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的意思也确实是如此。密阳军对密阳百姓的盗寇行为,无论如何,皇上都是不能置之不理的,若是用此种方式解决,也算的上是一个两全其美的方式。”林昱应和道,随即又担忧的说:“可是这一切的前提都必须是在密阳百姓了解实情,配合军队的整顿才能执行下去。若是按照现在这样的情况继续往下发展,到时候此举一实行,百姓们只会说是官府刻意包庇密阳军,就会说密阳军犯下那样的恶行, 就单单这样草率的惩罚就足够了么?”
“确实是这样,如果自始至终百姓都不理解,那么一切都是白做。”子悠低吟,随即转念说道:“密阳军队以前在苏老将军手下之时,可曾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没有听说过,”林昱说:“当年密阳军队成行的时候,本官还尚未入仕,对密阳军并不怎么了解。只不过本官倒是听过苏沛大将军治军作风严谨,军令甚严,应该是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密阳军队始终是与其他各州县军队待遇不同的,其中或多或少会有一点苏老将军的影响。毕竟当年在朝时,苏老将军就因为治军严谨在大荆落了名声。”
“确实是,大荆各州县若是只算兵力的话,那么密阳的军队人数应该是最多的了。大荆律法条例在前,各州县的兵力都有所限制,官兵的人数也并不是越多越好。然而单单密阳军队有四个营,每个营都是上万人,已经是其他各州县比之不及的。先帝允许如此大规模的军队驻扎在密阳,除了对密阳军队比较放心之外,更主要的是先帝对主帅比较放心。”
“苏家世代忠良,这个是没什么可以怀疑的。当然这个苏家只包括苏老将军他们这一支,苏越他们可是不作数的。”
“当今大荆,应该也只有子悠大人敢如此光明正大,不怕落人口实的说苏家世代忠良了,”林昱兴趣盎然的盯着子悠,未有更多的反应,随即说道“只不过这县使苏越、以及密阳军统领苏冼,看起来确实是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如果真的是这样的,岂不是换一句话可以说是,自从苏冼接手了密阳军以后,密阳郡才败落到如此地步?”子悠询问,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
“嗯,可以这样说。苏冼这几年确实是没有较大的作为,现在更加可气的是,密阳军队在他的手中都已经成了这样。”
“林昱大人,本官有一个很大胆的想法,”子悠低吟,大脑在飞速的旋转着说道:“既然当年苏沛将军治军有方,如今苏冼眼见事情败露也不见了踪迹,何不将苏老将军请出来,让其为密阳百姓主持主持公道,再由他亲手处置密阳军,是不是会比较让密阳百姓信服?”
“……”林昱陷入了沉思,子悠也不去问他,毕竟当年老将军辞官也是事出有因,如今皇上一句话都没说,他们如果贸贸然的就将苏沛请出来,为密阳之事的话,不见得是一件可以被所有人都接受的事情。
“老将军已经多年不过问朝中之事,如今在因为此事去麻烦他,会不会更加的惹怒密阳百姓?”林昱担忧的说:“毕竟从这次事情发生以后,密阳百姓的反应,可是对苏沛老将军很是崇敬。”
“老将军虽然确实是许久不曾过问朝堂之事,但是密阳军队是老将军一手戴起来的,即使老将军心里再是怨怼,本官想他也不会对此事置之不理。”子悠分析说道。
苏沛当年治军严谨,就连景仁帝都赞不绝口,要不然也不会就那么放心的将整整超过四万人的密阳军交于苏沛。苏沛的老家就是在密阳,对待黎民百姓更是实心实意。如果他知道了现在密阳百姓这样艰难的境况,定是不会置之不理。
“但愿吧,”林昱叹了一口气,想起几年前的事情,又不由得开口询问:“只不过前些年的事情,如今许多人都噤若寒蝉,丝毫不敢多言。此时如果贸贸然的将苏沛老将军请来解决此事,也不知道皇上会有怎么样的反应。”
“一事归一事,皇上又岂会分不清?”子悠不以为然道:“如今事关密阳百姓,苏老将军也是分的清楚轻重缓急之人,再者现在的密阳之事与当年的事情并无丝毫牵扯,既然二者毫不相干,为何林昱大人还是会觉得不妥?”子悠缓缓地说。
“没什么,”林昱摇了摇头,没有对此事说什么,心里其实也觉得子悠所说是一个挺好的事情,所以林昱开口道:“并没有什么不妥,只是……算了,既然要如此去做,那么首先要找到苏沛老将军如今在何处。”
“也是,老将军的行踪确实是要仔细查找。当年老将军辞官还乡以后,就不再众人眼前出现过。而且若是想要请大将军再次出山,普通人前去恐怕也大多数都是闭门羹。想要确保此事顺利进行,必须还要去找一个人能够有足够的把握将其劝出来才是。”子悠继续说,随后看向林昱,询问他的意思。
“如此说来,这也确实是必要的事情,”林昱坐在凳子上,双手凑着头像是非常苦恼的样子对子悠说道:“现在苏沛老将军的行踪尚不知在哪儿,又要再去寻找另一适合人选,着实是有些难度。”
“也不必然,”子悠笑道,“苏家世代忠良,如今再次出山也是情有可原,再者武将之后大多都是仁义之士,找以前去苏老将军交好的人前去劝说,老将军出山应该不是难事。”
“子悠大人此话极是,”林昱点头说道:“只不过本官上任掌司使以来刚足四年,那时苏沛老将军已经久不在朝,更不知道到底是谁与老将军交好,子悠大人入仕比本官早,可是知道一些?”
