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书房之后,林昱本来要招呼着他们二人坐下,但是等到锦书这边的时候,因为不知道锦书的名字,场面有一刻的尴尬。
于是子悠随即向林昱与锦书二人介绍对方说道:“很是抱歉,方才只顾着痛林昱大人说话,却忘了同你们二人介绍。林昱大人这女子名为锦书,是青煜阁的人。”随后说完看向锦书,介绍道:“这是司锦使林昱大人,锦书你应该认识。”
“林昱大人,锦书久闻大人大名。”锦书十分客气的说道,一身红衣气质非常。
“原来是青煜阁锦书姑娘,”林昱听到青煜阁三个字,神色就已经有些许的起伏,再看着眼前女子绝色的容貌,称赞道:“未料世间竟还有如此遗世独立、俊逸不凡的女子。”林昱这时才看向锦书,大大方方的。
锦书穿着红狐裘衣,发髻轻轻挽就,用一只玉钗轻扎起,飞瀑般的长发披在身后,不算大的年纪,身上有一种隐约的沉稳的力量。红色衣衫衬得她脸颊白皙,眉间一颗淡蓝色花钿,也为她增色不少。
“谢谢林昱大人夸奖,今日来此是小女子唐突了,还请林昱大人见谅小女子的不请自来。”锦书眼波流转,一点也不矫揉造作,着实风情,惹人怜爱。
“怎么会,姑娘是跟子悠大人一起的,怎么会是‘不请自来’呢?”林昱淡淡的应了一句,寻了位置在书房坐下。
“林昱大人应该是与子悠大人有要事相商,锦书在此不便打扰,改日再来拜访。”子悠坐下之后,锦书没有随着他坐在他旁边。
林昱进府之后什么其他的话都没讲,就先把子悠拉到了书房,锦书不蠢,不会看不出来林昱有事情找子悠。只不过碍于自己在这里,没办法开口罢了。
子悠抬眸静静的看着锦书,锦书冲他摇摇头,子悠无奈抬头抱歉的看了一眼林昱,林昱轻笑。站起身来,也不顾忌林昱在场,就拉了锦书的手,走了出去。
“子悠大人你这样牵我出来,就不怕林昱大人看了不怎么好?”锦书随着他一直走到了林昱书房外面的一个空地上,暮色沉沉,周边的景色看的不甚清晰,却可以闻到空气中悠悠的花香。
“怎么会,林昱大人看起来又不是那种爱嚼舌根的人,难不成今日见我拉了锦书姑娘你的手,明日就传出来芜锦司掌司使子悠大人娶亲的消息?”子悠将锦书的小手握在自己的大手里,手指摩挲着她的手背。
“子悠大人娶亲,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锦书敛眸,看向子悠:“子悠大人也已经过了少不更事的年纪,若是真的娶亲了,皇上那边对子悠大人你也会更加放心一点。”
“锦书姑娘说的倒也是,结了亲人生大事也就差不多解决了,也算是了却我的一番心事。”子悠眸子含笑的盯着锦书,话锋一转说道:“锦书姑娘今日这样问,可是我心里想要娶的那个人现在愿意嫁给我了?”
“她嫁不嫁,子悠大人你不知道?”锦书丝毫不给他面子,就这样怼了一句出来。
“她要嫁我,我就娶她。”说着,子悠更是靠近了几分锦书,贴着她的身体俯在她的耳边轻声的说:“不知道七殿下可知道她是否愿意嫁于我?”
“子悠大人,锦书要离开了,”锦书往后退了两步,想要远离他,子悠不依,前进了两步就又将她拦在了怀里,锦书无奈说:“林昱大人还在房间里等着,子悠大人你要分得清楚轻重缓急。”
“今日七殿下刚答应我,与我一起回了芜锦司,现在可是要走了?”子悠不依不饶,有些不甘心两人的独处就这样被无关紧要的人打扰了。
“林昱大人今日刚回来,有事找子悠大人,可是耽误不得,子悠大人你……”锦书还想劝他两句,然而没想到子悠的身子越来越贴近她,让她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锦书姑娘既然这么说,那子悠我必定是不能拒绝的,然而锦书姑娘可否还记得,方才在路上曾答应过我一个要求,作为今日我陪伴……的报答,锦书姑娘应该不会把这点小事都忘记了吧。”子悠紧紧的锁她在怀里,俯在她耳边,谋划着自己的小心思。
“自然是……算得。”想到书房里面的那个人,锦书迫于他的逼迫,只好点头应是。
“那好,如今看来锦书姑娘又欠在下一个要求了,锦书姑娘要记得,我会向姑娘讨回的。”
“好……”子悠松了松自己钳制锦书的两个胳膊,锦书挣脱了出去,匆忙说道:“时辰不早了,锦书要离开了。”
子悠又拉住了她,装模作样的抬头看了看天空,一本正经的说:“确实是天气不早,按理说应该我送锦书姑娘离开的,只不过里面……”子悠看了看书房里面,意思很是明显,随后又说:“要不姑娘今日就在府上休息吧,我会安排下人给锦书姑娘上好的厢房。”
想要前两日被江楚、江桀所坑的场景,自己竟然傻乎乎的去了子悠的房间,锦书正要拒绝,子悠就再次俯在她耳边,对她说:“林昱大人此番找我,还不知所为何事,七殿下就不想知道么?”
