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世:守望,彼岸。
天的那一边,云朵变成了红色。
海的那一边,红色的大陆出现在眼前。
船,不停的航行着,航行着,航行到了很接近彼岸的位置。
它停下了,它再也无力前行,它只能是静静的看着那一片美丽的残红。
天边的残红,以及地上的残红,鲜艳的残红照耀了一个世界。
那个被称作彼岸的世界,船,静静的守望着,守望着。
守望到了最后,那个世界,和自己又有什么样的关系呢?
舒夏冬慢慢的睁开双眼,周遭的环境,从无边无际的海洋和无比明亮又无比阴暗的天空一下子变成了昏暗的房间。
她伸出手摸了摸头,头已经不再痛了。也真是奇怪,这样的剧痛,还是第一次出现过。难道是轮回要经历的伤痛?
在确定了头不疼了之后,舒夏冬再一次抬头看了一眼这房间。这房间,好熟悉,好像什么时候到过。
舒夏冬再看了一眼床边,此刻残梦正直直的趴在床边,安稳的熟睡着。
她晕了多久?
他多久没睡了?
舒夏冬伸手摸了摸残梦的头,她好像依稀的记得,在她的头痛不欲生的时候,有个人紧紧的抱住了她,而且还哭了。
不知道为什么,摸着这张脸,舒夏冬居然感觉到无比的熟悉,好像,很多年前就见过了一样。这种感觉,在她第一次见到残梦的时候就有过,只是,这种感觉,为什么会存在呢?
残梦感觉到了周遭的一丝不对劲,缓缓的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正好是这一张无比可爱的笑脸。而且,此刻,好像有什么柔顺的东西在自己的脸上滑动。
:“你醒了。”
看见残梦睁开了眼睛,舒夏冬笑了笑,那张笑脸,真的很让人怀念。
:“我睡了多久了?”
残梦揉了揉眼睛,问道。
:“我也才刚醒,不知道耶?”
舒夏冬还是露出天真的样子,对着残梦笑着。
傻傻的笑着的样子,还真的挺可爱。
:“哦。”
残梦摸了摸头,慢慢起身。趴着睡着了,醒来后还真的有那么一丝的难受呢?门外,冰冷的光芒照进来,或许出去一下会好受点吧?残梦转过身,拿起放在一边的剑朝着门外走去。
:“喂!”
残梦刚走了几步,舒夏冬立马喊道。残梦回过头,还是一脸的冷漠。
:“我头痛撞墙的时候,你是不是抱住了我,然后还哭了?”
那么一张天真的脸,那么的可爱,那么的令人怀念。
:“想多了。”
说着,残梦便朝着门边走去。
:“那你为什么在床边守了那么久,不就是怕我有事吗?”
身后的舒夏冬继续喊着,可是残梦已经走了出去,这句话,像是没有听到一般。
——不敢回答你,同样是怕你出事啊!
走到门边,一股湿气涌了上来,直直的扑打着鼻子。残梦本能的朝着船板看去,果然,船板上是湿的,而且,大多数的人都处在惊慌中。
很明显的,海妖又来过了,又有一些人被带走了。这个世界,也就是这样,永远都充斥着无奈。
残梦看着湿透了的一切,抬起脚慢慢的走向船头。这些,他不想再看到,可是却又每一次都在上演着。有时候想想,秋进入了轮回,反而是一种解脱。至少她什么都忘了,不会再为那些事而忧伤了。相比,他却还处在这份折磨之中,无法逃脱。
百灵鸟缓缓的飞过来,落在他的肩上。残梦伸出手,轻轻的抚摸了一下,苦笑着。
:“怎么,不去陪她了?上次她回来的时候不是挺殷勤的吗,连我这个养你一百多年的恩人都给忘了,现在怎么不像一百年前一样了?”
百灵鸟叫了几声,挥动着翅膀拍了一下他的脸。他微微的露出怒意,随后又露出了笑脸。
:“你这个任性的家伙,真的不知道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残梦拨弄了一下百灵鸟的翅膀,脸上的笑意,多了好几丝沧桑。
:“那个她,谁啊?”
忽然,舒夏冬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残梦的身后。她还是那一张可爱的脸,对着残梦笑道。
:“还真是阴魂不散。”
残梦的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够让舒夏冬听到。
:“就那么讨厌我了。”
舒夏冬双手背在身后,脸凑过去盯着残梦的眼睛。这一副可爱的样子,既像秋,又不像秋。
:“摆渡人,没有感觉,更没有讨厌与喜欢。”
:“是吗?也没有喜怒哀乐?”
舒夏冬还是睁大着双眼紧紧的盯着残梦的眼睛,如此深邃的眼睛,还真的是看不出任何感觉。
:“是。”
:“那为什么,在我头疼到去撞墙的时候,你会抱住我,然后还哭了?”
残梦一时钝住了,这样的一个问题,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周围陷入了沉默,死寂,难以言喻的安宁。百灵鸟不知道飞向了哪里去了,没了百灵鸟,没了这个世界里唯一的生灵,四周的死寂还真的挺让人难受。
舒夏冬还是瞪着一双水灵的珠子看着残梦的表情,虽然,残梦表情变化的很微弱,但是她还是看出来了。不知道为什么,心中会有这么一种感觉,总感觉眼前的这个人她无比的了解。他的言行,他的心理,不管是哪一种,总感觉他是那么的熟悉。
:“没人抱住你,更没人哭泣。如果你想问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房间里的话那我只能是告诉你,我是在你头痛到晕了之后看着你一个女孩子就这样躺在船板上不安全才把你抱到我的房间里去的。这个答案,还满意吗?”
:“那为什么,你还在床边守护了那么久?”
舒夏冬知道他在说谎,虽然她头痛到已经让她对周遭丧尸了一些感触。可是实实在在的,那个时候有个人死死的抱住了她,然后还有泪水从她的脸颊划过。那泪水,她肯定不是她的。而且,当时哪里也就她和他,除了残梦,不会有任何人。
:“我说了,你想多了,我待在床边不是因为你所谓的守候,而是怕你醒过来乱动我的东西。你以为我乐意为了你就这样趴着睡那么久啊?”
