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一云醒后,阿若便毫不犹豫的把这一大一小两只给扔了出去,脸上满是不耐烦。这一年以来,乌零露不知道给她找了多少麻烦,个头虽然小小胆子却大的很,把整个九妖山搅得是天翻地覆,除了阿若的话还听上几分外其他什么牛鬼蛇神、魑魅魍魉可以说是无所畏惧。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也不知道是随了谁!
“阿若我们要去哪儿?”
乌零露还有些不明情况,晃着脑袋,奶声奶气的问。
“不是我们。”阿若伸出手指向姬一云和乌零露,然后又扔了一大包东西过去,“是你们两个爱去哪儿就去哪儿,反正不要再靠近我这里一步,拿好你们的东西滚吧。”
乌零露显然已经习惯了阿若凶巴巴的样子,也只有她不怕,丝毫不觉得是自己被抛弃了,反而还跑上去傻里傻气的宽慰阿若道:“阿若不要伤心哟,我会想你的,一定会常常回来看你的。我会和小姬好好生活的,不会饿肚子也不会受欺负,阿若你不要太担心我知道了吗?”
阿若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蹲下身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柔软的黑发带着一股馨香。“小傻瓜但愿你能一直这么没心没肺就好了。”话顿了顿,她瞥了一眼姬一云幸灾乐祸的说道:“而且跟姬一云那家伙在一起,我倒是不担心你受欺负,而是担心别人会被你欺负的太惨。”
姬一云翻了个白眼,光秃秃的身体上只有几根毛发无比凄凉的晃着,他虽然现在已经醒了过来,但是短时间内还是不能幻化人形。甚至因为这一次帮乌零露挡劫,在往后的很长一段日子里他都会是一副病怏怏的模样。阿若和姬一云都默契的没有提及这一段过往,也导致了乌零露一直以为是姬一云体质如此,从未想过会是因为自己。
原本就闹腾的九妖山因为姬一云的醒来变得更加鸡飞狗跳了,山中总是会出现这样一副好笑的场景,小小的乌零露摇头晃脑的跟在小狐狸姬一云的身后,她本是粉雕玉琢的可爱模样,却非要装作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吓的九妖山上的鬼怪们不敢在出门。
姬一云对此总是教育她,“零露啊,你要时刻谨记你是一个女孩,你要温柔,步子要慢,笑容要甜,声音要细,知道了吗?”
乌零露坐在地上捣鼓着泥巴,听到姬一云语重心长的话后,她十分赞同的点点头,然后分外认真的说道:“我知道了,阿若也是女人,我要和她学习。”
这话委实把姬一云吓得不敢在讨论这个问题,如果和阿若那个疯女人一样,那他宁愿乌零露做的纯爷们。
“额,这个嘛,其实你不一定是个女的,这个要长大以后才能知道。”他只能这样解释道。
“那小姬是个公狐狸还是个母狐狸?”
姬一云得意一笑,“我当然是个纯爷们了。”
“那我也要当纯爷们。”乌零露鼓着小脸意气风发的说道。虽然在幻化出人形后,她和姬一云的相处时间不长,但是在那之前的漫长岁月的陪伴让她十分亲近姬一云,总觉得什么都要和他一样。
这样的想法虽然无可厚非,但是姬一云却觉得问题有些严重了,看来是时候带乌零露出去见一见世面了,感受一下真正女人该是什么姿态。当然他所想的真正女人是不包括阿若的!
要下山乌零露非常的兴奋,而九妖山上的鬼怪们更加兴奋,因为那两个混世魔王终于要离开了,他们终于要解放了。不过阿若却并不是很赞同。
“你现在伤才刚好,又带着乌零露,难保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姬一云据理力争,“我不会犯险,只是带她出去在凡尘玩一圈罢了,她也该见见她的同类了!”
乌零露在一旁故作老成的猛点着头。
阿若先是瞪了一眼乌零露那个小白眼狼,然后笑容僵硬的对姬一云说道:“你的意思是在九妖山上她见不到她的同类咯?”
姬一云用爪子挠了挠脑袋有些许的尴尬,“这个嘛……”
眼看着姬一云就要落败,乌零露决定放出自己的绝招,撒娇!“阿若不要这样嘛,我也可是很厉害的,我现在已经长大了。而且我会很听话的哟,不会闯祸的。”
在姬一云醒过来的这几个月里,乌零露的确是又长大了不少,莫约和凡间七八岁的孩童差不多了。不过阿若仍然没有同意,坚持让姬一云能稳定幻化出人形后再带乌零露出去。这倒也不是她多么担心,只是单纯的报复而已!
