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顺顺眨了眨眼:“喂,放我下来吧。”
“你叫谁都是喂吗?”
“嗯?”
“可你走不了路。”子冉没有深究。
“你怎知我走不了路?”
“伤好地有这么快?”
“放心,我能动了现在。”云顺顺微笑。
子冉皱了皱眉,随即又舒展开来,淡淡应道:“好。”
他稳稳地放下云顺顺,手却仍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
云顺顺垂下眼睑,望着广阔的绿草丛林,呼了呼气:“子冉,这个地方机关重重,没有地图根本有进无出。”
“嗯,略有耳闻。”子冉道:“暗夜谷的绿林向来没有外人敢乱闯的。”
云顺顺道:“可是这里是除了大门以外唯一出去的路口了……因为芦苇荡的路没有锦鲤也是出不去的。”她蓦地急切问道:“子冉你究竟怎么进来的?!”
“从这里进的。”风轻云淡。
“啊?”
“虽说有进无出,出去是很难,当然也可以说是插翅难飞,不过进来却是很容易的事。”
“可你……”
不待说完,子冉即道:“人们不敢从这里进来是因为怕出不去。但我一心只为进来而已,便进来了。”
……
“怎么不说话了?”
他的眸子在月光下温柔如水,泛着微光。
云顺顺破颜一笑:“进来了也不定找的着我呀,倘若不是因为温泉就在此处,你不是白白死在这儿了?”
“可如今我依然好好的,说明我进来是对的。”
云顺顺莞尔:“那现在怎么办?”
“你不是知道机关布置么?”
“但是我所知道的是十多年前的事了,谁晓得轻尘墨瑄瑄他们有没有改动……”就像暗道一样。
“应该不会。”子冉道:“轻尘压根没有必要去这么做,而且他压根也没想伤害你,他只是想拿到钟铁环,仅此而已。”
“他拿到钟铁环了?”云顺顺蹙眉道:“你给他了?!”
“……”子冉沉吟片刻,忽而笑道:“没。”
“那他怎么会得到钟铁环的?”
“因为左右老护法打开了玉如意。”
“然后呢?”
“……”
“玉如意里有钟铁环?!”
“嗯。”
“你就这样让他得逞了?”
“嗯。”
“为什么?!”
“回去了再跟你说。”
“现在不回去了么?!”
“只是在路上而已。”
“那快回去呀!”
“可你走不快。”
“……怪我喽?”
“没。”
“那你快抱我呀!”
“是你说放你下来的。”
“我说放你就放呀?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听话了?!”
“好好好!那我不抱你就是了。”
“你敢?!”
“那你说我应该敢还是不敢呢?”
“…”…
“好好好,我抱,我抱就是了。”
然后,下一秒,漫漫暗夜漫漫路,月光皎皎下差点没见到血,只听一阵忍痛的闷哼声:“云姑娘!你属狗的吗?!……啊!轻点!轻点……”
……
东方既白。
子冉倚靠在大树干下,云顺顺睡在另一边。她自小浅眠,何况今日心事重重。
她的眼神飘远,目光渐渐落在天边浮动的一片云上,朝霞即要冲破云层崩射而出。
云顺顺的嘴角咧开了一抹弧度。
她深吸一气,蹑手蹑脚地踮起足尖,悄悄来到子冉身边,左手颤巍巍地附上了他的面具。
然而,云顺顺还是犹豫了。
她的手顺着面具往下,停在半空,子冉却也没有睁开眼,虽然他知道她一定知道自己早已经醒了。
云顺顺在他的唇边拍了一拍:“喂,醒来啦!”
子冉的唇角勾着笑意,眸子清澈透亮,浩瀚无垠,看不出情绪,云顺顺的心沉了沉:“天亮了。”
“嗯,不过山下有人守着,我们得绕路离开。”
“谁?”云顺顺担忧道。
“某些正道人士。”
“他们干嘛?!要‘救’我吗?!”
“你轻点儿声。”子冉忙提醒道:“我们现在虽然已出了危险之地,却也进入了他们的监视范围,万不可大意。”
“那我更应该出面阻止他们,没有了救我之由,他们自然就会收兵了。”云顺顺颇有即刻动身之意。
子冉立即拦住:“别傻了,他们此番出动难道仅仅因为你吗?他们既已如此,就定然有了万全之策。倘若你出现,我可不敢保证有心之人不会直接将你杀了再嫁祸给暗夜谷!”
