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古园第二天早上,古兴义从好觉中醒了过来。想起昨天在晚饭前匆匆赶了回来,本以为母亲会责怪玩兴大,结果竟出奇的没有埋怨之意。反而让管家转告他们好生休息,还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这反常的举动让古兴义感到迷惑又奇怪。他胡乱猜测些许是父亲要回来了,母亲不好在这时候生气发作,不管怎样以后还是小心谨慎罢。
他刚吃完早餐,这边古兴寒便轻敲门走了进来,眼里含笑,说:”二哥早,没打扰你用餐罢,昨晚回来你睡得好么?“
”兴寒快来坐。你吃了吗?没吃我让人重新上一份早餐来。“古兴义热情道,身边人兰舟懂眼色的带人把桌上的剩菜和碗筷快速的收了下去,还把桌子擦干净了。
古兴寒在他旁边坐了下来,语气客气道:”二哥不用忙活了,我吃过了。想着过来看看你,昨天在外面呆了很久,走了段路回来我手脚就有点酸痛。“
”哈哈,你是缺乏运动。昨晚我睡得好得很,你不用担心。娘昨天也没骂我,心情愉快多了。“古兴义嬉笑道,然后看着兰舟、蓬舟端上来的餐后水果摆放在桌上,然后他们退了下去守在门口。
见古兴义摆手让他品尝水果,古兴寒点头应声。他慢慢拿起小叉上的橘瓣不吃只是盯着它,随后一抬眼对古兴义真诚道:”昨天我们差点赶上关园的时间,还好二娘心慈善良没有怪罪。是我的错,怪我没有提醒你。“
这家伙怎么有时像个女人一样婆婆妈妈的,古兴义不屑一笑,道:”娘既然觉得事情不严重没有责怪我们,这件事就当过去了,你也不用放在心上罢,下次我们注意点。“
古兴寒一愣,惊道:”二哥,你还想出去?虽说二娘这次不怪罪我们,但要是隔三差五出去,恐怕影响不好。“
”哎呀,你怎么扭扭捏捏的,我只是说下次,不会是近期了。这些时间就等父亲回来派事给我们做了。哎,呆在园里尽是一屋的男人甚是厌烦。“古兴义鼻子一哼,身子往椅背一靠,样子懒散郁闷。
古兴寒嘴角一笑,知道他说的是事实,两个男人一天关在园里,又不能随意碰见父亲的女人招人口舌,更不能随意乱走误入俪院,长住下去人真的会憋坏。他话题一转,问道:”二哥,你才回来身上没钱,你怎么把昨天的账付了?“
对呀,他把这事给忘了。听古兴寒一提又想起来了。想起昨天永业已经把付钱的方式告诉了他,他当时虽说很生气,但毕竟手中无钱,知道这大笔支出的钱也瞒不住母亲,本就准备‘负荆请罪’了,结果母亲把这事悄然解决了,他白白担心受怕了,还好结果是圆满的。
”这个嘛,我自有办法。送给美人的东西只要是可贵的,其他不重要了。“古兴义不想说出实情,模棱两可的搪塞了过去。古兴寒知道他没说实话,嘴角笑笑,要给他留个脸面也不再继续追问下去。闲聊了几句,就起身道:”二哥,我该去向娘请安了,先告辞了。“
”哦,好,你去吧。“古兴义无动于衷,依然懒散的坐在椅上。古兴寒则微微一笑便离开了。永业进来正见古兴寒离开,他低头行完礼,走进屋看到古兴义无精打采的状态,他赶紧走了过去低声道:“公子,太太有请你去舒院一聚。”
娘让他过去!古兴义一下打了个激灵,赶紧端正坐着,他神情不由紧张道:“现在?母亲有说什么吗?”永业面无表情道:“回公子,太太什么都没告诉奴才,只是请你先过去一趟。”完了,这难道母亲要秋后算账?!古兴义轻轻一叹,自知躲不过,起身整理好衣服,唤来兰舟慢步出了门。
过了一会儿来到舒院,见晓兰早已站在门口迎接他,古兴义走了上去。“公子早!太太已在茶厅等你,请随奴婢来。”晓兰见他到了门口赶紧行礼。接着在侧边带路,一路的风景却让古兴义无心观赏,他忍不住问道:“晓兰,母亲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吗?不然这么早就让我过去。”晓兰低头一笑:“公子不必担心。太太只是想见你,和你说说话,具体情况公子一会儿到了就知道了。”见她不肯说,古兴义嘴角一冷,掩饰不了眼里的失望,闷声往前走。
