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刚刚拂晓,郭郊已经梳洗完毕,正准备去师父房里聆听教诲。
“吱呀”一声门开了,郭郊走到正在打坐的师父面前跪拜作揖。
“郊儿,你来我山中多少时日了?”老者问。
“回师父的话,弟子已来山中两年十一个月二十九天,过了今日便整整三年了。”郭郊回答。
“嗯,很好。为师教徒只需三年之期,领会的或多或少要看自己的造化,过了今日你便下山去吧。”
“是,师父。”
“我一生教过三个徒弟。大弟子李庶,为人机敏,喜好政治,学得一身文韬治国的本事。二弟子徐丞,为人木讷,喜欢武功,学得一身武略兵戈的本事。你学到什么本事了?”
“弟子愚笨,既不能像大师兄一样文韬治国,也不能像二师兄一样武略兵戈。”
“嗯。”老者若有所思,“相比你两位师兄而言,你学得比他们多很多,可是又学得很杂。三个人中,你是最像为师的。以后你成会成在此,败也败在此。”
“弟子谨记师父教诲。”
“今日我没什么可以教给你的了,我想讲个故事给你听。”
“师父请讲。”
“为师年少时,也是你这般好学多问,意气风发,总想有一天疯魔武林。最后我成功了,成了天下闻名的文武全才。当时有不少女子为我倾倒,而我却不屑一顾。直到有一天我游历京城,遇到了我一生挚爱之人。当时我并不知道她是公主,一见钟情的我们马上堕入爱河。为了和她在一起,我便留在了京城,做了皇帝手下一谋臣,后来终于知道了她的身份。我一生放荡不羁,从未为了任何人做过改变,她是个例外。当我知道她的身份之后很是惶恐,我不想做一辈子的朝中囚徒,于是和她商量远走高飞。她并未答应我,只是告诉我她已有身孕。身为高贵的公主,未婚先孕是很大的禁忌。我并不怕皇帝对我怎样,只是担心她的名誉。后来有一天传来噩耗,说公主去世了,我伤心欲绝。就在此时我接到了皇帝的圣旨,聘我为帝师,亲自教导皇子们学习。自此我再未见过她,为了能感受到她,我便答应了皇帝,留在京城辅佐了三代皇帝。一留就是三十年。以前我未想过她为什么突然暴毙,皇帝也不让任何人去祭奠她。现在想想,我大概明白了。公主一定和皇帝有什么交易,以她的死换回什么东西。现在想想,就是让我留在京城,稳固他们的江山。前些天李庶传来消息,说当年公主生下一个孩子。只是公主未婚,皇帝不想世人知道这件事。所以他并没有什么身份,这个孩子就是我的儿子。算起时间他也应该四十岁了。本来时隔多年,我也不想再去打扰他。但是听说他过得并不好。你这次下山,一是去做自己的事情,二者,你帮我找找他。”
“弟子记住了!可是我并不知道他相貌如何,家住何处?怎么才能找到他呢?”
“我当年送给公主一枚千年古玉,她做成玉佩戴在颈上,上刻一个‘虎’字。当时我并不明白一个女孩子为什么要刻这个字。她说觉得好玩,我也就没在意。现在想来,她当时已有身孕,这个虎字就是孩子的名字。师父俗名王道,大概这个孩子就叫王虎。据李庶所说,这孩子在嘉兴府。”
“弟子知道了。”
郭郊三年期满,第二天一早,拜别了师父,下得山去。
“山中才数日,世上已千年。“
这三年的变化太大了,郭郊完全不知道怎么去生活了。原来的小村庄已经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各种兵营。
正逢乱世,又加上几任皇帝寿命不长,时局十分动荡。
三个月前,儿皇帝刘起被权臣沈沿所杀,自封为王,立足于京城。
朝中贵族四散而逃,皇叔颖受命于危难之时,领兵十万,征讨沈沿。
据皇叔颖的皇兄遗诏所说:起若不贤,颖可代之。如今起已死,留下的老遗少们皆奉颖为皇帝,用来保留他们的皇族血脉。
如今的势力较大的大概有三方,京城沈沿、徐州皇叔颖、河北预王。其他有实力的地方势力数不胜数。
郭郊自恃有才,如今初出茅庐,很想有一番作为,恰逢乱世,时势造英雄。
郭郊听说嘉兴王庆礼贤下士,是个难得的明主。这样一来可以打听师父孩子的下落,二来自己可以学有所用,成就一番功业。
他便欣欣然往嘉兴赶去。
“子虎,快追呀!你怎么那么慢?”一个大概十三四岁的孩子对着一个中年人喊道。
“天涯,你跑那么快干嘛?”这名叫子虎的人气喘吁吁的叫道。
“师父说:‘业精于勤荒于嬉’,我这叫‘学而时习之’。”
“你的武功已经很厉害了,在这嘉兴都没人是你的对手了。”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我得更厉害,才不会被其他高手打败。听说绍兴有个叫梁则期的人很厉害,今天我们就去会会他。”
“一天到晚就知道打架生事,要不是哥哥罩着你,看你义父不打死你。”
“我这叫比试切磋,再说我又没耽误义父的大事,不碍事的。”天涯一笑。
两人歇了一会,飞快的跑开了。
郭郊一见这两人,顿时觉得很不一般。他便施展自己的轻功,跟着他们走。
跟了约摸半个时辰,只见叫子虎的那人跑不动了,嚷嚷着休息休息,天涯只得答应。
两人行走了半天腹中饥渴,这该怎么办呢?
天涯跳上了一棵树,刹那间跑到了最高处,宛如一只老鹰轻轻落在树梢上。
俗话说“站得高,看得远。”天涯在高处看去,方圆几里看得很清楚。但由于这里是树林,居住的人家却寥寥无几,只看见百步外炊烟升起,幡旗上写着“来一杯茶”四个大字,想必是个供旅人休息歇脚之用的小店了。
天涯将所见告诉子虎,两个人轻快的跑了过去。
郭郊装作过往的旅人,跟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