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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回 拈香

却说悟空望着几尊龙君圣像,突然从内心深处涌起了一股莫名其妙的亲近感……

这种如乡愁一般温暖而柔软的感觉,让悟空倍感新奇,对于眼前这几位传说中的龙王、信众顶礼膜拜的神仙,悟空越看越像久别重逢的旧友,越瞧越似他乡偶遇的故知……

“群……主……”正当悟空思绪纷飞之际,小哑巴凑上前来,神神秘秘地言道,“你瞧……见没有?刚……才进庙之……时,好……像有个熟……人一……闪而过……”

“熟人……”悟空皱了皱眉,若有所思地言道,“莫非是多年未见的故友?”

“不……是,那……人应该认……识不久,至……于在何处认……识的?我……我……我……”小哑巴挠着脑袋,吭哧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你忘了,是吧!”悬胆见状,在一旁没好气地言道。

“我……没忘,就是想……不起来了!”小哑巴打趣道。

“想不起来,以后慢慢想吧……”悟空笑了笑,转而冲歪鼻道人言道,“道爷,咱们现在就去拜见你们帮主吗?”

“拜见我们帮主……”歪鼻道人眼珠转了转,笑道,“这个事情先不忙,你们是第一次来我们丐帮吧?我们这儿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凡到我丐帮觐见帮主者,须事先拜拜龙王爷,烧烧香,上上供,或者抽个签什么的……诶?大小姐,你不妨先抽上一签,看看时运吉凶如何?”

歪鼻道人说着抄起旁边桌子上的签筒晃了晃,径直走到秀姑面前。

秀姑此刻心乱如麻,恨不得马上见到丐帮帮主龙霸天!对于王顾左右、举止轻浮的歪鼻道人,秀姑心生厌恶,却又不便推辞,故而僵在那里,一时不知所措……

歪鼻道人见状,立刻满脸堆笑,“大小姐不想亲自动手也行,贫道这里有六十四根签,象征着八八六十四卦,你说一签,贫道来帮你抽!”

“那就二十一签吧!”秀姑无奈,只得随口敷衍道。

“第二十一签,让贫道看看……哎呀!好签哪!”歪鼻道人表情丰富,言语夸张,引得大伙儿都围了过来。

“你们看,这可是个上上签,主鸳鸯戏水,龙凤得配!这签文也太妙了:千里姻缘一线牵,几世修来共枕眠!白头到老长厮守,男欢女爱尽欢颜!”歪鼻道人满脸谄笑,抑扬顿挫念了一通,顿时惹得秀姑柳眉倒竖,怒目圆睁……

“哎?我说杂毛老道,你瞎说什么?”一路行来,总是默不作声的扇风忽然吼道,“你也算三清弟子吗,怎么全无怜悯之心?我们都是落难之人,你怎么拿我等开涮?”

“开什么涮?贫道这是在念诵签文!”歪鼻老道把脸一沉,“算了算了,这签不是她亲手抽的,权作儿戏。但贫道告诉你们,到了我们丐帮,就要按照我们的规矩来。刚才贫道讲了,见帮主之前,得先烧香拜龙王!你们谁先来?”

“唉……阎王好见,小鬼难搪,这歪鼻老道到底想搞什么名堂……”悟空心里暗自叹了口气,冷冷笑道:“道爷,小可就代表我等众人,给龙王爷上炷香吧!”

“好,你是有缘之人!”歪鼻道人笑道,“我们这儿有四种香,分别是财源滚滚香,风调雨顺香,有求必应香,合家平安香!敢问老弟,你要上哪种香?”

“那就上一炷有求必应香!”悟空朗声言道。

“一炷有求必应香!”歪鼻道人一声长喝,身旁侍候小老道赶紧从右首墙角处的立柜中取出一个紫檀木的箱子,其上面写着“有求必应”四个大字。

将箱子小心翼翼地打开,小老道十分虔诚地拿出三支高香,双手举过头顶,跪在歪鼻道人面前。

接香在手,歪鼻道人来到供桌前,在燃烧的烛火上点燃三支高香,而后回过身来,郑重地递给悟空,“有缘人,请你拈香!”

“多谢道爷!”悟空双手捧接后,毕恭毕敬地对着几尊龙君圣像拜了三拜,接着走上前去,用左手将三支高香依次插在香炉内。

“跪……”歪鼻道人手摇三清铃,拉起了长音。

悟空闻言,随即跪倒在蒲团上。

“一叩首、再叩首、三叩首……”随着歪鼻道人有节奏地唱诵,悟空趴地上磕了三个响头,同时,心里默默祷告:龙王爷呀,您大慈大悲,一定要保佑丐帮收留我等……

咦?或是精诚所至,心到神知,悟空这一番祈祷竟然真的惊动了一位龙神!

这位龙君非是旁人,正是那化身为丐帮帮主的龙霸天。此刻,在龙王庙后院,龙霸天与丐帮军师桂振江正品茶畅聊,忽感心血来潮,遂屈指一算,不禁仰天大笑,“老桂呀!他娘的那猴子果然来了……”

大笑之余,龙霸天兴奋地朝龙王殿的方向凭空一指……

悟空趴在蒲团上,登时感到一股劲风来袭,不由自主地浑身一颤。

“礼成!”这时,唱喝已闭的歪鼻道人放下法器,上前来将悟空搀起,大笑道,“哎呀,老弟,看你诚心敬意、举止飘逸,还真像我道门中人!”

