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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2章 解元郎(二)

张波这方不慌不忙地道:“这第一名啊,脚踏千江浪,手扬满天沙,惊起林中鸟,折断园里花!”显然,张波念的这诗描写的是风,所以他的意思便是说这第一名乃长风,二人自是一听便知其中意。

夏杓喜道:“我就说嘛,这第一名非长风莫属。看来我以后当不能直接呼长风名字了,得改称殳解元才是。”

长风当下低头摆手道:“不敢当!不敢当!此乃解试而已,待来年还有省试、殿试,若及早地冠我以头衔,怕是会助长我不可一世的心态,不好不好!”

二人听了皆是一笑。

眼下既已知晓了这秋试结果,自然应当早些赶回与家人报喜,故三人仅又聊了几句,便一同归去了。

归家路上,长风竟应接不暇地遇见拱手道贺的人,或相识,或不识,或是读书人,或乃普通百姓,心中一时生起前所未有的欣喜,只觉自己好像瞬间变成了万民爱戴的父母官一般,这感觉好生美妙。

到了村口,则又是一番惊喜。原来村长早已带着好些村民在村口默默等待着,此刻便皆是簇拥上来,道贺声、欢呼声、夸赞声不绝,更有甚者将家中铜锣亦是拿了出来,边敲边呼,一时间热闹不已。

至家中,人便更多了,道贺的、送礼的、看热闹的通通皆来,其中自有相识的与不识的,又见远志、青云皆是归来,自是热闹空前。而此时殳鹤夫妇既要顾着与客人们谈话,又要端茶送水,忙得不可开交。

在殳鹤安排下,村长乜飞与长风相与在院坝中央坐下了,二人一时间成了众目的焦点。众人这便就长风取得解元一事欢快摆谈了起来,院子里霎时间如勾栏一般热闹……

这般直至天稍晚,众人方才离去,却见这时彩苓也来道贺了。她双手抱着一坛酒,脚步轻快,近了方呼道:“殳大伯!殳大娘!长风哥!我代全家人与你们道贺来了。”

李氏此刻见彩苓来,心中竟生一丝不悦,然又不好失了礼数,便努力装作一副热情模样迎道:“哟!是彩苓姑娘啊!来便来嘛,还送什么礼啊!快进屋坐。”说着一面接下彩苓手中之礼,示意彩苓进屋。

李氏自从知晓了彩苓卖艺一事,心中对彩苓的映像及看法便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隔三差五,她便要在长风面前说些彩苓的不是,又叮嘱长风莫再与彩苓来往,长风对此自是深感厌烦。

而此刻他自是看出了李氏面上有些做作的成分,当下便对李氏道:“娘,彩苓好不容易来一次,我也好久没与她一同说说话了,想陪她出去走走。”

殳鹤一听,当下便是一句训斥:“你这小子怎么这般不懂礼!人家彩苓好不容易来一次,应该让人家进屋好好坐坐,你倒好,连屋都不让人家进,这哪里是待客之道?”说罢又笑对彩苓道,“彩苓你莫生气,长风跟你说着玩的,进屋坐吧!”

彩苓莞尔一笑道:“我怎会生气呢,长风哥亦是一番好意嘛!”

“你们看,还是彩苓懂我。走,彩苓。”长风说着,竟当下握住彩苓的手臂,拉她朝院外奔去了。

李氏见此,竟是一脸的不堪样,只道:“嘿!他俩怎的还牵上了呢!”

殳鹤斜了李氏一眼,淡淡地道:“这是人家两个人的事,你一个老婆子瞎管什么啊?”

李氏气愤道:“不行!等长风回来我定要训训他,绝不能他俩走得太近,否则我殳家的日子便不好过了。”

彩苓被长风牵至湖畔方止,却是不解道:“长风哥,你为何拉我出来啊?我还没与大伯大娘说说话呢。”她揉着方才被长风拉的手臂,语色中竟透着一丝不情愿。

长风看着彩苓面容,默了片刻方道:“彩苓,你别误会。我之所以拉你出来,是因为……我娘最近话太多,我怕她烦着你。”

彩苓眨眼一笑,“原来是这样。其实这也没什么不好啊,与话多的人在一起,才不会显得无聊嘛!”

长风却面露些不堪,道:“这话多倒也不是关键,关键是她好听的话也说,不好听的话……也说。我呀,便天天听她的唠叨。”

彩苓却是笑道:“看来,殳大娘也是个挺有趣的人嘛!”

“有趣?也只有你会这般觉得了。”

“对了!我似乎还忘了一事!”

“何事啊?”

