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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无边黑暗

沉重的神殿大门在身后无声的关闭,眼前只有一片黑暗。少年往后退了几步,背靠住大门,取下紫杉短弓,紧紧握在手中,右手搭在背后箭囊中的木箭上。闭上眼睛,深深的呼吸了几次,耳边一片寂静,空气中传来的是血腥味?

对!是浓烈的血腥味道!浓烈的血腥味让少年的胃在不住的翻腾,抽搐。过了一会,少年的眼睛睁开了,并且越睁越大,眼眸中那种灵动而闪烁的银光开始流溢,眼前的世界越来越清晰。是的,暗夜精灵从不惧怕黑暗,更何况是这双被称为银色妖瞳的眼睛,短暂的适应之后,少年开始仔细的观察自己所处的这个环境。

这是一个空旷而巨大的建筑,奇特的是这个建筑没有窗户,四壁是巨大而坚硬的花岗岩,一块垒着一块,笔直的砌到屋顶,沉重的黑色尖顶用十数根雕刻精美的岩石柱支撑着。而无论在墙壁,在地板,在雕刻精美的岩柱上,到处都是斑斑的血迹,干涸后已经变成综褐色的血迹。

右手边的墙壁上雕刻着无数大小各异的花朵,妖异而艳丽的血色花朵,还有四个大字:“勇者之碑”在大字的旁边又有一行小字:“谨此纪念那些自“西归”以来,战死的勇士和英雄,生前他们无所畏惧,死后英灵长存!”

再仔细看,那些花朵,那些血红色的花朵,在本该是花蕊的地方无一例外都镌刻着一个名字以及战死的时间和战功。有两朵花例外,硕大而呈银色的花朵,在无数的血色中显的非常醒目。少年走上前去,仔细的查看,这两个名字前都意外的加有四个字“银色妖瞳”,这就是此前战死的同样拥有银色眼眸的两位勇者。

少年大概的估算了一下,这面墙壁上,大概有七千多朵花,也就是战死的同族和先辈几近有八千人!少年一阵黯然,这七千多朵血色的花朵,每一朵都是一个生命!每一朵都是一个无惧的灵魂!每一朵都是要用血来清偿的血债!每一朵都是在战场上用血肉和生命书写下来的英雄!而那两朵硕大的银色花朵,更是沉甸甸的压在他的心头,他要用何等的功绩才能让自己的名字,与那两位银眸的先辈共列其上。

在神殿的最深处,是一个巨大的血池,居然散发着黑亮的光泽,原来是用昂贵的黑曜石砌成的血池。暗黑而粘稠的血液在缓缓的流动,一具雪白的雕像立于其中,是席琳女神的神像。这具神像却与黑暗之城的那具完全不同,用羊脂白玉雕刻而成,席琳女神的脸上没有一丝愤怒,立于血池中的席琳竟是如此的圣洁。在她的眼中,只有怜悯,眼角下不时有泪珠滚动,红色的泪珠,是血泪?

两行血泪自脸颊上流下,在雪白的脸颊上留下两道血红色的痕迹,血泪自下颚滴到血池中,不时的激起一丝涟漪。在血池前一块石碑,用暗精灵文字雕刻了这样一段话。

“吾之子民,当以血供奉,但凡信我,吾必赐你力量。世间险恶,无力者苟活,若蝼蚁而存良善,唯横死而矣!诸神创世,无功德与万物,以不仁而治万灵,当弃之,抗之,杀之,诛之,弑之!!!”

少年右手自箭囊中抽出木箭,狠狠的向自己的左手刺去,巨大的疼痛让他眉头紧皱,牙关紧咬。鲜血自伤口中奔涌而出,少年随即左手,伸至血池上方,看着鲜血向池中滴去,脸上却露出了一丝笑容。奔涌的鲜血如一条细小的溪流汇入到血海里,血池里那原本厚重而粘稠的血液却突然起了诡异的变化。

原本缓慢的流动速度突然变的越来越快,直至在血池里形成了一个漩涡,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底下吸扯着满池的血液,而原本快要满溢到池边的血液,如退潮般一点点在下降。少年惊呆了,如同木头人一般的看着,直到满池的血液在他面前消失,露出了池底一个白色而巨大的蛋。

不!说是奇怪物体可能更贴切,这是一个卵形的物体,介于白色和透明之间,表面布满了一道道或粗或细的脉络,脉络呈现出一种妖异的紫红色,而在那些脉络中,有红色的液体在流动,在循环往复,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少年,跃入池中,用木箭轻触了一下那物体,感觉是坚硬的,而那物体一动不动,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少年好奇的用双手将那物体捧起。

一阵痛彻心肺的痛楚从左手伤口处传来,少年迅速将双手撤开,想扔掉奇怪的物体,可那物体却如生了根一样长在了左手上,长在了那尚未愈合的伤口上,体内的血液被一股奇特的吸引力而吸引,自伤口奔涌而出,却又被那物体迅速吸收……

少年用右手用力的想将那物体掰开,却发现这是徒劳的。那物体就象是跟自己长在了一起,一掰之下的剧痛就象用利刃将手掌跟自己分离一般。血液仍在奔涌,流失的速度不断加快,少年越来越感觉到无力,有些晕眩,难道这就是他的试炼怪物?

