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尼族部落首领的长子苏哈毫发无损、安然无恙地骑马回到了本部落大营。
随着他一同归来的,还有胞妹其其格,三千全副武装的草原联军卫队以及装了满满四大马车,新任汗王巴尔斯送来的迎娶其其格的聘礼。
部落首领朝格苏力德被惊住了,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他先是命人安排使者及三千卫队下去稍事休息,上前一把拽住苏哈的手臂,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他一番,急切的说道:“你回来啦没事就好,可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苏哈摊开两只大手,苦笑着说道:“我部落勇士浴血奋战,孩儿经过一番苦战,体力不支,力竭为联军所擒获。巴尔斯大汗对我还算客气,但接下来发生了什么我就不清楚了!”。
朝格苏力德说道:“你先去拜见你的母亲吧,连日来她终日以泪洗面,我即刻派人通知你的妻子,给她先报个平安。”
苏哈施礼退下后,朝格苏力德又慌里慌张地拉着其其格的衣袖问道:“你这几日跑去了哪里?害得我们四处寻找!那巴尔斯大汗为何如此轻易就放了苏哈?”。
其其格脸色一红,低下头去喃喃说道:“我去了联军大营,面见了巴尔斯大汗,让他承诺不再对我部落同胞实施杀戮,并释放了苏哈!他同意的话我就……我就答应嫁给他。”说到最后,其其格的脸色越来越红,头越来越低,声音也越来越小。
朝格苏力德震惊了,他的内心不知是喜是悲,更不清楚此时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
帐帘一挑,旭日干迈大步走了进来,当他弄清楚事情的原委之后,顿时怒容满面。
他先是圆睁双眼,望着其其格忍不住怒吼道:“你疯了吗?联军已与我们突尼族部落结下了血海深仇,你却要嫁给仇人!”。
待看到其其格表情慌乱,花容失色,眼泪汪汪,才又心痛的一把将她揽在怀里,与她抱头痛哭。
心烦意乱的朝格苏力德挥了挥手,让他们兄妹先行退下,命人传来了所有的部落长老,大家坐下来一起商议接下来的事该如何应对。
长老们很快汇聚帐中,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一时间七嘴八舌众说纷纭。
杨伯约年纪虽然不大,却已是饱经宦海风霜的洗礼。当年在京城大都的客栈,与李景澄分手之后,参加殿试高中探花。随之他凑足了所有银两,如愿拜在了当朝权臣董太宰门下。原指望能留在京城,借助门师董太宰在朝中的势力,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从此飞黄腾达。哪料到吏部被董太宰的对头,恭亲王的势力所掌控。自己莫名其妙被赶出了京城,成为一名外放的小吏。
脑袋和鼻子都足够灵光的杨伯约嗅出了其中异样的味道,他连忙上窜下跳,四处打探。待摸清了事情的原委后,他果断地暗中投靠了恭亲王爷,终于如愿返回了京城大都,当了一名京官。好不容易喘了一口气,正准备撸起袖子大干一场,向着朝中更高的职位发起冲击。孰料一夜之间,风云突变。
先是恩师董太宰突然入了刑部大狱,朝中恭亲王的势力借机大肆血腥清洗董太宰的门徒、党羽。眼见风向不对,杨伯约毅然决然地与董太宰之流划清了界限,又奋不顾身的冲上前去,朝这些倒了下去的昔日战友身上狠狠踹了几脚,又吐了几口唾沫,这才潇洒的拍了拍手,回到了恭亲王爷的阵营,连着官升三级。
正暗自窃喜,哪知恭亲王爷突然被抄了家,一夜之间,树倒猢狲散。处境尴尬的杨伯约再次运用自己超乎常人的能力,异常艰难的来了个华丽转身!对恭亲王爷及其党羽,口诛笔伐,咬牙切齿的表达了自己深入骨髓的痛悔、痛恨之意,终于保住了自己的乌沙帽,避免了一场血光之灾。
此时骑在马上的杨伯约心中喜忧参半,作为大齐的钦差御史,率领着数千铁甲军,怀揣圣旨,携带着美酒前往飞虹关犒赏三军,心中七上八下,不知此行是祸是福。
走在队伍前方的菜将军圈马来到了他的身边,低声耳语道:“钦差杨大人,我等历尽艰难,此处已离飞虹关不远。听闻飞虹关被红巾匪寇围困多日,我等当慎之又慎!实在不成,宁可丢弃了这些美酒,也不能让我手下弟兄们白白送命!”。
杨伯约微微一愣,苦笑道:“将军所言极是,怎奈皇命难违。若有辱使命,本钦差回京之后也不好交差啊!尽力而为吧。护卫的军士如何进退,全凭菜将军指挥!”。
菜将军抱拳笑道:“钦差大人果然通情达理,我代手下弟兄们先行谢过。这俗话说得好:好汉不吃眼前亏,好女不嫁倒霉鬼!我这就传令弟兄们就地安营扎寨,明日一早派出探马打探前方消息,确定安全后再试探着前行,一定不能中了红巾贼人的埋伏!”。
杨伯约连连点头道:“将军所言极是,小心驶得万年船。如若那飞虹关果然被盗匪围得水泄不通,我等即刻打道回京。返朝之后,你我互相印证,也算是对上面好歹有个交代。”
菜将军喜形于色,连连点头,心中暗赞:别看这位钦差大人年纪不大,做事却是颇为上道,知进退,懂取舍,难得的人才啊!