:“为什么你要说谎呢?”
:“我为什么要说谎?”
舒夏冬脸上的笑脸渐渐消失了,她的语气也不再那么乐观。
残梦的表情还是那么的冷漠,语气还是那么的冰冷。
也许,真的如他说的那样,他压根心里就没有她。可是,为什么,她总是有着那种奇怪的感觉。而且,那种感觉是那么的猛烈,那么的清楚,那么的坚持。
但是,他说的挺对的,他没必要说谎啊。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而且这样的坚持,明明很不受待见啊?
海水开始剧烈的涌动,又一种熟悉的感觉从心底生出。几乎永远不变的规律,海妖侵袭过后海族随即而至,残梦已经习惯了。
他抬起头,转向屋里,实在,他实在是不想见到海族带走一个人亡灵进入轮回的画面。在没有看到夏被带走之前是如此,在看到夏被带走之后亦是如此。
可是,刚走了两步,他又转过头了看着舒夏冬。
要是,这一次她还是无法到达彼岸,那不是意味着将又一次失去她?
显然,现在的舒夏冬注意力完全是被涌荡的海水给吸引过去了。这样的场景,她总感觉在什么地方见到过,而且,心中不知什么时候涌出的不安也绝对不是第一次了。可是,她到底是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场景呢?
:“他们说,之前出现了一只巨大的妖怪?”
舒夏冬褪去了笑脸,痴痴的望着海面,对着残梦道。
:“那叫海妖,不是妖怪。”
残梦的语气还是那么的冰冷。
:“它带走了很多人。”
:“那是他们的宿命。”
:“他们说,这船上,只有你能够救他们。”
舒夏冬像是没有听到残梦的话一般,继续自言自语着。
:“我是摆渡人,只负责摆渡,不负责救人。”
很不安的感觉用残梦的心底涌了出来,这种感觉,多么像当年秋离开时的那种感觉啊。
忽然之间,残梦竟然感到无比的害怕,他害怕舒夏冬消失,害怕舒夏冬被带走。这种害怕,与两百年前的哪一种不一样。两百年前,他想都没有想过秋会离开自己的世界。而现在,他清楚的知道舒夏冬会离开,只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当一切明朗,当知道舒夏冬一定会离开,残梦心中的哪一种害怕就极度的猛烈。而且,他现在还可以清楚的感觉到,一百年后的那种空虚和孤独,以及思念。明明他想要忘掉秋,忘掉这一张脸,可是,两百年过去了,这一张脸非但没有忘却,相反,她还更加的清晰了。对于秋的那一份思念,经过了两百年的洗礼不仅没有被洗褪,它竟然还变得更加的猛烈了。
忽然之间,他居然开始想要去留住舒夏冬,留住秋,不让她再次离去。
可是,三百年前琉璃的结局,血淋淋的教训摆在面前,这样的结果对两人来说都十分的不好受。加之之前烙给予他的那个梦境,琉璃就那样死死的抱着那个女孩,就那样看着她在风中散去,那时秋不是一样回不来。
强大的思念,最终还是输给了强大的无奈。
残梦手中的剑柄,此时已经被汗水浸湿。带着无尽的思念,静静的看着最爱的人就在眼前而无法去触碰,那种感觉,还真的是很不好受。
:“你这个人,还真是奇怪,不管怎么样都是一副冰冷脸,永远都不改。”
舒夏冬还是很平淡的说着,表情中带着一丝微弱的抱怨。
她这一副天真的样子,不管什么时候都是那么的可爱。
:“哦。”
残梦简单应了一声,随后转身就准备走向房间。
他实在是不敢再多留,他怕他真的会忘不掉。
海水继续涌动着,不安又一次的降临在了这艘船上,很多的人本就还未从恐惧中逃脱,这一次又死死的陷入了恐惧之中。
烙站在船头,望着涌荡的海水,已经平淡的不能再平淡的涌荡,还能怎样呢?反正身边已经没人可以带走了。
猛的一声巨响,一只巨大无比的怪物涌出海面,这宛如龙一般,被称作噬的怪物。
当它巨大恐怖的牙齿裸露在人们面前时,人们除了恐慌,还是恐慌。虽然刚刚经历了海妖的袭击,已经见过了不属于凡界的巨大怪物,但是面对着这样一只恐怖的庞然大物,心中的恐惧还是丝毫不减。
人们四处奔跑,散作一团,一艘原本安安静静的船,又一次陷入了难以言说的混乱之中。
:“世事轮回,琉璃,这终究是你我无法管的。”
烙仰起头,叹了口气,随后便继续望着无边无际的无望海。船板上上演的悲哀与无奈,他真的是不想再看下去,残梦亦是如此。
噬慢慢的从海里涌出,跟船差不多大的身躯一下子占据了广阔的天空。它那双巨大的爪牙在天空中挥舞着,似是要撕裂这艘船一般。
朔海站在它的头上,露出桀骜不驯的笑容。他的旁边,还是之前的那个人,似乎每一次,他的身边都有那个人,那个人应该是他的护卫吧?毕竟一个皇子,没一个贴身护卫,还真的是有些说不过去的。
噬和朔海相继出现之后,其余的海族士兵也随即从湛蓝的海里涌现出来,将这艘船死死的围住。一个个长着古怪脸型的怪物站立在船的边缘,使得人们竟然没有一个敢朝着边缘靠近。
:“他们有危险!”
舒夏冬喊道。
:“他们只是会被带入轮回,不会有什么事。”
:“为什么要被带入轮回,难道还要再经历一次这个世间的苦难吗?为什么你们可以享受永恒的寿命,可以享受永恒的安宁,而我们只能一次次的经历生离死别!”
舒夏冬喊完,随即立马冲了过去,冲向了人群。
:“那个世界,难道不好吗?”
