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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安全出城

天气阴沉沉的,一丝丝凉风徐徐吹来。

翩翩少女,迎风而立,魂游天外的沈月婷立在门外,身姿尽显孤独。她和沈家三个公子虽是同胞,为人却大相径庭。二少爷受伤她有些担心,可那天沈老爷说的表面话其实就是她的心里话:活该。这几天全家人都忙着给二少爷复仇。她与这种环境格格不入,她想逃离这种环境。上次王德元的出现,她感到自己只是吃喝拉撒的机器,自己的命运好比天空的云朵。猛然之间觉得自己的人生没有任何光泽。她好想找个人说说心里话,可又找谁去说呢?王德元,直觉告诉他这个人值得信赖。可自己一个姑娘怎么去找他?她惊异自己有这种想法。难道只是对她的同情吗?

“月婷,你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

一声呼唤叫醒了他,转身一看,是大哥。“大哥,你去哪里?”

“我去米店,回家去,杵这里干嘛?”

一个想法从脑中闪过,说:“带上我吧。”

沈德海不知道妹妹为什么要跟他去,总之她在家也是闲人,跟着就跟着吧,说:“那上来吧!”

在马车上,沈德海望着眼光忧伤的妹妹,问:“妹妹有没有心上人呢?”

沈月婷不想回答,因为它没有答案,说:“城外一座庙,我想去哪里上柱香。”

“哪里太远,一天时间回不来。”沈德海不知道妹妹那冒出这个想法。

“回不来客栈住一宿。”

沈德海发现妹妹突然有了主见,用奇怪的眼神看了看。沈月婷也用坚定的眼神去看沈德海。沈德海收回目光想,妹妹长大了。他从腰间结下钱袋递给月婷说:“路上小心些。”

……

王德元放租已经是第三天了。还没想到出城的办法,他有些着急。时间关系到他兄弟的性命。这两天经过他手的顾客把他的仁慈很快传扬开来。放租的小组,最他这边排的人多,他怕穿帮,可又狠不下心来。

“大少爷来了!”康胜慌忙地提示他。

大少爷一进店,奇怪他们两个怎么在店里干活。便问:“你们怎么在这里?谁去运粮了?”

掌柜听见大少爷回来,忙上前把事情解释清楚。

大少爷说:“你们换一下衣服,陪小姐出城去吧!”

他们先是一愣,慢慢才缓过神来。连忙进去换衣服。这是出城的好机会,真是天不绝人。

衣服刚换好,突听康胜说:“身上没钱咋办?工钱全稍回家了。”

德元早就知道,说:“逃命要紧。其他东西都不用拿,免得别人起疑。”于是赶快出来,走过院子时看见运粮的马车,顺手拔下车上的标旗带上,来到大少爷面前。

大少爷看见王德元手中的标旗,就知道王德元的用意,用目光奖励了他的聪明,说:“一定要确保小姐的安全,回来有赏。小姐在马车里,快去吧!”

他俩坐在马车的前面,沈月婷连帘子也没掀,说:“出城门,一直往前走。”

康胜答应了一声,赶起了马车。王德元把标签插在了马车上。

很快便到了城门,官兵比原来多了许多。康胜压低了帽子。马车继续向前走着。

“停下!”官兵叫道,康胜的心咯噔跳了一下。

德元连忙下车,指着车上的标旗说:“管爷,沈家大小姐要出城。”

官兵一看标旗,正是沈家的,客气地说:“早去早回啊。”

康胜跳上马车绝尘而去。

太阳高高照来,驱散一切黑暗。终于安全了,死里逃生,兴奋之极。王德元忘不了上次见沈月婷的情景,她的美丽让他不敢正视,他已成年,怎能没有想法。出身与地位,鄙视他的想法。过了一会儿问:“小姐,您是要去哪里?路我们不熟。”

“顺着大路往前走二十里。”沈月婷没有心情多说话。

“好!”他们想,这最好不过了。

德元又想,已经到下午了,走那么远,晚上她回不来啊。他俩总不能扔下她逃跑吧?便问:“那晚上回不来怎么办?”

“那里有客栈,晚上住下,明天回来 。”她不想说话,可别人好心问她,她又不能不答。

王德元想,这样正好,明天让她雇个人赶车回来。

马车一直前行,他们相对无言,各自想各自的事情。走了不多时,德元远远看到一位老农拉着独轮车从小路过来,大路要比小路高很多,老农是想把车拉到大路上,可怎么也拉不上来。等马车走近,德元叫停马车,说:“康胜,你等等,我去帮一下那位老农。”

沈月婷感觉稀奇,从侧面窗户掀起帘子往外看,这一看让她既激动又渴望,如同沙漠中看到了海市蜃楼。这不是王德元吗?她的心在跳动,俊俏的脸颊热乎乎的。自己也说不上原因。

帮完忙,王德元回来跳上马车,继续赶路。

好一阵子,沈月婷觉得心里平静了些,掀起帘子向王德元看去,王德元穿着自己亲手做的衣服。强健精壮,伴着微风,一股男人的气息向沈月婷扑面。

康胜知道沈月婷掀起帘子往外看。他不敢回头。可帘子迟迟不落。他转过头来一看,沈月婷那双美丽的眼睛直直的看着他。便问:“小姐,有事吗?”