“林昱大人客气,”子悠轻声说:“本官也只是有幸见了苏老将军几次,说起来也只是本官认识苏老将军,苏老将军怕是连本官是谁都不知道,又怎么会知道老将军与谁交好。林昱大人这个问题着实是难倒本官了。”
“如此一来,密阳之事看似解决了,其实还是一点都没有解决,兜兜转转回到了原点,也没有什么变化。”林昱头疼道。
“这也不是,”子悠思考了一会,随即谨慎的说:“虽然说是找不到苏老将军的挚友,然而朝堂之上也并非没有老将军记挂之人。”
“那还有谁?子悠大人快快与本官说来。”
“林昱大人莫急,此时还需从长计议。如果本官记得不错的话,当今贤王殿下按辈分来讲,应该给苏老将军叫一声外祖父。”
“本官也听闻了,沁贵妃是苏沛老将军的女儿,宠爱甚多。如今贤王殿下作为沁贵妃唯一的遗腹子,想必苏沛老将军不管怎么样,总归还是会看在贤王殿下的面子上,伸出援助之手。”
“林昱大人此话甚是,”子悠点头如是说:“现在苏老将军在朝中唯一有些关系的也就只有贤王殿下了,贤王殿下如果可以出面,那么这件事情便好解决了。”
“子悠大人说得对,”林昱像是被突然提醒到了,继续说:“方才本官还去贤王殿下府上,然而现在再提起苏沛老将军的时候,本官竟然已经将贤王殿下忘在了脑后,哎,实在是有些让子悠大人看笑话了。”
“林昱大人说哪里话,又不是什么大事,林昱大人何必放在心上。”子悠轻声道。
“怪不得皇上今日见到本官之时,就对本官说,如果在密阳之事处理上出了问题,可以随时找子悠大人。如今一看皇上果真是一早就跟本官找了一个好帮手。”林昱说道,将景阳帝的话就此全盘托出。
“皇上厚爱,还请林昱大人不要放在心上。”子悠淡淡的说,态度与往时并无差别。只不过林昱现在所说的话,就好像是跟子悠说,林昱他只是因为景阳帝的话,今日才会一见子悠就将事情全盘托出,说到底方才林昱的行为,现在看起来又何尝不是再探子悠的底。
随他去吧,想探我的底,就得看你摸不摸得清了,子悠如是想。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可能要跟子悠大人商议一下,”林昱继续说:“大魏那边前些日子传来消息于黎阳,说是魏太后病重,思及故土,希望大荆这边可以有些行动。所以皇上特此选了贤王殿下与离王殿下二人一同前去大荆。这件事情子悠大人应该知道。”
“本官确实知道,这件事情皇上前些日子才定下来的。林昱大人现在就知道了此事,也是今日皇上跟大人说的?”子悠轻问道。
“嗯,”林昱展了展衣袖,似乎带着笑才说:“皇上还命到时芜锦司两位掌司使任出其一,护送两位殿下前去大魏。”
“任选其一?皇上的意思是从你、我二人之间选择一位?”子悠询问道:“这有意思了。皇上的心思还真是多变,上次于本官说,要两位殿下前去大魏的时候,可不曾跟本官说过,让芜锦司掌司使前去护送。”
“圣意难测,也不见得到时候皇上还会按照现在的想法,只不过皇上会让芜锦司派人护送二位殿下去大魏也情有可原。”林昱说道:“两位殿下长久的居于边疆之地,手上兵力有限,前去大魏之途又是危险重重,皇上会派人去护送也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
“恩,只不过任选其一是何意?皇上既然已经挑选了芜锦司前去,为何不直接选人就行了,任选其一还要?如此看来,林昱大人你、我二人难不成还是待定?”