晓兰见他脸色一沉,知道他生气了,吓得不敢说话,只是快步跟上他的脚步然后领去了茶厅。晓兰轻轻推开门,门外的古兴义一眼看见二太太正严肃的坐在里面,他立马觉得压迫感扑面而来,硬着头皮挪步进了厅,晓兰见他走了进去,轻轻地关上门,并和兰舟一起退了出来,去一边守大门。环视四周,现在只剩下他和母亲两人。厅里安静异常让气氛变得十分紧张,古兴义内心慌张地站立不敢说话。这边二太太从他进屋就开始冷冷审视他,许久才开口打破这‘窒息’的沉默,似笑非笑道:“昨天你们出去玩得如此开心。听说店铺遇见了美人还送昂贵的珠宝首饰给她,对一面之见的陌生女子出手如此豪气,你真是谦谦君子待人.......”
这轻声轻语让古兴义顿感不安,他额头开始冒汗,眉头愁容地低下了头。心里直叹母亲这是什么都清楚了。“我说的这些你有什么要补充的吗?”二太太盯着他冷声道。哪敢呀,古兴义头越发低了,他哆嗦回道:“母亲....是...是儿子莽撞了。当时一下昏了头就爽快送人了。”
“你既知自己没钱付还敢这么充老大,自己的烂摊子要别人为你收拾,你真是在外学了好东西呀。”二太太怒视他不由严厉道。
“母亲,您不要生气,儿子知错了。”面对舒二太太的一连质问,古兴义心虚不已,膝盖一弯重重跪在她面前。
“你可知祈家在古城是什么身份?名门望族最注重女儿家的名声,你这么贸然送别人贵重礼物,若是祈小姐已经订了亲有了未婚夫,你如何收场?!”二太太怒目而视,这个不成气的儿子此时让她气得肝疼。要是被别有用心的人抓着这件事在王上大做文章,王上生性多疑,一旦相信以后重任怕是与儿子无缘了。
订亲?!古兴义猛然抬头,一脸的难以置信,明明昨天谈得那么开心,祈小姐若是订亲的的姑娘,怎会亲自来选首饰,不可能......他吞吞吐吐道:“母亲,祈.....小姐订.....亲了?!这....这怎么可能?”
见他还敢狡辩,二太太面部阴沉,厉声道:“混账!你当是在留学的地方么?!在这里多年来依然是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规矩。你这番轻薄的行为莫不是看在祈小姐外貌美丽,才迷了心窍送给她?!不管后果就随意出手这么大笔钱,你不用在刀刃上,只为追求美人博千金,好个风流倜傥的公子!”被二太太一下拆穿他的心思,古兴义毕竟年轻,不敢再反驳不由得羞红了脸。此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的眼光瞥到二太太捏紧的拳头,母亲的手段终究是他后怕了,一下磕头道:“母亲,请您让这事千万不要传出去。要是父亲知道了,认为我玩世不恭那就糟了。”
二太太冷眉横对,看着他咬牙道:“从昨晚我就封了禁止外传的消息,要是泄露出去你们就算清白也会传出毁名声的谣言?!“见古兴义捂额皱眉,谩骂道:”可恶,连同古兴寒一起在我眼皮底下也不老实!他还撺掇祈小姐接受,真是好深的心机。平时看他一副淡然平静的表情,结果跟景三一个德行,表面无害不知背后打着什么小算盘。”
古兴义听得一愣,不由辩解道:“母亲,兴寒只是帮我打圆场,不关他的事。当时是我执意要送,他不想让祈小姐驳了我的面子才这样说的。”
二太太见他思想天真还维护那个人,不由怒气上冲,挥手指道:“蠢货,他不是你亲兄弟不会处处为你着想。你敞开心扉的对他又如何,等你们出现利益纷争就知道厉害了。你不知道表面越平静的人内心越黑暗,你要是背后被摆了一道就由你受得。”古兴义听得目瞪口呆,万万想不到母亲想得如此长远,说得如此恐怖。
看他表情诧异,舒二太太暗暗叹了口气,决定把话说得更明白,语气逐渐缓和道:“儿啊,你怎知古园虽是表面的风平浪静,但其底下却一直暗流涌动。你看着吧,等王上一回来那些女人就会各种争宠,明面暗底的争锋相斗都想多为自己争得一份尊宠。而外园更是盘根错节事情复杂。现在你既长大了,各方面就要成熟起来,别再无知幼稚了。你支出的钱我自己贴补了,希望你下不为例,懂得早日打算谋划未来才是上策。千万别想当个纨绔子弟,让王上对你失望最后厌弃你!”
