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各门各派、皇室贵族陆陆续续抵达麒麟镇。
“过了这条河就应该快到麒麟镇了,对吧闻妍。”蓝衣少女一脸兴奋看着自家妹子问道。
“嗯,好像是,又好像不是,幼时听爷爷提起过,好像是要过一条河来着,但我不是很确定眼前这河是不是爷爷说过的那条河,依稀记得那时爷爷说起那河很是开心,一直说‘好一个‘礴’河。”青衣少女低头看着眼前的小溪流,不太确定的回道。
就在两女子望着小溪流纠结时,一辆华丽的马车从她二人经过,马车右上角上刻着‘沐’字,毫不犹豫地在她二人面前直接过了那条‘河’,并停了下来,一双玉手将马车上帘子掀开,一位玉树临风的公子转头看向她们,声音清冷,却格外的好听。“二位观赏风景得有度,莫要挡在他人面前。”
蓝衣女子看呆了,一动不动,青衣女子倒是反应过来,连说几句抱歉。“对不起,公子,我和家姐一时迷了路,寻不到麒麟镇的方向,这才停下,还请公子告知那条‘礴’的河在何处?”
“礴河,磅礴的河,那人的恶趣味没想到还保留至今,如今更是有人特来寻‘它’,真有意思。”公子指了指少女右脚下,青衣少女沿着公子的方向看到一块躺着石碑,石碑上清晰的刻着五个字‘礴河——元东立’。
“额……”青衣少女愣住了,有些明白爷爷提到那河为啥那么开心了,一个小溪流叫‘礴河’,那么湖呢?海呢?
这位公子似乎猜到她心中的疑惑,“至于湖、海叫什么,估计那时的她可没想那么多,只是单纯觉得水能穿石,总有一日这条小溪流会真的变成‘礴河’,可惜啊,她没等到。太阳快落山了,二位麒麟镇就在不远处,在下先行告辞了。”
说完华丽的马车就在她二人面前消失了,发呆许久的蓝衣少女终于缓了过来,“闻妍,我原以为这个世界上苏拾已经很美了,没想到刚刚那人更美了,就是不知他是谁?”
看着自家姐姐花痴的模样,闻妍叹了口气,有些后悔自己为啥执意要与家姐一起来莫家,就应该让管家伯伯来,回头看到一车的行李,少女只能无语的望天。
幸亏她二人落魄的模样,躲开了一路上的伏击,而在他们面前走的那位,又遇上了伏击。
“各位,你们胆子可真是大,青州沐家的车你们拦了不下十次,本公子次次忍让,你们竟逮着我一人薅,唉,竹三上,我睡会儿,希望我睡醒时已经到达麒麟镇。”
竹三看着自家呼呼大睡的家主,有些羡慕远在沐家的菊四,早知道他就不跟菊四换了,宁可伺候二爷,也比他现在伺候这位主子强,起码人家二爷会帮他喊加油,想到此,竹三忍不住抖了下。
就在几人打着火热时,后面赶路的两女子赶到此处,正打算帮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马蹄声由远到近,为首的是一名素衣少年,少年英姿飒爽,一把乌雀扇飞向歹人,只见几名歹人瞬间躺地上,剩余几人见状不妙,遁了。
少年收回扇子,从兜里掏出帕子,擦拭着扇面上的血迹,便将帕子递给暮春,小声说道:“记得一定要清洗干净,这帕子老值钱了。”
身旁男子接过帕子,小声嘀咕道:“老值钱,您还拿来擦血迹,就不能随便找一块帕子擦。”
少年拍了拍男子头,“你懂什么,乌雀扇一定得用上好的帕子来擦拭,不然不易保存,它的能力还有所减弱。”
“那您还用这个扇子?干脆换一把得了,省得这么折腾。”
“你...”
就在少年与男子嚼耳朵之时,几人来到他们面前。“在下公孙易遥,这是家妹闻妍,感谢公子仗义相助,不知你们是何人?”
素衣少年又恢复了恭敬有礼的模样,“在下莫时,他们是莫家军,巡街时发现这边有动静,便赶来看看。”
“原来是莫家少主,久仰大名,小的是青州沐家侍卫竹三。”
“早就听闻沐家四位侍卫之名,今日有幸见上其中一位,倍感荣幸,只是不知你家家主何在?”