“按本官所想,皇上其实是想让子悠大人前去的,”林昱笑言,看着子悠的眼神有些许兴味:“只不过听说皇上已经任命了,子悠大人开春之后要主持大荆的登科考试一事。到时若是突然要两位殿下去大魏,子悠大人这边又没空的话,岂不是……”
林昱话没说完,然而子悠已经明白了大概,思考着景阳帝这样做的原因,于是说:“林昱大人怕是想多了,本官倒是觉得皇上是因为林昱大人常年在外,行踪甚是不确定,万一到时候二位殿下前去大魏之际,林昱大人又恰好像这次年祭一般,游历在外。一时间也找不着林昱大人的影子了,本官也刚好凑上去补一补空缺。”
“哎,那岂不是更说明皇上决定是让子悠大人去了、”林昱笑道:“本官很少待在黎阳,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子悠大人可要做好准备了。”
“彼此彼此。”子悠说:“到时候看皇上的命令吧,是谁的谁都跑不了。”
子悠离开书房时候,夜已经很深了。芜锦司内多数的灯光都已经暗了下来。子悠看到外面已经黑下来的天色,心里却是在想着不知道锦书现在睡了没有。
刚一走出林昱的书房,江楚就瞬间出现在子悠的前面,俯在子悠的耳边说了一句话,随后江楚就立刻看到子悠的身影飞快的消失了,与夜色融为了一体。
“大人……属下我……”江楚想要说什么还没说完,子悠就瞬间离开,愣是将江楚震惊在了原地,只留下一句冷风中的呢喃:“大人……您还真是……心急。”
子悠急匆匆的回到了自己房中,“嘭”将大门踹开,坐在里面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大动作惊到,瞬间站了起来,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闯进来的人抱了一个满怀。
“你……”锦书想要推开他,但是双手触碰到他满是寒意的衣服,瞬间没有了那种想法,缓缓的将手从他背后环抱了过去。
“七殿下如今真是深得我心,”子悠的话语中有些难以压制的愉悦,死死地扣在锦书的身后,坏笑着说道:“七殿下这是将我的卧房当做自己了的么,怎会这般主动?”
“什么……”锦书瞬间才觉得自己有点解释不清楚,无奈的说:“还不是怪子悠大人您的属下,一个说厢房虽有,但如今天色已晚,衾被俱潮,如果将那些让我用了,明日身体若是有恙,他们怕遭殃。另一个又说,府上因为大都是男子,侍女不够,怕是会照顾不周……就这样没给我任何反对的想法,就将我推了进来,我……”
“七殿下不必多说,我只看结果。七殿下如今已在我的房里已经是事实,不用害羞,反正以后七殿下也会习惯的。”子悠拥着她说。
“习惯……子悠大人你是不是想多了。”
“没有,七殿下,如此良辰美景又岂能耽搁。”听子悠这话,锦书就觉得不好,方才就不应该心软听他那所谓的属下说什么,子悠大人今日陪着姑娘外出玩了一天,回来之后又被林昱大人叫到书房里面商议要事去了。再次回到卧房肯定是疲惫不堪。再者可能会因为担心姑娘,还要去姑娘那里看上一看,若是被大人发现了属下们的过失之处,免不得又要将属下罚上那么一罚,那么姑娘也于心不忍不是……
锦书正在心里反思着自己是否今天做事太欠缺考虑的时候,子悠已将放开了她,将她从地上抱起大步流星的向床上奔过去,还对着她的耳边说:“晚上屋里凉,七殿下莫要在屋里坐太久,容易伤了身子。我这屋子虽然清冷,但是榻上的被子盖在身上还是挺暖和的。”
“子悠大人,你家属下知不知道你很无赖啊。”锦书对他的强词夺理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伸出双手环上了子悠的脖颈,子悠笑言:“七殿下这可要抓牢了,万一掉下去了摔疼了我可要心疼的。”
子悠将锦书抱到床榻之上,将她温柔的放下,褪了她的靴袜,将她推进了早已经展好的床榻里,自己轻身俯过去,睡在她身边。
“子悠大人,你这是……”等他快速的将一系列的动作做完,锦书才浑浑噩噩的有了反应,然而此时子悠已经将她圈在了怀里,周身全都是子悠身上好闻的味道,锦书双手不知道该放向何处。
“七殿下还不困么,已经不早了,”子悠看着怀里锦书灿若星辰的眸子,眼底有一丝笑意涌出,故意逗弄着她:“难不成是七殿下还想跟我做些其他的事情,这长夜漫漫的,无心睡眠?”
“你什么时候可以正经一点,”锦书伸手捶着子悠的胸口,小小的拳头力道软绵绵的,砸在子悠的身上,他竟然觉得特别的舒服,伸出手将她的小手握在大手中,心里又生出了戏弄她的想法,于是乎子悠说:“今日七殿下劳累了一天,本来打算等七殿下好好的休息一下,然后明天一大早我就告诉七殿下一些关于贤王殿下的事情。只不过看七殿下现在精神饱满的样子,我觉得做一些其他的事情比较好,既能帮助七殿下入睡,也当是满足了我多年来的一个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