古兴义一脸动容,他知道母亲苦口婆心为自己好,羞愧得垂下了头:“母亲,您的话醍醐灌顶让儿子一下豁然开朗,儿子以后必定小心谨慎,不再张扬高调了。”看他知错认理,态度端正,二太太冰冷的目光变得柔和,语气开始软了下来,一脸的关心道:“你领会到我的话听进去了就好。再多说无益,跪了这么久,你进来吧!”
古兴义连声道谢,双手麻木地撑地咬着牙难受的站了起来。二太太瞧着他狼狈的模样纵使表情严肃心里还是一阵针扎似的疼,应了打在儿身痛在娘心的滋味。转头朝门外大声唤了晓兰进来,让她立马端了椅子给古兴义坐。晓兰低头听话的扶了古兴义坐下,然后再木头般的关门走了。
二太太面无表情盯着晓兰关门走远了,对自己教导的人很是满意。不好奇不传话不多嘴听话懂事才能呆在她身边。见古兴义坐了下来,继续道:“你父亲后天下午就回来了。你,得提前做好准备,让他觉得你变得优秀了,举止认知使他对你刮目相看,这样他才会安排重任培养你,就有机会接任他重要的职位。”听到‘重要’两字,古兴义来了兴致,连忙问道:“母亲,您是认为父亲已有计划安排我和古兴寒了?”
二太太冷哼一笑,反问道:“王上心思难测,你们有谁能知道他真实的想法?”古兴义一听,顿时如皮球一样泄了气,随后二太太继续道:“我不能给你承诺什么,但前期你要是一直表现优秀,王上看在眼里还怕他不觉得你是可塑之才吗?机会是要争取的,主动出击总比古兴寒默默无闻好。”古兴义听得点头称‘是’。母亲的话他从未觉得危言耸听。自从大娘信佛入住灵云寺放手后,母亲就掌管了古园。多年的治园手腕古兴义明白这里面的弯弯道道她比谁都清楚,她说的话古兴义深信不疑。此时脑海里闪现的古兴寒让他眼里深深,嘴角不由一抹冷笑。
舒二太太目光如炬,凝视古兴义想事入神的表情 ,心里一叹,自己的儿子几斤几两还是了解的,不早点借用昨天的事敲打他,以后在明争暗斗的古城里如何立足。避免以后他会心慈手软,现在就让他早点有危机感懂得先下手为强。二太太转念间陷入往日的回忆,她不会忘记多年前,自己是如何从激烈的后选人‘撕杀’中脱颖胜出,从此大姐退避佛寺不谙人事,而景三表面无争无抢,结果趁她放松警惕时竟心机怀孕还让王上升了位,地位仅次于她掌权之下,有了王上的保护最后让古兴寒平安出生,当年的漏网之鱼如今长大了,成了儿子的竞争者。不过,后面不会那么放过她了。二太太凶狠的眼里一瞬的阴笑。