男子指了指不远处马车,尴尬道:“主子身体不适,再加上舟车劳顿,现已昏睡中。”
“.......”现场众人一片寂静,默默自觉地护送几人进人麒麟镇。
等到马车中的公子醒后,得知当时的情况,狠狠地踹了竹三一脚,直接回了客栈内,这都是后话了,我们故事继续。
莫家大厅内,莫家长老们与莫老夫人正在商议伏击之事,莫老夫人看着眼前众人,从他们的眼神、语言中看出他们对此仪式充满着恐惧、害怕,但也有些人心怀鬼胎。老夫人陷入了沉思,但一想到莫家的使命,想到那个她如今回来了,命运的轮盘又开始动了,不由得握紧了拳头,‘有些事情必须有人出头,可如今的莫家除了我,还有谁,难不成真指望那些胆小如鼠名义上的莫家长老们,还是未成熟的小辈?’
“够了,对方到底在找什么、想做什么,在座的各位都很清楚,我们莫家之所以存活至今到底为了什么,你们比我清楚,这一点不用我多说。祭祀大典是不可能延期,即便如今延期,也改变不了什么,敌在暗,我们在明,最关键一点,延期意味着麒麟台将会永远封印,麒麟镇与我们莫家将会在这个世界消失,而如今是我们唯一的机会,甚至可以说这是我们最后一次机会。”
“祖母说的对,这将是我们最后一次的机会,一旦错过,莫家将会丧失月晷的守护权,祖先们千年前的努力白费。”白衣女子从门口缓缓走了进来,来到大堂前,跪下。“莫言给祖母、长老们赔罪,擅自闯进议事厅,只因有急事特来寻祖母。”
莫老夫人,看向眼前跪着的白衣女子,当她出现的那一刻,她明白了,转机到了,故事将再次被改写。“无妨,何事?”
“母亲,不见了。”
“不见了?”今早去看她的时候,还在,只是情绪不稳定,难不成又跑了出来?想到这,老夫人颇为头疼,但听到不远处啃苹果的声音,叹了口气。“莫时,出来吧,我知道你在。”
众人听到老夫人说完,打量着周边,只见门后走出一素衣男子,男子上前向各个长辈施礼。“莫时拜见祖母及各长老。”
“起来吧,既然你在,会议由你继续开展,莫言随我前往北院。”
“是,祖母。”只见原本跪在地上的女子,随着莫老夫人一起离开议事厅。莫时若无其事的坐在主位上,一句未言,看向周围众长老。莫家是由五位大长老负责祭祀、节庆、礼乐、后代教学及府中大事,齐大长老——齐三,男,今年六十有三,是五大长老中最为年长的长老,为人宽厚,常年以微笑示人,祖母曾告诫过,惹谁都不能惹他。
齐二长老——齐四,男,今年五十有七,书生模样,整天之乎者也,年幼时,自己没少被他教导过。
齐三长老——齐六,男,今年整五十,总说自己多久有大劫,不宜出门,不能做这个,不能见那个。记得有一回,轮他主持祭祀,祭祀当天到处找不到他人,气得祖母当场破口大骂,最后被人发现他在牛棚里,非说若他去,恐有大灾发生,祖母不信邪,将人直接绑着上台强行举行祭祀,一身牛粪,那味道直冲天灵盖。不过那一年倒没出什么事,也就只有他摔断腿,为此缠了祖母半年,到最后不知怎么就不了了之了。
齐四长老——齐七,男,今年四十七,为人有些刻薄,极为遵守礼、乐、制度,祖母推行的男女平等,在他这有违祖制,但他对莫言极好。
齐五长老——齐八,男,今年三十五,五大长老中最为年幼的一位,爱喝酒,最喜欢说一句‘酒逢知己千杯少,奈何如今独剩一人。’
幼时曾问过祖母这是他们的真名吗?祖母说,真名也好,假名也罢,没那么重要,倘若有一日他们亲自告诉你,他们来自哪里,叫什么,那便是他们想回故里之时。
话题回来,安静许久的议事厅内,有人忍不住站了起来说道:“刚刚莫言说的对,我们确实是该放手一搏了,这么多年的安逸的日子,过得都快忘记,曾经的我们也曾是战士,也与敌人殊死拼搏,才获得今日的安逸。各位,咱们作为长辈的也该表表态,不然让小辈小瞧咱们,说咱们只会享乐,遇事只会当缩头乌龟。”
“老八说的是,我们确实该站出来了,不能永远指望夫人,毕竟人家年纪也大了。”一直沉默不语的蓝衣妇人突然站了出来。
莫时意味深长的看着妇人说道:“不知代萱夫人有何对策?”
