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声音来处跑去,不多时便来到一处悬崖边,只见一个老人两手扒着悬崖的边缘,整个身子都在半空中悬着,老人看见他,忙喊道:“小伙子,快来救我一救。”
杨坠蹲下身去,两手抓住老人的手腕,缓缓将他拉了上来,那老人被拉上来后,瘫软在地上,半天才站起身来。杨坠道:“老人家,你是怎么掉下悬崖的?”那老人道:“我是……什么掉下悬崖,我不还没掉下去么,我要掉下去,现在还能站在这里和你说话呀。”杨坠不禁一笑,道:“哦,对不起,我说错了,你是怎么差点掉下悬崖的?”笑过之后,杨坠感觉烦闷心情被驱散不少。
那老人道:“我来这里采药,一不小心就踩空了,幸亏我反应快,两只手抓住了悬崖,才撑到了你来救我。”
杨坠好奇道:“那你在半空中悬着,撑了有多久啊?”
那老人道:“将近半个时辰了。”
杨坠显然不信,嘿嘿一笑,道:“老人家,就你这身板,还能挺半个时辰?”
那老人冷笑一声,道:“你不要瞧不起我,我可是练过的。”杨坠想:“这老家伙越吹越大了。”说道:“你练过什么?”老人道:“武功呀。”杨坠笑道:“那你怎么练得这么弱不禁风啊?”
老人显然很生气,道:“你救了我,我本来对你挺感激的,可你却一再讥笑于我,让我很是气恼。古人云: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这样吧,我将我的武功传授于你。一来是报答侠士救命之恩,二来嘛,也是让你知道,我是有真本事的。那好,咱们说好了,明天此时此地,我传你武功绝学。”
杨坠见他不像说笑,但想来他的武功也只是一些粗浅之极的招式罢了,正要告诉他自己是桑山大弟子,根本不必学他这些粗浅功夫,但又想到这老头狂妄自大,见识定浅,说不定根本没听过师父和自己的名字,想想看也不必说了。
杨坠推辞道:“我救你只是举手之劳,你也不必放在心上。刚才讥讽之言,实出无心,请勿见怪,我向老人家赔个不是。本派武功小子尚未领会周全,实无暇再学别派高招了,辜负老人家好意,还望恕罪则个。”
那老人道:“你们桑山的武功都是些取巧和用蛮力的笨功夫,哪有……”杨坠惊讶道:“你知道我是桑山的弟子?”老人道:“对啊,你不就是桑山的大弟子杨坠嘛。”
杨坠见他连自己的名字都知道,更惊讶了,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名字的?”老人道:“桑山大弟子杨坠,谁人不知,哪个不晓!”
杨坠以前可不知道自己这么出名,不禁心下暗喜,但他心头的疑虑还未完全消除,又问道:“可你怎么知道我就是杨坠?你以前见过我么?”老人一愣,随即说道:“是啊,我见过你,那是我在桑山采药的时候,不过那时你没有看到我。”
“哦,原来如此。”杨坠道。
老人道:“刚才说到你们桑山的武功,我的武功与你们的不同,我的武功叫做大树功。”
——————————
听到这个名字,杨坠感觉很好奇,他问:“大树功是什么武功?”老人道:“我这武功好是不好,你学了自然便会知道。多问何益?”
杨坠转念一想:“他说桑山的武功都是些取巧和用蛮力的功夫,莫非他真有什么厉害本事?不妨学来瞧瞧。是好是坏,我还不会分辨么?”便说道:“好,我跟你学。”
杨坠想到自己还不知道老人名字,便问道:“还未请教老人家大名。”老人道:“我叫吕全务。”杨坠道:“吕老师现在可否展示一下神功,好叫小子开开眼界。”他心中其实仍有怀疑。吕全务道:“明天此时,你来此地就行了。”杨坠不解道:“为什么要等明天?今天时辰尚早,何不此时传授小子一些神技?”
