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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回 胖老头

却说悟空等人出了县衙,一眼便瞧见了路对面的悬胆和老金头。他二人正探头缩脑,焦急万分地朝县衙大门口张望哪……

“叔父、悬胆兄弟,我们出来了!”悟空赶紧迎上前去,高声喊道。

“出来就好……”见悟空等人安然无恙,老金头激动不已,满眼都是泪花。

“小子,气色不错呀!看来没受苦!”一旁的悬胆兴奋地抱起了小哑巴……

“不光没受苦……”扇风笑道,“群主他们在里边还被奉若上宾,你没瞧见他们几个都胖了吗?”

“那……是当然,吉……人自有天……相嘛!”小哑巴把胸脯一拔,咧嘴而笑……

“叔父、各位兄弟,此地不是讲话之所,咱们回夫子庙再畅聊如何?”悟空看看众人,笑道。

“群主,今日你们脱灾免难,大家不如先找个酒楼庆贺一番!”扇风建议道。

“行……行……”小哑巴听了,冲着扇风直打手势,“行不通,哪……个酒楼的掌……柜,能施……舍给咱们一……桌酒席?”

“不用施舍,我这里还有纹银十两!”扇风说着从怀里把银子掏出来托在手上。

“啊?你发……财了,这是在哪……里顺手捎……带的银子?”小哑巴惊道。

“小哑巴,你怎么又胡说八道,俺扇风是小偷小摸的人吗?”扇风闻言,立刻面露不悦,“这银子是马善人给的工钱,你难道不知吗?不是你让我们找的马善人吗?”

“马……善人?我什……么时候让你……们找的马……善人?”小哑巴诧异言道。

“哎,小哑巴,你怎么忘性这么大?前天晚上,不是你先回夫子庙找的我们……”悬胆在一旁疑惑地问道,“哎?不对,那天晚上……小哑巴,我记得那天晚上你说话利索了,如今怎么又变得结结巴巴?”

“哎呀,那……天晚上,回……夫子庙的不……是我,是它!”小哑巴哭笑不得,把小布人从怀里拿出来言道。

“它……”悬胆和扇风看着小布人,更加疑惑不解。

“小哑巴说的没错,那天晚上回夫子庙传信的确实是这个小布人!我们在监狱中碰到了一位异士……”秋水说着把监狱中的情况简单介绍了一遍,悬胆、扇风和老金头听了,都不禁啧啧称奇……

就这样,众人边聊边走,拐过一个弯道,前面十字路口处西北角上有一聚仙楼映入眼帘。

“群主,咱们就在这里吃酒如何?”扇风言道。

“好呀!今天咱们也作作酒中仙,大家开怀畅饮,不醉不归!”悟空说着招呼众人,进了聚仙楼。

或是过了饭口的缘故,楼内客人全无,很是清静。看那柜台上,有个伙计正在不住冲盹儿……

“小二醒醒,来客了!”扇风上前言道。

“客官,您……”那伙计略微一惊,睁开睡眼,发现进来一群乞丐,遂不耐烦地言道:“去去去,你们捣什么乱呀,没瞧见饭口已过吗?要讨饭晚上来,客人吃不了的剩菜再给你们……”

“小二,我们不是来讨饭的,是来吃饭的,难道有银子还非要吃剩菜吗?”扇风边说边掏出十两银子,往桌子上一拍,“来一桌酒席,够吗?”

“够够够,一桌上好的酒席,二两银子用不完,几位客官快请坐!”店小二见了银子,立刻矮了三分,满脸堆笑着檫桌净案,招呼众人团团坐下。

“客官,您看是自己点菜,还是我给你们掂对?”小二冲扇风言道。

“你就把上好的酒席给我们来一桌,二两银子之内你看着安排,另外,酒我单点,就来一坛石冻春吧!”扇风说着冲悟空等人一乐,“群主,金叔,各位,你们有喜欢吃的菜,也可以点几样!”

“我……来点,我……来点黄……黄……”小哑巴吭哧了半天,似乎忘了要点的菜名。

“黄河鲤鱼!”悬胆补充道。

“不……对,黄……黄……黄焖栗子鸡!”小哑巴冲悬胆吐了下舌头,做了个鬼脸,“这……个好,你吃……过吗你?”

“小弟,我们是没吃过,难不成你吃过了?”秋水在一旁笑道。

“我当……然,当……然也没吃过!”小哑巴瞪大双睛,一句玩笑,直逗得大伙儿前仰后合……

说说笑笑间,酒菜陆续端上来,摆了满满一大桌。众人依次斟了酒,刚要开怀畅饮,忽然,从酒楼门外撞进来一个胖老头。看此人,秃头圆脸,肚子大的出奇,以至于进门之时,是肚子先进来的!

“呦呵,都吃上了,怎么我还没到就开席了?小二,怎么搞的?”胖老头进门便嚷。

“哎呀,怎么又是你?”那店小二一看来人,不禁怒道,“今日你都来八趟了,你的朋友到了吗?谁要请你吃饭?”

