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州城中,热闹的街面上,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北面传来。大伙转头一看,只见一人一马正急弛在大街上,由远及近,马上的骑手风尘仆仆,背着一方用红布包起来的长匣,长匣外斜插着一跟红翎。
路面上人多,街道拥挤,马是骑士面色焦急,也不减马速,只是远远高喊:“加急堂报,快快散开。”
路人见那红翎已经是一楞,再听这骑士的话顿时大惊。加急堂报,边地有大事发生。行人纷纷让路,先不说爱国什么的,阻挡信差撞死了也没处告状去。
易州城内,知州官邸,知州刘墀正急的象热锅上的蚂蚁,接连来的急抱已经让他心火急上,而堂上易州守军的武将都集结一堂。
“报”门外传来一声急报,一个满面疲色的汉子闯了进来,顾不得劳累,将身上的匣子拿下,双手递上道:“知州老爷,十万火急。”
刘墀慌忙接过匣子,打开后取出里面信件读了起来。脸上神色焦急,额头都已经出了冷汗。读完信,刘墀叹了道:“易州各处,烽烟四起,河北诸路也有契丹人骚扰,边民死伤惨重,各位将军该如何是好。”
堂上各将听闻后顿时交头接耳,其中一将走出,他身批重甲,头带精盔,其形高大威猛,腰挂一口将刀,端的是一员虎将。此将双手一抱拳奏道:“知州老爷,标下以为,我军当主动出击,歼灭这深入我易州的猖狂之敌,否则辽人气焰将更嚣张,若放任之,我易州恐再无宁日。”
“末将以为,田指挥说的有理,契丹在我境内纵横,卫军若不能缄灭,百姓定然要心存怨恨,更伤我军士气。”堂下又一大将进言。
刘墀皱眉,苦着脸在地上来回走了半天,忧郁蹦出几个字:“恐怕不妥,胡人素来狡猾,倘我城中精锐尽出,敌骑则率众来犯这易州,启不危矣,本官受上命理这一州,不可有负天恩,不妥,不妥。”
静塞军指挥使田敏,也就那位大汉田指挥见刘墀畏缩不前,再次上前苦劝道:“州首(知州)容禀,燕门有潘帅统重兵守卫,代州,定州各处皆有朝廷精锐,而斥候和各种堂报并无契丹大入的消息,末将敢断言,此必是辽人小队散骑,猖狂若嘶,居然深入我境数十里,我军倘若蜗居在城中畏缩不前,当为天下笑耳,末将愿亲自领兵,请击之。”
刘墀是个文官,对打仗一道也不精通。他只想保住这易州城池的一亩三分地,其他地方,反正这样事情不是一次两次,能不出兵,就尽量不出兵。
可是现在辽人太猖狂,如田敏所说,人不但越杀越多,闹的越来越近,简直不把他们这些州军放在眼力。那些守城的宋军听闻契丹人肆虐,个个都是怒火中烧,恨不得马上就和辽人干一场,无奈上面不下命令,他们也没办法。
宋太宗领朝,文官实力逐渐强大,一州之地,知州就是老大,称州首。要出兵,武将点头了没用。非要知州下令才行。
刘墀很苦恼,出兵吧,怕输了,这责任怪在自己头上。而且万一是契丹人鬼计,把易州丢了,自己万死都赎不回来。
但是不出兵,如底下将军所说,百姓怨恨,军人不满,而且他所领的地方出了这样的事情,有了这样大的损失,如果上面追问,他也少不了个畏敌不前的罪名。
头痛啊,这位知州脑子都大了。看着底下一排求战的众将,刘墀问:“诸位,兵凶战危,可有必胜的把握?”
这叫什么话,众将听了傻眼,从来没有哪个家伙敢说自己百战不败的,打战这个东西,有时候真的有点运气,再完美的计划,运用到实际,都会有变故。
下面的那些将领一时间哑巴了,哪个也不敢打包票。你想啊,这一打包票就相当立了军令状,如果不小心在外面吃亏了,回来黑锅就你背。
这些能混上将军的,哪个不是奸猾奸猾的,谁会拿自己前途开玩笑。于是不说话,没主义,安静一片。看的刘墀心理直骂:“一群鼠辈,前面不是叫的很凶,要动真个,就不敢了。”
还是那田敏在这个时候挺身而出:“州首,末将愿立下军令状,出城击贼,若败,末将一人承担,决不干系州首。”此话说的正气凌人,不愧是宋军精锐,静塞军的指挥使.
刘墀双手托住田敏,正颜道:“田指挥哪里话,本官启是那不负任的小人,你若出战,本官和你一道承担,只是不知,田指挥要带多少人马?”