古兴义观察到母亲变化无常的眼神,最后那一抹不知为何的笑意竟让他突然感到从头到脚的毛骨悚然。连唤几声‘母亲’才拉回了回忆中的二太太。她转眼望着满脸疑惑的古兴义,掩饰内心对往事的恨意,慈目含笑道:”说了这么久口干舌燥吧。你过来坐喝口茶润润嗓。歇息一会儿在我这吃了晚饭再回去罢。“”是,母亲。“古兴义微笑道,对于母亲刚才的失态充耳不闻。他心里好奇却没有细问下去,每个人心底有放不下的事,何必要追问清楚。他喝了几口清茶,顿时沁人心脾。觉得脚上的酸痛感也褪去了,两人心照不宣地转移话题闲聊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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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院。棠萍从自院出来后闲着无聊在附近闲逛了几圈,不知为何走到了棠星院子门外,距离几米远的她停下脚步冷冷注视,沉默的表情让身边的丫环晓芬紧张的私下看了看周边,忍不住轻声道:”主子,这是星婉仪的院子,奴婢看这里不宜久留。奴婢怕你受伤害,我们还是早点走吧。“
晓芬的话让棠萍不禁想起之前被棠星吓唬威胁的画面,这让她心里恨到极点。她憎恨的眼底一沉,冷笑道:”那个女人都被打入冷院还敢张扬嚣张,看来是嫌命太长。我就站在这里,难道还怕她出来打我不成?!“
”主子恕罪,奴婢不是这个意思。“晓芬听出她话里的怒气,低下头解释道。瞧她胆小怕事的性子,棠萍心里鄙夷不已,忽然想到什么目光一转,侧头低声问她:”上次你给我说的事是确定清楚了吗?“
晓芬不明所以,不知道她为何又重新提起,只好道:”回主子,此事千真万确。奴婢按照你之前的吩咐,前些日奴婢偷偷跟踪观察她们平日的生活,想着在夜静无人的时候暗暗设置一些障碍让星婉仪一不小心摔伤,然后在一段时间都不能出来见人。可是奴婢后面发现她们不仅很少出院门。还大门紧闭。开始奴婢觉得奇怪,以为是二太太因为上次的事惩罚了她们,后来有次在暗处悄悄听到出门去拿食物的丫环生气埋怨星婉仪最近就会睡觉,然后醒了就要吃要喝,让她一天守着个废的婉仪不满。“
棠萍听得眼里尽现嘲讽,说道:“这么嗜睡真是闻所未闻,难不成她自己生了病拖着不治让病情加重了?”
“奴婢不敢进去打探,怕此事节外生枝。”晓芬依旧谦卑道。棠萍轻轻一笑却说她做得到好,回眼间心里早已打定了主意,今天她就要抽空进去看看然后报之前的耻辱。
棠萍冷声道:“你知道一般什么时候那里面的丫环出来拿食?”
