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凌丰重登王位,开始为整理内政,平定朝纲而忙得不可开交。对于望月馆以及宫纤尘,虽然很是讶异,此事关联宫廷秘闻,不能昭白天下,为了帮任舒航除去污名,只能对外宣称玉真公主已经被三皇爷所害,追封她为明皇妃,一切阴谋都是三皇爷所为。
当日受累无穷的文官江都御史江华和一干人等都被释放出来,此次有惊无险,却都把他们都吓得魂飞魄散,江华对任舒航千恩万谢,感动的热泪盈眶。任舒航安抚众人,想起望月馆的隐患,心中难安,觉得更大的风浪已然迫近。
炎炎盛夏,烈日当空,夏蝉躁动,荷风荡漾。
秦桑云坐在荷塘边,看着一棵棵在碧绿圆盘中挺拔而起的荷花,心想这此时的江南,此时的杭州西湖,想必也是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董平慢慢的走到她的身边,看着她倒影在荷塘中的倩影,静静的看着。
秦桑云察觉到他的气息,转过身来。
董平淡淡道:“秦姑娘,任公爷决定明日带领大家回中原,特来知会一声。”
秦桑云凝视水间荷叶倒影慢慢道:“我不走,佟哥还在这里。”
董平上前一步道:“他中了西域邪术‘摄魂术’,已经迷失了心智,没有人能救得了他。”
几番劫难已经让秦桑云懂得了什么叫坚韧和顽强,她只会将悲伤埋藏在心里,让自己的大脑冷静下来面对困境,所以尽管知道董平说的是事实,她脸上的悲伤也比往日轻了许多。
董平道:“佟越,我不能帮他,可是你却不能再出事。”
秦桑云轻声问道:“那海玉弓呢?也不管了?”
董平道:“任公爷以大局为重,要让太子平安回京,至于其余的人只能另做打算。”
一只青蛙从水中跃出跳上一片碧绿的荷叶,鼓着双腮“呱呱”叫了两声,又跳回水里,荷叶晃动,接连一片荷叶都摇摆开来。
秦桑云站起身看着董平道:“任公爷一心为公,可以割舍亲情,我没有什么大义要顾虑,绝不会留佟哥一人在此。”
董平叹声道:“一直以来,我只道三师叔的‘摄魂术’厉害,却不想他也是易容高手,在侯汉梁身边这么久,与我朝夕相对,我竟然没有看出他来。”说着看秦桑云坚定的神情,双目似乎在窥探着他的内心,问道:“你要做什么?”
秦桑云道:“就请你助我一臂之力。”
董平面色微惊,道:“你说什么?”
秦桑云目不转睛的看着他道:“你明白的,董平,你说秋之痕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利用的机会,他自从在大运河之后,就没有再杀我,是不是也说明我还有利用的价值?”
董平转开脸不再面对秦桑云,陷入沉默。
秦桑云上前一步追问道:“回答我,董平。”
董平依旧没有说话,任舒航在不远处听见他们的谈话,走过来道:“其实有的时候还是糊涂些好,秦姑娘,老夫实不相瞒,一开始和宫纤尘做交易,是因为相信董平可以护你周全,所以才兵行险招。却没有想到中间会发生那么多意想不到的事,险些害了你。秋之痕是一个极难对付的敌人,如今身边又多了一个傅俊。这次的事若不是出现了一个复仇的呼以亮,老夫此刻早已灰飞烟灭在祭君台的鼎炉里了。秦姑娘,面对这么可怕的敌人,你真的是要再次踏进来吗?”
秦桑云正声道:“望月馆与我秦桑云有不共戴天的大仇,我岂能置身事外,杀我父兄,不报此仇,我枉为人子,任公爷,你也不是坐以待毙的人,你有办法对付他,是不是?”
任舒航道:“当日望月馆带走小娴,你以为秋之痕只是想要挟我这么简单吗?”
