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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1章 字画(二)

“那他通常多久来你这店一次?”

“这我倒没算过,许是五六日,又许是七八日。今距他上一次来,也应该有五六日了吧!”

“哦……”王芙点了点头。

店主却是好奇道:“对了公子,你问这般清楚作甚,难不成你想认识认识他?”

“这……”王芙不知何言以对,她自是不能明说。方这时,耳边忽地传来一男子之声:“掌柜,我给你送字画来了!”王芙扭头看时,却见竟是那张波来店里了,心中顿时又惊又喜。

“张公子,你可来得正是时候啊!”店主方忙上前将张波热情相迎,又示了示王芙与小琴,“方才这两位公子观了你的画作,正向我打听你呢!”

“哦?是吗?”张波一丝意外,便行至王芙二人跟前,拱了拱手,笑问:“敢问两位公子尊姓大名?”却见眼前的二人甚是眼熟,然一时半会无法回想起到底是何人来。

“哦……”王芙犹豫一阵方回道:“在下李甫,此乃我小弟——李维。”

“原来是二位李兄,幸会幸会!”张波喜道,“方才听掌柜说,你二人在打听我,不知所为何事?”

王芙眼珠转了转,于匆忙间想了一应答之句:“是这般,方才我见了兄台所作字画,觉得极是不错,便心生赞叹与喜爱。又想,究竟是何人能这般有才,故而心生好奇,忍不住向掌柜打听一二。”

张波自是喜悦,当下道:“难得二位公子如此看得起在下,如二位不嫌弃,我便将此画买下,赠予二位如何?”

王芙听了倒是一惊,忙摆手拒道:“诶!这如何使得!此字画是你所作,又如何能让你花钱赠我?且说,我若确实喜欢它,当自己花钱买下,以显诚意嘛。”说罢便对店主道:“掌柜,此画我已买下,还劳烦你将它包好。”

“好嘞!这就给你包上!”掌柜说着,忙将墙壁上那字画取了下来,拿去柜台包装了。

待张波王芙二人又闲聊了几句,掌柜方才将字画包装罢,便拿来递与了王芙。王芙当下命小琴道:“小弟,给钱!”

小琴得了命令,忙伸手之于袖中拿钱,却忽地发现袖中空空如也,不由一怔。只犹豫了片时,方一脸尴尬地道:“公子,咱们出门……忘记带钱了。”

王芙听了一愣:“什么?这……”

张波当下道:“李公子不必急,这字画钱我替你付了便是,如此也正顺了我之意啊!”

王芙听了自是不好意思,但又确无他法,只得拱手谢道:“那便多谢张兄了。”

店主这便对张波算起了帐来:“你今日送来两幅字画,又为这公子买一幅,二者之价相当,便当是你已为这公子付了钱,咱俩便算作两清,如何?”

张波笑应道:“如此也好,那便多谢掌柜了。”

字画之事既了,三人便出了书画店,一同于街上闲逛。然至此刻,张波仍未看出一丝破绽,不知眼前这李甫便是他日夜思念的王芙,只以为她只是一爱好字画的读书公子。

而对于字画中的那首小诗,王芙自然一时难以放下,此刻趁着旁人甚少,便忍不住对张波道:“对了张兄,方才我见你这字画中所写的小诗倒有些深藏的意味,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来。可否劳烦兄为在下细说一下其中的意思……”

张波听了略微一惊,“莫非李兄已然发现其中秘密?”

王芙笑问:“你说的可是那开头四字,结尾四字?”

“正是正是!”张波连连点头,“李公子果真乃细心之人,竟连这其中所藏之句也能发现。”

听了张波这般一回答,王芙自是对心中先前的猜想有了百般的肯定,但又念世间巧合之事甚多,故此刻只想听张波亲口说出其中之意。便问:“心倾王芙,奈何路远。这‘王芙’是哪家女子,‘路远’又是何意?”

张波轻叹一声道:“说来亦不怕李兄笑话,这王芙乃是本县富商王员外之女,我有幸与她有过一面之缘,交谈过几句。自那之后,我便对她念念不忘,难以割舍。只可惜她贵为千金,而我只是一介穷书生,休说配不上她,便是一直以来想见她一面都比登天还难,故心中常常生起些许惆怅。这‘路远’便是此意。”

如此自是毫无疑问了。王芙心中顿时觉几分喜悦,又生几分羞赧,不知该说什么。

旁边的小琴一直默默地听着,见此刻王芙心中猜想得了印证,不禁一阵暗喜。然又见她有些不好意思,便想为她“把把关”,当下问张波:“若是说,那王姑娘也对你有意,你当如何?”

张波摆了摆手道:“李兄弟这般说,可是在笑话我了,人家一千金小姐,如何会喜欢上我一穷酸秀才?”

小琴道:“诶!张兄切莫这般不自信,凡事皆有可能。况且,我只是说如果,如果那王芙亦喜欢于你,你会如何?”

