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扇风、悬胆和老金头来到县衙门前,正遇见泼皮王四……
原来,这王四自从领了县太爷的堂谕,便四处找寻,八方打探,恨不得一时三刻就遇见八宗纠纷、十桩命案!可说来也怪,有时候你越是盼什么,它就越是没什么,寻了整整一天,别说查出个把案子,就是连个吵架拌嘴的也没瞧见!
心急如焚之余,王四暗自叫苦:他娘的,这狗官可说了,限自己三日之内必须告上一状,这要是到了日子还没找到可告之人,那自己要么会被他打死,要么就得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了……
可真要是溜了,那自己便成了官府通缉的逃犯,如此一来,不是跟过街鼠、漏网鱼没什么两样了……
哎呀呀,这个狗官真是缺德,逼得自己进不能进、退不能退,这可如何是好……
百思不解、无可奈何之际,王四忽而心念一转:诶?打官司、告状的不都得到县衙去吗?自己与其没头苍蝇乱撞,不如直接在县衙大门口等着,到时谁要打官司,自己替他喊冤不就得了!嘿嘿,就这么办……
打定了主意,王四第二日一大早便来到县衙门前,往台阶上一站,俨然觉得自己已成了县衙的办差官。
县衙门前极为宽阔,可大街上冷冷清清,王四足足等了一个时辰,别说是打官司、告状的,就是行人也没瞅见几个。
正在焦躁不安之时,王四忽然发现有三个乞丐鬼鬼祟祟,在县衙前来回走了好几趟,时不时地,还向县衙中窥探一两眼……
“喂,你们几个是什么人,是不是告状的?”王四心中着急,点手问道。
“啊,四哥一向可好,小弟扇风,不是来告状的。怎么?您老人家现在混成官人儿了!”扇风说着,和老金头、悬胆硬着头皮来到王四面前。
“扇风……我好像不认识你吧?”王四打量了一下扇风以及悬胆和老金头,觉得眼前的这几个乞丐似乎有些面熟。
“四哥,您是咱们这里的大人物,不认识小弟太正常了!”扇风暗自松了口气,眼珠转了转,笑道,“不瞒四哥说,小弟今天是来县衙走亲戚的,小弟要见见表哥郑瘸子郑班头,麻烦您老人家给通传一下。”
“什么什么?郑瘸子?姓郑的,是个瘸子,还在我们县衙里当班头?哈哈,我以为我会弄鬼,想不到你更会扯风!”王四听罢,顿时狂笑不止。
其笑声未落,那县衙里突然一瘸一拐走出一人,照着王四的后脑勺使劲扇了一巴掌,大吼道:“妈那个巴子,你是什么东西,敢在背地里辱骂郑爷爷?!”
“郑爷爷,难不成这县衙里真有个郑瘸子……”大惊之下,王四抱着脑袋,回头一看,只见一个满脸横肉的黑紫胖子正凶巴巴地盯着自己……
“郑……郑老爷,小的满嘴喷粪,您千万别放在心上!”王四见状,赶紧躲在一旁……
喝退了王四,郑瘸子冲着扇风一拱手,“小兄弟,你是扇风吧?”
“啊,我是扇风,您老是?”扇风十分诧异地言道。
“我是你表哥呀?你刚才不是说要找我吗?”郑瘸子嘿嘿一乐,压低声音言道,“小兄弟,银子带齐了吗?”
“带齐了……”扇风说着拍拍腰包,冲郑瘸子一揖到地,“郑老爷恕罪,方才情急之下,冒充了您的表弟。”
“什么冒充?你就是我的亲表弟,来来来,随我进府一叙!”郑瘸子边说边拉起扇风进了县衙,很快来到大牢之内。
至禁房中,分宾主落座,扇风把银子包掏出来,放在桌上。郑瘸子满脸堆笑着打开包裹,那白花花、耀眼夺神的一堆银子便映入眼帘……
“九十两,不是个小数目,没想到这帮乞丐如此有钱……”看罢多时,暗自吃惊的郑瘸子小心翼翼地把银子收起来锁进柜里,而后满面春风地对扇风言道:“小兄弟,真够意思!我马上去放人!来呀,给我兄弟上茶!”
“是!”一个狱卒在门外应了一声,不一会儿,便拎来了茶壶茶碗,分别给两人倒上。
“小兄弟稍坐片刻,我去去就来!”郑瘸子喝了一口,而后出了禁房,来至死牢。
“爷爷在上,小孙孙郑瘸子已把事情办妥,这几位朋友可以走了!”同先前一样,郑瘸子报门而入,趴地磕头。
此时,死牢内依旧杯盘罗列,众人还在开怀畅饮!
那唤作袁守诚的老者听郑瘸子如是一讲,遂推了酒杯,怅然言道:“金兄弟,几位,恭喜你们灾消难满,今日这顿酒就算给你们践行吧!”
“袁老先生,多谢您救命之恩。俗语说,大恩不言谢,日后若有用得着我们兄弟的地方,您尽管言声!”悟空抱拳当胸,颇为感激地言道。
“唉……说什么救命之恩,老朽不过是替这个畜生赎些罪过罢了……”老者盯了悟空一眼,指着郑瘸子叹道。
“老……先生言重了!”小哑巴笑道,“分……别之际,您那个小……布人能不能送……给我?”