吕全务不耐烦道:“武功是我的,自然我说了算。”无奈,杨坠只好走了,可刚走没多远,就听见吕全务在喊自己,一回头,见他已跑到了自己身后,吓了一跳,心想他肯定有什么急事。只听吕全务道:“此事万不可对旁人泄露。”杨坠一愣,敢情你这么着急就为这事啊!道:“好!”吕全务才走了。杨坠不禁在心中嘲笑他像伍丰适一样小气。转念又想到,这难道不是说明,他是有真才实学的,并不是耍弄我的?想到这里,倒觉得很安心了,对那种大树功的期待瞬间增加几分。
第二天,他早早来到了这里,有师弟想向他讨教几招他都推辞了,因为他觉得既然自己是向别人学武功,就得表现出诚意,表现出尊敬,因此不但不能迟到,还得早到。他等了大半天,终于吕老师到了,杨坠很恭敬地向吕全务抱拳行礼,接下来吕全务便开始传功了。
这是一种杨坠从来没见过的传授武功的方式,吕全务只是一味地背诵口诀,略加解释,而根本不演示给杨坠看。杨坠奇道:“老师,你怎么不演示给我看?光听你老人家讲,没有演示,我怕我误入歧途。”吕全务笑道:“你以为这跟你们桑山的只会使蛮力的武功一样啊,这是练气的武功,要控制气息在身体内的流动,这我怎么演示?难道要我剖开肚子给你瞧瞧?呵呵,可笑。”
杨坠虽然明白了,但对他嘲笑自己师父的武功十分不满,便说道:“你既然瞧不起本派武功,那我们干脆打一架得了,看看到底是我们只会使蛮力的武功厉害,还是你的大树功厉害?”
吕全务一怔,随即仰天大笑,道:“你要和我打?如果你武功比我高,还要我教你武功干什么?”杨坠想想也是,但仍不甘心,道:“那你不能再取笑本派。”吕全务未置可否,只是冷笑。杨坠有些恼,道:“你不答应,我就不学了。”这下吕全务笑得更狠了,道:“怎么跟是我求着你学一样?哈哈,要走随便啊,我只是为了报恩,你不学,我能有什么法子?”杨坠感觉自己很狼狈,他当然舍不得走,只好接着学了。
杨坠通过学习,觉得这种武功确实有本派武功不及的地方,本派武功更注重的是招式,是兵刃的运用,而大树功看重的是练气,从身体内部把根基扎稳。杨坠想起伍丰适说过泥土功是一种练气的武功,不知道泥土功和吕老师的大树功有没有联系。
一连几天,杨坠每天都来这里学武功,跟别人就说是自己闲得无聊,出来走走,倒也没人怀疑他。这天他终于把这套武功的口诀全背下来了,熟练掌握的也有了十之五六,吕全务对他说道:“我已将大树功全部都教给你了,接下来你只要勤加练习就可以了。”杨坠虽然不喜欢他,但毕竟师徒一场,他对吕老师颇为感激,向吕老师恭恭敬敬磕了个头。吕全务再一次叮嘱他:“千万不要泄露此事。”杨坠道:“放心吧。”
——————————
这段日子里,闵阐也没闲着。
他一面在准备着最后的比赛,每天都在练习双刀和围棋,一面调查着伍丰适的案件。
林塘在伍丰适的墓前立了一块碑,写道:“桑山嘉客伍丰适之墓。”又命令一些弟子下山去寻访伍丰适的亲人,可根本没找到,也许他已经没有亲人了。
闵阐去伍丰适那晚住过的房间查看过几次,可实在找不出线索了,于是他便只能单纯地冥想了。
一天夜里,他去大殿上厕所,发现下起了小雨,回来的路上,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衣服被雨淋湿,确实有点冷,而且,周围黑漆漆的,还有雨声,竟然有点害怕,这种感觉以前是没有的。
“也许是因为下雨了吧,寒冷和黑暗总能给我带来恐惧感,没事,反正快到了。”他在心中安慰自己道。但他也不敢跑,仿佛跑起来会让他更害怕。
就这样走着,突然他好像听到了身后有脚步声,猛一回头,发现并没有人,这一下他彻底慌了,环顾四周,也没有人,难道是自己听错了?最好是这种情况!边想边往卧室走,突然自己的头被拍了一下,他又猛一回头,发现还是什么也没有,这下他彻底傻了,立在原地不会动了。
按说自己练过几年武,胆子该大一点了啊,可是……可是,现在他连拍他头的是人是鬼都不知道,怎么能不害怕?他吓得不敢动了,却在飞快地想该怎么办,思索再三,想到该不会是杀伍丰适那人要来杀我了吧,他见我一直调查,难不成想杀我灭口?在深夜下手不正是他擅长的么?越想越怕,竟有点后悔答应师父调查伍丰适的案子了,把自己小命搭进来就太不值了。
他又觉得不能一直这样傻站着啊,难道要在这里站一晚上不成?而且这里应该还比较危险。他转了个圈,四周确实没人,于是他开始慢步向卧室的方向走去,心中实在怕得要死,走的时候时刻警惕着敌人袭击。
还好接下来的路途中再没有什么事情发生。闵阐回到卧室,见花尘和屈浊兴醒着,而且还在说话,便走到他们跟前,想把自己的经历告诉他们,可他还没开口,就听到花尘说:“老屈,刚才我上厕所回来的时候有人拍我头,我回头一看,却一个人都没有,吓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