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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5章 卖艺

彩苓却是信心满满地道:“哎呀!放心,爹那关我肯定能过的。即便到时他反对,我若执意要去,他也拦不住我的。”

若柳听了便愈是不愿,因她被乜子诚家收留,本便是天大的恩惠,又如何忍心逆乜子诚意愿行事,到头来弄得他与彩苓俩不悦。便只好说:“那……要不这般,等爹回来了,我们先问问他的意见怎么样?”

“不嘛!”彩苓嘟嘴摇了摇头道,“若是问爹的意见,他定是一口便回绝我。咱们啊,便来个先斩后奏!”她说着,挥手于空中砍了砍,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你既然知道爹不会答应,又何必要苦苦为难于我呢?”

彩苓知道,如继续这般纠缠下去,若要让若柳答应,恐怕唯有征得她爹同意,此刻脑子一转,何不换一种说法:“姐姐,要不这样,那我仅是学习学习,不真的去卖艺,这样总成了吧?”

若柳听她这般说,心中不由少了些顾虑,皱眉思忖了片刻方徐徐道:“那好吧,我答应你。不过你也要答应我,这事千万不能让爹知道了啊,否则……”

“放心,这事我一定不会让爹知道的。”彩苓霎时间欣喜万分,连忙摇着若柳的手臂,“谢谢姐姐,姐姐待我最好了!”

既说好,若柳便在房间里教起彩苓卖艺的要领来,如上台下台应如何行礼,如何与看客交流等。仅用了不到半日,彩苓便将这些要领记得滚瓜烂熟。然而她尽管口上说不会去卖艺,心中却并未放弃要亲自尝试卖艺的想法,只想着某日寻一时机去实际体验一番。

于是一日,若柳又要上街卖艺,彩苓便拽着她,非说想去观赏观赏她的表演。若柳本来是不应允的,但被彩苓一直缠着不放拗不过,只得答应了,便与她一同上街去了勾栏。

若柳在台上表演,彩苓便坐于台下,如众看客一般认真地观看,并时而欢呼,时而鼓掌,赏劲十足。而她亦是眼中放着光,心中怀着好些羡慕,不止地想象自己在台上会如何说,如何做,乃是如何的模样。

待若柳终于表演完,下了台,彩苓便忙跑至她跟前,竖着大拇指喜道:“姐姐,你可表演得真好,教我着迷不已呢!”

若柳将怀中琵琶置于搁台上,方笑道:“哪有那般好?平时见妹妹弹唱琵琶,比我好得哪儿去呢!”

彩苓听了,竟是借机问:“姐姐说的可是实话?我真有那般好?”

“自然是真的,难道骗你不成?”若柳语色肯定。不管彩苓真正弹唱得如何,她这当姐姐的自然是说好,总不能打击妹妹的自信。

彩苓这方寻思着道:“既然如此,那我是不是也可上台表演一番啊?”

若柳当下一惊,忙道:“妹妹怎么能开这种玩笑?这卖唱之事,万万不可随意尝试。”

彩苓却是不听,随即双手拿起若柳的琵琶抱于怀中,喜道:“这有何不妥的,既然姐姐能为,我也能为。便让我试一次吧!”

若柳忙拽住彩苓的胳膊,难为情地道:“妹妹,这事当真不可!若是让爹知道了,定会责骂死我的!”

彩苓却是毫无顾虑地道:“哎呀!姐姐不用担心啦,我就尝试这一次,一次就好。况且若你不说,我不说,爹他定不会知晓的。”说罢,便转身朝舞台上行了去。

一瞬间,若柳只觉彩苓的胳膊从自己的手中溜走,欲将她挽回却已有些见晚,只余满心焦急。

却见彩苓微低着头,携着浅而灿烂的笑容,脚步细碎地上了台,待行至舞台中央方止,方朝众人躬身行了一礼。

勾栏主持这时本想上台宣布下一场节目的开始,却忽地见台上出现一位陌生的年轻女子,一时诧异不已。然又见她有表演之意,便不忍心打搅,只立于台下满怀期待地看着,看这女子究竟会带来怎样的表演。

只听得彩苓这方开口了:“各位官人,小女子彩苓,今日初次登台表演,给各位带来几曲琵琶弹唱,望各位不要取笑。”

此语一出,台下看客纷纷鼓掌以示鼓励,有者甚大声叫好。

彩苓最喜爱的曲子自然是她与她爹共同创作的《琵琶歌》,她于家中已弹唱过有数百遍,却从未在家中以外的其他地方弹唱过。即便是对长风,她亦只是唱,未曾弹。眼下终于有机会登台表演,她自是迫不及待地想将自己这一“杰作”唱与众人听。