“当血液流干的那一刹那,或许自己就要死去吧。这样死去,名字大概不能刻到勇者之碑上吧?”胡思乱想的少年终于因失血过多眼前一黑,倒在了血池里,倒在了席琳神像的脚下。席琳神像的眼睛里,怜悯的意味越来越浓,血红的泪水依旧从脸颊上滑落。

那血泪从下颚滴到那倒下的少年身上,滴在那银色的头发上,从脑袋缓缓流向手臂,再从手臂流向左手的手掌。当流到手掌和那奇怪物体的时候,少年左手的伤口似乎有一股暖流慢慢的渗入,而那股暖流从伤口慢慢的蔓延开来,直至蔓延到全身,一幅奇特的画面出现了。

奇怪的物体发出了一种白色而圣洁的光芒,仔细看的话你会发现,物体上的脉络已经变成了血红色,而里面的液体正以飞快的速度在流动,伤口在吸收红色的泪水,而奇特的物体在吸收少年的血液,同时又释放出一种白色的液体,而这白色的液体又被少年吸收进体内。席琳的血泪,少年的血液,物体内白色的液体,似乎在进行一种交融汇合,一种奇特的循环。

血泪滴落的速度越来越慢了,少年体内的血液也似乎已快要被吸干,而那物体释放的白色液体也越来越稀少。直至最后一滴血泪滴落,神像脸上的泪痕慢慢干涸,眼睛中的那丝怜悯似乎在消散,神情从感觉上似乎在变化,变的跟黑暗之城中的那具一样,是的,是那种冰冷的愤怒!

伤口在迅速的愈合,而那奇怪的物体也已经从手掌上脱离,静静的躺在少年的左手边。红色的脉络已经消失不见,此时看起来才真正的象一个蛋。良久,一种轻轻的敲击声音传来,在空旷而巨大的神殿里响起,而那个蛋在颤动、摇摆,这声音竟然……是从蛋内传出来的!

直至,一声脆裂的声音,那蛋居然裂开了!一只颜色火红、肉乎乎的小脑袋探了出来,好奇的看着这个陌生的世界,很快注意到躺在它身边这个暗精灵少年。不一会,它从蛋壳中跳了出来,跳到少年的身旁,用火红的啅轻轻的啄少年的脑袋,似乎在那银色的杂草堆中寻找食物,又似乎是在唤醒他。

很快,昏死过去的少年,终于醒了过来。**了一声,睁开了那银色的眼眸,终于看清了眼前的这只小怪物。

这是只类似于火鸡的生物,为什么说类似呢?因为就连啅和爪也是火红的,肉乎乎的全身上下没有几根毛,还湿答答的粘在身上。不对,应该说更类似于拔了毛的火鸡和赖蛤蟆的混合体!浑身上下长满了疙瘩,血红色的小疙瘩,唯一跟漂亮沾边的只有那双眼睛,一双漆黑却又亮若星辰的眼睛。

显然那只小怪物受了不小的惊吓,已经迅速往后的跳了一步,正弓着脑袋无限警惕的注视着小刺猬。仔细看的话,你会注意到那双灿若星辰、宝石般的眼睛里有着一末淡淡的银色。过了一会小家伙似乎是嗅到了熟悉的气味,羞答答的走近,用小脑袋开始蹭小刺猬的脸,这会倒是没有了此前在蛋里时的凶悍,反而十分的亲热。

少年**般的叹了口气,莫非它把自己认做它的母亲了?这个刚刚几乎吸光自己鲜血的小怪物,这个靠吸光鲜血而破壳而出的居然是只-长满疙瘩的瘌痢火鸡!少年站起身来,小火鸡仍然雀跃的在他身边走来走去,就只看见个火红的肉疙瘩在那乱转,一个肥硕的小屁股扭来扭去,屁股上那仅有的几根毛这会也干了,颤悠悠的在屁股上晃动。

“反正你走路就只看见屁股晃来晃去,以后就叫你屁屁吧,看样子不管你也不行了……”小刺猬又叹了口气。丑归丑,看样子,这小家伙倒是颇为聪明,居然知道点头,漂亮的眼睛流露出一丝笑意。可惜煞风景的是,这一番狂点脑袋,那肥硕的小屁股又开始在颤动,看来叫它屁屁真是名如其鸟。

突然间,身后神殿的大门无声的洞开,细碎的脚步和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

“千年的预言终于应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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