云顺顺顿时泄了气。眼眶竟红润起来。
“回去吧。”
云顺顺没有拒绝,她一反常态地极其配合。
子冉默默地伸出手,正欲牵起她,却又退了回去。
“子冉。”
“怎么了?”
“你真的叫子冉吗?”
男子顿住脚步,凝神注视着云顺顺:“我叫子冉。”
他清楚地看到了眼前之人神色掠过一抹掩藏不住的黯然,却让他徒生一种希望。莫名的愉悦感。
“哦。”云顺顺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子冉笑道:“这是我的字。”
“……”
“除了我师父,没有人叫过。”
“啊,哦,呃……呵呵呵……”云顺顺终究没能问出口,太胆小。
“你……不想知道我究竟姓甚名谁?”子冉清清楚楚地看到云顺顺的裙角已被她负在身后的手揉捏成团。
“我的名也甚少人叫过。”子冉唇角飞扬,笑得如沐春风。他没有继续,可手已经覆上了自己的面具。
不过,事情总是没有如想像中那么美好,就在这美好时刻的下一瞬间,一阵惨呼冲破天际。
“糟糕,他们开战了!”
“你莫要牵涉!”
云顺顺左右不是,进退维谷。
自上而下看,双方阵法均气势如虹,暗夜谷防守密不透风,但正道这边强势攻击,以万马堂为首,冯堂主亲自上场指挥,位于阵形中后,前方重重围护,左右张开如鹤的双冀,翅膀机动灵活,密切协同,攻击猛烈,抄袭暗夜谷两侧。
而暗夜谷一方,一袭绛紫身影伫立大阵中央,外围兵力层层布置,朝同一方向旋转,不断地往敌军一部施加压力。
子冉不得不佩服轻尘的战术指挥能力,不仅仅善于寻找战机和在军队的轮换中避免疏漏。并且很懂得玩心理战术。此地势没人比暗夜谷更了解,况且正道人士千里迢迢而来,又没正式统一一个领袖人物,即便当下攻气十足,但一而再再而三,三而竭,必定不攻自破。
“你说现在怎么办?”云顺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而子冉只是微微一笑:“轻尘实力不可小觑,万马堂脚跟未稳,诸人看他不顺,再加上明月峡并未在场,多少人不服气。看他鹤冀阵,不出多久必定无法团结一致,盘如散沙。”
“但万马堂不是傻子,他会来就不可能没有准备的。”
“你别着急,静观其变。”
“好一个静观其变。”突然前方林中一个尖锐的嗓音传来,云顺顺看去,竟是身着蟒袍的朝廷大臣。
云顺顺看不出他究竟几品官员,但听他方才的声音,定然是个公公无疑,而一般来说,公公能有这般气场,就不可能是个不起眼的小人物。
“沐世叔,别来无恙啊。”
尖锐的嗓音仿若刀光剑影,锋利如刃,夹着一阵狂风席卷而来,自其身后劈开了一条深沟,迅雷之势翻飞了层层落叶,泰山压顶般轰隆隆朝沐天歌而来。
云顺顺极寒之气并未全散,一时反应不及,只道身边之人不忘极力掩护自己,同时早已袖袍鼓动,蓄势待发。三千墨发尽皆扬起,剑眉星目寒光逼人,身形略退,单手打出一道白芒,幽若游龙,蜿蜒盘旋,一来一往之间气吞山河,万里失色。
不过云顺顺现在最在意的压根不是这些,她一瞬不瞬地盯着裂开了面具的……沐天歌。
“喂!”话到嘴边依然说不出半个关心的字来,不过沐天歌的双眸却叫云顺顺的心安了一半。
子冉就是沐天歌,虽然云顺顺早就猜到了,但毕竟是结果揭开的一刻,云顺顺还是心跳漏了半拍,嗯,她在意的是沐天歌。
她不是没有想过倘若他不是他应该要怎么办。她想也许会失落失望,却继续把心放在沐天歌身上,亦或者她会喜欢上子冉,这个为她不顾后果不管什么原因都一直陪伴在身边的人,也可能从此对另一半不复希望孤独终身。不过无论如何,现在的云顺顺感觉自己的顺是真的顺,毕竟,她潜意识里想在意却一直不敢正视而逃避的人一直都在意着的自己。这无疑是世上最美妙的事了。
所以她似乎一时给忽略了沐天歌的身份何故会认识这位尖嗓子的公公。
沐天歌对上云顺顺扑闪的眼睛,扬起春风般的笑容,昂头对来人道:“您方才叫错人了,我并不认识您。”说着便拉起云顺顺的手转身要走。
“沐世叔留步!”老公公话音未落,瞬间转移到了沐天歌面前,仿若闲庭信步,游刃有余,一丝不刻意。双方不久的对峙,一人裂了面具,一人掉了帽子。
一个在宫里当差的人掉了帽子……其严重性不言而喻。
沐天歌知道,对方适才之举乃是警告。
警告他早年已是捡回了一命,警告他已经露面太多,该懂得适可而止。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那个人坐不住了,他后悔,害怕了。
沐天歌掌心沁汗,面色却如常,只静静问道:“怎么?”