“道爷过誉了,在下只不过做做样子而已!”悟空也笑道。

“老弟太谦虚了,贫道看你颇懂道家的规矩,就不跟你绕弯子了!拿来吧……”歪鼻道人说着把手一伸。

“拿来什么?”悟空十分诧异地看着笑眯眯地歪鼻老道,有点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当然是香资了!”歪鼻道人边说边往左首墙上一指。

悟空等人扭脸观瞧,只见锅耳山墙上高挂着一块“祈福清香价目表”,上书:财源滚滚香纹银六十两,风调雨顺香纹银五十两,有求必应香纹银四十两,合家平安香纹银三十两……

“贵处真是生财有道呀!”悟空看罢,冷笑道,“不过你们找错人啦,我等是身无分文的乞丐,整日露宿街头,衣不遮体,食不果腹!别说没有银子,就是有,也一个大子儿都不会给!”

“什么?不给银子?”歪鼻道人把眼一瞪,“那就别怪贫道不客气了!来人,把这几个诋毁神灵的恶徒给我拿下!”

“遵法旨……”随着几声嘈杂的回应,从大殿后“蹭蹭蹭”窜出来十几个手持钢刀的壮汉!

“龙王爷保佑我生意兴隆,大发财源……”这时,一位商人模样的香客嘟嘟哝哝,跨过殿门槛,刚要进殿朝拜,猛然瞧见殿内杀气腾腾,顿时吓得“妈呀”一声扭头便跑……

见此情形,一个小老道慌忙上前,“吱呀呀”关闭了龙王殿的大门。顷刻间,殿内昏暗下来,在摇曳的烛光里,十几把冷森森的钢刀寒光闪闪,摄人心魂……

身处类似的险境,联想起昨晚的场景,秀姑不禁惊恐万分、芳心乱颤。而同样刚刚经历了那场浩劫的马夫人更是战兢兢地缩起身子,低着脑袋,躲在秀姑身后,嘴里“郑瘸子、吴大脑袋……”胡乱叫个不停……

此时此刻,现场的氛围紧张到了极点,就仿佛是一个点燃了引线即将要爆炸的火药桶!

“道爷,您这是闹着玩儿呀,还是来真的?”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悟空忽而朗声言道。

“老弟,你给了银子就是闹着玩儿,若是不给,就真的宰了你们!”歪鼻道人狞笑道。

“道爷,不要把话说得那么绝吗?”悟空冷笑道,“在下金山,可是你们帮主龙霸天的故友啊!此次前来拜访,也是应了贵帮军师桂振江之邀!你们这样拿刀动枪的,是待客之道吗?”

听悟空如是一讲,那十几个大汉顿时面面相觑……

“弟兄们,别听他瞎说,就算是帮主的朋友,也不能坏了丐帮的规矩,大家快上,扒了他们的衣服,抵作香资!”歪鼻道人跳脚吼道。

“歪十八,你们这是做什么,还不赶紧给我退下!”突然,一声低喝传了进来,那龙王殿的大门也“呼”地开了……

“咳咳……”几声弹嗽过后,一位秃头黄眉、面似青苔的老者来到殿内。悟空等人一瞧,正是前一段在县衙里遇见过的、自称丐帮军师的桂振江。

见到桂振江,那些手持钢刀的大汉顿时吓得把头一低,诺诺而退……

“歪十八,你还呆在这里干嘛?等着领赏呢?”看着不服不忿的歪鼻道人,桂振江沉着脸训斥道。

“军师,我……”歪鼻道人翻着眼珠瞧了瞧一脸严肃的桂振江,把想要分辩的话又咽了回去。

“官大一级压死人……”嘴里嘟囔着,歪鼻道人勉强作了个揖,随后悻悻而去……

“金兄弟,别来无恙,老朽迟来了一步,让你们受惊了!”喝退歪鼻道人后,桂振江连忙冲悟空拱手言道。

“军师说的哪里话来,若不是您及时赶到,我等岂不受了这小人的欺辱?军师两次替我等解围,金某多谢了!”悟空说着一躬到地,大伙儿也都跟着纷纷致谢。

“自家人,就不必客气了!”桂振江摆一摆手,笑道,“对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仗着能言会道、专好蛊惑帮主的歪十八,老朽迟早要收拾他!走吧,别跟小人置气,你们随我到跨院儿来,我给大伙儿摆酒压惊!”

桂振江边说边从后角门出了龙王殿,顺着回廊在前引路,悟空等人随后跟来……

“这座大庙哪,占地有三十六亩,大致分为三层!你们看,中间是甬道,两边有回廊,将三层院落连在了一起……”时不时地,桂振江回过头来,给大家介绍了一些龙王庙的情况,“这第一层是龙王殿,刚才大伙儿都看见了!这第二层是议事厅,帮里的一些重要事宜都在这里商议!再往后边,是大大小小的客房、斋堂、厨房及道院等等。另外,还有南北两个跨院儿,南跨院儿是丹房,歪十八领着一群小老道在那里胡乱炼丹!咱们住北跨院儿!大家看,前面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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