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李悠然又被突袭而来的尿意给憋醒,只是她怎么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什么禁锢了一般,动弹不得,头顶温热的呼吸,均匀平和。
李悠然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像一只八爪鱼一样贴着淳金典,而淳金典的两只不规矩的爪子正环抱着她,下巴也抵在她的脑袋上,难怪她动不了。
“咳咳,淳大哥”,李悠然尴尬的出声唤道,可某人睡得太沉没听到。
被抱着睡,这没什么,但是她现在尿急啊。
“淳金典!”扯开嗓子就是一声大吼。
“怎么?”
“什么情况?”淳金典立马从床上坐了起来,惊慌的问道,看清身边怒眼相视的李悠然,瘪了瘪嘴。
“李将军你别吓人啊,这要是哪个胆子小的,肯定得被你吓死。”
李悠然看着一脸迷糊,嘟着嘴巴埋怨自己的淳金典,竟觉得有些可爱。
“哈哈哈,我要去茅厕,你挡道了”,李悠然扬了扬下巴,示意淳金典拦住了她的去路。
淳金典一副极不情愿的模样:“你就为这事儿,把一个为你出生入死的兄弟叫醒啊,你怎么这么狠心啊!”,一边埋汰还不忘一边抹眼泪。
李悠然笑看着他:“你再不让开,我就地解决了啊!”作势就要解裤腰带。
“诶,你别,别啊,我让还不行么”,淳金典吓得立马从床上蹦了起来。
解决完事儿的李悠然哆嗦着身子跑回营帐,淳金典正惬意的坐在书案上用早饭,他的近卫兵小六动作麻利的帮忙整理床铺。
羡慕啊,满眼满脸的羡慕,李悠然颓然的走向火炉子烤火,她有点想东哥了。
“将军还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小六”,小六铺完床铺对着正在喝稀饭的淳金典问道。
“把地也扫一下吧”,淳金典也不客气,指了指地面,继续喝粥啃馒头,突的发现两只波光粼粼的眼睛,正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
“李将军你看我做什么?”
李悠然皱了皱鼻子,委屈巴拉的说道:“我想我家东哥了。”
淳金典一脸黑线,转头对着正在扫地小六吩咐道:“小六去给李将军端早点过来。”
“是”,小六没听清就应承了,刚踏出帐营又折了回来,抗议道:“淳将军,我是你的近卫兵,不是李将军的……”,后面越说越小声。
“让你去你就去,哪那么多话!”
小六见自家将军不开心了,立马跑去给李悠然端早餐。
“快去快回哦,我肚子饿了哦”,李悠然对着走出帐营的小六挥挥小爪。
小六走后,营帐内就剩李悠然和淳金典二人,李悠然有些尴尬的瞅了瞅淳金典,淳金典倒是一本正经的吃着早餐。
“淳大哥,你昨天……”李悠然迟疑要不要说。
“我昨天?哦……对了悠然你以后可千万不要喝那热酒”,淳金典一边喝着稀饭一边说道。
李悠然闻言眉头微皱,难道她昨日的猜想是对的:“为什么?”
“那酒后劲太足了,像我这种千杯不醉的人,竟然没喝上几杯就有些醉意了,而且啊,我今早起来完全想不起昨天同老狐狸说了什么,干了什么”,淳金典抹了抹嘴,继续说道:“我啊现在更加肯定这女俘一事定有蹊跷!”
李悠然一脸黑线的点了点头,既然淳金典不记得了,她也不好意思提起。
“那……淳大哥,准备怎么办?”
“你先过来说话,站那么远,我说的话外面的兵都听的见”,淳金典冲着李悠然招了招手。
李悠然听话的凑上前去,洗耳恭听。
“我们先按兵不动,暗中观察,见机行事,免得打草惊蛇,而且我们在这也不是只待一两天,日子还长着了,狐狸终究是要露出尾巴的”。
李悠然点了点头:“淳大哥说的在理。”
“将军早饭来咯”,出去没一会儿的小六,端着一碗白粥和两个馒头走了进来,淳金典和李悠然很默契的不再商议。
风平浪静的过了一个多月,没有一点风吹草动。直到……
“悠然,我听说营寨西面不远处有个小镇,我们一起去逛逛”,还未等李悠然回应,淳金典就拉着她出了大营。
镇子不远,徒步一二十分钟就到了,这还是李悠然第一次出营逛街。
镇子并不繁荣,可以说有些冷清,路两旁的商铺除了药材铺,就是一些锤炼兵器的作坊,基本上看不到卖胭脂水粉、珠宝首饰、针线布匹等的店家。
李悠然总觉得这镇子有些奇怪,但是又说不出哪儿奇怪,特别是那捶刀锻铁的铁匠们,敲打铁块的声音一声比一声惊心。
路上三两个来往的行人,也是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们,眼神里有惧怕?怨恨?仇视?
“啊?!这镇子上怎么一个姑娘都没看见啊?”淳金典双手放在脑后,四处打量一通,气馁的说道。
姑娘?!李悠然恍然大悟,又仔细的扫了一遍镇子的店铺、商贩、行人,除了男人还是男人,真的一个女孩子都没有,不知道的还以为进了男人国,这是怎么回事?