代萱——这两年新晋的长老,是齐大长老的接班人,常年外出,偶尔大事回来。
“说不上什么对策,既然他们想找到她,与其在暗处,不如直接放明。”
莫时摇了摇手中的乌雀扇道:“放明,有意思,既然如此,那就有劳代萱夫人了。”说着便往外走去,论摔锅第一名,还得是莫时。
众长老互看了一眼,其中一人拦住莫时说道:“少主年幼,此事就这样交给代萱去办,这是万万不可。”
莫时疑惑道:“有何不可?既然代萱夫人能提出此方法,想必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看着素衣男子狡黠的眼神,蓝衣妇人微笑回道:“并未,只是随口说了那么一句,不过细想来这事确实简单很,就不劳烦其他长老了,若是少主无事,我等先告退。”说完便领着侍女离去。
“您看看,她什么态度。”
“就是说,办砸了还得我们给她收拾。”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齐大长老见莫时有些犹豫,身怕又让自己处理,说道:“老朽年纪大了,腿脚不便,也该养老了,还请少主另寻他人办理此事,毕竟事关整个莫族。”
众人听大长老这话,就知道这老小子想推脱,谁不知道,这老家伙前两天还与一帮小伙子一起下河捉鱼,玩得不亦乐乎。
“这样啊,那就本少主亲自来办,保证解决此事,你们看如何?”
众人一听,那还了得,连忙说道:“我等坚信代萱长老一定能处理好此事,就不劳烦少主了,少主若无此事,我等告退!”不等莫时说什么,一窝蜂的跑了。
“我是洪水还是猛兽,至于吗?”
“当然至于。”说着一红衣少女走了进来,“您亲自去办,对方非死即残,不仅如此,还伤人伤己。”
“有吗?”
“当然有,五年前,您听闻惠山出现野人,觉得新奇的很,非要拉着许家的小公子,满山找野人,结果野人没找到,还把许家小公子弄丢了,好不容易找到了,结果人家摔断了腿,落下终身残疾,许家长辈虽在明面上没说什么,但背后的小动作一直没断,祖母看在此事上,一直未与许家计较。”
见莫时未说话,“还有董家那次围猎,我可听说了,也是你跟许家小公子惹出来的,你不知道,当你关在祠堂罚跪的同时,祖母做了什么?她亲自上门,向董家赔礼道歉,拿出一张地契,董家这才算了,还有...”
“够了!”
“够了,呵,莫时有时候我真的不明白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时而成熟,时而如幼儿一般,这一次你又想做什么?不过不管你做什么,只有一点,就是不能再让祖母为难了,不然我绝不会放过你!”
警告完,见少年虽未表明态度,但足以,红衣少女这才满意的离开了。
大厅内莫时坐在椅子上回想刚刚女子说的话,自语道:‘我真的过了吗?’感受到他低落的情绪,一白影出现在他的面前‘确实是。’
‘那我现在该怎么做?’
‘坚守本心本来就很难,现如今的我们即便是孤军奋战,也要拼死守护自己想守护的人。’
‘你说得对’重燃战心得莫时,离开议事厅,回到自己的书房,打开封存已久的箱子,只见一道红光闪过,莫时消失了。
另一边被老夫人带出来的莫言,正在跪在祠堂处,抄写经文,回想刚刚祖母的说的话,那时候祖母刚进北院,看了自己一眼,便停住说道:‘莫言,我原本以为你是个听话乖巧的孩子,只是没想到,我似乎,越来越不了解你了。’
‘祖母,对不起。’
‘你自己去领罚吧!’说完自己走进荒凉的北院,看着祖母萧瑟的背影,瞬间泪水充满了眼眶。
北院内,妇人每走一步便加固结界,直至结界完全加固,这才放心的离去,回到寝室,脱下满身汗水的衣裳,洗漱了下,换了件干净的衣服。
这时紫衣妇人端着茶点从帘子后面走了出来,将茶点放在茶几上,随手倒一杯,递给眼前的老者,“这是早春的新茶,一大早李管家就派人送了过来,夫人尝尝,若是喜欢,过些日子再让许府送些过来。”
莫老夫人看了看眼前的茶水,却没有动手接过去,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姿势,“我听府中小厮说,最近南秋又犯病了。”
“是吗?自少夫人醒来之后,隔三差五犯病,夫人不是应该习以为常了?”紫衣妇人见老者未接水杯,便走到旁边的桌几旁,尝起桌上桂花糕。
“习以为常!孟溪,当真以为我不敢动你!”
“您若真想动,早就动了,何必留我至今。放心吧,她一时半会儿死不了,我会把她留在最后。还有,请您不要再搞些小动作,别以为我不知道,把我惹急了,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你!”
“夫人,您要是没什么事,奴婢告退。”紫衣妇人未等老者回复,走出房门。
老者看着愤然离去的女子,无声的叹了口气,喃喃道:“或许自己当初就不应该救她”可倘若不救她,当时的莫家或许就保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