“回婉仪,午时一刻左右,偶尔会晚个20分钟。”晓芬如实回答,表情一头雾水,不知道她想干什么。难不成等那丫头拿吃食回来路上把那食物抢了,不给星婉仪吃?晓芬心里想着,眼睛偷瞄棠萍,看她那逐渐冷酷的面容惊得不敢吱声。
而棠萍想的是等里面的那个丫环出来就进去看个究竟,想知道到底是棠星故意装病不见人,憋大招在后面对付她。还是真的另有隐情。
两人各怀心思时,这时里面开了门。走出来的一个丫环手上跨着空篮准备外出拿食。棠萍和晓芬赶紧藏在树木后面,偷眼瞧见那丫环不耐烦的关上门,一路走嘴里骂骂咧咧,不停埋怨里面的棠星一天如猪一样就会吃喝拉撒,苦得她要走一段路去大厨房拿食物和日常用品。谩骂自己倒霉跟了一个被废的女人。
棠萍静静听着那小丫环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嘴角不由冷笑。一个小丫头就敢背后这么骂人,失了宠的棠星日子想必难过。
“你去看门有没有锁,没锁让我进去看看,你在外面找个地方守着,有动静就回来拉我走。”棠萍语气冷静,边说边往门院走了去。
瞧着她干脆利落的脚步,晓芬惊得下巴差点掉了。这?她们不是上次闹了一架吗?怎么,婉仪竟还要进去看她?难道要进去打架?这不行呀,传到二太太那里,她们会受惩罚的。晓芬慌得冷汗直流,她跟在后面想劝住棠萍,但看到那从容的背影话到嘴里还是咽了下去。
看到棠萍站在门口,她快步上前推了推,重推了几下门竟开了。原来没锁的,棠萍轻笑道:“瞧那丫头的脾性,应该一时半会不会那么快回来。你不用怕,我就进去一下很快出来的。”
晓芬不敢反驳,愣了一下回道:“主子,你要小心呀。要是星婉仪打你,你一定要大声呼喊奴婢,奴婢立马冲进去救你。”
瞧那紧张不安的神情,棠萍扑哧一笑:“你以为我是专门进去找她打架的?她不会打我的,更不可能打我?”说着脚一抬踏了进去。晓芬疑惑的拉门过来轻轻关上了,然后在周边守着。
棠萍一进院,瞬间感受到那空荡破落的院子带来的压迫感和孤独感。冷院杂草丛堆,除了二太太留下的一丫环照顾棠星外,这院子空旷得让人害怕。棠萍屏着呼吸听着自己的脚步声慢慢往前走,突然,她猛地转头看向背后,看到只有轻风吹草的声音,是她刚才神经紧张了么?以为有人在后面跟着她。随后回头直视前面,中午时分,这里面却是有些凉爽,越往里面的房间走心里越有些颤抖了。她开始后悔进来了,这冷院的环境住久了人真的会崩溃呀。她脑海里开始胡思乱想,比如棠星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吓她,或者在背后阴笑,她心里害怕了想转身逃走,但前面临近的房间让她好奇心加重,促使她进去瞧个究竟。
终于走到了房门口,她轻轻推开门的一角,从外朝里斜眼看进去。旧黄的小桌过去就是帘子放下的床,她看不清最里面,用手把门打开了,吱牙一声,她轻步踏了进去。慢慢走过去,她心跳加速,帘子里面的床上若隐若现的人影,是棠星躺在床上么?离床小步远她停下来了,关键时刻她迟疑了,不知该不该上前查看。万一这疯女人打她或者找东西戳她怎么办?是自己大意了,想着,棠萍紧抿着嘴,然后手抬起来拿下头发里插上的发钗,别看它普通平凡,但那上面尖锐的钗头插人可是锋利。
有了防备,她大着胆子走近床边,挥手掀开帘子一看,床上躺着的就是棠星。果然,这女人在这时候还睡着觉。轻轻的呼吸声让苍白蜡黄的面容有了一点生气,至少棠萍知道她还活着。
棠萍见她沉睡,转过身好奇的四处打望,徘徊在屋内这里的物品少而旧,棠萍刚刚嘲笑的眼神一下暗了,没了宠爱的女人日子过得如此落魄,心里一下升起了怜悯和同情。转眼间看到小桌和地下散落的白纸。她蹲下身捡起来一张,上面残留一点的白沫,这是药吗?嫌弃的丢在地,她紧皱眉头的扫视周围,这屋里灰尘有了一层,东西摆放杂乱大概很久没有好好打扫了吧。照顾棠星可恶的丫环目中无人,还懒到极点。