秦桑云寻思道:“秋之痕报复心极重,断不会仅仅如此。”
任舒航点头道:“不错,其实他是想让老夫死在自己的女儿手中。”
秦桑云点点头道:“此种毒计也就只有他才能做得出来。”
任舒航叹了一声,道:“他是一个很会撒网的人,从几十年前离开京城的时候起,他的除叛行动就在开始,如今到了收网的时候,已经是准备将我们所有的人要一网打尽了。”
秦桑云道:“当初我与佟哥逃离望月馆,在大运河上遭到劫杀,不想却是死里逃生,可是我一直感到奇怪,凭着望月馆的能耐,再加上佟哥出了刺杀朝廷钦差荣亲王这么大的事,望月馆应该知道我们还活着,为什么却迟迟不动手?”
任舒航看着她道:“你如今已经猜出几分?”
秦桑云道:“他们是想留着我的性命,而我对他们的利用价值而言就只有我的医术,董平,是也不是?”
董平背脊一挺,缓缓的点了点头。
任舒航看着她半响,目光中露出赞许的笑意道:“秦姑娘,你真的很聪明,据宫纤尘所言,其实是因为小娴的病并未痊愈,在你离开之后就复发了。”
秦桑云虽然早已经想到,却也不免有些吃惊道:“原来真是这样,怎么会这样?”但是想到“风蚀腐骨症”是极罕见难治的怪症,自己又是初遇此症,没有药到病除也是在所难免的。
任舒航道:“秋之痕不愿意让自己的复仇计划付之东流,派了宫纤尘这个替身在我的身边,想借机渗入朝廷。秋之痕留着你和佟越,是想继续保留小娴这颗棋子为他所用。”
秦桑云一边听着,心中又陷入困境,想到慕贤太子对海玉弓的真情真意,这又将如何的面对,道:“这该如何是好,太子殿下和玉弓他们……”
这话正是牵动了任舒航一直最为担忧的地方,神色黯淡叹息道:“老夫苦寻女儿多年不果,当日无意听太子殿下谈及他思慕的广寒仙子,就留了意,只可惜望月馆早已经是人去楼空。太子殿下对小女的心意很深,如今这事是决计不能让他知道的。”
一只鱼儿游出水面,掀起水面的一阵涟漪,秦桑云转身看着水面涟漪渐渐扩张开来道:“玉弓的病只有我才能治,这也是秋之痕控制佟哥的目的,他是想逼我就范吗?”
任舒航点头道:“也就只能这样想了。”
秦桑云冷笑道:“他也太小看我了,就算他不控制佟哥,海玉弓我也一样会救。”任舒航听到此言,脸色动容道:“秦姑娘,你愿意深入虎穴再次救小女,老夫感激不尽。”
秦桑云试问道:“可是公爷,你不担心她病好之日就是你丧命之时吗?”
任舒航淡然道:“自从她得此怪症之后,老夫无时无刻不想着能替代她,为她而死,也算是死得其所。”
秦桑云听这这些肺腑之言,字字敲心,暗叹:“尽管他是高高在上的安国公,可是做了父亲,就与其他的人没有区别了。”
任舒航对她笑了笑道:“秦姑娘,你的本事老夫深信不疑,一切就拜托了。”说着对她深深的鞠躬。
秦桑云赶忙扶起,转眼看见董平眉头紧锁,几步走到他的面前,也行了一礼,董平大是意外,后退一步道:“秦姑娘,你这是何意?”
秦桑云看着他正色道:“董平,你不要再隐瞒了,你是一个办事周全的人,既然‘摄魂术’如此厉害,为了预防万一,你应该有探索过解开它的方法吧。”
董平冷冷道:“我不知道。”
秦桑云恳切道:“求你告诉我。”
董平仍是冷冷不理,任舒航见此情景,上前拍了拍董平的右肩膀道:“董平,你也不想佟越变成杀人工具,你就帮帮秦姑娘。”
董平脸色隐忍,却仍是一动不动。
秦桑云双膝一弯,就要下跪,董平无奈拂袖将她扶起,从衣袖中拿出一个黑色的小瓷瓶道:“我和你说西域邪术‘摄魂术’不能救,是不想你冒险。这里面的凝神散可以驱除‘摄魂术’注入人脑里的邪风,有没有用,还是要试了才知道,佟越内力深厚而且意志坚定,应该可以起到作用的,只是望月馆行事一向谨慎周密,能不能将它用在佟越身上,就要靠你的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