“丝弦奏,唱尘世悲乐;曲调生,歌人间离合……”未几,台上便响起了彩苓的歌声与琵琶声。

但闻其歌声甜美婉转,恰似悦耳鸟鸣声,教人听了直觉心情舒畅;而那琵琶旋律却非平常所见的那般,完全是一种凄美之感,而是透着点滴欢快,似诉人生虽喜乐无常,但也应当怀一乐观之心待之。

观众中自是有不少勾栏常客,时常来此消遣娱乐,因而曲目听得甚多,然此刻听台上女子之弹唱,却觉极是陌生,难以说出是什么曲子来。好奇者遂免不了纷纷议论起来,观点不一,其中大多以为此乃一新曲。

未几,彩苓终于将这一曲《琵琶歌》弹唱毕,一时,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与赞声。便有好奇者忍不住问道:“敢问彩苓姑娘,你所演唱的是什么曲目,我等为何从来没听过?”

彩苓莞尔一笑道:“此曲名为‘琵琶歌’,乃一新曲。”

又一人问:“那敢问姑娘,此曲作词者乃何人?”

彩苓不解道:“官人为何这般问?”

那人笑着回道:“实不相瞒,在下平日里喜好听乐赏曲,时常来勾栏打发时光,故听过的曲乐自是不少。然方才听姑娘所唱的曲词,虽觉言辞甚是优美,却不知乃哪位名士所作,心中实在惭愧不已,所以还想请姑娘指点指点……”他说着不禁摇了摇头,愧于自己的“无知”。

彩苓听了夸赞,一时不由心花怒放。然面对眼前看客相问,她却不愿将自己便是作词人这一事实说出,许是她知道,即便是自己将实情说出,众看客也不会相信一女子能写出这般优美的词句来。

犹豫片刻,便只道:“这词是一女子所作,而这调子,是这女子的爹所谱。”

众人皆是诧异,不禁掀起一阵议论。方有人好奇问道:“那这女子究竟是何人?这女子爹又是何人?”

彩苓不禁犹豫:“这……便不知了,小女子也只是听说而已。”

众人这方不再问,然好奇心却是犹存。

彩苓好不容易首次登台,自然不忍心就这样轻易地离去,仅与看客们交谈了几句,便又弹唱起另一曲来。

尽管彩苓在台上一直表现甚好,但台下的若柳却始终心存不安。她最担心的倒不是这事被乜子诚知了会如何地责怪她,而是这事是否会对彩苓的名节产生不好的影响。毕竟卖唱并非一件光鲜之事,其附着非平常女子的影子。

这日,李氏恰好也在街上赶集,正独自一人在市集走着,却忽然被同村的一男子叫住了。这男子姓乜,因在家排行老三,被人呼作乜三。

乜三平日里便好管闲事,今日来准是又没什么好事。

李氏扭头见是乜三,面露些嫌弃之色地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乜三啊。”

乜三一副笑嘻嘻地模样,至了李氏跟前,方道:“李大娘啊,跟你说一件你做梦也想不到的事。我啊,方才去勾栏看戏听曲,你猜我看见谁了?”

李氏诧异地道:“谁啊?”

乜三笑得有些不正经,道:“我啊,方才看见你家媳妇啦!”

“开什么玩笑!”李氏当下便是一句怒斥,“我儿长风还没成亲呢!一天到晚别打胡乱说,小心人家割你舌头!”说罢便欲离开,却又被乜三连忙叫住道:“哎!李大娘莫生气嘛!是我口误!是我口误!我说的,是乜子诚的女儿——彩苓姑娘。反正我也听说,你家长风与彩苓互相爱慕,成亲不是迟早的事吗?”

对于纳彩苓为儿媳这一说法,李氏向来完全排斥,此刻听乜三这般说,自是极为反感,当下便嗔道:“胡扯!谁说我家长风喜欢她了!我儿子可是考状元的材料,怎么会看上她一乡村丫头呢!”

乜三一脸不服地道:“嘿!我说殳大娘,你可莫瞧不起一乡村丫头,人家彩苓是既长得俊俏,又多才多艺。就方才,我便见她在勾栏里弹唱曲子,哎哟,那歌声,那调子,真是悦耳得很呐!”他说着,露出一副回味且享受的模样。

而李氏听了,瞬间像挨了一个晴天霹雳,心中猛地打起了寒战,忙问:“什么!你是说彩苓在勾栏里卖唱?”

乜三以无语的眼神盯了李氏一眼,方道:“瞧把你惊的。看来,你是不了解你儿媳妇的才艺啊,人家可是既会唱歌,又会弹琵琶,世间少有啊!你可得叫你儿子好好把握喽!”说罢便转过身,吹着口哨大摇大摆地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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