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耳君臣一路觅食,半饥半饱,这日来到桑山脚下,正遇见林塘,林塘和他们聊天,得知他们一行正是重耳君臣,马上邀请他们到桑山,好好款待了他们。
这个故事比上个长多了,弟子们更有话要说。
屈浊兴抢着道:“重耳本可以入晋国成为国君的,他却错过了那么好的机会。”杨坠赞同道:“是啊,重耳入国为君,名正言顺,有嫡立嫡,无嫡立长,太子申生已死,群公子重耳最长,重耳推辞,真是没有道理。”
闵阐说道:“里克忙活一场,最后连自己的命都丢了,真是可怜哪!”袁砌气愤道:“这个夷吾太可恨了,要不是里克,他能当上国君么?可他却恩将仇报,还给里克加上弑君的罪名,真是太无耻了。”冯劝层反驳她道:“可是里克确确实实弑君了呀。”袁砌不服道:“可他是在诛奸佞之人!”屈浊兴道:“这是除暴安良之举!”
冯劝层接着反驳道:“说里克弑君,至少没冤枉他。”花尘道:“你们说说看,介子推这样做值不值得?”徐乔叫道:“介子推这家伙太残忍了,竟然能狠下心割自己的肉!”
闵阐想到曾听屈浊兴说过,花尘喜欢徐乔,而现在花尘发问徐乔立马发表看法,不禁一笑。
林塘说道:“介子推是大忠臣。”师父一开口,大家都以为他要讲一些独到的看法,没想到他只说了一句便闭口不说了,虽然言简意赅,大家却颇感失望。
闵阐见没人对重耳拜受土块一事发表看法,便率先发问道:“大家对田夫给狐偃土块这件事有什么看法呀?”
冯劝层道:“什么得国之兆,全是胡扯!狐偃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屈浊兴道:“重耳他们是不屑于跟一群村夫一般见识。”最后林塘说道:“其实狐偃说的很有道理,我们吃的穿的,哪个不是拜土地所赐?土地是国家的根基,狐偃说的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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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大家又见到了重耳君臣,于是跟他们聊了起来,虽然大家对重耳他们的事迹已经很熟悉了,但仍向他问了一些自己感兴趣的问题。围着介子推的人尤其多,大家见他走路一瘸一拐的,都很关心他的伤势。
大家正聊得兴高采烈的时候,突然听见杨坠在大喊:“大家快点集合,该练拳了。”大家感到很扫兴,不情不愿地慢悠悠地向大广场走去。
杨坠在前面练了一遍,又让大家一起练,其实大家都已经练得很熟练了,但还是必须每天都要重复。
闵阐小声对冯劝层道:“我们在这里辛辛苦苦地练拳,却是为了给卫侯那个家伙看,怎么想都觉得气得慌!”冯劝层也小声道:“是啊,他不让重耳公子进城,肯定是怕招待重耳公子会花费他的钱财,真是个小气鬼!”屈浊兴说道:“那咱们别练了吧。”花尘道:“可是师父会同意么?你也不想想,你以为你想不练就能不练呀!”闵阐叹气道:“唉,这就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这时突然下起雨来,初时很小,慢慢地下大了,不一会儿,大家都淋湿了。于是有人叫道:“大师哥,下雨了,我们散了吧!”杨坠大叫道:“不行,这点小雨怕什么!我们是学武之人,就应该经受锻炼,这点苦都吃不了,怎么能练好武功?”
闵阐对屈浊兴小声道:“经受锻炼也不是自找苦吃啊,要是淋病了怎么办?”屈浊兴也小声道:“就是,师父也没有对我们这么严啊。”冯劝层道:“他不过就是拜师早了点,就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
他们虽然在说着话,可也一直在打着拳。又过了一会儿,这雨非但没有减小之势,反而渐成瓢泼之势了。花尘道:“我的眼睛都快看不见了。”冯劝层道:“我也是。”而那边杨坠正在大喊:“师弟师妹们,雨越大,就越是磨练你们意志的时候,还有半个时辰就结束了,大家一定要坚持住!”