残梦抬起头看了看天,再看了看船板那边。
船板上,那么多的亡灵都是士兵。估计,此刻的凡界还处在动乱之中吧?凡界,还真的是只有痛苦吧?
舒夏冬冲了过去,就这样冲向了那群怪物。这样的画面,怎么有那么一丝熟悉。三百年前,秋也是这样冲向海妖的吧?
秋,回来了?
秋,再也回不来了。
一滴泪从残梦的眼角滑落,泪中隐藏着一把刀,很锋利的刀。那把刀猛的将残梦的心脏割伤,割出一道很深很深的疤痕。猩红的血液从疤痕里面涌出,可是,残梦已经麻木了,他再也感觉不到那种疼痛了。
又要看着她从自己的眼前消失,又一次?
忽然,残梦的眼前一黑,他什么也看不到了。
四周陷入了黑暗,难以言说的黑暗。那种黑暗,像是永恒的虚无。无边无际,触摸不到,也看不到任何光或者实物存在。他就这样,在黑暗中不停的飘着,飘着。
残梦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这个世上,不管是什么样的生灵,对于虚无充满的也只能是无尽的恐惧。不然上天也不会将堕入虚无作为一种严厉的惩罚。残梦喊着,叫着。可是在这无尽的虚无里,他的叫喊是那么的无力。
他想要伸出手,抓住一丝光芒,没有光芒来让他抓;他想要伸出手,抓住任何一样东西,没有东西来让他抓;他想要伸出手,制造一丝光芒,他的能力在这里显得那么无力。这个世界,或许是另外一个世界,这个世界,或许就是那个虚无。
可是,他又是怎么到达这个虚无的呢?
明明他一直是待在船上的呀?
忽然,前方开始慢慢的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光芒。虽然很微弱,但是在这永恒的虚无之中,也是非常的明显的。
残梦顺着哪一丝光芒慢慢过去,光芒越发的明亮,而且,光芒中心的位置也越发的清楚。好像,是一个人,一个穿着白衣服的人。他的怀里,好像还抱着一个人?
残梦继续不停的靠近着,靠近着,突然,他又不在靠近,而是恐惧的看向前方。
只见光亮的四周,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无数只巨大无比的触手,就在这虚无之中。海妖?难道这里就是海妖最终停留的地方,无望海底部的永恒虚无。
无数只巨大的触手慢慢朝着光亮伸去,缠绕,包围,然后死死的将光亮围绕在了里面。一瞬间,光亮消失了,四周又一次陷入了永恒的黑暗。
残梦立马感觉到更加无助的恐惧,本来以为的哪一丝微弱的希望,就这样慢慢的又被堙灭,还真的是不好受。
突然,光亮又一次出现了,而且是透过一只只巨大的触手喷射出来的。比刚刚还要明亮,比刚刚还要清楚。
残梦仔细的朝着哪里看去,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见,此刻所有的触手都定住了,没有再缠绕,也没有褪去,而是直直的定在了哪里。然后,光芒猛的加剧,紧接着,哪一只只巨大的触手像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在一瞬间切割掉一样散落在了无尽的虚无之中。
然后,光亮中的那个人越发的清晰。那不正是两百年前的那个白衣男子吗?而他怀中的那个人,似乎此刻也已经很明朗了。
——秋。
这是两百年前的梦境,两百年前那个白衣男子帮助秋进入轮回的梦境。
可是,这个梦境是谁留下的?又是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让他进入这个梦境?而且,这样不知不觉的让他进入梦境,不经历丝毫痛苦,这个人的实力该是怎样的强大。要知道,当初烙让他进入琉璃那个梦境的时候他可是经历,无法想象的疼痛才进去的。
:“为什么要帮我?”
秋瞪着那一双水灵的眼睛,问道。
:“有个叫做残梦的人让我救你。”
男子的脸还是那么的冷峻,语气还是那么的冰冷,看不出丝毫的情感与光芒。
:“残梦,别在我面前提这个名字。”
秋把脸别过去,看向另外一边。明明是一句带着愤怒的话,可是她的脸上却透露着一丝的忧伤。
而残梦,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心中也是一阵疼痛。那个时候,她已经那么讨厌他了吗?原来,他在她的心里,早就一点都不重要了,所以才会为了一个相识没多久的凡界的男子离岸放弃陪伴了她那么久的他。
残梦将想将脸别过一边去,好让哪一种令他难受的脸出现在脑海里。可是,脑海中却有另外的一个声音在告诉他,让他坚定的看下去。那个声音,他竟然是如此的信任,好像,那个声音的发出者,就是以前的他。
:“你为什么不愿意提及这个名字。”
白衣男子依旧冰冷的问着。
:“因为他已经不再是当年的那个他,已经不再是我熟悉的那个他。”
:“那你呢?”白衣男子依旧是十分冰冷的问着,语气是那么的冰冷,宛如一把把刀刃。秋面对这样冰冷的语气,以及这句话,竟然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那你呢?你还是以前的那个你吗?你觉得你变了没有?”
:“我……。”
:“其实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为什么变了,他为什么会变。只是你已经习惯了拿他当朋友,所以也没有在意,更没有去在乎他变的原因以及方向。你知道他为什么要去当摆渡人吗?因为你当初对琉璃说过,希望琉璃回来之后能给跟你讲讲一些来自凡界的故事。所以,他选择了当摆渡人。你也知道,他从不喜欢求人,而冥界已经有五千年没有过女摆渡人了。他也是为了你,去求了师傅,求了冥王。”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秋瞪大着双眼,她眼中的光芒,是那么的明确,貌似一个深深埋藏的宝藏就这样被人挖了出来一般。
:“我说了,你知道的。你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也知道他在你心中的位置,只是你一直在欺骗自己。其实,你从一开始喜欢的,就只是他而已……。”
残梦的眼睛一下子瞪的十分的大,这句话像是一只巨大的锤子,在心中猛的一锤,引起了无比巨大的跳动。一时间,心中的长河决堤了,河流不停的流出,心中发起了从未有过的洪涝。
这句话,他等了很多年很多年,可是它一直不肯出现。而现在在梦境里出现,还有意义吗?