被子悠一句话说的有些心动,锦书有着犹豫,不知道今日该如何。子悠进一步的诱惑她说:“林昱大人今日刚回来,应该去见了皇上,就不知道是不是有其他的事情了……”
锦书伸出手,拉了两下子悠的袖子,眼睛中有着期待。子悠伸手扶上锦书搭在他衣袖上的那只手,对她说:“我让江楚去安排。”
林昱在房间里等了许久,子悠才将锦书安置好,一进林昱的书房,就听到林昱有些戏谑的话,他说:“今日是不是打扰子悠大人,哄女人必定是不容易的,只不过今日皇上有些事情交于了本官,需要同子悠大人商量商量。”
子悠循着刚才的位置坐下,看到林昱将手上的有一本书翻了两页,说道:“没什么,其实她还好。”
“……”子悠幽幽然的一句话,顿时引起了林昱的兴趣,林昱放下手中的书籍,又补上了两句:“子悠大人竟也是风流才子。”
“呵呵。”子悠轻笑,对此不置一词。
“子悠大人有来这边看过么,这边位于府中最北角,坐北朝南,采光好,却又因为在角落里,平时也少人来打扰,反而是个很好的读书的地方。”林昱推开了书房一侧的窗户,让子悠看向外面。
虽然林昱长时间在外,不过这里也常常有人来打扫,屋子中有着轻微的墨香。
“确实不错。”子悠随着林昱看的方向看过去,点点星火,能够闻到空气中淡淡的香气。
林昱的书房很大,里面的左右两侧都放有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在靠近窗户一侧的那边放有椅子与桌子,子悠与锦书走了过去,坐下之后,林昱一个人绕到了砚台后面,在书桌旁坐下。
芜锦司府中房间两边是分给了两位大人各一边,林昱在东,子悠在西。南面是大门,北面被林昱装饰成了一个书房,后面还有一个硕大的园子,里面有个小池塘,这是锦书今天前来未曾看到的。
“子悠大人,这些日子本官不在府中,就连子悠大人上任如此重要之事,本官也未能及时赶来,实在是惭愧。然而今天看到,府上被子悠大人安排得如此得井井有条,本官的心里甚是服气。”林昱转身拿起身后架子上的一本书,放在手上,也没有翻开,离得远,而且林昱有意无意的遮挡,锦书与子悠并没有看到书籍的名字,只见到林昱若有其事的翻了几页。
“林昱大人客气了,既然同朝为官,你我二人又同是在芜锦司里做事,林昱大人有事在身,府上的一切事情本官的分内之事,林昱大人无须多礼。”子悠正坐着,书房内的装饰他一点都没看,林昱虽然过去拿了一本书放在手上,但是子悠秉持着君子之道,就好像没看见一样。
“方才去了贤王殿下那里,还听贤王殿下提起了子悠大人。贤王殿下还说子悠大人是一个品茶行家,刚巧本官也甚是喜欢茶,这样一来,平日里无事还可以切磋切磋。”林昱手抚上书籍的扉页,淡淡的说。
“只是一些小兴趣而已,确实是称不上什么行家,贤王殿下过奖了。只不过林昱大人若是喜欢,平日里切磋切磋,也还是可以的。”子悠轻声说。
子悠与林昱其实还是有些相似的,彼此看起来也都不是那种追名逐利之人,彼此交谈起来也是态度平平淡淡的,不触及各自的底线。
“子悠大人就别谦虚了,”林昱一副“我不信你”的样子,说道:“方才在贤王殿下府上品尝的茶水,可是深得我心。听殿下说,那茶水似乎是叫做离香,本官饮来确实是唇齿留香,着实是好茶。”
“林昱大人客气,那茶确实是合阳名茶,大人如果喜欢,本官房里有许多,都是从合阳那边带来的,待会让手下人跟大人送上一些。”子悠淡淡说着,眼睛是不是的扫向林昱,看他两眼。
“那既然是子悠大人的好意,本官可就不拒绝了,正巧本官着实想得很。”林昱如是说。
“方才林昱大人说,皇上有要事交于了大人,想要同本官商议,可是何事?”子悠说道,看着林昱询问他。
“前些日子本官曾书信一封给了子悠大人,说是路上有要事耽搁了,子悠大人可还记得?”林昱看了看子悠,提了一句。
“恩,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竟还耽误了林昱大人匆匆回黎阳的脚步?”
“恩,确实不是小事。”林昱转了一个身,看向子悠的眼神稍显犹豫,随后才说:“子悠大人可曾去过密阳?”