“看够了吗?要是还想知道其他的,我都一一告诉你呀。”冷不丁的一句话吓坏了正看得入神的棠萍。她心颤地转身看去,‘啊’的几声叫了起来,惊慌失措的手指正披头散发站在面前冷冷盯着她的棠星“你....你..不是在睡觉吗?...”I棠萍吓坏了,边说边往后退。
棠星邪恶一笑,眼神空洞的盯着她:“妹妹真是好心,我这被遗忘的冷院竟是你愿意进来看我。”
“我误打误撞而已,你想干什么?”棠萍两眼惊恐瞪着她渐近的脚步惊叫道。棠星不理她的惊慌,冷漠地越过她坐在椅上显得慵懒无力,回眼盯着站着不敢动的棠萍面容扭曲的狞笑道:“你离我那么远,我这手无缚鸡之力还能打你杀你不成?”见她阴冷的笑容实际并无恶意,棠萍竭力平复因心跳加速带来紧张的情绪,冷颤道:“冤有头债有主,不是我害你进冷院的。我们是同一家族的人不应该互相伤害让别人看了笑话,再说堂哥带我进来就是为了帮你早日逃脱这天无暗日的冷院。”
望着她极力解释的苍白话语,棠星早已心灰意冷的内心,不由嘿嘿一笑,这笑声在棠萍听来那么渗人。只道:“哥哥见我无用,不是早就放弃我了么?当初送我进园不过是为了巩固他在王上身边的地位,为了家族荣华富贵,让我进院得宠后面争宠好让棠家一直风光无限。然后我这个弃子早就在被贬婉仪时就注定了这一生孤独终老的结局。”
“只要你活着,就有机会重新开始!”棠萍皱眉冷声道。棠星冷眼一撇,似笑非笑盯着她,说:“你在说笑吗?我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别人只会远而避之,我还有什么机会?”突然她说得暴怒,大吼让棠萍滚。
这女人瞬间变脸的态度吼得棠萍花容失色,倒后退了几步,冷脸瞪着棠星叫道:“你放弃了在园里与她们博一博的机会?这么消极低沉她们巴不得你就这样从此无翻身在冷院,你最近不觉得自己爱睡觉是有问题吗?”
“什么?你说什么,你知道什么?”棠星眼里惊愕,这突如其来的话让她立马从椅上弹起,怒气冲过去抓棠萍的细肩连声质问。
“你放手!这么激动干什么,我只是说出心中的疑惑而已。”棠萍肩膀被她摇晃得似乎要散架,反手推开止住她的疯狂叫喊。这一推棠星竟软弱摔在地,棠萍惊呆了,自己的力气也能这么大。棠星浑身无力感觉疲惫不堪,震惊之余知道自己身子彻底虚了。但心里的傲气不容她在这一刻有所表现,抬眼怒视道:“你是来看我笑话的,顺便替你背后害我的主子回去报信吧。”
棠萍望着她品味这话不由恍然大悟,原来她早就知道这药有问题了。看似这女人脾气暴躁脑子却不蠢,是自己低估了她。不由嘲笑道:“既然你已经察觉这药有问题,纵使你开始防范又如何,最后还不是乖乖的服药。你千防万防能阻止别人改变方法在其他地方下药吗?难道你可以不吃不喝?”
“你.......”棠星内心极其恐慌,被这话说得哑口无言。她咬牙切齿,对这些害她的人恨之入骨。她们互相对视,面前的距离只有几步远。许久,棠星绝望的闭了眼,不由流了泪,然后睁开眼盯着她,哽咽道:“我现在犹如丧家之犬,毫无还架之力,现在你想怎么样?”棠萍见她突然示弱了,有些惊讶。本以为她还会硬气一会,却这么快就泄气了,侧着眼瞟了她,说:“姐姐何必这么说?我不知道谁在害你,更不会做这样的事。”
看她不相信,棠萍解释道:“我们的距离本来就隔不远,只不过我平时经过时见你这总是闭着门,以为是你被封院禁止外出。结果今天无意听到你的丫环外出时说你就总睡觉,我就感到奇怪。我来敲门无人理就进来瞧瞧,当看到你屋里一地没收拾散落的药纸,我就怀疑是不是你吃了这些药而想睡觉的原因。”