袁砌边打拳边打哆嗦,几次转身的动作都险些摔倒。闵阐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这时屈浊兴说道:“不行,杨坠这厮太猖狂了,必须治治他!”花尘道:“我们应该告诉师父,他不会不管我们的。”旁边的于继尊道:“你忘了?今天师父不在山上。对了,山上还有重耳公子。”屈浊兴道:“好主意,我们可以让重耳公子向杨坠求情。”闵阐道:“可我们都不能走,怎么让重耳公子知道呢?”屈浊兴一笑,道:“这你就不用担心了,等着我来救你们吧!”
只见屈浊兴走到杨坠面前,道:“大师哥,我想去方便一下。”杨坠皱眉道:“快去快回,别想偷懒。”屈浊兴道:“多谢大师哥。”立马飞奔而去。
屈浊兴去向重耳求救的消息很快在人群中传开了,只有杨坠不知情。大家心情都十分激动,焦急地等待着屈浊兴和重耳的到来。
过了一会儿,屈浊兴还没有来,但雨又下大了,所有人的全身都湿透了,这时闵阐再也忍不住了,大叫一声:“老子不练了!”说完便向自己的屋子跑去。大家见他跑了,都是一愣,冯劝层随即也大叫道:“老子也不练了!”跟在闵阐后面跑去。大家看已经有人跑了,不跑白不跑,于是一哄而散。
到了屋子里,大家一边骂杨坠,一边换衣服。闵阐突然想到了屈浊兴,于是说道:“对了,老屈还不知道我们散了呢。”冯劝层马上道:“对啊,我们赶快去找他。”
他们去重耳的住处找屈浊兴,才知道屈浊兴和重耳已经出发了,他们又赶紧追上了重耳和浊兴,便把他们叫到了大家的住处。
桑山弟子的住处是在一起的,只不过男弟子在东,女弟子在西,中间隔着墙。这时男弟子们发现杨坠迟迟没有来,而且只差他自己了,不由得议论纷纷。
重耳见大家被杨坠欺负成这样,觉得大家很可怜,便道:“等你们师父来了,我一定将杨坠逼你们淋雨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你们师父,让他好好责罚一下你们的大师哥。”众人齐声喝彩道:“公子你真是太好啦!”“公子你真是善良啊!”“还是公子明是非呀!”……
这时门突然开了,只见杨坠正站在门口,众人都吓了一跳,杨坠浑身发抖,也不知是冻得还是气得,他说道:“你们就那么恨我么?”闵阐觉得他在流泪,因为虽然看不出他脸上的雨水中是否含着泪水,但他的声音好像带着哭腔。于是闵阐产生了一种同情他的冲动,但这种感觉一闪而逝。
杨坠又说了一句话:“我都是为你们好啊!”说完这句话转身朝雨中跑去。桑山弟子中竟没有一个人去拉住他。闵阐想:“这就是所谓的‘众叛亲离’吧。”
第二天,林塘来了以后,重耳和众弟子还是把昨天的事告诉了他。林塘把杨坠狠狠骂了一顿。骂的时候有位女弟子来报告说有两位女弟子因为昨天淋雨所以生病了,林塘于是骂得更狠了,最让杨坠受不了的是师父当着许多师弟师妹的面教训他,他感觉自己的威信扫地,连尊严也在一点一点失去。
骂完后,林塘让他给全部师弟师妹道歉,先给在场的人道歉,再到那两位因病不能来的师妹的住处去道歉。
道完歉后,杨坠的心情异常糟糕,回到自己的屋里,躺在床上倒头就睡。睡了整整一天一夜,起床后,烦闷之情依然难消,但又实在睡不着了,便去四处闲逛。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走得远了,也有些累了,便背靠一棵树坐了下来,心中想着:“一群王八蛋,你们光知道自己淋雨了,难道我是在打着伞教你们练拳么?一点雨就怕成那样,怕吃苦还练武干什么?还有林塘那个老东西,当初是你让我带着他们练拳的,现在一听到他们诉苦就来骂我,老子的辛苦你怎么看不见?还当着那么多师弟师妹的面骂我,让我这个大师哥以后怎么当?我以后在桑山还怎么混?哎呀,烦死了!”
这时他隐约听见远处传来呼救声,他猛地站起,仔细听了听,果真是有人在喊“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