鸨头三娘被衙役带到偏衙,因为这关系知州家事,刘公子嫖娼这样丑事不适合到大堂进行审问,所以刘知州定在偏衙审这老鸨子。
老鸨上战战兢兢来到衙堂,脑子发憷,这偏衙都没看清什么样子就被衙役一把给推了进去。但见那堂上坐着一五六十岁的男人,身穿官服,面容威严,左则站了一个布衣书生,八字小胡的中年男子,手持拿文书纸笔,若师爷摸样。右边则是一威武将军,披甲带挂,腰别胯刀,怒目而立,好似庙里的的金刚。
老鸨一是没有反映过来,楞楞的看着堂上三位。后边的衙役恼了,大喝一声道:“大胆,见了知州大人还不见礼。”老鸨大骇,也不细想“噗通”一下就跪在大堂上,撒泼道:“民妇见过知州大人,我们万春楼一直以来都是尊*守纪,不敢越雷池一步,更何况是劫持知州大人公子,此事我们万春楼是实不知情,还请大人明查。”
唐宋时代的百姓其实不轻易下跪的,所谓跪天,跪地,跪父母,连在帝王面前都不随便折膝。唐时大臣议政时候大家都是坐着的,到宋太祖强化中央集权,裁了大臣的板凳。后来蒙元因为是没开化的游牧民族,喜欢跪,于是出现朝堂跪礼,而一直延续到后面的明清,到了满清更是泛滥的地步。以至于现在的辫子戏最流行就是下跪和奴才。
所以老鸨这一下可是来个大礼,她心理虚啊,这刘公子来她们万春楼嫖的妓,这前脚出门,后脚就被人劫持了,怎么说都脱不了干系。现在被州衙带到大堂上,这老鸨子自然以为是来问罪,这不就下下跪,装低姿态,装可怜,一来就撇清关系,。刘公子是被劫了,但是我们万春楼是无辜的。
刘知州挥手先对两个衙役道:“汝等下下去。”两个衙役恭礼告退,出去的时候还把偏衙的门带上。
当那两扇木门一关上,那刘知州那冷眼看了老鸨子一眼,将惊堂木一拍,大声喝道:“许三娘,本州知道你的底细,你当年家贫,被生父卖到青楼做窑姐,现在是多年媳妇熬成婆,当上鸨头,但是许三娘,本州这里可不是你们万春楼,你休得在本州面前装疯卖傻,需知本州公子,是去了你们万春楼后就被劫持了,你这样抵赖就想撇清嫌隙,也太小看本州了。”
许是老鸨的娘家本性,刘知州对她家情是了如指掌,老鸨脸色雪白一片,感觉自己好象被拨了衣服放在堂上一样,再被那惊堂木一敲,那惊堂木本身就是用来震慑心神东西,再加上这衙门森森,上做知州官威能大放,就是一个正直百姓也会被吓倒,何况这老鸨本来就心理不宁静,当时就被吓到了,连连叩头,口称不敢。
刘知州本来就是吓吓她,见她这样子,见好就收。安坐回位置。开声道:“知道不敢就好,你先起来回话。”
老鸨胆战心惊的站了起来谢礼道:“多谢知州大人。”
刘知州给边上全福一个眼神,全福递上一个事本,刘知州翻了翻,将它一把丢在老鸨面前道:“此前州军已经查访过你万春楼,这上面都是你楼内小厮和粉头言辞,你看看这页可你的证言。”
老鸨子拿起一看,点点头说道:“正是民妇所言。”刘知州冷笑一声:“好一个证言,全是言之无物和推脱之词,你们万春楼也是本州第一青楼,居然不能保证来客安危,你身为鸨头却口言不知,许三娘,你没有说实话。”
这翻话的条理并不是很准确,完全是强加过来的结论。但是当官说你是,你就是,不承认,有的事办*你承认。老鸨急了,可不能让这刘知州认定了她们,这儿子出事没地方撒气,拿他们泄火。
她辩解道:“大人,我们万春楼对来客危是有保证,楼内也圈养了武师,楼内也有明文规定,不可争斗,即使有恩怨,进了门都是一视同仁,我万春楼在易州也不是一两年,从来在楼内没有发生过事端,大人刘公子却实是在出楼后被劫持,我们万春楼完全不知情,况且,刘公子是本楼常常客人,是银子,我们害刘公子,不是和银子过不去嘛。”
老鸨言外之意,在万春楼内,我们的保安是到位的,出了万春楼发生了什么事,和我们一毛钱关系也没有。