:“而至于你对于离岸所产生的那种依赖,仅仅只是对琉璃那种对哥哥的依赖。”
:“什么意思,离岸,琉璃哥,依赖?为什么我会对离岸产生像是对琉璃哥那样的依赖?”
心中的一处河流决堤,另外一条河流也随之决堤。
忽然,残梦的心中又出现了另外一个希望。按白衣男子的这句话的含义,琉璃没死,可是,当初的他是被斩首的,魂飞魄散,不像秋是被海妖带走,怎么可能会进入轮回。
:“生,未必生;死,未必死。轮回之道,你准备好了吗?”
:“你先告诉我,琉璃哥,到底死没死?”
:“知道又怎样,不知道又怎样,反正还是要忘记。告诉我,进入轮回道,你准备好了吗?”
白衣男子语气还是那么的冰冷,那么的让人信服。
:“进入轮回道之后,我会怎样?”
秋仿佛也已经知道了那个答案,不再问下去。而是换了另外一个问题。
:“第一次,你会逐渐忘记残留在你脑海的一丝对于残梦微弱的印象。第二次,你会逐渐忘记关于冥界的所有感觉。第三次,你会彻底忘记残梦,甚至那份感觉也会消失殆尽。也就是说,你将不会再爱他。”
白衣男子说完,秋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貌似做了一个很艰难的决定一般。随后,慢慢的睁开眼,很坚定的说道。
:“准备好了。”
:“真的?”
白衣男子的语气依旧是那么的冰冷,没有一丝情感。
秋缓慢的闭上眼,脑海里清晰的出现很多的画面。有一个,是小时候她抢了残梦手中的一个玩意,残梦坐在地上伴着鼻涕伤心的哭着、还有一个,是残梦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她的身后,然后猛的抓起她的长发,接着就朝着身后欢笑着跑去。她站起身,朝着残梦怒骂一声然后便追过去……。
秋伸出手,在脸颊上划了一下,润湿了。
是眼泪吗?
她记得,除了当初琉璃的那件事之外,她从没落过泪的。
或许真如白衣男子说的那样,她从一开始,喜欢的就是残梦。
:“真的。”
秋闭着眼睛说完了这句话,然后就那样静静的等待命运的降临。
白衣男子见她答完之后立马伸出了右手,目光还是一样的冰冷。
:“无道奥义,天道轮回。”
说完,一道白光飞快的从白衣男子手中涌出,朝着秋飞去。一瞬间,无比阴暗的虚无仿佛像是被什么巨大的力量强行给撑开了一样,中间很宽的地方都被光明笼罩。
光朝着四周散开,然后又朝着中心聚合。每一次散开,光都会变得稍微微弱,每一次聚合,光都会变得无比明亮。
残梦就这样看着这一切不停的,此刻的他除了震惊还是震惊。这种程度的力量,一个可以玩弄生死轮回的人,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光芒不停的从白衣男子手中涌出,秋渐渐可以感受到这种光芒里隐藏的力量。貌似,它们正在以某种形式搬动着她的躯体,不是整个搬动,而是一点点,一点点的搬动。一点痛苦都没有,她好像就那样的被搬动着。
此刻,秋的身体在慢慢变得透明,残梦几乎可以看到她身体所遮盖的地方的黑暗了。
轮回之路,就是这样开始的吗?
光芒越发的猛烈,秋的身体越来越变得虚幻,变得渺茫。仿佛现在,残梦只要伸手,都可以直接从她的身体里穿过了。
忽然,秋想起了什么。她猛的张开眼,死死的看着眼前的白衣男子,道:“你到底是谁?”
:“无道者。”
还是一样的回答,目光以及语气还是那么的冷漠。
说完,白衣男子忽然增加了手中发出的光芒的亮度。
忽然,极度的明亮覆盖了这个世界,遮住了所有。残梦被这光芒刺的睁不开眼,他很努力的想要睁开,可是就是睁不开。
过了一会,光亮消失了。
残梦缓缓的睁开眼,
秋,已经消失了。
就这样,一切悲伤的源头就这样开始了?或者应该说是另外一个悲伤的源头,就这样开始了?
残梦望着无穷无尽的虚无与空洞,一切都消失了,没有海妖,没有秋,一切就那样的,全都消失了。
是啊,一切都消失了,可是为什么他还呆在这虚无之中,明明,让他进入这个梦境的人想要让他看的已经全部看完了的。
突然,残梦想起了那个白衣男子,秋是消失了,可他还在哪呢?残梦朝着他看去,只见这时的白衣男子只是直直的站在刚刚的地方,保持着刚刚的姿势不变。
好像,周围静止了,或者应该说是这个梦境静止了。
:“知道了真相,会不会轻松一些,是不是就那么迷茫了?”
残梦猛的回过头看向身后,只见白衣男子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自己的身后。残梦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随即揉了一下转过去看向一边,那个白衣男子还是保持着原先的姿势。那个白衣男子只是梦境里的白衣男子,而这个才是他的真身。
:“你带我进来的?”残梦问道。
:“是我带你进来的,还是你自己想进来的?”
白衣男子的语气,相隔了几百年依旧是那样,永远的冰冷,永远的无情。
:“废话,不是你带我进来我会进来?”
:“那么,我为什么要带你进来,有什么目的?而你进来之后,你又得到了什么?”
:“这?”
残梦竟然一时感到语塞了,他竟然说不出话来了。他来这,得到了什么?是白衣男子带他来的这里,还是他自己要来这里?
:“答案,在你的心中,阻碍你得到答案的那个惑,我已经解了,至于懂不懂,全在乎你。”
:“可是,为什么要让我知道这个答案?”