田敏想了想:“末将带本部人马500骑,足矣。”
“500骑”刘墀来回跺了几圈:“田指挥手下乃是我易州精锐,还依仗城守,500骑太多,这样吧,我许田指挥100骑。”
“州首。这100骑实在太寡,请州首多许则个,300骑也可。”田敏大急,100骑,易州几十处遭袭,每处二三十骑的话,合起来也有三百余骑,这知州居然只给自己100骑,真拿他们当神。
刘墀不悦了,让你去已经很给面子了,他沉下脸:“田指挥,此处是易州州邸,不是那商贾之市,由不得你讨价还价。”
田敏无奈,官大一级压死人,谁让人家官位高于自己。只好咬牙道:“末将遵命,末将这就去点齐兵马,定不负州首所托,末将告退。”
田敏抱拳告辞,然后转身退出,出了门外,这才苦笑摇头。100骑兵,这州首分明就是敷衍,根本不相信自己能击退辽人。
他步行回到军中,唤住一旗头拿出一令牌吩咐道:“你去传本将将令,调集100骑来演武场集合。”
此时易州城外,马蹄声鸣,扬灰满天,一群黑压压,舞刀弯弓的骑兵在进行追逐。在前头,有四个穿着汉人服饰骑士策马狂奔,后面数十骑呼啦啦的嚎叫着,一边驱马狂追,一边拿着手上弓,搭箭不断向前射去。
前面四骑摆以梭头阵型,一年轻公子居前。后面三人压后。此三人武艺高强,那射来的箭,或被他们格开,或者因为力竭掉在地上。
同时三人手上都拿有一小弩,不时的回头瞄准向后面的追兵发射弩矢。由于这弩射程达百步,远超那弓,同时弩矢比箭要短,尾羽也较小,更不容易被空气影响,其准确也比箭强许多。这一轮对射下来,已经有六七骑被射翻马下,还有数骑被射伤。
后面追逐的骑兵个个咬牙切齿,心里都在发誓,抓到这几个汉人有他们好受。辽骑首领萧沿大此时已经收拢了百多骑,他把部队分成三部分,迂回包抄,去堵李承祖他们的去路。
本来依这马的速度,李承祖他们早已经到了易州。辽人包抄策略却打破他们的算盘。无奈下,他们只能领着辽人在河北的平原打圈。
此时天色渐暗,天上的太阳还没完全落下。按往日,休哥给这些劫掠军的命令是,在天黑前一定要赶回营。
而萧沿大此时却没有一丝要退兵的意思。副手奚王世子再次追上他劝说:“将军天色已晚,再不收兵,就要违大王的军令,这几个汉人奸猾,手上又用强弩,儿郎多有伤亡,再则,我军在宋土腹内,不宜久留,请将军撤兵。”
若是平时,萧沿大还真就撤兵了。他再嚣张,也不敢和牛人耶律休哥比,但是李承祖射杀了他们那么多人,这个家伙眼都红了。他自从劫掠以来,还从来没有今天这么大伤亡,心中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他唾了一口说:“世子不必担心,这几个汉人居然有宋兵用的手弩,那几个汉子又分明见贯撕杀,用器械精熟若出身行伍,这样几人护着那年轻的公子,我料定是宋人高官贵戚之后,若能捉此人献于大王,必可将功折罪,况我等此时撤兵回营,也不免要违王命,这几个汉人又杀我多人,此仇不报,何以服众?”
“可是”奚王世子心中苦涩,萧沿大根本不听他的。,他虽然是世子,但他父王是个权城,和萧沿大宗亲部属相比地位也根本不占优势,萧沿大又是主将。
再看看周围这些契丹兵,也个个都杀红了眼。平时都是他们杀宋人,奸淫掳掠,什么时候被人家这样欺负过,心中怒火那个旺,就是用九头牛拉都拉不回。
而看起来轻松在前跑李承祖他们也是有苦自知,他们被辽人象卷猎中的野兽一样,驱的到处逃窜,不时有几个朝路而来的游骑短兵相接,如果不是李忠出来时候准备充分,现在四人不是死了就是做了俘虏。
“哒”李忠转身又射番了一个契丹人,看了看箭带已经空了一个,摇头无奈,在马上射击,除了技术高超外,准头也是极为低的,往往几箭中一个,这还是弩,后面契丹人射的箭很多只撂到马屁股就掉了下去。他们这样一番对箭支消耗很大。了想那李武和李文也好不到哪去。
“不能再被这些辽人驱赶了”李忠审时度势道:“李文,李武卫护好少爷,我们从北面冲出去。”
“北面?”三人大惊,这不是离易州越赖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