“沐世叔别急着走呀。”老公公道:“您可能不认识咱家,不过咱家记得清清楚楚咧,当年您的满月酒,咱家可跟着皇上一块给您祝贺去,我还说您长得极是可爱呢……”
他语音微顿,仔细瞧着沐天歌的神色,见他毫无反应,便又笑道:“风大丞相生前还笑称您承袭了煜王爷的模样……”
“说完了吗?”沐天歌冷冷道,目光如芒,寒冰刺骨。
风丞相就此后一个月因亵渎职权被革职查办,发配边疆。
可老公公仿若没有感受到周边气息不正常的涌动,仍自说自话:“这煜王爷是何许人也,他可是太皇在世时最器重的一个儿子……”
“放肆!”沐天歌骤然哼声苛骂道:“刘义凯你满嘴狐言胡说八道!”
云顺顺心头颤抖,只觉握她手的那个人隐忍着愤怒不得不强压住怒火……
刘义凯若有若无地笑道:“沐世叔,看来您对咱家也不陌生呀……呵呵。”他话中有话,却又话锋一转,悠悠道:“皇上听闻最近暗夜谷和几个帮派闹得很不愉快,很是担心,又听得您在其中为难着,更是急着派我问问您有什么需要没有。嗨,沐世叔您身处江湖之远,怎么还是让皇上这么不放心呐……”
沐天歌冷哼道:“让刘公公多跑一趟,真是沐某罪过。”
“沐世叔哪里的话,别说圣上关心,即便他不关心,我也是得来看看您的。”
“哦?”沐天歌颔首苦笑道:“看来我没让刘公公少操心,那沐某在此赔罪。”
“别,咱家不敢当!”刘义凯提了提嗓门儿道:“不过听闻沐世叔与暗夜谷前任谷主之女云顺顺走得近,所以皇上特命老奴在此恭候您的大驾。”他神色一瞟,落到了云顺顺身上:“暗夜谷出这么大的事,您定然会出现在这儿的。”
这才是此行目的。
“……刘公公。”沐天歌一字一句轻轻缓缓说道:“你一口一声的唤着我还说我不记得当年之事……可是与我熟稔?作为朝廷之人是不是与重霄宫走得过近了呢……”
刘义凯干笑赔礼道:“行,沐世叔,方才是我思虑不周,得罪了。只是这皇上……”
“只请刘公公回去替我向圣上请罪,并……请安,沐某一心奉行圣上旨意,万不会越雷池一步,还请放心。”
话音未落,沐天歌已携着云顺顺大步流星地离开。
“刘总管,您看这……”旁边小太监低头询问。
“派人跟着!”刘义凯轻喝道:“不过千万别跟得太近,重霄宫的人都不好对付!”
“是。”
“还有!你务必时刻汇报,不得放过任何细节!”
“是。”
今日的刘总管特别谨慎,小太监心中如是想法。
……
沐天歌拉着云顺顺一路奔往山下,特意绕小路离开,远离战场。
耳边不断充斥着快意的喊杀声与痛苦**,鼻尖也无时不刻不弥漫着挥之不去的血腥,黏糊而又冰冷。
云顺顺没有问话,只是一步一回头地望着厮杀的人群和染尽了天空的鲜红。眼眶湿润。
沐天歌手中一紧:“再不走就暴露了。”
云顺顺睁大了眼睛看他,倏而点点头道:“好。”随即反握住他的手,拉着沐天歌离开。
沐天歌一怔,却是好笑,紧跟其后。
“你这是要往哪儿去呢?”沐天歌轻声问道,夹带着笑意。
“能走多远就多远。”云顺顺说话有点哽咽。
沐天歌知道,这场战争虽不因她而起,却也是一个***的存在,无论是谁,暂时都还无法接受。
“顺啊,别这么担心,没准他们明天就撤了呢。”
“沐世叔你真的很不会安慰人,最好不要开口说话了。”云顺顺低沉道,她担心的何止是这一件事。
“行行行,听你的。”沐天歌真的一路闭嘴。脚步却渐渐沉重起来。
沐天歌一路无言,云顺顺心中反而不安,她咽了咽口水,揣揣道:“喂……”
“嗯?”
