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刚黑透,刘璟彦一行人便已出了城,快马加鞭直奔都城方向而去,所经村镇皆没有下马休息,整整赶了一天一夜的路。
又是傍晚时候,几人在一条小溪边歇脚,陆安给刘璟彦灌了些溪水饮用,担心的往他手臂上看去。
“王爷,您的伤口才刚愈合,可不能再裂开了。”
“伤?”叶承礼不禁皱眉,转脸问道。
陆安看了看他,不安道:“在冀州,扈水城外,我们曾两次遇袭,王爷手臂受了伤,本来已经愈合了,第二次遇袭时又裂开了,这要是再裂开,万一感染了可怎么好啊。”
“有人行刺?何人所为?”叶承礼沉着脸问。
刘璟彦的视线始终留在溪水中,冷笑道:“你现在还有心情关心我被谁行刺吗?一天前是谁的剑架在我的脖子上?陆安,本王是三次遇袭,不是两次!”
陆安尴尬了一下,叶承礼气得转过脸,刘璟彦也不理他。
就这样又赶了一个晚上的路,第二天上午已到了都城城外。
一进城门,李福早已侯在此处,“奴才参见王爷!”
刘璟彦下了马,边匆匆往前方不远处的车辇走去,便招了下手说道:“起来说。”
“是。”李福跟在后头,捡要紧的回道:“是因一个荷包,那荷包是王夫人亲手绣制,也是王妃亲手缝合的,据董太医查验里面装的是麝香,可王夫人却说是董太医先前开的调理方子。老太后笃定就是王妃所为,要皇上将王妃关押起来,起初皇上是不同意的,可老太后一气就病倒了。”
“病了?”刘璟彦上了车辇,“接着说。”
李福一路紧着步子,又道:“此事惊动了叶太傅,他老人家亲自入宫,皇上好一番解释,显然无法安抚。”
“王釉胭呢?”
“在永寿宫。”李福回道。
刘璟彦一怔,“为什么在那?”
“王夫人入宫请安,突然不舒服就留在那了,当天夜里就小产了。”李福解释道。
“你随本王入宫,让陆安先回王府。”刘璟彦吩咐一声,又对车夫催促道:“快一点。”
叶承礼随着车辇走了两条街就停下了,事情还得交给他来办,自己就算再着急也只能回家等消息。叶承尉是禁卫军统领,他自然要跟刘璟彦一起回宫,没有皇上的旨意,他也无法命令驻守在四王府的禁卫军。
四王府
禁卫军统领不在,副统领宋煜理所应当的接了此次差事,可他心里早就乱成了一团麻,脑子完全理不清思绪,每天在四王府门前转悠,却一句话都不说。
陆安突然回来了,宋煜背后直冒冷汗,很快宫中就会发生大变故了吧。释放王妃,关押王釉胭,找出那个奸-夫,再一并拉到菜市口问斩,顺便连累九族发配边关......
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春兰端着茶水进了房间,看着坐在窗下发呆的叶紫菡,忙说道:“娘娘,安公公回来,王爷已到都城。”
叶紫菡毫无反应,已到都城?入宫去了吧,很快就会有旨意下达,是死是活全看他的决定了。不过,最好别让她活着,否则她不但不会感激,还要与他清算总账!
永寿宫
刘璟彦从徐皇后那过来,先去寝殿看望老太后。
“皇祖母,可好些了?”刘璟彦坐在床边,看着有些憔悴却满脸怒气的老太后。唉,年纪越大,肝火越旺,太医院真该配一副降肝火的药才是。
老太后看看孙儿,眼圈有些红,“去看过釉胭了吗?”
“还没,孙儿先来看您。”刘璟彦说道:“刚在母后那见过董太医,询问了情况,事情也都了解了。”
“那你准备怎么办?”老太后期待着想要的回答。
刘璟彦缓了缓,回道:“休了叶紫菡,扶正王釉胭。”
老太后一惊,原是半躺着的,此刻已经坐直了身体,但她有些不相信孙儿的话,怀疑道:“你真打算这样做?”
“不打算。”刘璟彦淡淡的回了一句,便笑了起来,“这是皇祖母愿意看到的结果吧,恐怕更是王家人所期盼的结果。不过孙儿有句实话得跟您说,不要说现在无凭无据,就算证据确凿,我也不会站在王家人一边。”
老太后气得手抖,“你......釉胭怀的是你的亲骨肉,你却要包庇一个害死你亲骨肉的女人,你是不是被叶紫菡迷惑了?”