:“让你知道答案,只是为了让你可以更清楚的明白你心中的那一份疑虑到底是是重要,还是不重要。现在,告诉我,那一份疑虑,还重要吗?”
不知道为什么,白衣男子的语气虽然是如此的冰冷,但是残梦听起来却是那么的温暖,那么的好听。这个人,就像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琉璃一样,就像哥哥一样存在着。
:“还重要,因为,我看到了,我进入到了那个梦境,看到了琉璃哥经历的一切。我若带她去,她会消失,永恒的消失在三界之内。”
:“你忘了吗?当初的那个声音说的是凡人之躯在没有得到允许的情况下私自前往彼岸会魂飞魄散。可是,她从一开始就不是凡人,不是吗?”
:“你是说?”残梦的眼睛忽然瞪大了起来,他直直的盯着白衣男子,而白衣男子还是那样的冰冷。哪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一下子又打消了残梦心中认为他和琉璃很像的那种想法,“她的神体,从来就没有消失过?”
:“如果我告诉你,她有机会回来,你会选择让她回来吗?”
无尽的虚无之中,不知是因为海妖的活动,还是因为别的原因,一阵风忽然缓缓的吹过。轻风吹起白衣男子的长衣,吹起他的长发,他的那一张脸,看起来是那么的英俊,甚至比琉璃还要好看很多很多。
……
时间,从开始到现在,不知道静止了多久了。而时间,又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轻风缓缓吹过残梦的脸庞,吹起他那一脸的沧桑。
:“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
白衣男子没有看他,依旧是无比的冷漠。可是,残梦分明看到了,他的眼睛在看着前方,看着远方的某一个地方。而且,从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对那个地方透着一种期待,说不出的很美好的期待。只是,那种期待又像是期待某一个不可能再出现的梦一般,充满着忧伤。
:“琉璃哥,是不是还活着?那个离岸,是不是琉璃哥的转世?当年,你是不是像救秋一样,把他救了?”
:“我说了,生,未必生;死,未必死。天道轮回,世事难料,我们无法知道这个世界的所有。你的问题,这就是答案了。”
:“还有一个。”
:“最后一个。”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三番五次的帮我们?先是帮琉璃哥免受魂飞魄散之刑,后又帮秋脱离虚无,现在又帮她回归冥界。你到底是谁,为了什么要做那么多?”
:“无道者。”白衣男子望着前方,依旧冰冷的答着。
:“大师兄!”
不知道为什么,残梦突然开口冒出了那么一句。
在残梦这一句出来之后,原本冰冷的白衣男子突然怔了一下,随后表情也有了一丝细微的变化。虽然很细微,但是对于残梦来说这已经足够。
:“果然是你。”残梦冷笑了一下,道“他们说你早在五千年前就已经魂飞魄散了,想不到,你还活着。也就你了,除了你,谁敢不把天放在眼里,谁会宁愿冒着与整个天族做对的下场来帮我们这几个他根本就不认识的人。这个世上,也就你了吧?”
白衣男子貌似是释然了什么,只见他抬起头,望着上方,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四周的景色开始慢慢的变化,无尽的虚空上方慢慢的出现光亮。那种光亮,对于残梦来说是最熟悉不过的了,那是冥界特有的无比冰冷的光芒。无比的阴暗,同时又无比明亮的光芒。
随着虚无的慢慢褪去,上方的景色越发的明显,还真的是冥界的天空。而脚下,残梦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脚下有着实实在在的触感。那是地面,不是无穷无尽的虚无。残梦朝着四周看去,虚无在猛烈的褪去,四周的景色开始慢慢的出现。
出现在眼前的,不是船,也不是无穷无尽的无望海,先出现在眼前的,是一棵棵高大无比的树。
还是在梦境之中,还没有回到现实。
那一棵棵高大的树上面,挂着一串串风铃,很好听的风铃声随着风吹过风铃以后美妙的弹奏着。
风铃渡,随着回忆的倒退,他回到了风渡。
虚无只剩下少许,已经可以很清楚的看到这个地方的轮廓了。很高很高的树,很多很多的风铃,前方,还有一个渡口,一片无边无际的海洋。在岸边,盛开着很多很多的花朵,很多美丽无比的花朵,很多的彼岸花,非常的繁盛。
果然,已经回到了风铃渡了。
只是,说是风铃渡,但又有一丝不一样,虽然只是那么一点点区别,残梦还是可以肯定,现在的风铃渡不是他所处的那段时间的风铃渡。这是,属于白衣男子的风铃渡,这是他的记忆。
风轻轻的吹过安详的风铃渡,吹过残梦的长发。柔和的风,透着无比凄凉的凉意,这是冥界的风特有的感觉。
残梦本能的如同以往一样朝着一边看去,虽然可能是几千年前的风铃渡,但是那个地方还是没有多大的彼岸花,那个岸边,还是那么的寂静安详。这个时候的风铃渡,秋是不可能出现在哪个地方去欣赏美丽的彼岸花的。
残梦慢慢的走过去,走到那个令人难忘的岸边。他像以往一样蹲下,然后伸出手轻轻的抚摸了一下那些美丽无比的花朵。以后,像这种情况,应该不会再拥有了吧?
这样的画面,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有一些害怕,害怕当正入神的欣赏着彼岸花的美丽的时候,秋又突然以另外一个人的身份出现在他的身后,用着那熟悉的声音喊他。面临了那么两次,他真的害怕了,因为没经历一次,就面临着他又得见秋一次,但是却不能跟她接触,然后又得看着她离开。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很害怕,很害怕。
:“是星砾让你来的吗?”
残梦转过身,只见身后站着一个女子,看穿着,应该是冥界的人。女子的容貌很美丽,虽然赶不及秋,但也足以是迷倒很多人了。
这个女子,是谁?为什么她可以看到自己,在那个从未见过面的大师兄的梦境中?
很多的疑问涌现在残梦的脑海里,过多的疑问,拥挤的让他觉得大脑有些生疼。可是他还是努力理清,去一个个解答着。因为他知道,摆在面前的这根线,只要理清了,或许可以解释很多很多从前就像知道的东西,所以他在努力的理着这一个个疑问。
:“请问……你是?”
