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云拿过小瓷瓶静静看着,又紧握在手中道:“多谢。”接着又道:“若是孙公子和明影问起我的去处,还请你们隐瞒。”
任舒航点头道:“老夫自有办法,姑娘尽管放心。”
秦桑云道:“多谢,桑云就此拜别。”说着行了一礼,转身就走。
董平看着秦桑云消失的方向片刻,转身对着任舒航道:“董平拜别公爷。”
任舒航脸色一变道:“董平,你这是干什么?”
董平正色道:“太子回京城之事,董平恕不能护卫,就此告辞。”
任舒航急道:“董平,你不能回去,秋之痕除叛的手段你是知道的,如今已确认你背叛他无疑,你回去是自投罗网。”
董平淡声道:“秦姑娘不也是自投罗网吗?”
任舒航道:“她还有利用价值,秋之痕不敢拿她怎么样?可是你不同,你是他最为信任的弟子,却背叛他,对你他势必会残酷上百倍,董平,秦姑娘冒险至此,前途未知,是无奈之举。老夫不能让你再深陷险境,你必须远离望月馆,一定要跟老夫回京。”
董平看着任舒航关切神情,泰然道:“公爷既然知道我师父的手段,就知道纵使我躲到天涯海角,他一样会找到我,与其躲躲藏藏,还不如坦然面对,是生是死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就请公爷成全。”说着匍匐在地。
任舒航见他坚持,重叹一声,弯腰双手将他扶起道:“我知道你是为了秦姑娘,其实按照她的性子纵然知道真相,也……”
董平打断道:“这个跟我没有关系,我只做自己想做的事。”
任舒航见他脸上的隐忍之色道:“老夫只能说你为她做的事已经很多了,没有人会怪你,董平,你要走,老夫也不能拦你,你多保重吧。”
董平点点头,跟着秦桑云的方向走去。
任舒航看着他的背影,眼前浮现出与之重叠的身影,一步一步的走向比秀峰的火云寨。
火云寨正在办丧事,龙火云和众位山寨兄弟为自己死去的结义大哥披麻戴孝,灵堂里一片哀嚎声。那人到了灵堂里,看着灵堂上的牌位,衣袖拂动,银辉闪动,供桌上的牌位凌空飞起,在空中“啪啪”几声,断为几节,跌落在地。
龙火云与众人这才惊醒,纷纷转身看着这位不速之客,怔怔的看着地上碎裂的牌位,有人骇异,有人惊慌,有人愤怒。
龙火云骂道:“哪个不要命的,竟敢到火云寨来撒野!”怒吼之下,十几个手持钢刀的山贼围将上来,将那人紧紧围住。
那人神情冷漠,对周围晃动的钢刀视而不见,对着龙火云淡淡道:“你们兄弟结义就有‘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如今你大哥已死,为何你却还活着。”
龙火云一时讶异语塞,半响才骂道:“呸,老子的事要你管,大哥大仇未报,老子怎么能死!”
那人又道:“你的大哥死于秦家庄秦墨的儿子秦以明之手,他已经回了杭州秦家庄,为何不去报仇!”
龙火云有些吃惊为何他对事情知道的这么清楚刚要问话,只听“咚”得一声,那人扔了一个袋子在地面上,里面滚出几锭金灿灿的黄金,他愣神一会,抢步上前捡起,袋子虽然不大,黄金却装的满满的,又惊又喜,对着那人道:“喂,你是想做什么买卖吗?”