“你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么?
“……顺啊……”每每沐天歌这般,云顺顺就泄了气没了折。
“多年来其实我一直都在逃避,不愿意去想起这件事……它总叫我心中充满了恐惧与仇恨。”
“那你就别说了。”云顺顺顿时红了眼眶,捂住沐天歌的唇。
十多年前煜王爷图谋不轨,犯上作乱被满门抄斩的事震惊朝野,至今仍有不少人偶尔私下提之,她也曾听母亲提及一二,说究竟是否因为功高盖主震怒了圣上尤未可知……如今云顺顺在意的是为何重霄宫会受朝廷排挤而沐天歌又怎会与圣上有所牵连,难不成都与煜王府之事有关……
其中隐情和心酸又岂是常人想像地到的?由此,她便不知哪儿来的勇气,如此近距离地面对他。
沐天歌不由怔了怔,眼眸泛着微光,璨若星辰耀眼夺目,可云顺顺瞧着久了,竟觉得眼前之人略有窃喜之意。
云顺顺颇有悔意,敢情他的怅然是装的?亏自己聪明一世怎的竟也失了方寸……
“呃……”云顺顺眨了眨眼,忙将手收了回来:“沐世叔英俊潇洒气宇轩昂武功盖世超凡脱俗不可方物……呃……呃……”
“然后呢?”嘴角擒着笑意。
某人红了脸:“自然没有什么问题是不能解决的,即便有事也不会放在心上。”
沐天歌颔首睨视她。
又是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可这次看来,云顺顺倒觉得心疼,这样的他本应该也比任何一个人更不可一世更高高在上……当然,虽然云顺顺深知沐天歌断然不是其他人可比拟的,也不会像一般世家子弟横行霸道,他如此恬淡如此睿智……所以,云顺顺才更加心疼,说出的话也温柔许多:“人在世上活着便是最简单最平凡不过却也最是可贵的,没必要寻求烦恼。”
沐天歌深眸似海,望着云顺顺,目光深沉,一脸宠溺:“真好。”
“是么?”声音仿若黄莺,跳跃而美妙。万人敬仰的沐世叔的表情里竟然会有宠……溺。
沐天歌出乎意料地一把伸手拉进了她,二人鼻尖相抵,看得清对方眼中清晰的倒映,云顺顺瞧到了自己局促的模样,很没出息。于是,又一次流转到了他的玉冠上,嗯,很好看。
沐天歌唇角勾起:“原来如此呀。”原来心中紧张才会如此……为何紧张,沐天歌终于心中了然。
“什么?”
而沐天歌早已轻轻地落在了姑娘移不开的眼睛上。
温热的气息自男子身上传来,云顺顺偷偷深深地吸了一气,好香呀,怎么以前都没有发觉咧?嘻。
“亲密的人才会闻得到对方的味道,独一无二的。”他似乎总能知道云顺顺在想什么,叫人很不自在,可又很开心。
“我有什么味道?”云顺顺好奇地眨眨眼。
沐天歌挑眉一笑:“不臭。”
“喂!”云顺顺杀猪般的叫声响起。
“嘘!”沐天歌抵挡不住,只得任其殴打,至累方休。
……
云顺顺终于走不动了:“这一路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难道他们不光打人还打野物啊!”
沐天歌眉毛一挑,漫不经心地悠哉悠哉点点头,嘴里喃喃低语:“前有狼后有虎,太走运了……”
“什么?”
“我没说话。”
云顺顺微噘小嘴嘀嘀咕咕,将沐天歌从头到脚骂了个遍。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草叶微漾,沐天歌神色一凛,附耳沉声道:“别走了。”他看似不经意地将云顺顺挡在了身后。
“怎么?”