是夜,菜将军刚刚指派好值夜的人手,手下几位将校便互相推搡着,笑嘻嘻一脸神秘地涌进帐来。
其中一人俯身施礼道:“将军,这荒郊野外的,连个小妞都找不到,弟兄们着实闷得慌!我等又不远千里拉了这么多御赐美酒,一路上辛辛苦苦,不如我们打开一坛尝尝吧?”。
菜将军捋须笑道:“他娘的!你们几个猴崽子不用开口,一撅屁股老子就知道你们要拉什么屎。那御赐的美酒都用泥封了坛子,让上面知晓我等擅动,可是要掉脑袋的!”。
一位身材如大肚子蝈蝈似的将领挺身道:“大哥,我等都想好了。喝完之后,灌上水,再原样不动地给他封上,神不知鬼不觉就是了!”。
菜将军转着眼珠想了想,呵呵笑着点指众人道:“这主意不错,我看行!反正这御赐的美酒能不能送进飞虹关还真他娘的难说呢!你们几个不可走漏了风声,别让钦差大人知晓了就成”。
闻言几位将校喜不自禁,搓着双手跑出去搬酒了。
夜幕深沉,帐外旗杆上的旗帜突然舞动起来,起风了。不远处一团黑压压的云雾紧贴着地面,借着黑暗的掩护,悄无声息地向军营方向涌来。
大帐之中,火把通明。
那位大肚子蝈蝈将官费力地睁开惺忪的醉眼嘀咕道:“大哥,要我说我们这趟真他娘的是苦差事,跑了这么远,什么也落不着!真他娘的晦气!”。
菜将军抬起头来,脸庞已然通红,重重叹口气道:“有什么办法?谁让我等兄弟摊上了!还好那位杨大人还挺上道,明日派出探马打探一番,若是前方有危险,我等立马掉头回去,管他娘的!”。
另一位将官放下手中的酒碗说道:“菜将军,你说这位钦差大人是不是得罪朝中什么人了?给他安排了这么个出力不讨好的差事?”。
菜将军皱眉思索片刻,摇头道:“不好说!如果事情办得顺利,回朝之后他官升一级也说不定呢!”。
话音未落,忽听营外一片大乱,喊杀声震天。
菜将军大惊失色,扔下酒碗起身问道:“出了什么事?”。
好似是特意为了回答他的问话,一名兵卒连滚带爬地从帐口扑了进来,惊恐地喊道:“菜将军,大事不好,有大批人马袭我军营!”。
翟龙彪、张佰仟正为飞虹关久攻不下头顶冒火,忽听斥候来报,后方出现了敌方援军。二人当即分工,翟龙彪率部继续攻关,张佰仟帅手下人马主动出击,消灭援军。
几经刺探,张佰仟发现这支所谓的援军一步三晃,行动迟缓,人马数量也极其有限。他当即决定,先将队伍隐蔽起来,深夜偷袭。
杀入敌营之后,张佰仟心内感慨:这是支什么队伍啊?军纪涣散,一触即溃!若是飞虹关的守军也如这般那该有多好,就不至于苦战数月仍未将其拿下了!
盔甲凌乱的菜将军冲出营帐,被凉风一吹,头脑清醒了许多,他一边上马一边招呼身边的弟兄们组织反击。
“弟兄们,随我杀开一条血路,冲出去!”菜将军高呼道。
呆立一旁的“大肚子蝈蝈”诧异道:“大哥,还有钦差大人呢。要不要派人先把他接过来?”。
菜将军啐了一口喝骂道:“都到这个节骨眼了,谁有那闲工夫管他的死活?弟兄们给我上,再不冲就来不及了!”。言罢,猛催胯下座骑,向着大营门前杀去。
玄武将军张佰仟猛一抬头,见一哨人马嗷嗷怪叫着朝自己迎面冲来,连忙催动战马,一抖手中长枪迎了上去。
只三五个回合,便毫不客气地一枪将为首敌将挑落于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