刘璟彦又笑了笑,叹气道:“您是太后,是长辈,您可以随着自己的喜好任意为之,可孙儿我做不到。我没瞎,不仅眼睛没瞎,心也没瞎,我不会因王家人而牺牲掉叶紫菡,更不能陷叶家于不忠不义之地!”
“你......”老太后抚着胸口,大口喘着气。
刘璟彦无助得很,委屈的看着老太后,“皇祖母,您先别急着晕,就算您真的晕过去,我也不会向父皇一样对您妥协。”刘璟彦说完看老太后的脸色恢复了一点,便站起身来,“您知不知道,这几日,王勃安和韩珞云满都城散播谣言,说叶紫菡残害四王爷的亲骨肉,实乃大逆不道!皇祖母,您可知这大逆不道是何等罪过吗?王勃安、韩珞云哪里来的胆子,莫非是您在后头给他们撑腰,要他们如此谣言重伤?”
“我没有!”老太后缓了缓气,怒道。
刘璟彦松了口气,神情也有所回转,“皇祖母,即便您再疼爱您那侄女,也要明白一个事实,您是刘家的儿媳,是刘家天下的皇太后。为了您娘家一个贪利忘义的侄女,置您的儿子,当今天子于不仁不义之地,真的是您想看到的吗?”
老太后晃了下神,什么?这......
“皇祖母对叶紫菡责骂也好,羞辱也罢,甚至无凭无据乱扣罪名,这一切的一切,可不是您一个人的事。”刘璟彦又来到床边,握着老太后的手,说道:“叶家是不会向您讨公道的,天下人也不会指责您的错失,所有的责任都要当今天子来担。父皇担心您的身体,不得已下旨监禁叶紫菡,可知此事做了是要向叶家交代的。这交代的人,自然是父皇,还有孙儿我了。”
老太后手抖了一下,心痛道:“就算没有真凭实据,叶紫菡的嫌疑也是最大的,王家人再不好,釉胭怀的也是你的孩子啊!”
“我的孩子?”刘璟彦苦笑了一下,回道:“那也是这孩子没福,强求不来的。而且......就算叶紫菡容不下那孩子,也不会蠢到直接对王釉胭下手。恐怕是有人想借刀杀人,让皇室与叶家产生隔阂,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老太后心头一震,细想一番确也有道理,可这渔翁是哪个?
刘璟彦见老太后心意有所回转,便又安抚道:“孙儿知道您不喜欢叶紫菡,无非是因为先入为主,更倾向于王釉胭。可您也得想想,娶了就是娶了,叶紫菡才是您的孙媳,您对她好,别人会说您慈爱大度,您苛待她,别人也会说皇家利用叶家。”
老太后皱起眉头,面上虽还残余着一些火气,但更多的是不知如何挽回的悔意。孙儿的话有道理,自己犯了糊涂,险些让他人得逞看笑话,还有叶家,人家肯定憋着一肚子气呢。
“彦儿,那现在怎么办?”老太后很相信孙儿,担心道:“就算不是叶紫菡,那个荷包也是动了手脚的,这个人竟然有这么大的本事偷梁换柱,不找出来怎能安心!”
刘璟彦沉了沉气,找出来不难,可真找出来了,恐怕谁都担不起,首先一个就是他的皇祖母,怕是真要一病不起了。
“皇祖母放心,纸包不住火,敢动我刘璟彦的人,就算他藏到地底下,我也把他挖出来!”
刘璟彦转过脸,轻声道:“您休息吧,我去看看釉胭。”
“彦儿,你是不是喜欢上叶紫菡了?”老太后看着他的眼神中有一丝肯定。
刘璟彦顿了顿,嬉笑道:“皇祖母,若您猜对了,那您会不会看在孙儿的面子上对叶紫菡好一点呢?”
“哼,男人都一个样,总要栽在一个女人手里。”老太后白了一眼不争气的孙儿,嘟着嘴还有些耍脾气似的。
刘璟彦大笑,晃着祖母的手臂,撒娇道:“夫妻恩爱,伉俪情深,这是最最幸运的事,皇祖母要帮孙儿才行啊!”
“哎呦,好了!”老太后被他晃得发晕,又拿这个孙儿没办法,只好有些不情愿的点了下头,“看她的福气和运气吧,要是怀了我的曾孙,你这个忙不算什么。”
刘璟彦满脸赖笑,“皇祖母可要说话算数!不过这事现在不急,有了王釉胭这一遭,我不得不防一手,皇祖母要有耐心哦!”
“行了行了,快去看看釉胭吧。”老太后嘴角露出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