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升起的太阳并没有驱散墨蝶心中的寒冰,加之身上有伤,她的每一步都如履薄冰,到皇后宫中这段路,走得无比艰辛。
才到殿前,她便听得内里笑语盈盈,但这笑语却如锥子一般扎在墨蝶心上,让她不知该如何却面对那个高高在上的人。
“清河参见皇后娘娘!”墨蝶忍着身体的伤痛,低下了身行礼,可她弯腰时扯动了伤口,加上看见她最不想看见的人悦公主也在场,脸上顿时煞白的可怕。
皇后见她这般模样,却并未觉得有何不妥,她心中好不快意,但脸上却一副关切的模样,起身走了几步扶住墨蝶说道:“都是本宫大意了,忘记了你有伤在身要多加休息。可本宫叫你前来是有一事迷惑,本宫拾得一物,想叫你来辨认一下是否是你所丢!”
说完,皇后就从袖中取出那方巾一扬,等待着墨蝶的回答。
墨蝶看了一眼皇后身边那一脸惊色的悦公主,赶紧说道:“这确实是清河之物,请皇后娘娘赐还。”
“你的?你一个妃子为何有男子的信物?这方巾是从何而来?”皇后话到最后,显然有了怒气,声音也沉了下来:“这可不是我大秦该有的东西!”
墨蝶紧紧拽着裙摆,忍着伤痛,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皇后娘娘好眼力,这确实是男子之物,实不相瞒,这方巾乃是母亲秀给家父的定情信物。父母已死,这方巾是我唯一保留的遗物,想念她们的时候拿出来看看可以稍解思念之情。”
皇后听了,故意拿着方巾在悦公主眼前晃了晃,对墨蝶说道:“你是燕国的公主,如今国破家亡,难免有些这样的心思,那本宫就不再追究了!你回去吧!”
“慢着!”
墨蝶正要起身,悦公主却向她呵斥道:“你在撒谎,你勾引驸马就算了,还私藏男子的信物,没有想到你堂堂一个妃子,竟然可以无耻到这种地步。你老老实实将实情说出来,我还能不计前嫌放你一马,再敢花言巧语欺骗,我定然禀告父皇,再治你的罪,让他们活活打死你,快说!”
墨蝶一愣,她深知悦公主知道这方巾的来路,可却不明白她如今是向着谁的?若不想暴露燕公子,那就不会如此问她了。墨蝶此刻已经到了极限,背上的伤如火在烧一般的疼痛,她咬着唇任由汗水淋漓,不再说一个字。
皇后见此,也沉不住气,转头看了悦公主一眼说道:“悦儿,你又怎知她在撒谎?难道你知道这方巾的来历?”
悦公主一听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掩饰道:“娘娘,你这话问得奇怪,我也是想弄清楚父王身边的都是些什么人?若都是娘娘这样,我也不必忧心了!”
“悦儿说的极是!”
皇后毕竟顾及悦公主的身份,不想太驳她的颜面,疑惑之下冲身边的宫人使了个眼色,说道:“既然清河公主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份,我乃后宫之主岂能坐视不理,来人,上拶指!”
墨蝶知晓此次是躲不过去了,但心中早已打定主意,即便是受刑而死也不会吐露半个字。
而此时的悦公主见墨蝶这般痛苦的模样,突然回神,理智再次占据了上风,心中想到若是墨蝶忍不住酷刑将燕公子的事情说了出来,那今天她如此构陷墨蝶岂不是害了燕公子性命?
“皇后娘娘,她毕竟刚受刑,此刻再用拶指,说不定会受刑不过而一命呜呼!”悦公主出言阻止,可皇后此刻也不会再有兴趣听她多说什么了,已命人将拶指夹住了墨蝶的十指。
皇后半眯着眼睛,手里把玩着佛珠,嘴唇轻轻一张:“给我拉!”
“啊!”一阵撕心裂肺的痛让墨蝶几乎快要晕厥,可她死死咬住干裂的嘴唇,就是不让自己再喊出求饶的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
符坚威严的声音传来,顿时就响彻了整个宫殿,皇后吓得不轻,所有人都跪倒在地,那准备再用刑的宦官也丢掉了拶指,面如土色。
墨蝶自认为打死不说,皇后也拿自己没办法,毕竟还是会顾及自己的身份几分,可如今符坚来了,这事就闹大了。
墨蝶实在惶恐,可符坚已经皱着眉头走到她的身旁,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你不是回了寝宫为何又到了皇后这里?”
墨蝶正想着如何回答之际,皇后却开口了,她自然知晓是自己身边的耳目将所有的事情已经传到了符坚的耳朵内,符坚才会赶来,若再隐瞒,自己也会惹来祸事,脱不了干系。
符坚听完皇后的一番叙述,阴沉着脸从她手中接过方巾,仔细地翻看了几遍后猛然将它丢在墨蝶的脸上,怒道:“说,这是谁的?”
墨蝶抬起了头,即便唇齿打颤,依然咬着牙说道:“是母亲留给我的!”
符坚冷冷地看着墨蝶,想让她说实话,伸出手捏着她的下巴,慢慢将她的脸抬起:“你不能骗孤,清河,孤留你性命,给你无上的荣耀,你应该心存感激,说出真相,孤会绕你性命!”
“大王信我,这本是父母定情之物,是我母亲留给我的……”墨蝶正要分辩,话才开头就被符坚一脚踹在肩膀上,即刻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符坚明黄色的靴子。
墨蝶不语,符坚怒气爆发。
这时,门外却突然有人禀报:“车师国世子想要退婚,宫门一开便带伤离开了,据城门的兵士回报,他已乘车出城回车师了!”
符坚一听,慢慢放开墨蝶,冷笑道:“他跑的好!可孤定了的事哪里由他说了算!孤给过他那么好的机会,他却要和代国拓跋什翼犍扯上关系!凤皇没有说错,他们都要反了!传旨给丞相王猛,让他去书房等孤!”
符坚说完将目光又投向了墨蝶,定定的看了一秒钟,随后又转向皇后说道:“这事孤交给你办!孤既要真相,也要她活着!”
言罢,符坚带着随从便要匆匆而去,路过悦公主身边却厌恶的顺手推了一把,悦公主瘫坐在地,一脸沮丧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