“谁要请我吃饭,就是他、他、他……”胖老头说着把悟空等人逐个指了一遍,而后毫不客气地拉了把椅子,往小哑巴旁边就坐。

小哑巴猝不及防,被胖老头臃肿肥大的身躯一挤,顿时翻了凳子,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哎?你是……谁呀?问……价钱了吗?就……往这儿坐!”小哑巴一时气得脸色煞白。

“我坐这儿怎么了?”胖老头一听,立时哭丧着脸言道,“你们是要饭的,我也是要饭的,天下要饭是一家嘛!况且,我都三天没吃饭了!你们看我的肚子,都瘪成什么样了?!”

胖老头说着站起身来,拍拍肚皮,“你们几位不知道,前几日,我两手还摸不到肚脐眼儿哪!你们再看现在,我……”嘿,胖老头边说边伸手摸向肚脐,可费了好大劲儿也没摸到……

“唉,完了完了,刚才饿瘪了,这会儿是气鼓,都是让店小二,还有这个小结巴给气的!”胖老头言罢,竟两眼汪汪,用乞求的眼神看向悟空……

悟空心中忽而一动,觉得胖老头的目光里不仅满是童真和善意,而且还似乎透着一股熟悉的味道……

“小哑巴,别生气了,我看这位老先生也是饥饿难耐,不如加双筷子,大伙儿一起吃吧!”悟空轻皱眉头,若有所思地笑道。

“哎,还是这位后生说的中听……”胖老头闻言,破涕为笑,赶紧坐在桌前。而小哑巴则撅着嘴,没好气地坐在了他的旁边。

“菜来了,黄焖栗子鸡!”这时,随着店小二一声吆喝,只见满满一大盆黄澄澄油光泛亮、热腾腾香气逼人的鸡块摆在了桌子中央。

“嗯,香香香……”那胖老头顿时馋的口水直流,不管不顾,一把竟将大盆端入怀中,往肚子上一扛,伸双手抓起鸡块往嘴里就填……

一眨眼的功夫,胖老头把整整一盆鸡块连骨头带肉吃得干干净净,最后一扬脖,连汤也喝了下去。见此情形,众人全傻了眼!

而胖老头的表演还没有结束,对于桌子上的其他酒菜,悟空等人加起来不过吃了三层,其余的全让胖老头一人塞到了肚子里……

眼见盘净酒干,意犹未尽的胖老头竟又冲着店小二嚷道:“小二,上菜、上菜,你没看见盘子、碗都光了吗?我还没吃饱哪!”

“没吃饱你自己掏钱买!”扇风实在忍无可忍,便叫过店家,结了酒饭账。随后,大伙儿一起起身,不无扫兴地离开了聚仙楼。

“几位小兄弟慢走,你们住哪呀?我现在无处存身,咱们一块儿住吧!”见众人离去,胖老头赶紧追了出来。

“哎,老家伙,你蹭吃蹭喝还想蹭睡呀!知时务的赶紧给我滚,不看你偌大年纪,俺早抽你了!”悬胆一听,立刻火冒三丈。

“哎呦,没法活了,在家儿子、媳妇不给吃的,在外乞丐要打我,天理何在呀……”见悬胆动了怒,那胖老头“哇”地放声大哭。

“老人家莫要悲伤,他跟你玩笑哪,你想跟我们同住也行,只是我们住的地方太过简陋,你老人家可不要嫌弃呀!”悟空见状,颇为无奈地安抚道。

“不嫌弃,不嫌弃!”胖老头闻言,顿时止了悲声,随同悟空等人一起,出了县城。

此刻,天至申时,走在无垠的旷野上,但见秋阳灿烂,万里无云,一阵凉风袭来,几片落叶摇曳……

“咳咳……”老金头弹嗽了几声,凑到悟空切近言道,“山子,方才秋水说你们在牢里遇见了一位异人,自称是袁守诚的胞弟袁守明,确有此事吗?”

“是啊,叔父,有什么不对吗?你老的咳嗽可越发厉害了,得请个大夫好好瞧瞧!”悟空十分关切地言道。

“没事,老毛病了……”老金头摇摇头,满是疑惑地言道,“这个袁守诚是道家的掌门,世人皆知,我幼时还有幸见过他一面。记得当时,袁先生已近天命之年,听人说他只有一位家兄,并无胞弟。而彼时,他的家兄也已逝去,其留下的一位后人,便是现在名满天下的袁天罡!”

“袁天罡?你说的是小罡子吗?这小子可是我大徒弟呀!”胖老头听着兴起,在一旁接了腔,“我还有个小徒弟叫李淳风,这俩小子不学好,合起伙来把我的推背图给盗走了!教会徒弟,饿死师父,我的天儿呀……”

胖老头说到此处,竟又哭将起来!而大家显然已厌倦了他的胡言乱语、一惊一乍,在纷纷报以蔑视的同时,各自加快脚步,疾行而去!

胖老头哭了一会儿,发现众人远去,遂臊眉耷眼,止住悲声,飞奔追来。

就这样,大家一路上信马由缰,停停走走,在夕阳西下的时候,回到了夫子庙前。

刚要进庙,远处忽然传来了悠扬悦耳的歌声:众口纷纭难说齐,他人骑马我骑驴,抬头瞧见讨饭的,比上不足比下余……

当着矬人莫说短话,众人一听,顿时无名火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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