云顺顺话尤为完,便被沐天歌一扯,躲进了丛林里。
“喂,有人吗?”云顺顺心里咯噔做响。不敢轻易乱动。
沐天歌捂住她的嘴,连个噤声的手势也不给,就直勾勾盯着前方,神情肃然。
果然,冯霁年从隐处走来,随后的还有何风。他们带着劲装短褐的五名精干弟子四周环顾,仔细侦查。
“我说何兄,没有必要如此谨慎吧,凡事都亲力亲为,交给下面的就是了。”冯霁年讪笑道。
何风蹙眉:“你当云顺顺是何人,云容和白聘聘的女儿,怎能低估。何况她身后还有姓沐的在。”
冯霁年忙道:“何风,你这样唤沐世叔是不是不太好?!”
何风不屑道:“冯兄不会还沉浸在沐世叔与重霄宫的光辉洗礼之下吧?”
“你什么意思?”冯霁年皱眉。
何风道:“姓沐的已然被云顺顺这个小妖精迷惑了,再不是那个公平公正的沐世叔了。你也别再想不开。”
冯霁年叹了叹道:“重霄宫游走正邪之间,向来颇受推崇,与重霄宫之人结缘的也是正邪之外的人,理应说云顺顺……”
“别傻了!”何风打断他道:“你姓什么?”
“冯呀!”冯霁年不明所以。
何风笑道:“对呀,你娘亲姓廖。”
冯霁年一怔,嘀咕道:“这倒也是……我自然与父亲这边更亲一些。”
何风道:“这便对了。云顺顺姓云,云容可是暗夜谷前谷主,云顺顺能不向着他们吗?如此,沐世叔就不再是正义无私的重霄宫人了。”
冯霁年还是有些犹豫不决:“但是云容当年已经离开暗夜谷了……况且沐世叔……我不愿相信他会向着他们……”
何风懒得与其争论,自顾大步昂首前进。
“不对!”何风突然顿住。
冯霁年差点没撞到他后背,这下火冒三丈,喝道:“你又怎么了你!”何风压根是没把自己放在眼里,怎么说他万马堂现在也是正道推崇的首要门派,何小子倒好,总能叫他出丑!
何风却笑脸相向:“有人躲着不出来。”他眼神凌厉,扫过丛林,落在一处,却又飘忽不定。
“哦?”冯霁年冷静下来也感到一道目光自丛中袭来。不过向其望去,却是什么都没有。他不禁怀疑何风:“你看清楚了么?”
何风皱眉不语,冯霁年见状,小心地大步流星上前,豁然只见一只小白兔子畏畏缩缩地躲在丛中,见到来人,大惊失色,立马奔窜而去。
“诶,何兄,你的警惕性太高了。”冯霁年冷笑道。
何风深舒了口气,却不见得高兴,反倒兴致索然,淡淡道:“看来是我想多了。”
“何尝不是。”冯霁年还为方才之事愤愤不平。而何风也无心解释。两人人一前一后各怀心思渐渐远离。
“你怎么了?!”云顺顺压着声音急急问道。
“没什么。”而沐天歌声线颤抖,已然不是往常的闲致模样,豆大的汗珠自脸颊滑落,英眉蹙起,表情扭曲。云顺顺何尝见到他这般难受过?
“天歌!”却在一阵轻呼过后,沐天歌的神智越发模糊。
云顺顺一个劲地拍着他扭曲的脸,看他逐渐惨白干裂的嘴唇,心下颤抖不已……这,这是怎么了?!
云顺顺慌乱地覆上沐天歌双唇,苍蝇乱钻般手足无措地只希望自己能温润他的身体。可这一触碰,倒让怀里的人身体愈发燥热起来,云顺顺惶恐不安,放声哭泣道:“天歌,天歌!”
刚才还在嬉笑打闹的人何故突然这般虚弱……云顺顺暗自怒骂自己,为什么一直没有注意到他的处境与需要!
“别哭了……”沐天歌细小如针一样的声音回应道:“快找个阴凉隐蔽的地方,莫被发现了。”
云顺顺一度难受自责,只觉得冰冰凉的脸上一张大掌温柔地抚摸着自己,拭去泪水一点点融化进心田。
云顺顺一个激灵连连点头说是,瞧得沐天歌勾起了一抹弧度。
“你不要笑,多费力气。”云顺顺拉起沐天歌往阴森处寻去。
云顺顺自己尚未复原,本施不出多大的力道,但由于内心急切,没想到非但没有疲惫虚脱,反而功力慢慢地恢复起来。
也好在这里离暗夜谷不远,而其周边的路线云顺顺是一清二楚的。
风洞是暗夜谷山腰中甚不起眼却最为隐蔽的地方,听老爹说过,他和娘亲就是在这里“偶遇”的,所以云顺顺对此处的地况比一般的要上心地多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