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众衙役抡刀上前,对着桂振江奋力砍下……
那桂振江见状,非但不躲不闪,反而顺势往地上一趴。咦?也不知他使了什么妖法,顷刻间竟将脑袋和四肢缩进体内,整个身子变成了一块三尺见方的肉团。
众衙役一看,先是一惊,而后咬牙切齿,各举兵刃,如暴风骤雨般砍在桂振江身上。
“咔咔咔……”伴着震耳欲聋的撞击声,大家眼前火星四溅……
一盏茶的功夫过后,每人砍了不下二十几刀,一个个俱已累的膀臂酸麻,汗流浃背!而那匍匐在地、被动挨打的桂振江,却毫发无损,纹丝未动!见此情形,众衙役无不惊骇!
“停!全给我退下,妈那个巴子,都是一群废物!”看着气恼,吴大脑袋喝退众人,双手捧刀,跃步上前,使尽浑身力气,对着桂振江就劈!
“嘭……”随着惊天动地一声巨响,吴大脑袋身不由己,被震出两丈开外,其掌中的钢刀也脱手而出,“嘡啷啷”落在房顶,砸碎了数十块瓦片,滚落下来,散了一地……
可再瞧桂振江,也只是在地上轻轻晃了两晃。而紧接着,他竟然沉沉入睡,打起鼾来。
“呼……呼……呼……”说话间,这如雷的鼾声越来越大,简直就成了晴天霹雳!
很快,这奇异的“霹雳声”震动了整个县衙。一时间,师爷、更夫、仆妇、小姐、厨子、杂役等等众人全被吸引到前庭,驻足观看。
过了一会儿,这鼾声逐渐小了、息了。最后,桂振江长出一口气,从腔子里把脑袋伸出来四下看看,接着,一个懒腰伸出了双手、双腿,一骨碌身便又站在当场!
“好睡,好睡!”掸掸身上的尘土,桂振江冷笑道,“哎呦,看热闹的还真不少!你们这帮大男人是不是没吃饭呀?怎么跟老娘们儿似的花拳绣腿,给老朽捶了半天,一点儿也不痛快!看你们的样子,似乎还累得够呛!这样吧,老朽给大伙儿变个小戏法,助助兴,缓缓乏。”
桂振江言罢,从怀里摸出一枚乳白色的珍珠贝壳,托在掌中,经阳光一照,顿时晶莹剔透,耀眼夺神。看热闹的一瞧,无不鼓掌喝彩……
“好宝贝,养兵七日,用兵一时,你跟了老朽五百年,吸尽日月精华,尝遍天地锐气,今日给老朽长长脸!”桂振江说着,将另一只手立在胸前,竟然朝那贝壳拜了拜,而后往空一抛,叫了声,“开!”
“吱呀呀……”那贝壳停在空中,忽而分为两瓣,如一张贪婪的大嘴相仿!
说时迟、那时快,这大嘴随风就长,眨眼间,化作一间房子大小!而与此同时,大嘴内吐出了一股股润滑透亮、腥气十足的丝线,很快将吴大脑袋和众衙役团团裹住,并将他们吸了进去!
紧接着,大嘴一合,在空中得意洋洋地翻了几个跟头,再次变作巴掌大小的珍珠贝壳,落入桂振江手中。
“各位看官,这大变活人还不赖吧……”桂振江看看围观的众人,撇了撇嘴,又将珍珠贝壳潇洒地揣入怀内。
“大变活人?不对,我看是大吃活人吧……”呆了片刻,不知谁冒了一句,众人才醒过神来,哭爹喊娘,作鸟兽散……
此时,偌大的庭院中,除了冷森森的桂振江,便只剩下楞柯柯的悟空等人,以及抱腿叫疼的郑瘸子和趴地**的王四!
“大老爷回府了!”忽然,县衙外有人高喊一声,一乘青纱大轿被四个壮汉抬入府内。在大轿旁边跟着一人,像是县衙的管家,其进来一看,地上一片狼藉,不禁怒道:“老王头,这院子是怎么打扫的?!”
吼了两声,无人应答,管家方才发现县衙里的氛围有些古怪……
“哎?郑头?你怎么在地上趴着?这这这……这都是些什么人?”管家四下里瞧了瞧,乍着胆子冲郑瘸子言道。
“黄管家,快……快保护老爷,这黄眉老者是个刺客!”郑瘸子忍着剧痛,大喊一声,那四个轿夫当即吓得沉肩落轿,各拉架势,将大轿团团围起!
