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吵醒了沈冰，徐乾轻轻地掀开毯子又轻手轻脚地穿上皮鞋。
“扑哧，”沈冰突然间憋不住笑出了声来，“你想去捞王八呀？”
“生孩子不叫生孩子，你下（吓）人啊你！”徐乾被她冷不丁地吓了一跳，“耳朵还挺灵的。”
“我不防备着点黑蛇他们，还得防着你呢，是吧，禽兽？”沈冰把毯子捂在嘴上笑说。
“你也觉得不对？”徐乾掏出打火机点燃了那根可怜的蜡烛。
“不好说，不过按照我记者的值觉来看，是有点文章。”沈冰揉了揉眼睛，“所以，我要跟踪报道。”
“外边凉，多披件衣服。”徐乾嘱咐。
“大男人，婆婆妈妈的。”沈冰起来穿外套。
虽然徐乾开门的动作很轻，可古旧的门轴还是发出“吱嘎吱嗄”的响声，在午夜里听起来很刺耳。供桌下，小哈巴狗警觉的抬起头来，可能是挨了一脚的原故，这时候只是发出低低的“呜呜”声。
走到楼梯上，可以听见黑蛇和他几个手下的鼾声中还夹带着磨牙声。两人踩着吱呀做响的楼梯走了出去。
明月当空，在大地上洒下一片幽蓝色的光华。本来美丽的月色，因为古井的存在而显得有些诡异难测。
“我先上个厕所，你站岗。”沈冰说。
徐乾合计，她该不会是被尿憋醒的吧。这样一想不留神就笑了出来。
沈冰瞪了他一眼，一副骂他脑袋有病的神色。徐乾对她使劲地摇了几下头，表示他很冤枉。
乡下的厕所很不方便，都是在室外的，在院子里挖个大坑，砌上墙便成了。
徐乾走到角落里，也想方便一下，可裤腰带还没解开，沈冰又捂着鼻子跑了出来。“受不了了，受不了了，到外面吧。”沈冰喘着气说。
徐乾尴尬的把解了一半的腰带又扣了上去，好在沈冰没有注意到他的举动。
出于好奇，经过茅房的时候，徐乾特意打着手电往里望了一眼，恶心的要命。
“神经病，什么都好看。”沈冰说。
“切，小题大作，你吃的青菜还是吃它们长大的。”徐乾说。
“你敢说我吃大便？”沈冰说。
“你又不是青菜，你可比青菜水灵多了。”徐乾说。
木楼孤伶伶的座落在山脚下，远处的村寨被湮没在一片黑暗之中，只能看到一片起伏的树影。
回到院子里，两人径直向那口古井走去。
井口约有两米宽，周围用青石砌成一个半米来高的台子。徐乾一脚踩在井沿上，探头往下望，一股冷飕飕的风从下吹上来，浑身打了一个机灵。
月过中天，月光只能倾斜着照在井壁上，井底黑沉沉的一片，好像是吸人的深渊。徐乾打亮强光手电向下照去，一道刺目的光柱向下射去。
“咕咚”，井水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受到了光亮的刺激沉了下去，井沿的铁链沉沉地晃了晃。
两人互望了一眼，心说这东西的力气好大。
井水距地面大概有二十几米的深度，手电的光束照下去被水面反射回来形成一面银色的镜子，又像是一滩调不开的油。
铁链一手盈握，徐乾和沈冰把手电放在井沿，两个人用尽了力气铁链也是稳丝不动。
“嘿，跟咱们拔河呢，”徐乾活动了下筋骨，“我下去会会它，你别掉来了。”
“我呸呸呸，胡说八道，我把你踢下去，”沈冰从提包里拿出手枪交给徐乾，“带上这个，别让王八给吞了。”
井里的空气很潮湿，但铁链并不见锈迹，只是冰冰凉的有些滑手。好在石头砌成的井壁到处都是缝隙，足够徐乾容得下半只脚掌。越往下爬铁链越是凉得扎手，徐乾猜想井水可能连着地下水脉。站在井口的时候，徐乾觉得有股凉风往上吹，可进到井里，却觉得外面的风在往里灌
脚底是一片漆黑不知深浅的死水，而黑暗和水也是最容易引发一个人恐惧的事物，徐乾也不例外，他只能强逼着自己克服内心深处的恐慌。
挂在腰上的手电筒随着徐乾的活动晃动着，井里的电线摇摆不定，忽明忽暗。年深日久，靠近井水的井壁长满了苔藓，徐乾的脸都能感到它们还是湿嗒嗒的。
为了安全，他在离水面还有两米远距离停了下来。
一只手抓牢铁链，另一只手解下腰间的手电向水中照去，眼睛渐渐适应着水中的光影看得也越发清晰。水很清冽，可以看到里面浮动的杂质，但光束在水中的穿透力始中有限，深处还是一片漆黑。铁链在水中的影像折出一个斜角，直坠向黑暗中去。徐乾又往下爬了两步想再看清楚一些。
还没等站稳，好像有一个黑色的影子迅速地潜了下去，可当他立住了身形再看时候却什么也没发现。
“看见什么了没有？”沈冰的声音从上面传来，在井里嗡嗡作响。
“可能是我眼花了，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徐乾抬头向上面喊。
“小心！”随着沈冰一声大叫，徐乾先是感到手中的铁链晃了一晃，马上就听到脚下什么东西破水而出的声音。
身体的动作往往要比头脑的反应来得更快。往上爬已经来不及了，徐乾立时缩起双腿用力一蹬窜了上去。下面的东西扑了个空“咕咚”一声又落入井里。狭窄的空间里，恐惧感在身体中膨胀开来。徐乾不敢耽搁又向上爬了一小段。水里的生物果然还没死心，蓄好力道又一跃而起，徐乾把手电交在抓铁链的手里，回手拔出手枪推开保险栓瞄准了水底，虽然动作一气呵成，可那怪物还是快了一步，已经无形无踪了。手电的光束被身体所遮挡，井里一下子暗了下来。电光火石间，徐乾只来得及看见那怪物如两盏明灯般的眼睛泛着红彤彤的光茫在黑暗中闪过两道幽冥般的轨迹。
徐乾庆幸自己没有来得及开枪，否则在这口井里枪声就能把他震聋。
“你给我上来！”沈冰扒在井口用命令的语气喊。
“别出声！”徐乾没有理会她，迅速向下移动，预感告诉他已经不会再有什么危险了。
沈冰在上面摒住了呼吸。
这一次徐乾直接下到了水边，这才发现在水下两三米深的地方井下的空间就变大了，那怪物早已不知去向。
徐乾无计可施只有回到了地面上。
“你想死吗？为什么不开枪？叫你上来为什么不上来？”等在上面的沈冰把他拉上来，像机关枪一样向他发问。
“没关系，我有分寸，不必替我担心”徐乾推上保险栓，把枪交还给沈冰。
“好，那你以后别跟我说话。”沈冰瞪了他一眼。
知道她是在关心自己，看着她堵气离开的背影，徐乾心里感到一阵甜蜜。
“嗨，别生气，你忘了我的预感很准的吗？”徐乾打出了自己的招牌。
“少扯淡，你要是什么都知道还用得着下去！你说，你要是万一有个闪失，我、我……！”沈冰越说越气。
“唉，有困难找民警啊！”徐乾逗她，“要不你给动物园打电话，让他们来抓怪物。”
“哼，把你送动物园得了！”虽然沈冰是背对着他，但徐乾觉得她笑了。如果她没有男朋友多好，他暗自叹了口气，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