她的话也是句句占住理字,只不过总归是临时起言,说漏了嘴,将刘胖子当万春楼送财童子。听的刘知州大怒,是人听到人家把自己儿子当成钱袋子都会生气,他惊堂木一拍:“大胆刁妇,好淋漓的牙口,看样子不动大型,你是不肯坦白交代,来呀,给我………。”
刘知州刚刚想招人来动刑,边上的全福轻咳嗽一声说道:“大人,你刚刚把衙役们请出去了。”
刘知州一楞,马上清醒过来,自己冲动,差点耽误了事。瞧了瞧下面已经瘫成一团老鸨子,他泄了口气说道:“罢了,许三娘,本州也不为难你,只是有几句话要问你。”
老鸨子本来已经闭着眼等人来上刑,忽然听到上面发怒的官儿话软了,回过神听到知州说要问自己话,当下回答道:“大人尽管问,民妇知无不言。”
“好”刘知州道:“本州问你,这万春楼内来往的大部分可都是常客?”老鸨想了想说道:“是的,大人,往来的大部分是熟客,偶尔也会来些新客。”
刘知州点头继续问道:“本州公子常去你处,想必你对他也了解不少,本州问你,吾儿在青楼结过怨,可曾听闻过有嫖客,欲对他不利。”
老鸨这次连想都没想就答道:“公子势大,平时又喜欢做主,自然在楼内会与人争风吃醋,也却结缘过人,只是从未听说又谁想害公子,以知州大人官势,这易州地面怕是没人敢找公子的麻烦。”
“以你的意思,这不是本州人所为”刘知州反问道
这刘知州似乎有询问自己意见的意思,老鸨子当即有些害怕,不敢直接应承道:“这只是民妇猜测之词,当不得数,到底如何还要大人来明断。”
这一个明白的马屁,刘知州脸上有了些松动,严肃气氛也要轻松了些。刘知州最后问道:“那向东出事当日,楼内可来了什么生人,新客。”
“这”老鸨子一时哑语,这万春楼那么大,她虽然一直在楼前迎接客,但是总会照顾不全,不可能每个来客她都知道,她是知道李承祖他们,但是她是收了钱的,但不说的话,谁知道有没有其他新客。所以她犹豫着该怎么说。
那边知州看她沉眉不说话,马上有些不悦说道:“许三娘,你最好说实话,在本州面前说谎可没有好处,还不快从实说来。”
老鸨子马上答道:“大人,不是民妇不说,而是民妇实在不敢肯定,每日来往客人那么多民妇也不能全知道。”
刘知州抓了抓自己胡子,盯着她眼睛缓缓说:“就说你发现的,到底有没有生人,新客。”
在刘知州锐利眼光逼视下,老鸨子心虚了,本来想隐瞒的话到了嘴边就成了:“有。”
他话一出,刘知州身边的全福就急着抢问道:“是不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年轻人,风仪甚美,身带富贵之气。”然后他把人的眼,眉毛,鼻子,脸型都一一细致说了全。说完还十分盼切的看着老鸨子。
老鸨子一听就奇怪道:“这位先生说的好细,那日是来了俊郎的年轻公子,不过不是一个,而是两个,象这位先生说的一样有风度,但是品貌有些差别。”
他从全福的话里已经完全和当日来嫖妓的李承祖做了比较,完全契合。但是老鸨子有意隐瞒了,因为他们两进万春楼是她亲自放进来,而且还收了银子,如果让人知道是他把这劫持的人放进来,她自己不就洗不干净。所以老鸨不承认,只是坦言来过。
刘知州有些失望,但是还不死心的问道:“你说他两是生客,可是本州之人?”老鸨子摇摇头:“回大人,我问过两位公子,他们说是刚刚从京师来的。”
“从京师来的”刘知州目光一亮,兴奋道:“严指挥,快去把那几日城门执录,让人送来。”
审问,突然要什么城门执录,那姓严的指挥不解,求问道:“大人,现在审问公子被劫之事,要那城门执录做什么?”
“大人,你可是要查关防文书”全福反映敏捷,马上就猜道了刘知州的意图。刘知州点头笑道:“伯连,你这厢军指挥还不如一书生,耽才深知吾意,有了城门执录,本州就可以知道,当日到底有没有人从京师来易州,是真是假一查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