“给你说声恭喜啊。”彩苓方故意学得文人雅士一般,对长风拱了拱手道:“恭喜殳公子取得解试第一名,获得解元之称号。”

长风见了彩苓模样,不禁一笑,片刻亦装作一副正经模样,拱手道:“那小生便在此谢过苓儿姑娘啦!”说罢又忙抬目瞧了瞧彩苓的反应。

彩苓当下忍不住“扑哧”一笑,摆手道:“不谢!不谢!”待笑容平复便问:“对了,长风哥,你何时进京赶考啊?”

“春闱二月开考,而此去京城路途遥远,一月之前便须启程。”

“一月之前,那便是十二月。现在已经是九月,十月、十一月……如此算来,你仅有两个月在家的时间了……”彩苓算着日期,心中不免生起一丝离意来。

长风见彩苓面容存一丝惆怅,只得慰道:“两月即六十日,也是不短。且说,我这次上京又不是不归,待我取得功名,做了官,便会即刻衣锦还乡,赶回来见你。”

彩苓冲长风嘻嘻一笑,“好吧!不过呢,这两月你当好好待在家中温习,这会试毕竟不同于解试,参加的人都是来自全国各地的精英,你定要比他们更加勤奋才是。”

“嗯!”

两人正是欢聊着,却忽听得耳边突然传来一妇女呼喊声:“永浩!永浩!”扭头看时,却见是乜永浩的母亲黄氏出现在不远处的小道上,一面缓步行来,一面呼喊着,一脸的焦急。

待黄氏走近,彩苓方上前了几步,朗声问:“黄大娘,你在找永浩哥吗?”

“是啊!”黄氏焦色回道,“他今日一早便出了门,说是去看榜,谁知这天都快黑了还没回来。这孩子到底去哪儿了?”

长风听了亦忙上前问:“大娘,你是说永浩今早一出门便未归过?”

“是啊!”黄氏答着,已至了二人跟前,忙又问:“对了长风,你今日不是和永浩一起去的城里吗,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长风见问忽地面露些犹豫,片时方回道:“不瞒大娘,今早我与永浩到了看榜的地方,却得知他这次又没能上榜。当时他心生难过,便一人先行独自离去了,我以为他早早归家了,谁知……此事也怪我,当时该追上去,把他留住的。”

永浩娘听了愈发焦急:“这孩子,不会是想不开吧……”

长风忙慰道:“大娘莫担心,我想永浩定是去找哪个朋友诉苦去了,喝醉了酒,一时回不来,待明日就自然回来了,不会有事的。”

黄氏却不以为然道:“这孩子本来就不爱说话,哪里交得上什么朋友?况他以往每次出门早早地就回来了,从不在外面过多逗留,今日实在反常啊!”

彩苓这方突然想起上次永浩失踪的事情来,方推问道:“诶!大娘!永浩哥会不会是又去倩凝姐姐那儿了啊?”

“不知道啊!方才我已经让他两个叔叔去看了,现在还没回来呢!”

“要不我们也帮你喊一喊吧!”彩苓说罢,又忙对长风道,“长风哥,咱帮大娘喊喊吧!”既见长风点头答应,方与他一同呼喊了起来。

片时,三人的呼喊声便已传遍了整个村子。家家户户闻声者皆是出门来看。

然这般走着喊着过了好一阵子,仍未听得有任何的回应,亦不见永浩影子。眼看天就要黑下来了,黄氏的心中不由更焦急,不止地跺脚念道:“怎么办呢!怎么办呢!”

长风见此,当下为黄氏出起了主意:“黄大娘,你看咱们三人毕竟力量有限,而且眼下天色也已不早,我看不如将此事告诉村长,让他派些人去帮你找找,你看可好?”

黄氏垂目皱眉思了思,只得点头道:“也只有这样了。”说罢方转过身,朝乜飞家而去了。而长风与彩苓便也跟着去了。

三人终于至了乜飞家,进入院子,却见有几名孩童在院子里打打闹闹,又见乜飞的两名儿子正在院子里忙着,而乜飞则正躺于院中央的睡椅上乘凉。

“村长!”长风呼了声。

乜飞听得呼喊,忙将头扭了过来,见是长风三人,瞬间一喜:“哟!解元郎来了!”方忙从椅子上爬了起来,示意着一旁的凳子:“黄大娘,长风,彩苓,你们坐!”

“不坐了,村长!”黄氏忙摆手拒道,“我来是想给你说个事——永浩他今日又突然失踪了。”

“又失踪了?”乜飞听罢一惊。

“是啊!”

“怪不得,方才一直听见你们在外面呼喊。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长风替黄氏回道:“今日不是乡试发榜之日吗,我一早便去永浩家,叫上他一起去了城里。谁知后来看到榜单,才知他又没上榜。当时见他甚为不快,便安慰了他几句,谁知他话也不说一句就先行离开了。我以为他当时就回去了,可方才又听黄大娘说,他并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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