沈月婷干脆搭起帘子,坐回去。说:“这衣服合适吗?”

王德元有些莫名其妙,回答道:“就是肩膀小了些。其他地方很合适。”隔了一会儿又说:“这衣服做工精细,穿在我身上浪费了。”

康胜插口道:“小姐,可能不知道吧,这衣服是你家秀儿送他的。”说完笑了起来。

德元警告道:“别胡说,这明明是你的衣服。”

“德元,我说过很多次,是秀儿送你的。你别辜负了人家一番好意。再说,我身体比你壮,我根本穿不上,能是我的衣服吗?我妈也没这么好的手艺。”

听康胜这么一说,德元将信将疑。

“不是秀儿送的!”沈月婷开口说。

他们越加莫名其妙,同时转过头来看着沈月婷。

“衣服确实是秀儿托我送给德元的。”康胜说。

德元一头雾水,如果康胜没撒谎就是秀儿送的。而沈月婷又说不是,那会是谁?索性不再多想。

德元今天死里逃生,浑身轻快,对沈月婷说:“小姐,你看那边泉水清澈,说不定里面有鱼,我想去看看,行吗?天黑前保证赶到二十里外。”

沈月婷自打见到王德元烦心事早已抛到九霄云外,虽是大家闺秀,再也不想限制她的七情六欲,说:“丢下我们俩个你一人去啊?”

他俩一听话音,沈月婷放下了自己小姐的身份,说话亲近多了,况且是一美女。康胜连忙说:“就是,咱们也跟着。”

三人下了马车,兴奋的走到泉边。好清澈的泉水,泉底的石子似乎浮在水面上,随水波一起晃荡。王德元和王康胜迫不及待地挽起衣服,甩掉鞋,跳进水里。石缝中的小鱼儿受到惊吓,慌忙四处逃窜。

“快看,快看!好多小鱼儿。”沈月婷惊讶地呼喊。差点儿跳进水里。

“康胜,你在那边赶,我来抓。”说着,把两只手并在一起做成碗状,轻轻的放到水底一动不动,等着鱼儿自投落网。康胜脚在水中一跺,鱼儿全跑到德元那边。沈月婷屏住呼吸看着王德元的手臂。

只听“哗”的一声,德元双臂猛然抬起,扬起一串串水花。

“快过来,让我看看。”沈月婷小孩子似地说。德元走进前去。“哇,三只可爱的小鱼。”沈月婷如北方人看到了大海。

“小姐,手打开。”

沈月婷水汪汪的眼睛看看德元,立刻会意,学着他的样子把两只手并在一起。德元连鱼带水全放在沈月婷手中。鱼儿一摆动,手心痒痒的。沈月婷感到心花怒放。

德元和康胜把脸和头全栽到水里,好舒服啊!他们彻底洗掉污垢,与沁州城做个告别仪式。

“沁州,再见了……”德元拉长嗓子喊道。喊完朝沈月婷说:“小姐,该走了!”

沈月婷看着手中的鱼,感觉他们挺可怜,弯下纤腰,放鱼归池。

他们继续上车赶路,王德元想,既然沁州城不给他容身之地。只能换个地方。天无绝人之路。

原来在家沉默寡欢,是缘于生活的压力。现在给家里稍去的钱,够母亲生活一两年。他很想母亲,现在回家不是时候。

向后看,往事不堪回首:向前看,大陆如天阔。

“小姐,我想唱山歌,您不会介意吧?”在家乡,每到忧伤或高兴,他就山歌来抒情。出门好长时间没唱,嗓子早就痒痒的了。

“好啊!我也想听。”沈月婷很期待。

“唱个《走西口》,咱们都会唱,一起唱吧!”王德元说,这首民歌山西人家喻户晓,却源远流长。

“哥哥你走西口,小妹妹我实在难留,手拉的哥哥的手,送哥送到大门口。……”

歌声悠扬,冉冉飘起,语调跌宕起伏,情意绵绵。

有点酸味,却是每个年轻人憧憬的爱情故事。沈月婷脸上浮起红晕,内心波澜起伏,她感到羞涩,却又很向往。今天,她如羁鸟出笼,鱼游大海。绿绿的农田,蔚蓝的天空,她情绪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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