此刻,县太爷黄统正斜倚在大轿中闭目养神。昨夜,他在城北的春香楼饮酒取乐,至今醉意未消……
“刺客?乾坤朗朗,堂堂县衙,竟来了刺客……”或是酒壮怂人胆,一向贪生怕死的黄统听到“刺客”二字,忽而火往上撞,掀轿帘踉跄而出,推开挡在身前的两个轿夫,来至当场。
“大……大胆刁民,见了本官,因何不跪?”黄统打量了一下桂振江,瞪眼斥道。
“狗官,你就是黄统吗?是谁给了你这么大胆子,敢抓我丐帮的人?!”桂振江眯着眼睛瞅了瞅黄统,轻蔑言道。
“老东西,你竟敢当众恐吓本官!吴班头何在,还不将这老贼给我拿下!”黄统勃然大怒,连喊数声,却不见一个衙役现身。
“老爷,您别喊了,吴班头听不见,他这会儿正呆在那老头怀里哪!”这时,那泼皮王四跪爬着来到黄统切近,颤声言道。
“在他怀里?”听了这句没头没脑的话,黄统恼得七窍生烟,一抬脚又将王四踢了一溜跟头,“去你妈的,瞎说什么呀!”
“老爷且息雷霆之怒,这小子说的没错,吴班头连同十几个衙役,都被这个老儿用妖法给收了,老爷千万小心,这老儿是个妖人!”郑瘸子见状,赶紧大声禀道。
“妖人……胡说,看这老先生的相貌,分明是个神人,是个神仙……”听郑瘸子如是一讲,黄统心头一凛,酒醒大半,立刻换了一副嘴脸,“老先生,老神仙,真是对不起,方才是本官鲁莽了!你有什么冤屈,尽管道来,本官为你做主!”
“黄老爷,你们要是早这么客气,咱们至于大动干戈吗?”桂振江满脸不屑,冷冷笑道,“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们丐帮有一位朋友叫金山,被你们抓了!”
“金山?”黄统瞧瞧郑瘸子,佯作不知,“郑班头,你分管的大牢中,可有个叫金山的囚徒?”
“啊……”郑瘸子支支吾吾,瞅瞅悟空,顿时傻了眼,“金兄,你和丐帮还有联系呢?”
“郑头不要误会,我和这位老者素不相识,也从未听说过什么丐帮!”悟空心中疑惑,转而冲桂振江言道,“老人家,在下便是金山,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和你们丐帮素无往来呀!”
“金兄弟说的没错,我二人确是素昧平生……”桂振江闻言,盯着悟空仔细看了一眼,不觉哑然而笑,“金兄弟,我们帮主龙霸天同您是旧相识,他老人家让我给您捎个话,以后如有什么困难,尽可到大清河龙王庙找我们帮主!话已传到,老朽告辞了!”
桂振江言罢,转身便走。郑瘸子一看,慌忙言道:“老先生留步,既然您是金兄的朋友,咱们就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看金兄面子,能不能把吴班头和众衙役给放了?”
“老先生,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高抬贵手把众差官给放了吧!”悟空也言道。
“好,既然金兄弟开口了,老朽就不能不给这个面子!”桂振江微微一笑,从怀里又把珍珠贝壳拿出来,同它商量道,“宝贝,今天是个误会,吃进去的东西你还得往外吐……”
桂振江说着,再次把珍珠贝壳抛向空中。顷刻间,那贝壳两瓣张开,又长到房子大小,忽而“噼哩噗噜”吐出了十几个官差。接下来,贝壳又翻了几番,复了原样,落入桂振江手中。桂振江将之揣入怀内,扭头冲悟空神秘一笑,而后纵身往空一跃,踪迹不见……
观此情形,县太爷黄统吓得两眼发直,浑身栗抖。而那刚从贝壳里掉出来的十几位差官,却是一个个呆呆傻傻、痴痴憨憨,如着了魔一样。
“吴头,你怎么样?你没事吧?”郑瘸子勉强爬起来,对着吴大脑袋叫了半天,吴大脑袋也未应答。
“郑头,吴头应该失了本性,他听不见你的叫喊……”悟空看看众人,皱着眉头言道。
“金兄,你见多识广,可有什么办法,给他们调治调治?”郑瘸子连忙拱手道。
“办法吗……”悟空想了想,“快,去找些无根水来!”
“何为无根水?”管家黄明上前问道。
“从井里将水打来,手提着桶,莫要着地,便是无根!”悟空说着同黄明以及两个轿夫一起,打来了数桶井水,往吴大脑袋等人的脸上、身上次第泼下。
时间不长,大家如梦方醒,纷纷向悟空等人致谢。
悟空见众差官都已好转,遂跪辞了县太爷黄统,带着扇风、小哑巴和秋水,出了县衙。
望着悟空等人的背影,黄统不禁长叹了一声,“哎,真是可惜了!”
“老爷,几个乞丐,有什么可惜的?”一旁的黄明接言道。
“你懂个什么?”黄统瞪了黄明一眼,“像金山这么有背景的人,有把柄落在咱们手上,咱们愣是没有榨出油水,太可惜了!”
“老爷,您老人家多虑了,您不想想,他进了卑职的大牢,要不出点儿血,卑职能放他出来吗?”郑瘸子听了,咧嘴笑道。
“这么说,他们是交了银子才出来的?”黄统闻言,颇为欣喜地问道。
“当然,每人二十两,总共三个人、六十两银子,一子儿不少!”郑瘸子说起来十分得意。
“好!你做的好!瘸子,最近长进不少呀!一会儿把银子送过去,老爷我有重赏!”黄统吩咐完了,把两手一背,一步三摇,奔后宅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