是凶手还在外面,我们只要关好房门他便无法得逞了。”
陈寒眉头紧皱,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的确如王亚东所言,只是他感觉刚才在沼泽地好像隐约注意到了什么,此时却怎么也回想不起来,脑中的回忆也都被方兰欣的惨状所填满。
夜已深了,众人也陆陆续续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但当陈寒上到二楼楼梯口时,方诚却拦在了陈寒面前。
“陈律师,我今天必须要知道那个方柯到底是真是假,你随我去,我姐现在不在了,我逼也得逼她把指纹给我摁了。”没等陈寒同意,方诚就拽着陈寒敲开了方柯的房门。一进屋陈寒便发现因为是主卧的原因,方柯的房间非常大,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大的屋子却只在大海那侧开了一扇小窗户,巨大的房间反倒因此显得很是沉闷。
方诚毫不客气的对方柯表明了来意,方柯听罢只是冷笑了一声,因为方柯那张惨不忍睹的脸,也使陈寒无法想象得到面具下的她此时到底应该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陈寒看着方柯,发现她正用那双眼狠狠地盯着方诚,但是让方诚没想到的是方柯并没有抗拒,而是伸出了手指用印台在纸张上留下自己的指纹。做完这些后方柯便转头不再理睬方诚,方诚见目的已经达成便转身把两份指纹交给了陈寒,让陈寒尽早做出比对,自己好心里有数。陈寒接下二人便离开了方柯的房间。
回到自己的屋子后陈寒便开始了指纹比对,边做比对他边在头脑中简单的做了一下整理,方兰欣真的是被外人所害吗?她死了又对谁有好处呢?根据方易安的遗产,方兰欣现在死了最大的受益人是她的女儿赵平儿。而方诚之所以这么着急的验证方柯的身份,也正是因为方柯是方兰欣找回来的,遗嘱规定方柯不在遗嘱就无法开启,方诚怀疑为了能让遗嘱顺利的在规定期限内开启,方兰欣便找人冒充了方柯,而她们却无法预料到遗嘱的内容竟是这番模样。如果能坐实方柯身份为方兰欣伪造,那根据遗嘱规定方诚便能一下子拥有方易安的所有遗产,所以她才如此急迫,急迫到即使她的亲姐姐才刚刚死于非命,她也一刻都不能等待。
阳光洒在陈寒的脸上,他的双眼也被刺眼的光线晃了一下使得陈寒停止了回忆,扭了扭脖子后陈寒抬手看了一眼手表,此时已经九点半了,他收拾了一下就下楼了。来到一楼后他看到所有人此刻正在会客厅聊天,方诚看到陈寒来了赶忙起身询问结果,陈寒瞟了一眼众人的表情,赵平儿此时看向方诚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而方柯的眼神依然让人无法直视只要看到她的眼睛就会不自觉脊背发凉。陈寒缓步走到会客厅对着众人说道。
“指纹比对结果已经出来了,这个带着面罩的黑衣女子……她,就是方柯。”
“! ! !你确定吗?陈律师,她真是方柯本人?”方诚的脸上此刻已经堆满了难以置信的神情,面部的皱纹也都挤在一起似在诉说着她的抗拒。
“我确定,指纹比对完全吻合而且为了结果的准确性我验证了不止一次,此人就是方柯小姐本人无疑。”
方诚听后如泄气皮球般瘫软在沙发上,眼神失去了本就有丝尘埃遮挡的微弱光芒一言不发,可突然她发了疯一样地站立起来对着陈寒说到。
“姓陈的,是不是有人许你什么好处了?你就这么确认她是方柯,你是什么权威啊,凭什么相信你的结论!”
