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阐道:“现在去,怎么样?”见他这么急,浊兴只得道:“好吧。”二人一起朝桎梏家走去,不多时便到了,只听见从屋中传来嬉闹之声,闵阐让浊兴去打探打探,浊兴从门前走过,向门里瞥了一眼,回来对闵阐说道:“一群女孩子在用桑叶喂蚕呢。”
闵阐问:“桎梏有没有在内?”浊兴点点头。闵阐道:“你把她叫出来,我只远远地看一眼,看看老花的眼光到底怎么样?”浊兴道:“我用什么理由叫她出来啊?”闵阐道:“自己想,她不是你朋友么?你把自己的朋友叫出来有什么难的?”浊兴大骂道:“他妈的,是你叫老子来的,现在还叫我自己想,老子可没闲功夫在这儿陪你玩。”
闵阐见他急了,只好说道:“要不然下次再来吧。”浊兴还是很生气,怒道:“老子可没闲功夫陪你一趟趟地跑,想看自己不会去门口看啊?”闵阐无奈道:“我又不知道哪个是她。”浊兴道:“我指给你。”闵阐道:“那样岂不是太明显了?”
浊兴越来越不耐烦,道:“那你说怎么办?”闵阐心想:“这次如果无功而返,下次说不定就请不动他了。”说道:“那再等等吧,没准她一会儿就出来了。”浊兴道:“老子可不想陪你了,老子快渴死了。失陪!”转身便走,闵阐赶忙拉住他,叫道:“屈哥,再等等!”浊兴道:“你怎么这么多事?干吗非要看她不可?”闵阐有些不好意思了,不回答他的问题而去说其他的内容:“屈哥,你不是渴了么?我也有点渴。”
突然,他想到了一个办法,对屈浊兴道:“屈哥,你在这儿等我,我一会儿就来。”说完便向来路跑去,屈浊兴还没来得及问他去干什么,闵阐就跑得没影了。不一会儿,闵阐就跑回来了,手里多了个杯子,浊兴见杯子是空的,大骂道:“傻子!你拿个空杯子干什么?也不知道接点水!”被他骂闵阐却并不生气,反而笑道:“我正是要你去接水啊。”浊兴一愣,随即说道:“原来如此,你小子够聪明啊。”
只见屈浊兴拿着杯子来到门前,闵阐站在不远处装作漫不经心地看着远方,却时不时地朝这边瞟一眼,这时身边的一个声音吓了他一跳:“闵阐!”他忙转身一看,原来是一位师妹,叫做袁砌,他说道:“干什么?”袁砌道:“你上次给我讲的那盘棋讲得太笼统了,我一点都没懂,让你给我重讲一遍你说没时间,我看你现在就挺闲的呀!”闵阐心中暗骂她来的不是时候,只得说道:“好好好,我明天一定给你再讲一遍。”袁砌十分高兴,道:“那一定要讲得详细点,要不然我听不懂。”闵阐忙道:“好好好。”袁砌高高兴兴地走了。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她,闵阐扭头一看,只见桎梏已端着水杯从屋里走了出来,显然已接好了水,闵阐不敢长看,又马上扭过了头,可她的形象已深深被他记住了。
她穿一身红衣,微风一吹,衣衫随风摆动。个头在女孩子中属于中等偏高,比较苗条,又黑又长的头发,前面的头发被向后撩起,露出光洁的额头,细长的眉毛,眼睛不大却很美,瓜子脸,不过脸上好像透出一种不耐烦的表情。桎梏的样子他根据“有气质”这三个字已想象过许多遍,早已想象成一位完美无缺的女神,此刻见到真人,第一印象微觉失望,但总的来说,她挺漂亮的。
把水杯递给老屈后,桎梏转身进了屋内,老屈端着水杯走了过来,见闵阐还在愣愣地出神,说道:“我渴了,我先喝了。”喝了一半,递给闵阐,问道:“你喝不?还是热的。”闵阐也有些渴了,接过以后一饮而尽,喝完以后想到这是桎梏接的水,心中不禁甜滋滋的。
在回去的路上,屈浊兴问道:“觉得怎么样?”闵阐道:“嗯,老花的眼光还可以。”浊兴笑道:“呵呵,对了,袁砌和你说什么了?我看你半天都不朝这边扭头。”提到袁砌,闵阐不禁骂道:“这个臭丫头,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重要的时候来,差点坏我大事。”
浊兴却骂闵阐道:“你怎么骂人啊!你个臭小子!别人又不知道你在干什么!”对屈浊兴的反应,闵阐大惑不解,道:“我骂她你跟我急什么呀?”屈浊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道:“说说,她找你什么事?”闵阐道:“她让我给她讲围棋。”