“密阳?”子悠反问,思索了片刻说道:“近些年来,本官常年在合阳,倒是不曾去密阳看过。”
“虽然不曾去过密阳,但是子悠大人应该知道密阳军吧。”林昱继续问。
“那不是当年苏沛将军所带领的军队后的分支么?现在不是在苏冼将军手下?”
“确实。”林昱说:“如今密阳军在苏冼的手下,可是有些不成样子了。”
“不成样子?此话怎么说?”子悠当时看到了密阳县苏越的账簿,也知道克扣军饷一事,只不过当时的账簿直接到了景阳帝的手里,在外人看来,他应该是不知道的。
“这两年以来,密阳军军饷被扣一事由来已久,苏冼从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前些日子本官回帝都黎阳之时,偶遇了几个从密阳那边逃窜出来的流民,问起何故。才知密阳如今已经兵乱成灾,在密阳为非作歹,更有甚者竟然干起了鸡鸣狗盗之事。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岂不让人觉得心寒?”
“什么?怎么会这样?”子悠骤然出声,当时锦书、青絮与他所说密阳苏越之事的时候,可不曾提到过密阳军队如今已经到了这样不堪的地步。
“事情也没有发生太久,”林昱出声说:“大概是在半个月以前,也就是各地官员大都在黎阳准备年祭的时候,密阳军就跟疯了一般,肆意的抢夺着密阳百姓的粮食、衣物。”
“密阳军队怎么会成这样?军队怎么可能成为跟强盗一样?”子悠说道。
“苏越克扣军饷,密阳军队已经许久不曾领过军资,这次大荆大雪,密阳军队被逼的走投无路,迫于无奈之下才做了盗寇,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苏越,”子悠在嘴里念叨着这个名字,然后说:“苏越大人不是已经被皇上收押入牢了么?密阳这么大的事情如今不也是没人主持?岂不也成了一片散沙?”
苏越如今在黎阳的大牢之中,看样子苏冼现在也不在军中,密阳军队已经乱了这样的地步,在没有人主持大局,岂不是一盘散沙的了?
“恩,所以本官才快马加鞭的回到了黎阳,向皇上汇报此事,将近身侍卫留在了密阳,督察着密阳军的整顿任务,一时半刻也不会太乱。”林昱叹了一口气,看向子悠说:“如今本官最忧心的一件事情,并不是军队的整顿,而是现在密阳百姓人心惶惶,各个都在害怕是否会成为将士们的下一个刀下亡魂。往日被他们看作是守护神的密阳军,如今却成了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更有甚者,竟有人公然指责说是皇上的过失,若不是将军队从苏沛老将军手中剥夺掉给了苏冼,如今也不会成现在的地步……”
有一句话叫做“官逼民反”,还有一种说法是“法不责众”。密阳百姓人心惶惶,对军队的害怕与敌视已经到了最严重的地步。再比较于当年苏沛带领下的密阳军。难免会生出反叛的心思。
“那皇上呢,听闻此事,可是有反应?”子悠皱眉道,现在事情已经不算是小事了。他们所要做的事情与景阳帝关系甚重,此时此刻,万万不能让密阳军队就此闹起来。
“这件事情,本官还未曾告知皇上。”林昱叹气道:“当年的事情,苏沛将军辞官还乡,是多少人不愿意看到的事情,现今因为密阳军暴行一事,多数的人将苏沛老将军与苏冼做了比较,而当时苏冼统领密阳军的行为在百姓看来更是皇上一手导致……”
“不告诉皇上也有好处,现在密阳百姓被军队恶行乱了蒙蔽了双眼,心里对朝廷诸多怨怼,若是皇上知道了,也未曾是好事。”子悠说。
“所以现在最为重要的事情,不是军队的问题,而是百姓的问题,只有百姓的心思稳定了,才能够继续开始整顿军队。”林昱说,百姓民心不稳,他们就算做的再多,最后不都还是无功而返,没有任何的作用。
“恩,此话不错,”子悠应道:“不知林昱大人可有什么好的方法,抚恤民心向来都是重要的事情,必须要快速才行。”
“如今也正是因为本官为此事焦头烂额,没有好的对策才过来与子悠大人商议,不知道子悠大人对此事可有一些看法?”林昱轻声询问,景阳帝将此事交给他,也是扔给了他一个烂摊子。密阳军队里面的问题怎么看都不是一个小的问题。
“……”子悠随即陷入了沉思,密阳这一件事必须要妥善处理才好,稍有不慎,都是一件事关万千百姓性命的事。
“今日先去见了皇上,将密阳军的事情给皇上说了之后,皇上已经下旨说是,凡曾密阳军队的将士,只要有心悔改,概不究其责。只不过要将被他们所掠夺的百姓钱粮如数还上,而且要负责他们来年的耕耘之事。”
“法不责众,密阳军队此番涉案如此多的人,要是全部杀头了也不是皇上想要看到的,如果按照皇上的旨意来办的话,确实可以减少不少的人员伤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