李悠然一边思考一边沿着镇子的主路往前走,淳金典也紧跟在侧,疑惑不断。
“官爷,里面坐会儿?”
李悠然抬眼一看,是一家酒馆的小二。
“淳大哥,我们进去坐会儿再走”,李悠然大步跨进了这家生意冷淡的酒馆,淳金典也跟了进去。
“官爷您想喝点什么?我们这儿的女儿红都是陈酿啊,口感绝对醇正,要不要来点?”小二很是热情的推荐道。
“小二,你别诓我们,你们这镇子逛了半圈一个姑娘家都没有,哪来的女儿红?”淳金典出声质疑。
小二不答话,盯着李悠然和淳金典打量了一番,随即说道:“官爷您有所不知,正因为我们镇子女人少,那女儿红才正宗啊,不然我们掌柜哪来那么多罐陈年女儿红。”
李悠然和淳金典听得一头雾水,不解的对看一眼。
小二见两位官爷面相可亲,对这镇子又不太了解,狐疑的问道:“您二位是刚来不久的吧?”
“嗯,我们刚来不久,对这边都不熟悉”,淳金典点了点头。
“小二要不你先给我们来半斤女儿红,不然你家老板该说你了”,李悠然看着柜台那儿将算盘打的哗啦直响的掌柜,笑着对小二说道。
“那好,我先给二位爷上酒去”。
趁小二取酒的空档,淳金典凑到李悠然耳边:“悠然,你觉得这事跟女俘有关吗?”
“八成”,笃定的语气。
“客官久等啦,还需要点什么吗?”小二不忘推销一下店里的小吃。
“额……再来点花生和牛肉吧。”
小二一边搬开凳子坐下,一边朝着柜台那儿的老掌柜大声说道:“爹,快端点花生和牛肉过来,大客!”
柜台里的老掌柜一听大客,两眼冒光,立马跑去后厨端吃食。
“掌柜是你爹?”李悠然有些诧异,老掌柜都六七十岁了,这小二顶多也就十四五岁吧。
“你和你爹一点儿不像”,淳金典倒是心直口快。
小二也不介意,笑着说道:“我是老爷子从别处抱养回来的,给他老人家养老送终的”。
“哦?”淳金典疑惑。
小二又细看了一眼淳金典和李悠然才说道:“这事儿要从十几年前说起,当时我们这个镇子还是比较热闹的,人丁也比较兴旺,只是后来,南北政权分裂,皇上很少管我们北境这边的百姓,这里主要是戍边大将军说了算。刚开始还好,民兵们都以礼相待,相处融洽,可是后来军营里兴喝北夷的热酒,喝了热酒的士兵容易乱性,时不时将花楼里的姑娘带到军营去……驻扎在这里的士兵人数众多,而且都是年轻气盛的壮丁,花楼里的姑娘一般都是有去无回,就算送回来了,也是没过几天就断气了。”
“客官你们的花生和牛肉”,老掌柜端着还算满碗的吃食走了过来,放下东西后一巴掌就拍在了小二的头上,“别瞎说些有的没的。”
“爹,我知道啦”,小二龇牙咧嘴的摸着脑袋说道。
老掌柜笑着给李悠然和淳金典倒满酒:“客官慢用,有什么需要尽管叫这小子哈。”说完便回道柜台那儿去了。
淳金典剥了个花生丢到嘴里:“小二哥,接着说”。
小二哥见李悠然二人听的起劲,他也乐于相告:“花楼姑娘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当时人们本来就觉得花楼有伤风化,并没有多在意,镇子上的花楼也再没开过。直到不久后,每到夜晚就会有北夷的土匪进镇子劫走一些走夜路的姑娘,被劫走的姑娘再也没有回来过……我们这有女儿的人家基本上都从女儿出生起就埋下一坛酒,直到女儿出嫁那天再挖出来喝,那些被劫走女儿的人家,迫于生计都将酒贩卖给了酒馆,所以我们酒馆的女儿红都是正宗的”。
李悠然沉默不语,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根本喝不出什么味道。
“呵呵,北夷土匪,小二哥你见过北夷土匪吗?”李悠然冷笑着问道。
小二似又想到什么,继续说道:“我没见过,不过我爹见过,他说当初掳走娘的土匪,最后被戍边士兵抓住了,然后被砍头了。”
“抓住了?”淳金典疑惑了。
“对啊,当时民怨四起,怨声载道,戍边大将军就命人追查土匪下落,没多久就抓住了,只是镇子的姑娘再也没有回来”,小二说完又为李悠然斟上一杯酒。
“那你们……”
“淳大哥,够了”,淳金典还想多问些什么,李悠然出声打断。
淳金典见悠然面色凝重,便不再多问,只是将手边的酒水,一饮而尽。
“小二多谢款待,这是十两银子不用找,若有人来问我们二人在这聊了什么,你断不可告诉别人,记住了吗?”李悠然认真的对小二说道。
小二喜滋滋的接过银子,点了点头说知道了。
“淳大哥,我们回去吧。”
“嗯。”
“客官走好,欢迎下次再来!”小二喜滋滋的目送两位大客远去。
酒馆不远处一道人影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