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林南边低凹的小山坡下,伏着身子躲起来的娄灵,正拉着缰绳,小声训斥着同样跪在她身边的卷耳。
“快卧下,好端端的你干嘛突然摇头晃脑?险些被师兄发现。”
卷耳听后,哀怨的望着娄灵,仿佛在控诉她不识好歹。
娄灵苦恼道:“我不能见他的,你再这样不听话,过了十五我就把你给卖了!”
卷耳一听此话,生气的干脆站了起来。它将两个前蹄凌空高抬,仰着脖子冲苍穹长啸一声绝尘而去,留下原地发愣的娄灵,感叹一匹马比她还大的脾气。
待看清楚卷耳离开的方向后,娄灵心里咯噔一下,心想坏了,因为卷耳去往的方向,正是师兄他们方才离开的方向。
娄灵迅速起身,她顾不得拍掉身上沾着的泥土干草,急忙点枝借力,御风而行,径直去往了与卷耳相反的另一个方向。
娄灵浑身燥热冒汗,心也在扑通直跳,脑中唯一的念想便是不能让师兄看见她,否则之前的一切就都前功尽弃了,她要怎么解释她偷跟着他,又不敢出来见他?
……
华祝骑着卷耳折回来的时候,娄灵早已不知所踪。
华祝抓起一抔被娄灵压过的,还留着她体温的黄土,手指一张,黄土从他的指间如数滑落。
“灵儿!你为什么不出来见我?为什么?!”华祝冲着林子四面八方歇斯底里地喊叫声,惊起林中雀鸟无数。
他的愤怒哀伤之气自体内迸发喷涌而出,震断了林中树上的枯枝,激起了地上腐化的落叶,空中无处着落的黄沙漫天狂舞,就连卷耳也在地上不安地磨着它的马蹄,发出呼哧呼哧害怕的声音。
整个枯林被华祝强大的气压包裹着,很可能下一秒就会天崩地裂,被他毁于一旦。
华祝呆滞凝望着娄灵离开的方向好半晌,才收敛起了他的内力与气息。
林子,重归于静。
“烈焰,你去找她,保护好她,不要再离开她,她不认识路。”
烈焰走进华祝,不舍的蹭了蹭他的手臂。华祝摸了摸烈焰的侧脸,无意中看见了马背上挂着的娄灵的包袱。
包袱不是很沉,他走上前解下来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袋银子,一件衣裳,还有……一块白色的手帕。
这手帕……为何如此的面熟?这不是他丢了的那块吗?
华祝的心剧烈的跳着,他小心翼翼将手帕从包袱中抽离出来。
在山里写下的‘救命’二字,早已被娄灵洗掉,白净的帕子上,现今只剩下娄灵用彩线绣上的‘华灵’二字,这二字,如刺目的日光,直击华祝的眼底。
华灵?
灵儿,你我之姓,冠你之名,你早就认定我了对不对?
将帕子收进怀中,华祝冷峻的命令道:“烈焰,回到灵儿的身边去,不准再和她闹。”灵儿,你欠我一个解释,你的心思,我不想再猜了。
华祝说完拍了拍马背,烈焰万般不情愿地低头离开。
华祝复又掏出帕子,久久凝视其上的‘华灵’二字,倏地,他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神色轻松,笑得像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