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悟空等人随桂振江来至北跨院,进去一瞧,原来这也是一座面积颇大的院落……
该院落呈长方形,北面有正房三间,东西两侧各有厢房两间,中央还有个小花坛,栽满了盛开的秋菊。
时值秋冬交替,万物萧然,这菊花却开得正艳。放眼望去,但见白菊白的像雪,黄菊黄的如缎,红菊红的似火。一阵冷风吹过,众人都不禁打了个寒颤,而这菊花却依然昂着头、挺着干、伸着枝、张着叶,随风摇摆,婀娜多姿,犹似翩翩起舞的仙娥……
这时,从正房内走出一个小老道,来到桂振江面前,躬身施礼,“禀军师,按照您的吩咐,酒菜业已备好,您看是不是可以入席了?”
“好,准备开席吧!”桂振江冲小老道打了个手势,转身对悟空笑道,“金兄弟,各位朋友,请!”
“军师先请……”悟空等人谦让了一番,随桂振江来到正房大厅,只见屋子中间摆了个八仙桌,旁边点着一盆炭火,熏得屋子里暖烘烘的。
桂振江招呼大家团团坐下,几个小老道把酒菜端上来,摆了满满一桌。
“金兄弟,区区薄酒,不成敬意,桂某代表丐帮帮主龙霸天敬您一碗!”桂振江亲自满了一碗酒,捧到悟空面前,郑重其事地言道。
“多谢军师和帮主盛情款待……”见桂振江满脸挚诚,悟空赶紧接过酒来,一饮而尽。
“痛快!”桂振江大笑道,“早听帮主说金兄弟为人仗义,性情豪爽,今日看来,果然是少年英雄!”
“军师过誉了,金某一介乞丐,实不敢当英雄二字!”悟空嘴上如是讲,内心深处却陡然涌起了万丈豪情!
“金兄弟不要过谦,我们帮主说过,他平生只佩服一人,那就是金兄弟你呀!”桂振江说着紧盯着悟空的眼睛,似乎想看破悟空的心事,“金兄弟,不知你是否还记得,当年和帮主一起经历过的年少往事?”
“年少往事?唉……军师有所不知,前些时,金某不慎头部受伤,从那以后,便什么也不记得了……”悟空怅然言道。
“有这等事?”桂振江将信将疑,“唉,天有不测风云,好在金兄弟身体没有大碍,以您的聪明才智,桂某相信,失去的记忆总有一天会找回来!”
“是吗……那就借您吉言了!”悟空无奈笑道。
“军……师说的没……错,群……主一定会找……回失去的记……忆!可反过来想……想自己,我这咕……咕乱叫的肚……子,是……不是也能同……样找回饱……的感觉呢?”小哑巴听了半天,忽而皱着眉头一句痴言,顿时引得大伙儿哄堂大笑……
“哈哈,这位小兄弟真是风趣……”桂振江更是乐得前仰后合,黄眉乱颤,“大家……大家都不要客气了,就当这是自己家,饿了就吃,渴了就喝吧!”
众人闻言,也就不再拘束,纷纷夹菜倒酒,吃喝起来……
边吃边聊,悟空把大伙儿逐一进行了介绍,当说到秀姑和她的母亲时,桂振江微微皱了皱眉。
出于礼貌,心情沉重的秀姑勉强应酬了一会儿,便推说头痛,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于是,桂振江令小老道将秀姑和马夫人领到东厢房安歇,而秋水又吃了几口,也起身告辞了。
女眷们都走了以后,剩下的几位便无所顾忌,开怀畅饮,一直喝到掌灯……
见几个小老道还是一个劲儿地往上端菜送酒,悟空不禁笑道:“军师,酒菜已足够了,都忙一下午了,赶紧让厨下休息吧。”
“不……够,不……够!”没等桂振江答话,醉醺醺的小哑巴抢着插言道,“群……主,你不……知道,菜还没……上齐哪!”
“小兄弟说得对,金兄弟稍安勿躁,还有大菜没上哪!”桂振江笑道。
“我说对……了吧,群……主!”小哑巴显然是喝多了,说起话来竟口无遮拦,“哎,老……桂,不……是吹牛,我还知……道你接……下来要……上什……么大菜!”