:“不用在意我是谁的。”女子笑着说道,她笑起来的样子,很文静,同时也很好看“我只是一个活在梦境里的人,一个由于思念而存在的人,我只是一个梦境人。当什么时候他心中的思念消失了,什么时候决定放下悲伤了,我就会消失。所以知不知道我是谁,不重要的。”
:“一个存在于梦境中的人?”
残梦复述着她刚刚的话。跟着她走下去,就能知道答案,心中一直有那么一个声音在跟残梦说着。
:“是星砾让你来的吗?可以回答我了嘛?”
女子的声音还是很温柔,很好听,给人无法言说的安全感。
:“是。”
残梦回答道。
:“竟然是他让你来的,估计是想让你知道一些什么的。”说着,女孩忽然过去拉住残梦的手,脸上依旧是微笑着“跟我来吧。”
残梦没有答应跟她走,也没有拒绝,甚至说他还来不及反应,女孩就那样把他给拉了过去,拉到了另外的一个是假。
残梦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改变的世界,四周,还真的很美。很多很多的彼岸花,无比的繁盛,简直是下脚都难。还有阳光,美丽柔和的阳光撒射在彼岸花上,真的是说不出的美丽。
——这里是,彼岸!
残梦这才惊醒,这个地方,和一百年前烙给他的那个梦境中的那个地方,基本是一样的,没有多大的变化。真的是彼岸,当年,那个所谓的大师兄也到达了彼岸了。
残梦看向旁边,那个女子对着他一脸的笑着,还时不时示意他看着前方无比美丽的花海。残梦一时还真的无法明白,她到底想要说的什么?
女子见残梦半天没明白,随后也是理解性的点了点,道:“这里,是星砾隐藏的最深的梦,一般都不让人触碰的。”
:“一个画面,他最深的梦,就只是那么一个画面?”
:“一个画面,藏着的东西只有那个画面的主人能够读懂。”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残梦转过身去,只见白衣男子不知什么时候又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星砾!”
女孩见到白衣男子过后很开心的喊了他一声,白衣男子朝着她点了点头,用着一种很暖的微笑。残梦原本以为,白衣男子一直都是那么冷漠无情的呢,谁能想到,他竟然也会笑。
女孩跑过去,扑在了他的怀里,他伸出手,很温柔的抚摸着女孩的头。此时的他,跟之前以及刚刚冰冷无比的他相比,还真是判若两人。
或许,对于他来说,最深的梦,并不是那个盛满彼岸花,充满阳光的彼岸的画面,而是在画面中消失了的那个人吧?
残梦也许是明白了,从眼前这位所谓的大师兄,到琉璃,再到他,一切的宿命终究是逃不过。这个结,应该是当初的濯风留下的吧?因为濯风留下的这个结,他们的命运,终究还是如此的相似,而眼前的这个大师兄,只是在尽力的去帮他们逃离这个结。
只可惜,一个人,即使力量再大,即使再足以和天抗衡,可是他们忽略了,这个世上,最强大的力量——是宿命。宿命这个东西,是连天神都无法与之抗衡的。
:“有意思吗?制造一个梦境人,然后活在梦境之中,就这样与世无争的活下去?”
白衣男子慢慢推开怀中的女孩,很温和的看着她的脸。
:“先回到那个岸边等我,好吗?”
女孩微笑着点了点头,转过身跟残梦道了别,随后便消失在美丽的花丛间。
女孩走后,白衣男子又恢复了那一脸冰冷。他直直的盯着残梦的,残梦还是无法从他的眼光中看出,那里面透射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跟你们不一样,琉璃心中的思念,虽然已经消秘于三界,但至少,他已然忘了那个女孩。而你,秋只是转世,她还是存在于三界之中,还是有希望回归。而我,她永远的消失了,可我却还记得,五千年过去了,我还清楚的记得。”
:“所以,你宁愿住在梦境里麻痹自己,也不想回归现实尝试着忘记?”
:“你尝试了两百年,忘了吗?”
白衣男子的语气已经是冰冷的无法再冰冷,而他的每一句话,像是极地里尖锐的冰锥一般,生生的刺痛着残梦的心。
:“直说吧,给予我这个梦境,到底是为什么?”
:“有些决定,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可是,有些时候,我们明明知道它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却偏偏还要去选择。知道为什么嘛?”
:“因为,那才是让我们的心最舒适的选择。”
:“去追寻吧?追寻属于你的那道光,别管它的那头,是黑暗,是光明,亦或是永恒的虚无,去追寻吧!”