棠星一听,脸变得苍白。对着她突然下跪道:“妹妹,我们同家同姓你要帮帮我呀。如今我在园里半生不活的,求你救救我!”棠萍眉头一皱,嘴上冷道:“有话好好说,你先起来我们好好说。”棠星感受到她话里的冷漠,知道之前鲁莽的举止吓着了她,见她不相信自己,流泪道:”这药是二太太让大夫给我调理身体开的,难道是她想让我成个病罐子,等我身体彻底空了就慢慢去死吗?“
是二太太?!棠萍震惊不已,但她还是怀疑棠星的真假,毕竟要真是二太太下药这太明显了。再说这中间经过几只手无凭无据的,她不敢肯定就是二太太呀。她蹲下身扶起棠星,说话难得的温柔:“真正凶手未必是二太太,就怕是借刀杀人。”
棠星不明所以地望着她,曾经怀疑就是二太太背后下的手,但其他人未必没有可能。自己在这园里是真正的孤独一人。“怎么,你已经决定放弃不见王上了么?我们棠家不是受点打击就自暴自弃,自甘堕落的!”棠萍看到她认命的样子生气道。
这话一听,棠星满脸泪水的抬起头,惊异问道:“王上?!他早就厌弃我了,我还有机会吗?”棠萍嫣然一笑:“男人喜新厌旧是很正常的,有了两位绝美佳人在旁,暂且忘了你不召见你是很平常的事罢了。是你太重视了得宠的结果,你看花佳人因我进园不也被冷落了一段时间吗?”说话间棠萍眼里满是得意,她认为任何女人都不会是王上的唯一,只有新鲜感。
见棠星低头落泪,她继续说道:“姐姐不信我么?我知道我们之前有些小误会,但我们毕竟是同一家族的人,一荣则荣,一损则损,我怎么会真的弃你不顾?况且堂哥安排我进古园真的是费了好大的劲,我对他很是感激。我既然进了园得了富贵,必会帮你一把,不会为了上次的事任由你在这冷院孤独终死。”
这么诚恳的话让棠星激动的爬近拉着她的衣袖,哭泣道:“好妹妹,是我之前瞎了眼差点伤了你,你快打我骂我吧!只求求你原谅我!”说着不由磕头,这一刻她心知自己卑微低埃,可是现在顾及尊严又如何,自己的命就快没了,自求出路逃出这‘水深火热’之中才是最好的选择。
棠萍到底也不是心狠的人,见她如此狼狈苍白的模样心不由触动了。她在这生活面容竟苍了好几岁,可见她内心的痛苦。想着,拉着她轻声细语道:“好姐姐,快别这么说。你这样长跪身体难受,我们起来坐着好好聊聊。”然后把她慢慢扶起来坐到了椅上。
棠星感动得眼泪止不住的流。其实她和棠萍无怨无仇,想着之前还把怨气发泄在她身上真是可恶至极。抽泣道:”谢谢妹妹。可怜我原谅我之前对你不好的所为,我现在真的是后悔莫及。我们本是同一家族的人,本应互相扶持的。只恨自己现在无能为力,打入冷院不能为你做什么。“
见她十分诅丧,棠萍安慰道:”姐姐,王上快回来了,你知道吧?只要你见到他就有机会离开冷院重拾信心过美好的生活。“
“你会帮我见到王上?如果我能重新开始,你的恩情我永生难忘。一定会尽我所能帮你需要。”棠星满眼泪水,恳求的望着她,生怕她不帮自己。
棠萍笑盈盈:“姐姐,这样说我就放心了。你还是坚强的,再坚持几天,我会尽量让你见到王上的。不过你最好不要吃这些药和食物水了。我会让晓芬带来给你。你自己小心点。”
棠星赶紧点点头,忽然她对棠萍‘嘘‘了一声,顺手拉到帘子后面躲起来。难道丫环回来了?棠萍紧张不已躲在后面大气不敢出。棠星走了出去,只听在外的人惊声道:“星婉仪别打我,我是萍婉仪的丫环。”见她被拽了进来,棠萍赶紧出面解释:“姐姐,是我的人,她只是在外帮我守门而已。”对吓得瑟瑟发抖的晓芬皱眉道:“你怎么进来了?难道她回来了?“
“主子,我们快走吧!我看到她回来了。”晓芬不由急道。棠萍明白然后向棠星告辞,棠星立马把她们引到后门让其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