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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42:道歉

姚凤蹲在天台,没有灯光,四周寂静无声。

没有笑声,也没有哭声。

她坐在那儿许久,想了很多事情,仿佛所有的记忆密码都被解锁,在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往复。

姚凤咬住下唇,沁出一缕血丝。

她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为了让程虔能够爱上自己。

黑暗里,惆怅不会被任何人知晓,忧伤也只能被湮没。

最窒息的时刻,是有言难尽,有泪难流。

程虔找遍了整个校园,他甚至想过去找警卫,就算被王老六知道了也在所不惜。姚凤整个晚自修都不见踪影,这还是第一次由于值班老师的疏忽,没有被发现。

程虔的额头冒出细密的汗,姚凤会去哪儿呢?不过一个校园,为什么到处都找不到这个人?

忽然想到,那个抬头就能看到洛丽塔的楼顶。那方天空,那方深邃,就像冥冥中吸引着程虔的灵魂。

当他气喘吁吁地走到楼上,看见姚凤呆呆地坐在偌大的黑夜里,眼神里一种薄暮般易碎的空灵。

“姚凤!”

姚凤看见程虔站在自己面前,忽然无措。

她没有想到,现在这样的时候,失去了女朋友,又失去了男朋友,怎么还会有人喊自己的名,用一种无比关切的语气……

“姚凤,可算找到你了。”程虔于是跑到姚凤跟前,作势拉起她的手。

被姚凤甩开了!

“不要管我……全世界都别管我……让我自生自灭好了!”

“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误会了,我不该不听你解释……我错了好吗?”平日里桀骜不驯的程虔半蹲着,像一个好脾气的路人在哄离家出走的孩子。

“呜呜呜呜……”积压在心底许久的哀伤如洪水般决堤,流不出的眼泪忽然溢出了眼眶。

姚凤懂,她的心一直都在这个人这里,能面对着程虔哭出来,是因为她觉得安心。手在程虔的手里才有感觉,脸贴着他的胸膛,才有温度。

心跳和脸红都是最初的征兆,它们明明证实了,这是一种永恒在时光里的爱,那时微渺,却一生滂沱。

时间会过去,顺着长廊流淌,掺着一丝怅惘。

严刚华看着头顶上分布零乱的星星,四周都陷在窒息的安静里。

这是他又一次,看着姚凤和程虔,重新回到那个与己无关的爱情轨道。

严刚华总是做那个中间的牺牲人,如果有一天,姚凤和程虔真的步入红毯,他一定既开心又悲痛;倘若有一天,姚凤和程虔此生不再,他也会既开心又悲痛……

严刚华也似乎什么都明白,望着天空,怅然地笑了……

医院。

胡吹风的脉搏里埋着一根深长的针,一滴滴药水顺着直管注入他的血液。

马涛和其他两个兄弟来看胡吹风的时候,他正闷在枕头里,一副世界末日的摸样。

“大吹,你好点没?”

胡吹风的好朋友都叫他这个外号,几乎整个年级若是不知道胡吹风,也一定知道大吹这号人物。毕竟胡吹风是X中出了名气的人,他张扬直率的性格和绝对讲义气的风范,让许多男性同胞们即使心不服,口也服。

八班男球赛连复赛都没进对胡吹风而言无疑是一次打击,他原本还想着,打进了决赛,自己带伤也要拼一次,可是结果竟是令人如此失望!

“石头来了吗?”闻声,胡吹风从枕头里出来,怒气显然正蓬勃燃烧。

“他啊……他没来……”

“那你们来做什么啊?”

“来看看你呗,好兄弟来看你,你还不高兴了。”王阜诚声音恹下去,有些中气不足,胡吹风的表情实在是很慑人。

“你们把石头找过来,他这次算是欠我们一个大大的情了!”胡吹风冲马涛一伙人发号,然后又闷回枕头里。

“……看来大吹这次是真的火了,唉,我们今天要不先回吧?”

几个人悄悄地退出了病房,王阜诚又和旁边两人耳语了几句:“要不……”

吴语漠看到马涛几个人的时候,还是晚自修正要开始,她一堆试卷还没有开工就被叫出去。

几个人的意思,就是让语漠去陪胡吹风,这样,就算他有再大的怨气,估计也该消了。

吴语漠肯定是没答应,推脱说晚自修怎么可以逃呢,转身要走回教室。

没有人拿着刀架在语漠脖子上说,不去就结果了她,但是她分明感觉得到自己内心在想:“如果这次再不去,就该自我了结了。”对胡吹风,语漠还是有一份特殊的感觉……

“好吧,你们带我去吧……”

这是语漠第一次逃课,把那些铅字印刷的英语报和理数外一概抛在脑后,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召唤,分明不是友情,却也不是爱情。

胡吹风再次看见马涛一伙,以为他们把胡吹风架来了,后一顿,才看见后面跟着的是那个平日里只有在教室,食堂,寝室楼三点才能见到的吴语漠。

胡吹风本来准备了一肚子数落的话,全部都灭在了源头处。语漠从走进来,走过来,坐下来,胡吹风的眼神都是不敢相信的样子。

“那个……你感觉好点了吗?”吴语漠轻声问,声音如春风入耳即酥。

“哦哦,恩,好得差不多了……”胡吹风疑惑地朝马涛和王阜诚瞥了一眼,只见这两个铁哥们捂着笑正要撤退。

胡吹风郁闷了很久,奈何语漠在身边,也顾不得许多了。

马涛和王阜诚退出病房,这才放声笑出来。

“你感觉好点了吗?”王阜诚捏着声音,学语漠的样子。

“哦哦,好得差不多了……”马涛也装成胡吹风的表情。

随后两个人一齐暴发出一阵笑声。

吴语漠和胡吹风待在病房里,两个人一言一语没话找话。语漠问了胡吹风的伤情,看了看他的胳膊和腿,叹息他两年不能剧烈运动的噩耗。

她削了苹果给胡吹风,还把花都插好,水倒好,然后竟然愣在床边不知道要干什么。语漠内心要多纠结有多纠结,难以应付这种尴尬的场景。

“恩……我要不回学校吧,你好好养伤。”

“不行~!”胡吹风打住语漠的话,又恢复那种令人觉得霸道自威的本性。

“在这里干嘛……我还有一堆作业没做呢。”语漠反诘。

“不知道……”胡吹风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只是想把一个人单纯地留下来,没有别的理由。

“小孩子气,我走了。”语漠正要离开了,这次是真的走了。

“语漠,”胡吹风躺在床上不能动,他恨不得现在可以跳下床去,千言万语也不知道从何说起,“那你,等我好了,帮我补课吧……”

“呵呵,好,什么时候变这么用功了……”

语漠带上门,脚步声很快就隐匿了。

胡吹风再次闷着枕头,他一边想,下次要把马涛和王阜诚整回来,又一边想,其实他很想对语漠说的是:“这些天,我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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