四周的景色开始慢慢褪去,残梦感觉得到,这个梦境,正在逐步的消失。
消失,一切都在,慢慢的消失。
也许,很多时候我们的决定,就是这么的无奈。明明知道那一条路无法前行,可我们还是奋力的选择那条路,不为路的尽头拥有无比亮丽的光芒,只为路边的花朵可以美丽的开放。
一切,消失了,视线又回到了那艘船,那艘已经让人开始反感的船。周边,蔚蓝的海洋依旧在不停的荡漾着,前方的噬,像是一个手持叉子的恶魔一般死死的盯着眼前的这艘船。
眼前,舒夏冬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冲到了人群之中,死死的挡在了人群的前面。而此时,有几个海族士兵已经挥刀冲了过来,按规定,如果遇到阻拦他们的人,他们是可以直接将那些阻碍着他们工作的亡灵给消除掉的。
那几个海族士兵手中的刀刃已经很逼近舒夏冬了,残梦忽然感到了一种压迫感。只见残梦飞快的朝着人群中飞去,由于速度极快,几乎只是一道光芒闪过,随后残梦就已经挥剑横挡在了舒夏冬与海族士兵之中。
这一举动,直接震惊了所有的海族士兵。一个摆渡人,为了救一个凡界来的亡灵而朝着海族的人拔刀,这对于海族来说,可是很久没有遇到了的。
朔海见状,也是一阵的惊讶,可好歹他也是海族的皇子,面对这种情况他不出手是不行的。只见朔海飞快的拔出了手中的刀,然后猛的跳下来朝着残梦飞去。
残梦也是感觉到了上方的不对劲,本能的抬起头,正好与上方快速冲过来的 朔海四目相对着。
早在两百年前,当他与朔海第一次交手以后其实他就已经有预感了的,他和朔海,他们之中有一战已经是无法避免的了。现在,这一战,在这一刻来临了。
残梦紧紧的握着刀,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和朔海交战的准备。
朔海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周围的气压越来越强,越来越强。 一场不可避免的大战即将到来的气息,正悄无声息的在人群之中蔓延着,蔓延着,虽然一切看似还算的上平凡,可是他们可以感觉得到,一切没有那么的平凡。
忽然,就在朔海已经非常逼近的时候,一道由光芒汇聚而成的巨大光盾将一百多名亡灵和残梦给围了起来。朔海的刀硬生生的砍在了上面,然而光盾连一丝裂痕都没有出现。
朔海一刀没有砍破光盾,只能是顺着光盾慢慢的滑落下来。然后直直的落在船板上。
站在船板上之后,朔海目光死死的看着光盾里面的人,无比的凶狠,无比的愤怒。一道光盾轻而易举的就阻挡了他的攻击,对于他来说应该是某一种耻辱吧?
可是,按照目前的情况,即使是无比的耻辱又能怎样。他这一刀没有砍到任何人,而残梦也没有很明确的表示要和海族开战,如果接下来再什么也不顾的直接杀过去的话,那么不对的便是他了。
朔海收起刀,也努力的收住心中快要涌出的愤怒,直直的望着前方。
残梦想不明白,这道光盾到底是怎么出现的,谁让它出现的。
貌似,这艘船上,除了他之外,还有一位摆渡人,而且还是一个无道者。
慢慢的,烙慢慢的从人群中走出,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注视在他的身上。他的表情,是那样的坚毅,那样的冷漠。他的一双手,正在朝着上方撑着,一道白色的光芒从他的手中发出,也正是那一道光芒,才造就了这一道巨大无比的光盾。
他不顾舒夏冬水灵的眼珠散发出的那迷人的目光,不顾船上其他人各种各样的目光。他慢慢的走到残梦身边,慢慢的停住,然后一动不动的站着。
:“为什么要这么做?”
残梦问道。
:“就当是我欠琉璃的。当初濯风嘱咐我,别让琉璃出事,可是最后他却还是走了。而现在,濯风嘱咐我,别让你出事,这次,我不会再失职。”
:“谢谢。”
残梦道了声谢,随后继续直着眼睛望着前方。
:“你们这是在与海族,与整个天族做对,你们确定要这么做吗?”
朔海的语气带着一丝的傲慢,一种说不出的高傲,像是威胁,带着一丝愤怒的威胁。
:“抱歉啊,我不想与整个天族做对,而至于这么做是不是确定了,你得问他了,决定权在他手中。”烙指着残梦道。
烙说完,朔海将目光移过去,移到残梦身上。这个少年,两百年前那一次就已经感觉到了他的与众不同,而现在,他实在是不明白。朔海又朝着里面仔细的看去,正好看到了躲在残梦身后的舒夏冬。
看到舒夏冬之后,朔海的脸立马钝住了。那个女孩,貌似,有点眼熟。两百年前,已经不允许女摆渡人出现的情况下的那个女摆渡人,一百年前,船上的那只亡灵,现在,又出现了一次。两百年前的迷又一次涌了出来,一个至今没有解开的迷。她,到底是怎么进入轮回的。
:“你可想清楚了,别忘了当年你手中那把剑的主人的下场。”
朔海知道对着烙说已经无望了,随即转去对残梦道。
残梦看了一眼手中的剑,又看了一眼舒夏冬。不管怎么轮回,她的个性再怎么变化,那一张脸,那一双眼睛,始终不会改变。
残梦握紧了手中的剑,看向前方的朔海,道:“我想,做一件能让她记住永恒的事。虽然不管从那一方面算都是我自私,但是,我想让这一切能有个稍微好一点的结尾,不想让它这样永恒的循环下去。”
朔海定了一下,他清楚的从残梦的眼睛里看到了,哪一种说不出的坚定。那种坚定,就像是可以承受住任何击打的坚硬石墙。
这一战,貌似已经无法阻止了。
:“那么,抱歉了,我们为各自的天命而战,别怪我。”
:“我不会怪任何人。”
残梦冰冷的说道。
说完,一阵光芒猛的从远处飞来,将屏障内的所有人全都包围了起来。一时间,屏障被一阵刺眼的白光死死的围住。凡是拥有一丝仙术的人都可以感受到,这股白光充满了无穷的力量。那种力量,就像是一片宽广无比的云雾,无法触摸,却真实存在的强大。
朔海伸出手,想要感受这股强大的力量的存在,可是他的手所感受到的力量,却又变得无比的柔弱。真正强大的,是这整片宽广无比的白光,力量散落在了白光的四周,所能够触碰到的,只不过是小小一部分而已。
当这股白光出现,残梦的嘴脸忍不住苦笑了一下。他当然知道,这股白光是谁做出来的,在这种地方,还能够不让人察觉到动向的帮着自己,也就哪位所谓的大师兄了。
:“我还以为,你会在一边看着呢?”
