陀淘和爷爷正准备继续赶路,忽然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赶忙隐藏起来。
小溪边上的山洞里,骂骂咧咧走出两个人来,听他们的谈话,那瘦高个被矮胖子称作三哥,两个家伙应该就是火烧飞樱谷的歹人。
他们口中病怏怏的糟老头子,是龙彪的师父,显然是这伙人的头领。声东击西,火烧飞樱谷的策划人,八成就是他。
陀淘和林天交过手,领略过他们的手段,本事着实了得。陀子到由林天嘴里套出,月圆之夜,龙彪一伙要在栖凤坡汇合,应该就是冲着飞樱谷的青铜器去的。
飞樱谷距离栖凤坡不是太远,可是到这里的距离可不近啊,没有一天的时间,肯定赶不来的。
事发当时,花铁鲁就已增加人手,把整个杜鹃岭围得铁通似的,水泄不通,他们是从什么地方撤离到这里来的呢?
这病怏怏的糟老头子绝对不是凡人,对杜鹃岭地形了如指掌,不然,绝对躲不过花铁鲁的追踪。
难道他是?对,肯定是他!除他之外,没有其他人对杜鹃岭的布防和地形如此熟悉。
阿机椒盐错曾经说过,当年有一个叫熊占奎的人,和他相谈甚欢,二人称兄道弟,终日吟诗作画,那熊占奎在杜鹃岭里,一住就是好多年。
直到最后,才被椒盐错识破行藏,他的目的就是来杜鹃岭盗取宝物。花铁鲁的妻子和两个孩子,都死于他的毒手。
这帮人若是熊占奎一伙,倒是不可小觑。这熊占奎的功夫和椒盐错不相上下。
陀子到知道,椒盐错能雄踞大凉山数十年,手底下没有真功夫是不行的。
别看他的外表儒雅斯文,着实是个内家高手。能和阿机椒盐错打成平手的人,功夫可想而知。
林天跟陀子到说过,十三头野狼,被他和龙彪瞬间击杀。
这龙彪的手段就不言而喻了,况且陀子到隐隐觉得,二人比赛屠狼时,龙彪留了一手。
从那天火烧飞樱谷的声势来看,贼人为数不少。陀子到暗暗盘算,以他和陀淘两人,断断留不住这帮人,得想法子通知杜鹃岭才对。
这里距离杜鹃岭估计还有一天的路程,即使花铁鲁用最快的速度赶来,起码也得五六个小时,这段时间,凭他们祖孙二人,加上最近赶来的寨丁,绝对抵挡不住。
眼下只能悄悄跟踪,先探探虚实再定。
瘦高个和矮胖子坐在石头上神侃,一点没有急着取水的意思,想是这个工作,他们做得惯了,对周围的情况根本没有戒心。
陀子到用眼神示意陀淘,不要轻举妄动,自己趴在山石后面闭上眼睛,凭一双耳朵监视四周。
大凉山最优秀的猎人,可以仅仅依靠耳朵,听出一里开外,野兽的呼吸。
“三哥,彪哥说今晚给大伙开开荤,你倒说说看,他连洞都不敢出,能弄到啥好菜?”矮胖子抽完一根烟,死乞白赖又讨了一根,仔细将两根香烟接在一起,陶醉地吸着。
“我哪知道,彪哥的事,咱最好别问,别看彪哥成天笑嘻嘻的,手段高着呢,你在他面前胡咧咧的,小心丢了小命。”三哥趁机炫耀自己的资历。
“不会吧?上次在成都,彪哥还带我去瑶池丽水玩过呢,人可好啦。”矮胖子沉浸在回忆之中,想必瑶池丽水的事,让他一辈子难以忘怀。
“哼,爱听不听,随你的便!”三哥摆出不屑于和他谈话的架势。
“三哥三哥,您别跟我一般见识啊,我是当您是亲哥哥,才告诉您的呀。”矮胖子堆出一张笑脸,两只眼睛直接在脸上找不到了。
“好啦!别他娘的跟老子套近乎,就你那点小心眼,瞒得住老子?”瘦高个眯起一对三角眼说。
“那是那是,三哥您在帮里的地位,彪哥底下就是您了。”矮胖子长得肥头大耳,见风使舵拍马屁的功夫倒是一流。
“知道就好!别干呆着耗时间了,赶紧打了水,回洞烧饭。”瘦高个在矮胖子滚圆的屁股上踹了一脚,时间不早了,回去晚了挨骂可不值当。
两人将塑料桶装满水,吃力地拎着,钻入山洞。陀子到双目一睁,朝陀淘一压手,示意他留在原地把风,自己身形一晃,跟在两人后面,潜了进去。
陀淘继续留在灌木丛里,一动不动,睁大两只牛眼,密切注视周围的情况,足足过了个把小时,天都黑了,爷爷还没回来。
瘦高个说得非常玄乎,爷爷会不会露了行藏出了事?不可能,陀淘转念一想,凭陀子到的功夫,能留住他的人不多。
陆仇那么厉害的角色,爷爷也只不过稍逊一筹,听梁瑾萱讲,她和雾飞樱在五龙潭遇到过这帮家伙,这帮家伙在孙德旺手里,不堪一击。
自己在成都也和他们简单交过手,只是这龙彪不知深浅,按林天的说法,顶多和他不相上下。不过,爷爷曾经跟陀淘提起过,龙彪的功夫绝对在林天之上。
龙彪和石海天交过手,听队长讲,此人不简单。啊呀,还有那病怏怏的老头子熊占奎呢,洞里这么多狠人,爷爷可打不过。
不行!得进去看看,别让爷爷一个人,着了他们的道!