张波又是一声叹息,道:“那又能如何?我俩门不当,户不对,自是无法在一起。”

主婢二人听了,心中不禁一沉——明明是心生倾慕喜欢,却又说这般灰心丧气的话,只叫人觉得空欢喜一场。二人竟不再言。

却又听张波接着道:“可这门户也并非不可改变之物。她家富,我家贫,我自当可以发奋读书,将来努力考得一个好功名,如此岂不是门当户对了。”

张波话风忽转,恰是柳暗花明,只令二人瞬间又燃起了些希望。此刻在王芙看来,眼前这读书公子不仅有才,且胸怀志向,甘为目标而付出努力,叫人愈发倾慕。

小琴方喜道:“张兄请放心,凭你出众之才华,将来定可以考上功名,并且……抱得美人归!”说着竟携一坏眼神向王芙示了示意。

王芙当下狠狠地斜了小琴一眼,令她将表情收敛了些。

张波随之又忍不住将心中愁思吐露:“虽说在下对王芙百般倾慕,可她毕竟丝毫不知,再加之她才貌双全,慕者甚多,只怕还没等到我高中的那一日,她就有所归宿喽!”

二人听了不禁相视一笑。

“说不定,那王芙知你心意呢!”王芙目色中携几缕憧憬。

张波听了只当此乃玩笑话,笑道:“二位莫要开玩笑了,再这般我可是要脸红了……”

二人扑哧一笑。她俩只知,女子会因害羞而脸红,却未曾见过男子因害羞而脸红,模样当定是可爱。

小琴于此便有些忍不住了,欲要将李甫便是王芙的真相说出,免得张波再这般惆怅,遂携着些犹豫道:“其实吧,这王芙就在眼前……”

“胡说!”王芙当下便是一句斥,她自然不想让张波这般直接地就知道真相,“这王芙乃千金小姐,怎么会出现在这大街上呢!”

张波唯笑着摇摇头,觉得眼前的二人过于风趣,倒有些不太像读书人,却又不好直说。又念此刻已近午时,当是时候归家,便对二人道:“对了,二位公子居于何处?”

王芙回道:“我们二人的家就在前方,离这不远,自此行一刻便至。张兄是否有空送我二人一程?”

因“李甫”家所在方向乃与张波归家方向相反,若是再送他而回,当是会再多耗两刻,张波当下不免犹豫起来:“这……”

“怎么?张兄你不愿意送我二人?”王芙笑问。

张波念自己与二人相识一场,又算得上半个知音,迟犹片刻只得答应道:“也罢,我便送二位一程吧。”

三人遂继续一同向前行去。

未几,李甫与李维携张波终于在一豪华府宅前停了下来,但见府门上挂着乃“王府”金色二字的牌匾。因张波来过王府一次,对此倒不陌生,此刻见二人竟在王府门前止步,不由想二人定是这王家的人。又在脑中思忆那王芙的面孔,竟觉与眼前这“李甫”有五六分相似,不由猜测二人许是王芙的表堂兄弟。

还没等张波如何开口相问眼前二人的身份,王芙便已开了口:“到了,这便是我二人的家。”说着以手指了指眼前的府宅。

张波方忙面带些惊色地朝二人拱了拱手,“原来二位兄台竟是这王府之人,失敬失敬。方才路上胡言,实为无礼,望二位莫要怪罪。”

王芙未作回答,只向前行了四五步又忽地回过头来,露出甜甜的笑。

于这时,她竟忽地将嘴上伪须一扯,将头上发簪一拔,青丝瞬间散落下来,——一个熟悉的美丽女子竟奇迹般地出现在张波眼前。

张波瞬间傻了,此刻方才明白,原来一直与自己同行的李甫便是王芙,难怪他见李甫觉得面孔甚是熟悉,却又思不出究竟是谁。

“王姑娘,你……”张波此刻又惊又喜。

王芙却当下只道了声:“我便是王芙。”便转过身,朝府中奔了去。而后面的小琴忙一面追上去,一面呼道:“小姐,等等我啊!”

未几,二人的身影便消失于王府的门框之中。

自这日以后,王芙隔三差五便要与丫鬟小琴偷偷溜出府宅,去那书画店,一方面是为了欣赏字画——这其中当然主要是张波的字画,另一方面自为了有幸与张波相遇。由此一来,那书画店竟成了两人的相约邂逅之地。

随着时间的流逝,由于彼此对对方了解愈多,两人自然互相愈发倾慕,相恋乃是必然之事……

于是,王芙不知不觉地便将心付给了张波,虽是不言,心中却有一个期许:待张波有朝一日考上功名,来迎娶自己。而这也是张波对王芙以及自己许下的承诺,故不论寒暑,他皆是不忘努力,坚信终有一日功成名就,配得起心上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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