残梦说完,这股充满力量的白光突然消失了。白光消失之后,船上本来手无寸铁的亡灵竟然一个个手中多了锋利的刀以及坚固的盾。他们,甚至不知道这些武器是什么时候到达他们手中的。
白光消失,烙也是一脸茫然的看向四周。如此强大的力量,触摸时却又无比微弱,而且,能够悄无声息的发出这道白光的人,实力又会是怎样的强大,就这样发出白光而他们竟然无法察觉他的动向。
然而,他没有将过多的精力花在去想发出白光的人是谁的问题上。因为不管是谁,他是帮他们的这点是毋庸置疑的,现在,他必须一心对付眼前的海族士兵和不知实力深浅的朔海。
当年,琉璃是打败了他,但是出手的一直是琉璃,他也只是在一边看着。琉璃和烙之间,实力差距还是太大,即使朔海就在自己的面前跟琉璃对打,他还是很难猜测出朔海的实力。毕竟,对于琉璃可是拥有和海妖抗衡的力量的,而这个世界上,能够跟海妖抗衡的又有几人呢?
:“你们也想像这几个人一样,抛弃轮回去和整个天族做对?”
朔海发觉了不对劲,原本他以为他的敌人只有烙,残梦还有舒夏冬,而现在看来,貌似他要面对的将是整艘船的人。
众人看了舒夏冬一眼,再看了一眼残梦,随后船上的所有士兵都看向其中一个貌似是百夫长的人。只见那人慢慢走上前,对着朔海道。
:“我们为什么要进入轮回,为什么不能像你们一样拥有永恒。竟然这个女孩都敢跟你们作对,那我们这几个大老爷们又有什么躲着的呢?”
说完,众人举起手中的剑,开始对着天狂吼着。像是一种示威,又像是一种壮胆。
:“竟然这样,那就只能全船都杀了。”
说完,朔海慢慢的隐退到后面,然后手一挥,船上所有的海族士兵全都冲了过来。
所有的亡灵士兵见状,也怒吼着冲了上去。残梦举起刀刚准备冲,烙忽然伸手挡住了他。残梦一脸不解的看向烙,烙只是冰冷的盯着前方。
:“要对付你,朔海的第一个目标便是她。”烙看了一眼残梦旁边的舒夏冬,然后继续盯着前方“带她到房间里去,她要是出事了,那你与天做对也没什么意思了对吧?”
烙说完,残梦立马看向舒夏冬,她应该是听到了烙的话,只见她正一脸茫然的看着残梦。这时残梦才想起,他之所以做出这些的原因,到底是为什么?
不管如何,他一定要送她去彼岸,不论付出多大的代价。
:“这里,就拜托你了。”
说完,残梦立马拉住舒夏冬的手,朝着房间跑去。舒夏冬一直不解的问着残梦原因,可残梦一直不说话,只是一昧的往前跑着。
烙看见残梦朝着房间跑去,开了门,走了进去,随后一声怒吼,手握着刀冲向了人群。
此时的船已经乱作了一片,到处都是那些刀在厮杀的人。很多海族的士兵被亡灵士兵击退,然后又有很多的海族士兵冲上来,这一战,貌似会这么一直打下去。
前方,一个海族的士兵挥着刀怒吼了一声快速的冲过来。烙很冷静的躲开,然后一刀死死的劈在他的肚子上,接着猛的一划,那个海族的士兵瞬间倒在了地上。然后又有两个海族的士兵冲了过来,烙又是一躲,然后两刀又将他们砍到在地。
四周混乱的厮杀着,很多的人都不在乎打法,直接就是见人就砍。只有烙一人一直不停的朝前走着,凡是有海族的士兵冲过来,他便是一刀直接砍到在地。此时他眼中只有一件事,冲过去,将朔海击杀掉,这样一来他们应该可以好受很多。
朔海貌似也是察觉到了烙的意思,在烙朝着他慢慢走来时,他也在慢慢的朝着烙走去。
脚下,尸体一具具的倒下,两人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转眼之间,两人只隔了大概五六步的距离了。烙大吼一声,朔海也是同样的大吼一声,然后两人举起刀冲着对方跑去。
转眼之间,原本安宁的船上,一下子变成了地狱该有的样子,无尽的绝望,永恒的残酷。
——很多年以前,我忽然忘记了我,而我却悲哀的记着你。
——很多年以后,我终于也忘记了你,可你却悲哀的永远记住了我。
进来房间里,舒夏冬猛的一下甩开残梦的手,吼道:“干嘛!没看到外面打起来了吗?拉我进来干嘛?”
:“你在外面只会是拖累。”
残梦的语气还是那么的冰冷,伴着外面的厮杀声,这股冰冷透彻心底。
:“所以,我就必须待在这什么也不做?”
舒夏冬带着质问,也透着微怒,但也只是局限于微怒。
外面的厮杀声不停的传进来,无时无刻不在侵扰着残梦的心。这个决定,他竟然真的做出来了。那么,现在,将要面临的是什么?无穷无尽的海族士兵,朔海,以及外面那个跟这艘船一样巨大的怪物。
:“为什么你总是这样,总是喜欢将一些与你无关的事强加在你的身上,你就好好的活着不行吗?”
残梦忽然猛的一下死死的抓住舒夏冬的肩对着舒夏冬吼着。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直接吓到了舒夏冬,她等着那一双很大很好看的眼睛紧紧的盯着残梦的眼睛。残梦生气了,这么一个永远冷酷的人,生起气的样子看起来还真的是很可怕。
残梦也感觉到了自己的一丝不对,随即情绪也慢慢的平复下来。他的手缓缓的松开了舒夏冬的肩,可是,他的嘴依旧是没有说话。还是那副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刚刚舒夏冬已经看到了他眼中的某一种东西,某一种被藏的很深很深的东西。
他的眼睛里,透露着对她的关心,对不知什么事物的思念。可以看出,虽然他很关心她,可是他的心中却有着某一种羁绊在牵动着他,致使他将这份关心隐藏了起来。而且,他对她的这种关心,好像是对着某一个消失已久的人的那种关心一样,很认真,很小心,同时很痛苦。
他在很久以前就认识她了?
可是她为什么没有印象?
:“好好的摆渡人不当,为什么要与天族作对呢?”
正当气氛已经变得异常尴尬的时候,一个声音打破了这一份尴尬。
房间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进入了一个海族的人。依照这种状况,房间里会有海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