“是吗,小兄弟,那你说说看?”对于小哑巴不太礼貌的称呼,桂振江好像并不在意。
“我也是瞎……猜啊!老……桂,刚……才你讲了,咱们吃……的是狸……唇、驼……峰、燕……窝,还有这刚……上桌的熊……掌,这……些全是山……珍……”小哑巴醉眼乜斜,大笑道,“山……珍是不错,可缺……缺了海……味怎么行?老……桂,你不……知道,我最爱吃……鱼,吃……虾,还有乌……龟,王……八汤,我也……爱喝……”
“住口!小磕巴,你再敢胡说,小心老朽撕烂你的臭嘴!”咦?谁也没想到,听小哑巴如是一讲,桂振江竟突然一拍桌子,勃然大怒……
看着立目横眉、雷霆大发的桂振江,小哑巴顿时吓得僵在那里,而老金头、扇风和悬胆也一时不知所措。
“军师,我这位兄弟年少无知,贪杯无度,以致口无遮拦!请军师恕罪呀!” 悟空见状,赶紧站起身拱手赔礼,对于眼前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他的心里却好生奇怪:诶?小哑巴不过是想吃些海鲜,况且也只是一句玩笑话,这桂振江至于如此大动干戈吗……
“唉,酒……都是让酒给闹的!老朽上了年纪,也是不胜酒力呀……”这会儿,桂振江也觉得自己有些失态,遂尴尬地笑了笑。
“对,这酒是够劲儿,我现在也头重脚轻的!”扇风连忙站起来打圆场。
“军师,看来大家都已尽兴了,您看,今日是不是就到此为止?”悟空笑着顺水推舟。
“好!金兄弟,今日你们想必也都累了,赶紧早些休息吧!”说话间,桂振江已恢复了常态,“明日,帮主还要亲自接见你们,并有件大事要宣布!至于是什么事,今晚先卖个关子,等明日议事大厅再见分晓……”
桂振江言罢,同大伙儿拱手而别。这时,天已完全黑了下来,小老道领着悟空等人,来到西厢房。
房内点着香烛,烧着炭火,灯光明亮,暖意盎然。在紧靠着南、西、北墙处,盘着一方火炕,足有三丈多长、一丈来宽,上面铺着崭新的被褥和床单。
此刻,大家都已醉意朦胧,疲惫不堪。于是,纷纷倒在炕上,呼呼睡去……
睡到半夜,小哑巴忽觉腹痛难忍,赶紧一骨碌身爬了起来。看看四周,灯火已熄,光线十分昏暗,小哑巴摸索着下地穿鞋,胡乱披了一件外衣,打开屋门,冲了出去……
夜深人静,月光如水,小哑巴捂着肚子,东奔西撞,寻了半天也没发现茅厕,只好找了个犄角格拉解决了问题。
方便完之后,顿觉腹中畅快了许多。提起裤子时,一阵阴风刮过,小哑巴不禁浑身直颤,牙齿咯咯作响。
刚才腹痛难耐,一下子忘了天寒,这会儿回过神来,始觉自己犹如置身于冰窖之内,瞧瞧四周,月色阴冷,方向不辨,来路难寻……
“妈的妈我的姥姥……”小哑巴顿时心跳加速,方寸大乱,忽觉无边的恐惧从四边八方向自己浩荡袭来……
使劲儿定了定心神,暗叫着自己的名字,小哑巴四下里转了几圈,猛然发现了一个月亮门儿。仗着胆子进去一瞧,见前面不远处,一间屋子里隐隐闪着灯光。
小哑巴心中大喜,三两步走上前去,伸手刚要敲门,忽听屋内有人厉声言道:“兄弟,真是气煞人了,听说老桂头将猴子等人奉为上宾,陪着他们喝了一下午……”
闻听此言,小哑巴吓得赶紧把手缩了回来,转身便走。可走了没几步,他又有些犹豫地停了下来,狠狠掐了掐自己的大腿,心中暗叫:小子,你可不能就这么走了,听这屋里人的口气,好像对我们十分不利!要知心腹事,但听背后言,我得好好听听他们还说了什么……
想到此,小哑巴屏气凝神,蹑足潜踪,再次来到门前,小心翼翼地往那儿一趴,闭上一只眼,来个木匠单掉线,顺着门缝往屋中观瞧。
见那屋内,一盏孤灯,对坐两人,正在饮酒。其中,一位红脸大汉端起一碗,酒到唇边,又放了下来,撂倒桌上,呼呼喘着粗气……
“哥哥不必如此,不就是来了个弼马温吗?他还能翻了天不成?!”坐在红脸大汉对面的黄脸大汉劝道。
“哎呀,贤弟,你不知道,我听说大王明天要封那猴子做副帮主哪!”红脸大汉没好气地言道。
“是吗?”黄脸大汉听了,似乎很是诧异。
“贤弟,你来碧波潭多少年了?”红脸大汉问道。
“掐指算来,一晃也三百年了!”黄脸大汉有些惆怅地言道。
“对啊,你都来了三百年了,现在才混了个护法!可凭什么猴子才来了一天,就要当副帮主?”很明显,这红脸大汉的话里话外充满了挑唆的味道。
“哥呀,小弟可听说那猴子神通广大,法力无边,当年大闹天宫之时,玉帝派了十万天兵,都拿他不住呀!”黄脸大汉倒还算沉稳。
“狗屁,狗屁,当年是当年,他现在就是一个百无一用的凡夫!”红脸大汉不屑一顾地言道。
“可他还是帮主的故友呀?”黄脸大汉依然不急不慢地言道。
“是帮主的故友怎么了?贤弟,你能咽下这口气,哥哥咽不下!今日哥哥给你撂句心里话,迟早有一天,我要把猴子碎尸万段!”红脸大汉怒吼道。
“哥哥这么恨那猴头,不会还有别的什么原因吧?”黄脸大汉皱皱眉头,有些狡黠地言道。
“当然有,贤弟,你有所不知,哥哥和那猴子有血海深仇呀……”红脸大汉咬牙切齿,一字一句,述说了一段陈年旧事,直听得对面的黄脸大汉勃然变色,门外的小哑巴胆战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