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已至,阿天和小墨站在一家包子铺前啃着糖包闲聊,看着不远处一家失了火的客栈。客栈外老板撕扯着头发指挥着伙计搬水救火,只可惜火势太大帮手太少,一只只来回的木桶只不过杯水车薪,完全无法扑灭火势。
包子铺的老板看着这两个站在店门口背对自己有说有笑的主儿,打开屉笼,犹豫再三这才从里面拿出一个热乎的白面馒头,看着那家客栈也不由自主的啃了起来,却笑不出来。
没过多久,官府的救火队便浩浩汤汤地带着水袋等灭火设备赶来,为首的兽人问了几次才找到在火灾最前线忙着指挥的客栈掌柜,还没来得及多问两句,那掌柜一看是衙门派来的救兵,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然后便晕倒在那人怀里。那带头的第一次见到这阵仗,顿时就懵了,赶紧招呼来两个客栈的伙计将他们老板抬到空旷的地方去,之后便替代他的位置下达一条条命令,衙门内的官兵毕竟是受过专业的训练,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周围的居民便在官员地指导下有条不紊地疏散开。
随着救火队员地一系列措施,火势也被控制在了一定的范围内不再向外蔓延,就当围观者都以为火势的控制情况开始好转的时候,此时噩耗传来,有两名房客被确认被困在二楼最里层的一间屋子内无法逃生。
为首的队长立刻召开了紧急会议来商讨对策,人到齐之后其中一个狼人从胸前的口袋内拿出一张客栈早期的设计图纸,按照兽国律法规定,每一个商铺在建立之前都必须上交一份图纸副本给当地的水龙局,就是为了预防这一天。
那狼人简单的整理了一下思路,然后开始分析形势,咱们的外面的弟兄是根据客栈的二楼的墙壁里传来凳子砸墙壁的敲击声和求救声来确定额被困房客的位置。据客栈的一个伙计说,在客栈二楼最里侧总共有三个房间属于纯封闭式结构,因为这几间房原本是用来放至一些重要的杂物或者给客栈伙计晚上休息用的,所以为了防止被盗,除了门以外连一扇窗户都没留,而且外层用的是石料而非木制。今天生意实在是太好,掌柜的动了贪念便招呼伙计简单清理收拾一番之后就高价租了出去,好巧不巧,那两名房客便在住在最里边那间。关于救援,走廊过道是属于口字形的结构且楼梯口只有一个,从楼梯口到他们的房间有近五十米的距离。糟糕的是,里面的火势实在是太大,带来的设备只能够破开一条仅能通过一人的口子,并且进去之后就无法再破开出来的口子,这意味着进入之后是几乎没有可能出来的了。如果强制性破开石墙的话,很有可能会伤到里面的百姓。传讯的兄弟说了,下一个队伍河水系魔法师带上设备赶到达这里最少也要一柱香的时间,当下唯一的办法就是从里面救出两人然后想办法转移到第四间有窗户的房间后跳窗逃生。
“时间紧迫,我们现在就需要一个人进去实施救援。”狼人环视了一眼众人。
话音刚落,一个鹿人擦了擦额头上浑浊的汗渍,然后站起来说道:“让我去吧,我有经验。”
“恕瑞,别忘了,你刚出生的娃和弟媳还在家等你回去。”队长沉声说道,周围的几个同僚也纷纷点头。
“这里的哪个弟兄没有家室?”鹿人反问道。
此话一出,一时间竟无人能反驳。
“时间紧迫,就别浪费时间了,把防护服给我,不想我死的话给我多加几个水袋。”那鹿人淡淡说道。
在场的所有人都早就一清二楚,进了水龙局就意味着都做好了死的准备,早晚的事,侥幸活着下了岗的也大多落下了一身的病根。
没有任何迟疑,所有人都默契地进入了准备状态,防护服的佩戴,水囊的注水一气呵成,三五人组成一个小队后便立刻冲进了客栈一层内部,在进入之后又通过水囊爆破以及支撑板的支撑强行在楼梯口破开了一道一人宽的通道。
从通道看过去熊熊烈火赤红一片,鹿人刚准备冲进去,队长却突然拦住了他,然后从腰间扯下一个水袋打开,然后再次将鹿人的防护服从头淋了一遍,然后在他肩头拍了拍说了句什么,这才让出道来。鹿人在进去之前左脚明显的顿了一下,似乎身上背着的东西有些过于笨重。
