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我们家小姐是太史娄大人的妹妹。”
“姚姑娘有礼。”
轿子中的霄嫣伸手接过宫门前太监递进来的面纱斗笠。
戴好之后,迈腿下了轿。
今天是秀女进宫的日子。
选秀不仅比的是样貌内涵,更重要的是暗地里、隐晦处,家世背景的较量。
霄嫣除了四个轿夫就是扶摇、扶枝两个难掩兴奋的丫鬟,落在旁人眼里也就是个中下等。
霄嫣戴着被长纱及地挡着脸和身体的斗笠,从娄府的轿子里出来,转而进了早已等候好的宫轿中。
宫轿刚过去,一个小太监就对一旁负责选秀事宜的内务府总管刘百世吹耳风道:“师傅,这女子身边就两个婢女,咱们对她这么客气干什么?”
刘百世瞥了一眼他这没眼力劲的徒弟,道:“她是太史的妹妹,太史官阶虽然不算高,但甚得大王器重,怎么能怠慢?再者说了,都是刚进宫的主,谁荣谁衰谁能预料见?所以一个都不能得罪。”
“前面的轿子等一下!”
冷不丁从身后传来一声清脆呼喝,刘百世闻声回头,就见一个被八人大轿抬着的女子缓缓而来。
轿子周围有六个水灵的婢女在侍奉,轿子四周散发着沁人心脾的幽香,远处闻着,像是小叶紫檀浅浅缕香,走得越近,奇花异草熏香就愈加的扑鼻。
刘百世低头扫了一眼秀女名册,打扮这么奇特,阵仗又这么大的,应是北疆曹观海的那个女儿曹婵媛无疑了。
轿子到了刘百世的跟前却是干抬着不落地,也没有侍女或随从上前询问他入宫的相关事宜,刘百世按下他心里的厌恶,走到轿前例行要将斗笠给曹婵媛递进去。
只是他的手才刚微微抬起,就被轿前的一个侍奉婢女给拦住了。
这婢女目中无人的瞥了一眼前方霄嫣的轿子,转而对刘百世冷冷道:“大人,还是宓儿来吧,我家小姐不习惯陌生人靠近。”
刘百世直视这个叫宓儿的大胆的丫头,息事宁人的将斗笠递给了她,这侍女的声音与方才叫停太史表妹轿子的人的声音一样,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此时前方不远处霄嫣的抬轿宫人,停下来迷茫的回头看向刘百世,等待他下达是走是停的指令。
“公公,走吧。”
扶摇催促着身边的抬轿太监,那远处轿子中的女人排场如此之大,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
给霄嫣抬轿的四人半晌见刘百世没什么吩咐,也就起轿继续往前走去,只是才刚走两步,就又被宓儿给喝住了。
“前边的轿子停下!”
“小姐!”扶枝被宓儿气的嘟嘴直拧手帕。
宓儿见前边霄嫣的轿子被她喝的不再躁动,才转而对刘百世道:“大人,我家小姐不远万里自北疆而来,旁人是不是该让个道啊?昨儿个在驿站,我们家小姐可是找高人算过了,高人说我家小姐今日不能等到晴天日头照到脑门儿上才进宫,不吉利的,此处夹道这么窄,有前边那顶轿子挡着,我们家小姐会误了吉时的。”
宓儿的话,一字不落的飘进了霄嫣的耳中:好一个嘴刁的丫头!只要是迎着日头,哪有光照不到脑门子上的道理?这明摆着是在逼刘百世让她给她们的轿子让路,这还没入住后宫就开始耍威风,当真是有恃无恐,可有谁的“恃”,是能大的过万俟淳的?
“我是世子太傅、当朝太史娄大人的妹妹,也是大王在朝堂之上钦点的秀女,公公一直没发话,你们便可以当做没听见,我会向大王要了你们四个当我的宫人,往后在宫中便不用抬轿了,四位若是觉得这主意可行,那就起轿吧……”
霄嫣轻飘有力的声音从轿子中传出来,抬轿的四人互相传递了一个犹豫的眼色,只是一瞬,就毅然决然的抬着霄嫣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这后宫的生存之道,从来靠的都是智谋,而不是蛮横。
扶摇和扶枝则解气地回头瞪了宓儿一眼,也大摇大摆随轿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