想到此处,陀淘警觉地扫视一下四周,翻身跳过小溪,朝山洞走去。
洞口真小,不知道刚才那死胖子怎么进去的,还拎着两大桶水。陀淘进了山洞,往里面摸去,洞身狭小,稍不注意就得被突出的山石碰到。
里面黑漆抹搭,路也看不大清楚,又不敢点灯,怕惊动对手,只能慢慢朝里试探着摸索。正小心翼翼地前行,冷不丁手腕被人一把抓住。
陀淘一翻腕子,一招小擒拿,反扣对方手腕,触手之处,犹如钢筋铁骨,对方一双大手,粗糙无比,象一把铁钳子把陀淘的手腕一把夹住。
“走!”黑暗里,一声轻喝,是爷爷的声音。
陀淘跟着爷爷出了山洞,在小溪边的石头上坐下来。
“咋样?”愣小子轻声问爷爷。
“这洞很深,足足走了一里多地,那帮家伙全在里面,听声音约有二三十人。”陀子到告诉陀淘。
“二三十人?这洞居然这么大?”陀淘问。
“不光深,空间也大,那伙人吃喝拉撒全在里面,出口不止这一个,林天也在里面。”陀子到说。
“他们说的病老头子,见到没有?”陀淘问。
“没见到,声音都没听到,可能藏在暗处,或是这洞另有玄机。”陀子到说。
“龙彪也在里面?”陀淘忽然想起矮胖子说,龙彪好像出去打猎了,晚上给他们开开荤腥。
“他不在,肯定是从另一个出口出去的,还没回来。”陀子到分析道。
“那我们怎么办?赶紧回去通知阿机寨主?”陀淘请示。
“不行!来不及了,这帮家伙计划,明天一早就要动身离开。那些青铜器就是他们偷的,全在洞里藏着呢。”陀子到把打探到的消息告诉陀淘。
“就咱两人,对付不了他们啊。”陀淘担忧。
对方人数众多,倒不是关键,不过这林天龙彪二人,倒是不好对付,何况那病怏怏的老头子还没露面。
陀子到决定,二人今晚就在这里宿营,明天一早,继续跟踪,再伺机行事,绝对不能让这帮人带着青铜器跑出凉山。
爷俩找了块隐蔽的大石崖,没敢支帐篷,弄了些枯枝落叶灌木条子伪装起来,今晚权且在这里宿营。
“爷爷,他们人多,要不要趁夜里睡着的时候杀进去,端了他们的窝?”陀淘啃着干粮问爷爷。
“就你和我两个人?别多想了,洞里情况复杂得很,另一处出口还不知道在哪里,赶紧吃了睡觉。”陀子到没好气地说。
要不是有两个打水的家伙带路,还真不知道这山洞能有那么长,不光长而且窄,冒冒失失地进去,着了道,连退路都没有。
最优秀的猎人是用脑子的,动不动就和猎物拼个你死我活,不是陀子到的作风。
“山洞那么深,要是他们提前出发,跑掉了怎么办?”陀淘说的也有道理,这洞深入山腹,距离这里很远,里面的动静,在外面根本无法觉察,要是那帮人提前走了,他们到哪里追去?
“不怕,深山老林,他们不会走夜路,一露光准被杜鹃岭的人发现,他们没这么傻。”陀子到告诉陀淘。
这里离杜鹃岭的距离不是太远,自打出事之后,花铁鲁已扩大巡逻范围,乌漆嘛黑的,万一中了机关,照样会惊动巡逻的寨丁。
陀子到判定这帮人会在天刚露白的时候出发,一来能见度高了看得见路,二来不大容易被人发现,毕竟这里属于杜鹃岭巡逻圈的边缘地带。
“好吧,那我睡啦,记得叫我,别一个人进去犯险。”陀淘拍了拍手上的干粮渣子,对爷爷说。
“臭小子,知道心疼爷爷啦?赶紧睡!”陀子到板着脸说,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这小子打小没了爹娘,陀子到一个老光棍,含辛茹苦把他拉扯大,实在不容易、虽说没给他锦衣玉食,在这大凉山里从没让他吃过一丝苦头。
终于把他养大了,还挺出息,一当兵就进了特战队,石队长是个好人,瞧他对陀淘的态度,比亲兄弟差不了多少。换了别的领导,谁看得起他这山里出去的傻小子啊。
“你他妈能不能利索点?别挡老子的路!”陀子到正美滋滋地憧憬,忽听到一阵吆喝,大嗓门在黑暗的原始老林里特别响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