失去了水的压制,客栈内的火焰再次蔓延开来,客栈随时都有崩塌的危险,待彻底看不见那鹿人时,队长一声令下,客栈内的官兵迅速地撤了出去,只剩下焰火的爆裂声。
如果半刻中内还是没有能救出来,你就带着被困百姓躲到远离石墙的地方,我们将强行破开石墙进行救援。
在队长带着队员刚赶到客栈侧面时,就有手下前来报告说墙壁的乔敲击节奏变了,一长三短。
一起出来的几人相互看了一眼,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其中还不乏一两个羡慕的神情,不愧是恕瑞 ,自己这行人才刚到这,这就已经安全到达被困百姓所在的房间并按照约定报了平安。
接下来就只需要等他将被困的人安全从二楼房间里送下来了,似乎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官兵携带的水囊水袋里的水在客栈二楼的墙壁上与火交融,不断的发出滋滋的声响,队长带着一众帮手做好了万全的救援准备。可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件原本早应该出来三人的房间却丝毫不见动静,石墙也没有传出声响,队长在心底算了算时间,正欲强行破墙时。
突然只听见那扇窗户传来木栓打开的声音,紧接着啪的一声,窗户被里面强烈的热浪掀开来,两个人头从里面露出来,其中明显是被困已久的兽人突然站起来挥舞着双手哇啦哇啦地叫着救命,臃肿的肥肉随着手臂不断甩动着,队长阴霾的脸上刚露出微笑。却看到他一脸冷漠地表情,随后在没有确认安全的情况下直接甩手就将他扔了下来,救援官兵随即上前救援,那兽人身上只挂着一块破布遮住下体,不少的围观者立刻捂上了孩童和妇女的眼睛,那狗头人哆哆嗦嗦爬起来后一见到这些救援队员,就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抓住其中一个就开始痛哭,嘴里喊着救命啊杀人啦,双腿不断的远离这栋客栈,仿佛后面有什么凶神恶煞索命一般,没过多久脑袋一歪晕死过去。一旁早已准备多时的医疗部的兽人立刻将他送到了一旁紧急建立的病房内进行救治。
没一会儿,又一个神色慌张的娇弱女子被他从上面狠狠摔了下来,同样一丝不挂。周围的女子赶忙反手扒开了丈夫的手并遮住了他们的眼睛。一个官兵贴心的脱下了自己身上的衣服盖在了女子的身上,那女子在被推进医疗房时回头看了一眼站在窗户前的消防员,意味深长。
随后才看到他攀到窗户上,拍灭了手臂上燃烧的火苗后,纵身一跃直接跳了下来,下来后非但推开了围上来关心慰问的同僚,甚至都没有搭理满脸怒容上来问话的队长,只是自顾自地远离了客栈。一时间所有人都摸不清头脑,不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看到这一幕,人群里不知道谁带头吆喝了一声,“这水龙局的人就是这样救人的?!咱们交的税就给了这些人?!”此话一出,围观群众的视线立刻转移到了那个救援官兵身上,仿佛得到了昭示一般,一开始还有人小声反驳,可指责的声音逐渐变大,直至完全将他们的声音淹没,一时间所有人都指着那刚救人出来没多久的官兵,脏话不断,骂声不绝,还有人随手拿起了周围的东西扔了过去。若不是有官兵带着武器阻止,甚至可能会有人操起家伙就准备动手。
一个鸡蛋顺着一条弧线不偏不倚地砸在了他的后脑勺上,那人停了下来,人群顷刻间安静了下来看着他,可他只是回过头来看了一眼那个躲在人群里扯着妇人衣角试图遮挡住自己庞大身材的少年,眼神中没有任何感情色彩,摇了摇头,朝着来时的路渐行渐远,如同一副抽走灵魂的躯壳。而没有得到回应的骂声却再次淹没了上来,更为暴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