王亚东听后心里一下生起一团火气刚要发作却被陈寒死死按住手臂。
“方女士,我只是完成了大家给予我的一个小任务,况且指纹不是你交给我的吗也是你在积极地去推动的呀。我只是把我得到的结果告诉了大家,你若是不信等我们出岛后若方小姐愿意配合你们再去官方验证也可啊。说到底方小姐到底是不是方柯和我陈寒毫无关系,但指纹验证的结果她就是。”
方诚狠狠地瞪着陈寒却再说不出一句话,明眼人也都能看出方诚虽然气焰嚣张但心里其实也是相信陈寒这个局外人验证的结果的只是愤怒无处宣泄罢了。
反观方柯此时已无人质疑她的身份,可她的眼神却依然如一潭死水掀不起一丝波澜。
“陈先生,我今天一早就带着宗俊又去渡口检查了一下。唉,可能真的无能为力了。”
陈寒听后没有多说什么,无法离开早已是心中所料,只是当结果真正摆在面前时依然有些许无法接受,其余众人也无精打采,好似在默默祈祷厄运不会再次降临在这个脆弱的别馆中。
晌午时分,灿烂的光线将黑死馆紧紧拥抱在怀中,耀眼的阳光显得圣洁无比,好像一切都是那么温暖那么纯良。陈寒躺在床上静静思考着昨夜那不被察觉的一丝记忆究竟是什么,屋内的空气令人窒息为了透气陈寒并没有关门。
突然一个黑影闪过,陈寒迅速将头转向门口,可那人早已不见踪影。陈寒追出门外,只见一个女人闪身消失在了楼梯口。陈寒不动声色悄声跟随走出别馆才发现那人竟是曲芊芊。陈寒没有上前打招呼而是想看看她独身一人究竟想做些什么。曲芊芊的步速不算慢陈寒靠着密林遮挡一路尾随,行进了几百米后曲芊芊停步在了别馆外的仓库前。看着曲芊芊走入了仓库,陈寒赶忙加快脚步可当他赶到门口时正赶上曲芊芊出来二人一不留神竟撞了个满怀。只听曲芊芊大叫一声惊得后仰过去一屁股坐在了仓库的地上。
“小曲,小曲,别怕是我。”
“啊!哎呀陈大哥你要吓死我了,你干嘛!”
“我倒要问你干嘛!昨天我们大家说的你不会都忘了吧,现在这森林里很危险,你自己一个人跑到这外面想做什么。”
“我才没忘!陈大哥我和你说,我就是因为仔细想了一下你们昨天说的话而且知道这森林里可能有什么人我才特意来的,我是为了来这仓库里放个东西。”
“嗯?”
“你看我在这放了一根录音笔,我是这么想的,这偌大一个森林凶手虽藏身其中但他也不能一直都埋伏在林子里呀,黑死馆里这么多人正常情况他肯定也不敢进来,这唯一剩下的就是这个仓库了。我觉得他可能会偶尔来这里,因为这里没有上锁也没有紧挨着别馆,对于凶手来说相对安全吧。所以我在这里放置了一个录音笔,过几天我再取回来听一下内容,没准能发现个大新闻!”
陈寒听后眯了一下双眼看着曲芊芊,他倒是觉得面前这个小姑娘头脑满聪慧的只是行事有些急躁了。
“下回绝对不能一个人出来了,至少叫上你朋友一个人太危险了。”
“陈大哥你不也是一个人就出来了吗。”曲芊芊调皮地冲着陈寒笑了一下便转身走出了仓库。
“出来都出来了,你陪我再去个地方吧!”陈寒没等曲芊芊反应过来就拉着她向别馆的反方向走去,曲芊芊倒也没挣扎歪了下头就跟在陈寒身后了。
光线穿透树林在阴影的屏障中形成了彩色的光芒,可能是今天的温度较高也可能是出于对森林未知的防备,陈寒感觉额头的汗珠顺着颧骨向下流去。行进不久二人来到了昨夜出事的那片沼泽地,此时它正如一潭死水毫无波澜,方兰欣的遗骸也早已沉尸于此不见踪影,难以想象昨天还如此鲜活的生命已经在此被无情吞噬了。
“别再走了,你在这树下等我就好。”陈寒安顿好曲芊芊后就走向了沼泽,昨日来时已是深夜四周环境根本无法看清,他环顾了一周沼泽的环境已经刻印在了陈寒的脑中。突然陈寒好像察觉到了什么,抬眼看向了沼泽中心的上方有几根粗壮的树杈生长到了这边,沼泽地被密林环绕,只是这颗树较大树杈也蔓延的很远。
陈寒转身走向了曲芊芊,二人简单聊过几句便一起向黑死馆方向返回。
“陈哥,你来这里干嘛呀,昨天发生那么恐怖的事怪瘆得慌的。”
“没什么,随便过来看看,想着要是能找到些什么就好了。”
“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和我说说呗,我打算把这次发生的事都记在记录本里,我还准备采访方柯小姐,她可是这次遗嘱事件的焦点,我同事张正文也计划采访方诚女士。虽然有些不道德,但对于我们来说,发生了昨天这种事情倒是更大的爆点了。”
“你还准备采访方柯?她的样子不像是会接受采访啊?”