“当然可以……”老者一乐,从袖筒里把小布人掏出来,递给小哑巴,“老朽本就打算将它送与你,留个纪念的……”
“那它……它还会变……变成我吗?”小哑巴将小布人揣入怀中,忽而皱着眉头问道。
“小兄弟说笑了!老朽用一口法气将它幻化成人,只不过是障眼法而已,它那所谓的生命也就能维持一时三刻罢了……”老者闻言,不禁仰天大笑。
“老先生,青山不改,绿水长流,那我们兄弟就告辞了!”悟空想早点离开这是非之地,遂起身和秋水、小哑巴一起趴地上给老者磕了个头,然后跟着郑瘸子离开了死牢。
望着悟空等人的背影,老者神秘一笑,化作一道金光,踪迹不见……
别了老者,悟空等人随郑瘸子来到禁房,正瞧见扇风翘着二郎腿,在有滋有味地品着香茶……
“什……么人,竟敢……在大牢里喝……茶?!”小哑巴打趣道。
“群主,小哑巴,秋水,你们……”扇风抬头一看,见悟空等人已到眼前,不禁欣喜异常,“你们一个个红光满面,看上去过得还不错呀!”
“是啊,贤弟!”悟空微然一笑,“不瞒你说,我们三个这两天可比在夫子庙享福多了,这都是托了郑头的福呀!”
“金兄取笑啦,都是自家人,就不必客气了!走吧,我送你们出去!”郑瘸子说着嘿嘿一笑,带上悟空等人出了监牢,转过照壁,来至天井当院。
抬头望望碧蓝的天空,悟空深吸了几口气,想想这几日的遭遇,不禁感慨万千……
“郑头,咱们就此别过……”悟空冲郑瘸子拱了拱手,刚想离开县衙,突然,那县衙大门外飞进一物,“啪”地一声将台阶下的花盆砸的粉碎。
“哎呦,我的娘呀……”那飞进来的东西怪叫连声,在地上翻了一溜滚儿,好不容易才停下身来。
众人定睛一看,原来这不是什么东西,而是呲牙咧嘴的泼皮王四。
“混账,你他娘的又玩什么花活呢?”郑瘸子见状,不禁怒吼了一声。
而与此同时,县衙门外走进来一位奇怪的黄眉老人。看此人,小脑袋瓜儿,秃头没戴帽子,脖子挺细挺长,一脸的绿苔,像极了常年行船的渔翁。
或是年老力衰,这老人的腰弯成了九十度,其走起路来,脑袋往前一探一探的,甚是好玩……
“哼!还敢问我告谁?我告这县衙里的狗官黄统!黄统呢?给我滚出来!”黄眉老人来到院中,看了看悟空等人,又瞧了瞧狼狈不堪的王四,啐了一口,厉声言道。
“哎,老东西,你是哪里来的刁民,三分不像人,七分好像鬼,你是活腻味了吧?!”郑瘸子见老者出言不逊,当众辱骂县太爷,不禁火往上撞,赶步上前,照着老人的大腿根部猛踹一脚!
“嗯,来得好!”黄眉老人冷冷一笑,一没躲,二没闪,迎着郑瘸子的脚把屁股一扭,只听“嘭”地一声,那郑瘸子便被崩出两丈多远,仰面摔倒!
“哎呦,老东西,屁股是铁铸的吧?哎呦呦……完了,这条腿也瘸了!吴大脑袋,你他妈的是不是还在搂着娘们儿睡觉呢?还不给我滚出来!”一时间,郑瘸子捂着脚踝,痛叫不止……
“瘸子,少要担惊,休要害怕,吴某来也!”话到人到,两边班房里“蹭蹭蹭”窜出来十几个手提钢刀的衙役,那为首的正是班头吴大脑袋。
原来,吴大脑袋等人出去办差刚刚回来,瞧见王四时,还训了两句。到班房后,沏上茶,才喝了两口,便听见外面花盆摔碎之声,紧接着郑瘸子大呼小叫的声音传来,大家才知出了事。
于是,众差役纷纷操家伙跳到当院,将黄眉老人团团围起!
“老朋友,道个腕儿吧,来县衙所为何事!你难道想造反吗?”吴大脑袋拿刀一指,冲老人冷笑道。
“造反老朽可不敢,我来这里只想问问你们那个狗官黄统,他为什么要抓我们的人?”黄眉老者撇了撇嘴,轻蔑一笑。
“抓你们的人?你又是什么人?”吴大脑袋厉声质问道。
“老朽是丐帮的一个小卒,姓桂,双字振江!”老人轻描淡写地言道。
“桂振江?”吴大脑袋闻言,大惊失色!在他的印象里,丐帮是最近江湖上新崛起的一股神秘力量,而丐帮的军师,正是桂振江……
“桂振江又能怎样?不就是个花子头儿吗?又没长着三头六臂!我们大伙儿一起上,定能把他乱刃分尸!”转念一想,吴大脑袋咬着后槽牙,打了一声唿哨。众衙役闻讯,纷纷抡刀上前,照着桂振江就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