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夜里荒凉无人的桥边,华祝一曲精妙的《南风》奏罢,倒是让桥上挤满了好事的看客。
“这两人是谁啊?”
“不知道,没见过,来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在了。”
“这琴音和舞姿简直是绝配啊!”
“看着不像是我们这里的人,是不是神仙下凡了?”
“这琴曲从来没听过,这舞嘛,倒是有几分像点袖舞,但又好像不是。”
周围的人齐刷刷看向这个竟然能说出舞名的人。
“原来是倾城坊的金大娘啊,大晚上放着你舞坊的生意不做?跑这儿来瞎凑什么热闹?”
金大娘甩着手中的帕子,抱怨道:“还说呢,姑娘们在坊里的台上跳的好好的,不知是哪个龟孙子喊着说潺湲桥这边有仙女跳舞、神仙抚琴,害得我坊里的客人都赶着往这跑呢!”
金大娘在刚来的第一眼就认出了华祝和娄灵,这不是先前在她的客店吃饭的那五人中的其中两个么?请他们五个去舞坊观赏,却只有付饭钱的那个色/鬼去了,没想到原来这女子也是个舞技高手,那样貌那身段,真真是极品。
任由身边的人怎么吵闹,赠琴的老人家都是不多嘴,用这么普通的七弦琴还能将古时的五弦南风曲弹得如此精妙绝伦,荡气回肠,真是世上罕有。
他自诩琴技高超,原来不过是一只井底之蛙,有生之年能听到这样让人心情跌宕起伏的琴音,也算不枉此生了。
华祝奏罢南风,娄灵还在起舞,刚才为了让她放下心中厚重的心思,从而弹了一曲《南风歌》,不过这好像并没有能安抚她,那么接下来要弹……
华祝嘴角暗自扬起一抹痴笑,随后他指尖一挑,奏起了那首他只记得曲谱,却从来没弹出过手的——《凤求凰》。
《凤求凰》琴音乍起,娄灵眉眼一下由明转了暗: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
何时见许兮,慰我彷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此时华祝越是透过琴音向娄灵表露他的心迹,娄灵就越是恨自己,明知不可以,明知两人无法在一起,她还是故意让他越陷越深,她可真是一个彻头彻尾、不择手段、恩将仇报的大坏蛋!
思及至此,娄灵的舞姿越跳越狂,舞步越跳越乱,也引的华祝的琴音越来越急,越来越促。
两岸聚集的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终于也把徂尔和春蔚引了来,
“丢人现眼,还不快回去!”徂尔站在华祝身后厉声呵斥道。
《凤求凰》戛然而止,心绪混乱的娄灵一下子跌倒在了冰面上,见徂尔在岸上训斥华祝,她扔掉了手中的红菱向岸边飞来。
“不关师兄的事。”娄灵急着替华祝开脱。
“还有你,再在这个节骨眼上胡作非为节外生枝,你就别想见到你的爹娘!”徂尔指着娄灵的鼻子,连带她一起数落道。
放在平常,这种事在徂尔的眼里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十五越加临近,他的心里就越加惴惴不安,他不允许有任何意外发生,平界他非去不可!
“现在分开回客栈,莫要被人跟踪。”徂尔说完生着气先行一步离开。
华祝捡起地上的斗篷,给娄灵披在身上,“别介意。”
娄灵见华祝面色不太好,也安慰道:“我才不介意呢。”
“这么多人看着呢,先回去吧。”春蔚心里郁闷气愤,但碍着华祝在,也不好对娄灵发作,她竟然让这么多人公然看她跳舞,真是伤风败俗、恬不知耻,更不可思议的是蒙大哥竟然也在迎合她演奏着凄婉缠绵的《凤求凰》,这个不要脸的娄灵究竟对他使了什么招数!
华祝将琴放在地上,看了一眼桥上站着的那位老人,既然没付钱,带着上路也不方便,还是物归原主吧。
店家明白华祝的意思,冲他点了点头,这把琴,他一定要好好收藏。
华祝、娄灵、春蔚在众目睽睽之下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岸边,当真是对徂尔离开前说的‘分开回客栈’置若罔闻,不过好在都会武,可以轻松地甩开那些图谋不轨,跟踪他们的人。
回到客栈,前台的算账先生已经换成了金大娘,娄灵进门冲她柔美一笑,把金大娘看的眼都呆了,目送三人上楼回房的金大娘,此时眼里闪过一丝绝狠的精光,如此尤物若是到了她手里,那可真是发了大财,下辈子不愁吃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