“争取争取呗,今天早上有和方小姐略做渗透,她倒是还好也没说不同意。到时候再看看吧。”
陈寒正要打趣突然听到林子左侧好像有动静,她示意曲芊芊不要作声,曲芊芊也听到了这声音马上领会了陈寒的意思。陈寒仔细听去有落叶被踩碎的声音、草地被践踏的声音、和在林中向着二人急速奔跑的声音!声音越来越近,陈寒寒毛直立他将曲芊芊护在身后咽了口唾沫死死盯着树丛后,疾驰声已近在咫尺,一个矮小的身影从树丛后飞驰闪出,跃过陈曲二人继续移动。曲芊芊吓得大叫一声,而陈寒却松了口气,他拍了拍曲芊芊让她仔细看看,她这才发现原来这黑影不过是一只野鸡。
二人缓过神后便走回了黑死馆,进屋后曲芊芊直接返回了二楼,陈寒则坐在了会客厅的沙发上回想着刚才在沼泽地看到的景象。“难道昨天的记忆里那股奇怪的感觉就是这个吗?但说不通啊,凶手没有理由这么做,是遗漏了什么吗还是……”
“陈先生,我没打扰到你吧。”
陈寒猛地转头看到一个壮实的小伙子正在角落里蹲着,手里拿着些什么。
“小伙子是方博吧,没事没事我一会就回屋了,你不说话我都没看到你在这蹲着干嘛呀。”
“没打扰你就好,我在喷除虫剂,刚才屋里进了虫子把我妈吓得不行,我就赶紧拿了药把屋子里都喷一喷免得又招一堆。额你需要吗陈先生?”
“不用了,这毕竟是岛上有些虫子也挺正常的,但我感觉屋子里还好啊也就偶尔几只飞虫而已。”
“是啊,屋子里还好但我妈不行她怕得很,她小时候被虫子咬过好像留下阴影了,尤其是那种有攻击性的虫子她更是看到都不可以,不然就吓的要死。”
“那你先忙吧,我回屋躺一会儿。”
陈寒对方博打了个招呼就起身回房休息了,刚要进屋陈寒就被身后的声音叫住了,转身一看果不其然王亚东像个小怨妇一样站在门口,陈寒无奈的笑了笑打开了门王亚东便大步流星地走进了屋中往床上一坐。
“你去哪了?留我一人儿。”
“说来话长,我去了一次昨天的案发现场,你也甭问我咋一个人去,我懒得解释了反正事发突然我也不是一个人去的。”
“切,谁稀罕问似的。那你发现什么了?”
“留意了一下沼泽地的环境,的确有点儿想法,但根据目前的情况都走不太通,而且……”
“而且啥,咋了?”
“而且,这林子里真有野鸡!”
王亚东白了陈寒一眼歪了歪嘴,随即突然严肃的看向了陈寒。
“老陈,你还记得不昨天张正文那小记者聊方易安时说了一句话。”
“正常人一定会说那么多句话谁能知道哪句,但我知道你是啥意思,你说的是他说方易安有恋人是吧。”
“对!不愧是你,我觉得这森林里的可能就是这个人,虽然不知道她是出于什么目的,但你今天也说了她很有可能会再下手。”
“老王,你说这林中真的有人吗?”
