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还有何事要奏?”
“启禀大王,臣昨日去娄府拜会娄大人,有一重大发现!”
娄子傅听了陈云璃指认他的话,倏地虎躯一震。
此刻众人聚集在他身上探究的眼神,更是让他感觉如芒在背。
难不成被陈云璃发现了什么?这不可能啊,昨日陈云璃审问府里的下人时,他也在场,下人的回答,并无任何不妥之处。
万俟淳的心头也是一紧。
如果现下退朝,明显有包庇娄子傅的嫌疑,若是陈云璃的发现是娄子傅与戴方濯逃走有关,那他倒也想听一听,但若是与娄子傅的卢国身份有关,那他待会该如何回旋?
难不成真要像前些日子何参说的那般,假装自己对娄子傅和嫣儿是卢国余孽的事,至始至终毫不知情?
万俟淳定了定神。
与其此时退朝让殿下这帮人在私下里议论纷纷,倒不如现在就在这殿上亮亮堂堂的说清楚。
于是万俟淳也把目光投放在了娄子傅身上。
“是何发现?”
“回大王,臣怀疑娄大人就是潜伏在万俟的戴国奸细!”
“丞相大人!说话可要讲真凭实据,这‘怀疑’二字来得太沉重,下官实在背不动。”
此时的娄子傅,显得有点焦躁激动。
陈云璃下巴高抬,眼神锐利,一副早已看穿了所有的沉着,“自然是有真凭实据的,娄大人稍安勿躁。”
“丞相大人可真是会卖关子。”何参最看不惯的就是陈云璃的这一点,拐弯抹角,自诩聪明,实则愚不可及。
陈云璃自知此刻不是与何参耍嘴皮子的时候,“正好,本相正有一个问题想请教何将军。”
“丞相但说无妨。”何参也不想与陈云璃虚与委蛇。
陈云璃:“假如城中大火那晚,将军府的后院也起了火,尊夫人,哦不,何将军尚无家室,那么就心爱之人吧,心爱之人正在将军府的前院生产,那么何大人会怎么做?是选择在前院陪护?还是选择去后院救火?”
陈云璃说到心爱之人时,何参心中想起了黄椒专,他瞟了陈云璃一眼,目光不愉道:“自然是去后院救火。”
“也就是说,何将军不会一直守在前院?”
“自然不会,要是一直守在前院,怎么能判断后院的火势,会不会殃及前院、伤及产妇和孩子呢?”何参莫名其妙地怼着陈云璃。
听了何参的回答,陈云璃扭头又对着身后的朝臣吆喝道:“各位大人,与何将军选择一样的,请举手示意。”
殿上的人,除了娄子傅都举起了手。
“好,选择将救火的重任交由府里下人,而自己守在前院等孩子降生的,请举手示意。”
这次,却是无一人举手。
陈云璃转身对着殿上的万俟淳躬身,“大王,娄府下人说娄大人与娄夫人感情十分要好,可娄府当晚那么大的火势,娄大人却一直守在前院,至始至终都没去后院看过一眼,除了娄大人早已遇见火势不可能蔓延到前院,臣再想不出他这么淡定的第二个原因,可娄大人是怎么未卜先知后院的火势不会蔓延到前院的?臣先前一直以为,娄府失火可能是和质子府挨的近,所以遭了秧,可现在看来,并非这么简单!”
同一问题,何参与娄子傅却是给出了不同答案,做出了不同选择,陈云璃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拿何参与娄子傅做对比,再有说服力不过了,他就是要借何参打倒娄子傅,再打倒他表妹,姚姜那个妖女!
娄子傅听了陈云璃严丝合缝的推理,心里悔恨不迭,果然是关心则乱。
那晚他只顾着担心略渠和她肚里的孩子,如此细微到他根本就没有意识到的点,竟就这么被陈云璃给抓住了。
娄子傅:“既然丞相大人怀疑娄府大火不是巧合,那按您的说法,其他街坊四邻的大火也不是巧合了?他们也都与戴方濯逃走有关了?实不相瞒,下官的第一位发妻,就是因为难产才撒手人寰的,那晚遇逢二度难产,下官心里实在是着急害怕,这才无心顾及旁的事情,况且当时有质子府的侍卫前来相助,故而才没有过度担心。”
陈云璃冷哼了一声,“质子府的守卫是后来才去的娄府,而据娄大人的下人所述,在守卫没来之前,娄大人也没去过后院半步。至于其他街坊,每家都在拼命救自家的火,还没有哪家家主跟娄大人一样,不管不顾的,娄大人虽是有过痛心疾首的往事,但要是连最基本的安全都给不了妻儿,这难道不比难产来得更可怕?”
殿上的万俟淳早已黑了脸,娄子傅的解释在他看来苍白又无力,殿下陈云璃也一副不会轻易罢休的样子,不管娄子傅与戴方濯的逃离有没有联系,娄子傅都不能落入陈云璃的手中,否则越往下,就会越难办。
“来人,把娄子傅押入大牢,听候朕的发落,没有朕的命令,谁都不准探望!”
万俟淳话音一落,陈云璃‘扑通’一声,跪在了大殿中央,“大王,娄子傅心思狡猾,豺狼虎心,臣认为应把他交由大理寺审讯!”
“臣也认为应交由大理寺卿审问!”还未等一众人反应过来之际,兰子健眼疾手快的也跪在陈云璃身边,极力附和他。
兰子健的这一举动,成功给了其他人暗示,众人也纷纷跪下求万俟淳改口,“臣等也认为应交由大理寺!”
娄子傅与何参二人,突兀地在大殿上站着。
法不责众,民意难违,万俟淳此时心里烦乱无比,他明知不可以把娄子傅送去不受他直接管辖,向来独立办案的大理寺,也只得先安抚众人。
“把娄子傅押下去,交由大理寺。”娄子傅决计不能有事,他若有事,必会连累嫣儿,在这节骨眼上,嫣儿最重要,大理寺办案向来刚正不阿,速效有率,这次,他该怎么力挽狂澜?
知道说的再多也无益的娄子傅,没有祈饶。
他干脆的将官帽摘下来放在地上,给万俟淳深深磕了一头,只希望万俟淳不要伤害略渠,还有他的两个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