对此姬一云忿忿不已,不是没有想过悄悄带着乌零露跑出去,可无奈乌零露还是很听阿若的话的,把她当成了介于母亲和朋友一般的存在。
但尽管如此,姬一云也不是一个能闲下来的主,既然不让他往外跑,那他便打起了九妖山下那些猎户的注意。时常带着乌零露去作弄那些猎户,把他们的食物偷走,或者扮鬼吓唬他们。玩腻了这些把戏后,姬一云干脆把乌零露打扮成迷路的小孩儿,堂而皇之的跟着她去到了猎户的家里。
姬一云把自己缩成了一团,像是白绒绒的毛球一样窝在乌零露怀里,然后压低了声音说道:“等会儿我叫你哭的时候你就哭听到了没有。”
乌零露很是兴奋的点点头,“知道了,你不要乱动。”
她还是穿着阿若的红色外衣,原本虽然被她自己搞的有些破破烂烂但还算干净,可姬一云为了效果坚持要故意弄脏。小脸蛋也是,脏兮兮的样子惹人怜。她抱着姬一云站在小村口,冷风吹了许久,终于等来了人。
“来了来了,快哭快哭!”
姬一云低声提醒。
乌零露反应迅速,把平日里在阿若面前装可怜的看家本领尽数拿出,哭的那叫一个惨绝人寰、涕泗横流。
“哎哟,这是那家的可怜孩子呀?”
走过来的是个面善的慈祥老奶奶,她穿着布衣,头发花白,脸上的皱纹很明显,可是精神抖擞。她手里提着菜篮子,里面装着几根大白萝卜。
乌零露抬起头看向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说了半天一句话才算是结结巴巴的说完了。“老奶奶我迷路了,找不到回家的路了,我好想娘亲爹爹。”
瞧她这可怜模样老奶奶的心都碎了一地,连声安慰道:“小娃娃别哭啊,奶奶先带你回家,一定是饿了吧,奶奶给你做好吃的。乖啊,听话,奶奶呀一定帮你找到爹娘好不好。”
乌零露抽了抽鼻子,哽咽的说道:“谢谢奶奶。”而在老奶奶不注意时花猫般小脸蛋上闪过一个狡黠的笑容,而怀里的姬一云也颇为震惊乌零露竟然还有这等本事。
这个村子本就不大,在百年前迁徙过来在此定居,除了时不时会丢些吃食外也算是过得风平浪静。邻里之间非常和谐,相互有什么事,招呼一声便都会出来帮忙了。
这来了个陌生走丢的小女孩自然更是人尽皆知。
“衡善家张奶奶,你这是从哪里捡来的可怜孙女呀。”
几个正一起洗衣的妇人见到乌零露也是喜欢的不得了,连忙放下手中的活儿跑过来询问。
张奶奶在村中一直是个德高望重的长辈,不论是对待任何人都是温厚亲切的,对这些村子里的媳妇们更是如同对亲女儿一般。
“这孩子可怜的紧,和爹娘走丢了,看,连个像样的衣服都没有,也不知道是饿了几天了。”
其中一个妇人帮忙接过张老奶奶手里的菜篮子,又细细打量了一下乌零露。
“这么小的孩子恐怕走不了多远,但附近也就只有我们一家村子,她是怎么跑到这里来的?难不成是被什么坏人拐来的,那爹娘不知道要如何担心了。”
乌零露本来以为要露馅,结果没想到自己的身世莫名其妙变得更加凄惨了。
看乌零露突然沉默不语,张奶奶还以为是触及了她什么伤心往事,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别再说。她温柔的揉了揉乌零露的脑袋,“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乌零露想了想,一抽一抽的说道:“奶奶我叫姬一云。”
怀里的球抖了抖。
张奶奶笑了笑连声叫好。“一云乖啊,张奶奶带你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乌零露两眼放光,不顾怀里姬一云的抗议,猛的点点头。“好,谢谢奶奶。”
“真乖。”
于是小小乌零露便就这样被一群妇人簇拥着走进了这个阡陌交通鸡犬相闻的宁静村落里。
大家领着她去了张奶奶的家中,给她烧了热水洗了个澡又换了一身干净合适的衣裳,准备了好些吃的,肉是九妖山上外围的野兽肉。乌零露倒是经常吃,不过那些米饭菜肴什么的却是第一次尝试。
筷子都还不会怎么使,可吃的很香,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想起了怀里好像少了个东西。
“张奶奶,和我一起的那个……”
“啊,你说那只狗吗?我看他也脏兮兮的就也给他洗了个澡,现在正在外面凉着呢!”
乌零露瞪大了眼,连忙放下碗筷跑出去,发现院子里围着几个和她看上去一般大的孩子。他们正激烈讨论着什么。
乌零露扒开人堆,定睛一看,不由捧腹大笑。
那姬一云浑身湿漉漉的,原本蓬松柔顺的毛发都紧紧的贴在了身上,四只被绳子绑在了一起,和那些衣服一样晾在了绳子上。
姬一云的眼神有些呆滞,他低声嘀咕道:“这些无知的人类,居然把像我这么威风凛凛的狐狸说成是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