“这……应该是有吧,要不然解释不了啊,昨天我们大家是一起发现死者的啊那时她还没沉底呢。”
“这个没准我能解释,只是我刚才说的没太走通就在这里,如果凶手是我们中的人呢?他费尽心思做这个不在场证明的意义何在,他完全可以将方兰欣毁尸灭迹将事情做的更简单,难道这一切只是为了让她的死符合画像吗?”
“画像?”
“对,我早上没说怕大家太过恐慌,但是可能很多人也都看出来了,方兰欣的死状太像方易安的《被淹没的女人》了,从昨夜开始这就让我隐隐不安。”
“但是老陈咱正常分析的话,外人作案的可能性还是大一些吧。比起这个我们还是赶紧想对策先离开这里才是。”
正在二人交谈时,陈寒的房门再次被敲响,他本以为是李江瑞来唤人吃饭,打开房门却是赵平儿站在门口。赵平儿的精神状态看起来非常差,刚经历丧母之痛且又是以这种方式亲眼目睹难以想象这个女孩心里正承受何种痛苦。陈寒将她请进屋中,赵平儿刚走入房中突然泪滴迸出从眼角流落如流星划过脸颊,本就长相清秀的她此时更显得楚楚可怜,顷刻她的神情又变得无比愤怒气焰逼人,一双大眼睛睁得圆滚滚的恶狠狠的看着地面。
“陈先生,王律师,我妈妈一定是被方诚她们害死的!我没有证据也没有什么逻辑,但我就是感觉我妈妈不是被外面的人杀害的,是她们,是黑死馆里的人!是为了这些遗产吗?我妈妈死了我也危险了,她们要害死我们。我不信任她们任何人,你们是外人又是律师一定很聪明的,你们一定要为我妈妈报仇,救救我!”赵平儿越说越激动泪水止不住的下落,陈寒见状也于心不忍,王亚东更是心肠软。
“孩子,你冷静一些,你妈妈的事一定会水落石出,我两不会坐视不管的,但是现在没有证据表明是黑死馆里的人做的,你妈妈不也说过吗,家人永远都是家人。”
“王先生,我知道但我就是感觉不对劲。再说我妈怎么会真的把她们视作家人,她那么说只是为了讨好方柯罢了。她们多年不来往这次来也都是为了钱,方诚方博她们娘俩不知道来之前背地里怎么算计我们呢,但她们的关系好像也不是那么紧密,毕竟不是亲儿子。方柯更是以前我就和她关系一般而且相处时间很短我甚至都不记得她长什么样了,现在变成这个鬼样子更是让人害怕,别人更是不熟,我好害怕她们也会害我。”
“小赵,你别害怕车到山前必有路。王律师说得对,无论如何你要先冷静,要是你真觉得她们要害你你就多留心做好防范,尽量别离开黑死馆,你先回去休息吧,过一会就要吃晚饭了,多吃些补充补充能量现在的你应该很虚弱。”
赵平儿点了点头就离开了陈寒的屋子。王亚东和陈寒则继续闲聊了起来。
“老陈,说起来赵平儿这孩子就住我正上方吧。”
“是啊,现在就她和方博两个人住在三楼,方博的房间在曲芊芊的正上方他和小赵住对门。三楼窗台右侧是方易安的故卧和他的画室。”
“哦,哎那别人呢?我老是记不住大家都住哪了,这别馆女同志还挺多的我别到时候找人再走错了。”
“你这智商也是有待提高了,一楼的楼梯左边面向森林这侧从左到右依次是方诚和方兰欣的房间,面向大海那侧从左到右依次是李江瑞和李宗俊的房间,楼梯右侧是会客厅、展览厅和餐厅。”
“二楼呢?”