那人道:“血洗秦家庄,一个不留。”说话间,他的衣袖轻轻晃动,围在他身边十几个山贼的钢刀“嘭”得一声接连折断,那些人脸色煞白,不由的倒退几步,摔倒在地,看着这人不紧不慢的走出灵堂,还道他是从地狱里走出的魔鬼。
那人的身影在山脉间渐渐隐去,就如同董平消失在回廊处的身影一样。
西楚皇宫的危机解除,锦城的大街上又恢复了昔日的繁荣,虽然不是赶集日,街道两边也是摆满了做小本生意的小贩。
秦桑云一个人走在大街上,在人来人往间穿梭,忽然闻到一阵淡雅的芬芳,有些熟悉,她抬眼望去,只见不远处一位村姑装扮的女子正拿着一篮子花朝路人兜售,花篮里的花不多,却都十分的鲜艳娇嫩,其中就有大青山的水色百合花,此刻早已经是水色百合花的凋谢之期,还会有开的如此灿烂的已然是少见,秦桑云心有所触,上前走到卖花姑娘的面前道:“姑娘,这水色百合花我全要了。”
卖花姑娘很是高兴,将篮子里的一把都交给她笑道:“谢谢姑娘,十个铜板一支,这里有十支,你给一百个铜板吧。”
秦桑云拿出一两的碎银递过去,卖花姑娘脸露难色道:“我没有零钱啊。”
秦桑云摇头道:“这些都给你。”说着拿过花将钱放进她的花篮里就走。
卖花姑娘愣了一会对着她笑道:“多谢姑娘。”
秦桑云拿着花放在鼻尖嗅着花香,想起佟越为她采的水色百合花,心中隐隐作痛,暗道:“佟哥,你怎么样了?我要怎样才能救你?”
一滴水珠花蕊中滚落出来,滴在她的手背上,有些清凉,秦桑云看着那滴晶莹剔透的水珠,若有所思。
烈日的余晖慢慢散去,夕阳映照山脉,呈现出鲜红的最后一抹晚霞,夜幕的风总是带着清凉,夏虫开始在草丛里唧唧鸣叫,蛙声一片。
秦桑云眼望新月出现在树梢,在一株大树下停了下来,手中的水色百合花已经开始萎靡,花瓣干瘪,她看着路旁的有一条小溪在潺潺流动,发出“哗啦啦”的水声,很是动听,她将一束花放进水中,任它们随着流水飘向不知名的远方。
一道白影映在水面上,一双眼睛看着她的水影淡声道:“秦姑娘,我家馆主有请。”
秦桑云站起身来看着身后的这个人,正是当日侍奉在素娥身边的二位婢女之一侍桂。昔日杀自己的人就站在面前,她难免心潮浮动,可是侍桂却像根本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一脸平静的看着她,道:“跟我来。”说着伸手携起她的右臂,她的身子就轻轻的飘了起来,身边的树林草木在眼前飞掠而过。
新月本就没有投下多少月色,如今又在树林中,更是什么都看不见。密林的黑暗让秦桑云感到窒息,侍桂脚步如飞,带着她也毫不费劲,她很是佩服侍桂的眼力和轻功,可以安然避过每一株大树和每一道荆棘。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秦桑云的眼前渐渐的明朗起来,侍桂带着她在一株大树上站立住。她不经意往脚下一看,黑压压的一片,一股冷风窜了上来,吹透她的衣裳,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侍桂衣袂飘飘,傲然站立,对她道:“这下面是龙渊潭,掉下去就没命了,你可不要乱动。”
借着迷蒙的月色,秦桑云的确隐隐看见滚滚冷雾直袭上来,前面是断崖峭壁,根本无路可走,她实在不知道侍桂带她到这里是想做什么,刚一开口问道:“侍桂,我们是要…..”
正说着,侍桂长吸一口气,提着她一个俯身跳了下去,秦桑云“啊”了一声,声音在深渊中回旋,她惊道:“你不是说掉下去没命吗?”巨大的冲击力让她说了一句就再也说不出话来。
侍桂没有说话,在黑暗中身姿曼妙,施展绝顶轻功,宛如黑夜中绽放的百合花,提着秦桑云在一处断崖处飘然落下。
秦桑云双足着地,心脏麻痹得以缓解,望着面前黑黝黝的岩石,身后依然是深不可测的深渊,这下她不多问了,看着侍桂。
侍桂伸手按在右边凸出的手掌大小的石头上,面前的岩石“轰然”移动,竟然是一扇石门。
秦桑云讶异之间更是惊叹不已,不知道这是怎样的鬼斧神工才能创造出来的。
石门打开,里面漆黑一片,侍桂从怀中拿出油布包裹的夜明珠,顿时豁然明亮,如同白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