接着,屈浊兴又向闵阐讲了自己让桎梏接水的经过,他在门口叫了三声“桎梏”,她都没听见,他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像个傻子,最后还是她身边的伙伴提醒了她,当浊兴让她接杯水的时候,他看见她脸上有明显不耐烦的表情,更感到尴尬了。最后,浊兴对闵阐说:“都怪你,让我干了这么丢人的一个事。”闵阐哈哈大笑:“你们不是朋友么?让朋友帮忙接杯水不是很正常的事么?”屈浊兴道:“可是我们毕竟不是很熟啊。都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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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两人聊天时总是围绕桎梏这个话题,屈浊兴道:“真想去揍她一顿。”闵阐不解道:“怎么啦?”屈浊兴叹了口气,道:“想想那天的事我就觉得窝火,我叫她三声她都没反应,她是不是故意不理我呀?”闵阐觉得他真是好笑,说道:“那个屋子里有那么多人,一屋子人吵吵嚷嚷的,她没听见你叫她很正常啊,而且她当时可能喂蚕很专心,所以才没有听见啊。”
屈浊兴道:“我不管,反正是她让我这么丢人的,我必须要揍她,你必须帮我。”闵阐知道他只是说着玩的,便说道:“你以前不是说这件事怪我么?怎么又怪到人家桎梏头上了?你要揍就揍我吧。”
屈浊兴道:“诶,你怎么总是护着她呢?你不会是喜欢她吧?”听到这句话,闵阐不禁非常紧张,可是却装作很平静的样子,说道:“没有啊,你虽然是我兄弟,可也不能欺负别人哪,我们可是侠义道中人呀。”屈浊兴仰天大笑一声,道:“侠义道中人,可是我们也没做过多少侠义之事啊!”
闵阐一想,他说的也是,不过他却道:“我们马上就要下山了,下山以后我们就要去闯荡江湖,我们一身本领,总能干出一番事业吧!”
这时,他们的一个小师弟于继尊跑了过来,说道:“屈师哥,闵师哥,师父召集大家去大厅中议事,你们快去吧!”说完便又去通知其他师兄弟了。
二人边走边谈,闵阐道:“老屈,师父已经有好几个月不见大家了,这次召集大家,会不会有什么重要的事?”屈浊兴道:“我想可能跟咱们那个最后的比赛有关吧。”
二人来到大厅后,这里已经有不少人了,师父坐在椅子上,微笑不语,弟子来后纷纷上前参见。过了一会儿,人全都到齐了,林塘站了起来,朗声说道:“大家都知道,卫侯素来与我们交好,经常赠送给我们粮食,而我们也经常帮助卫侯抓捕盗贼。前些天我去拜访卫侯,他听说我们桑山的弟子都要在七月下山,十分舍不得大家,想在大家走之前再来看大家一面,我答应他,等他七月来的时候,我的全部徒弟要演练一套拳法给他和卫国的卿大夫、士们观看,大家觉得好不好?”大家齐声高呼:“好!”闵阐心中却想:“你都已经答应别人了,还来问我们干什么?”
林塘接着道:“那就练那套棋空拳吧,那套拳很多人在一起练会很好看的,大家以前都学过,杨坠,你要带着大家多练练这套拳,让大家再熟悉熟悉它,别到时候忘了,还有,八十个人要站得整齐些,像士兵列队打仗一样整齐!别让人家小瞧了咱们!”杨坠立马喊道:“师父放心,我一定带着大家好好练!”
那卫侯名叫卫毁,是个中年汉子,他来过几次桑山,因此大家也都见过他,不过大家跟他不太熟,因桑山位于卫国,而且离国都楚丘很近,所以桑山弟子经常帮助卫侯追捕盗贼,而卫侯为了表示感谢,就送给他们一些粮食。其实,真正跟卫侯关系比较密切的是林塘。
第二天大家就练起了棋空拳。这套拳法是以棋意入拳,打这套拳正如与人对弈一般,一招一式,瞻前顾后,一共五十式,实战中却不必按顺序打出。林塘创此拳法的用意乃是集拳棋之长处,但在闵阐看来,却是很不成功的,因为这套拳法过分拘泥于每一招都要蕴含棋意,故徒具优美的外表而实用不大。林塘将它教给弟子后,大家却都没用心去练,而专注于其他在实战中真正有用的武功了。
这次集体练拳,大家都清楚这只是浪费时间,怎奈师父好面子,也无可奈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