“你自己就住二楼!二楼的阳台左边面向森林这侧从左到右依次是曲芊芊和张正文的房间,面向大海那侧从左到右依次是你和我的房间,阳台右边整个空间都是方柯的卧室,可真是够大的了。”
“是挺大的,你呀和我一说完我这心里就有数了。”
时间过了五点半,众人来到了餐厅,今天的晚餐依然丰盛气氛也依旧凝重,只是昨天是为了金钱今天是为了人命。
“大家都累坏了喝点汤吧补补营养。”说罢李江瑞起身给每人都盛了一碗浓汤。今天的饭桌很静,没有嘈杂没有争吵唯有哀伤。陈寒瞟了瞟赵平儿,她正喝着汤眼神飘忽不定充满愤怒和恐慌。
晚餐后大家都回到了房间,陈寒躺在床上想着赵平儿今天说的话眉头也皱了起来,都说女人的直觉是最准的,当真如此吗?但还没等继续想下去陈寒突然觉得自己的眼皮有千斤重,脑袋也昏昏沉沉的,浑身如荡入白云里又似醉御柔风中,是没休息好的原因吗?还是……未等陈寒思绪结束双眼已然缓闭,倒在床榻进入梦乡了。
黑夜来袭,夜魔吞下了血空的余光,晚霞如血映照四方,那是黑暗的序曲,亦是光明的尾章。白昼已死?光明犹存,今晚的月无比明亮。
陈寒恍惚间听到一阵急促且有规律的声音传来,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真实,他睁开惺松的睡眼晃了晃脑袋一看手表已经晚上十点多了,声音原来是急迫的敲门声,陈寒起身开门只觉浑身飘然有些虚弱,视线也有点模糊。打开房门后一看是王亚东、方博、曲芊芊等人。
“老陈,你没事吧。”
“没什么,就是睡了一觉刚才突然特别困,但困得很邪乎。”
“我们也是!所有人刚才都睡着了,方博是第一个醒的,他起来后就来一楼找方诚她们发现大家都睡着了,就赶紧把大家叫醒看看别出什么事儿。”
“都睡着了?!就算昨天大家都没休息好也不应该啊,而且那股奇怪的困意,难道是安眠药吗?”陈寒说罢视线瞟向了张正文,因为他手里正拿着一台便携式录像机此时也正在录像。
“小张,你这是干嘛。”
“陈哥,我怕有什么意外情况我先录着像也算有一手资料了,各位别见怪。”张正文边说边向二楼阳台走去,“我也刚睡醒,太迷糊了,吹吹风精神一下。”
“老陈,你说安眠药?你是说有人给我们饭里下药了吗,难道是李江瑞?饭是他负责的啊。”
“你先别急,饭是他做的,但安眠药不一定是他下的。重要的是下药是为了什么。”
突然一声惨叫划破夜空,如地狱之鸟的哀鸣惊扰了整个黑死馆。惨叫是阳台边的张正文发出的,一楼的人听到后也赶忙跑上来查看情况一时间所有人都聚集在了二楼阳台处,此时的张正文吓得瘫坐在地上张着嘴巴喉咙里间断地发出嘶哑的虚声,陈寒等人顺着张正文的视线走到阳台外向着阳台上方看去。
两条惨白的小腿悬挂在三楼窗台上方,一双黑色高跟鞋附着在双脚上此时正被海风吹的不断摇摆。陈寒倒吸一口凉气转身冲向三楼,张正文也爬起来双腿虽软的不行但也踉跄的紧随其后,众人也跟随着脚步跑上三楼,三楼没有开灯视线并不开阔但借着月光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窗台的窗户被紧紧关闭,而因为窗户太小只能看到侧躺在窗户外正紧贴着窗沿的赵平儿的脸,平日里纯美少女的脸颊此时变得恐怖至极,双目怒睁脸色惨白毫无一点血色头发凌乱的披散在脸上,仅是那双眼就吓得众人不敢上前,那眼神似是临死前对凶手的狠毒诅咒,充满无尽的愤怒,眼眶迸裂一双怒睛死死注视着她面前的一切存在。
陈寒跑向窗台打开窗户想抱回赵平儿,可刚一开窗还没等陈寒看清,赵平儿的尸体就像断了线的风筝瞬间坠入了无边大海。
陈寒开窗后才突然意识到以这黑死馆窗户的开合大小根本不可能将赵平儿放到窗台之外,换言之,这……这是不可能的犯罪!
今晚的月光很美,美到留住了美人。恶魔在轻唱着,唱的正是从那地狱传来的残酷乐章。低鸣在奏响却无人知晓恶魔在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