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自作
阴雨。
微凉的风默默的抚过每一根雨丝，像是温柔的手在发间划过，那么温馨。
暮雪静静的看着清池里泛起一朵朵水花，然后伸出双手掬了一捧清水，水自缝隙间慢慢渗落，仅留一点还留在她手中。
“这就是所谓意义，所谓道理么……”暮雪低声问身后站立自修的舞，舞淡淡道：“能留存的，永远都是少数。”
“舞美人说的太对了。”孤司昼慢步走到暮雪身边，伸手挑起她白嫩的下巴，然后笑道：“我已经替你出气了。”
“不需要。”暮雪淡淡的瞥了孤司昼一眼，而后又道：“自作多情。”
“哈哈哈！”孤司昼大笑，而后一愣，复笑道：“稀客啊……”
雨丝凝结成霜，傲霜君踏霜而来，无波的眼睛扫过暮雪与舞，最后停留在孤司昼的身上。“你去找他了？”
孤司昼朝着傲霜君露出一个很阳光的笑容，点头道：“你知道为什么还问？”
“为什么不杀了他。”傲霜君立于清池之上，片片霜花落到清池上，既没有融化也没用将池水凝结，暮雪好奇的掬起一片霜花，霜花一入手就消散了。
“有必要么？”孤司昼笑嘻嘻的一挥手，而后冷然道：“你有什么资格责疑我？”所有霜花全部暴出一团白色火焰，而后转变成一朵朵燃烧着白火的白荷。
傲霜君面色不变，青石般的眼眸里竟是没有任何事物的倒影，他丝毫没有理会他的霜花被孤司昼转化成灼荷，只是用他那一成不变的声音继续说道：“你那喜欢玩闹的恶习还是没有改掉。”
孤司昼摇摇头，身子侧倒在了凭空出现的长椅上，他一手支颌，一手指着傲霜君道：“可笑啊可笑，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论力量？还是论资历？你不过是我哥哥顺手埋下的一个‘对手’罢了！”孤司昼在“对手”两字上重重加音，讽刺之意不言而喻。
暮雪一直静静的听着他们的交谈，眼睛看着傲霜君那对冷彻如石的眸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是你。”孤司昼冷笑，“不二？你真的以为自己独一无二？你只不过是我哥哥的一个影子罢了！你有什么资格参与我们的游戏？”
傲霜君一言不发，只是静静的看着孤司昼。孤司昼哈哈大笑，而后指着傲霜君冷冷道“你觉得你继承了哥哥的一些力量就有资格了？错！你只是个弃子！”
“你还是骄傲的那么让人讨厌。”傲霜君突然冷笑，那对青石般的眸子里渐渐浮出一些模糊的影子。“罢了……”眼眸恢复如常，傲霜君转身离去，只留下了一句话，“自作孽，不可活……”
孤司昼冷笑，灼荷消散。
一袭黑衫的玄谛静静的站在山头看着傲霜君与孤司昼的对话，那对灰色的眸子里映出的却只有暮雪。“果然如此，我就知道孤君夜既然修了忘情，就不会做无缘无故的事情。”玄谛冷笑，“那个女人，先让她留在那里吧。”惊雷炸响，玄谛站立的地方被轰出一个深坑，人已消失不见。
无稽山。
玄谛伸手推开冰封的密室，慢慢走入其中。他环视了一圈，目光最终定在一面冰壁上。他走到冰壁前，伸手抚过，一抹灰色火焰从他的指尖燃起，冰壁却没有任何损坏。“呵呵呵……孤君夜，你真是个好哥哥。不过，真可惜……”玄谛的手指在冰壁上慢慢的倒抚回去，里面的烙印已然改变。
“现在我还需要等待……”玄谛慢慢走出密室，挥手甩出一片灰炎将密室封闭，那火焰竟是极寒。“下面该去桂宫了。”
天庭，蟠桃园。
陆压抹了抹沾满汁液的脸，而后又摘了一个丰满娇嫩的蟠桃，一口一口的啃起来。他做派虽是悠哉，眼神却是异常冷酷。他的面前浮着一面镜子，镜子里显示的正是玄谛立于冰凰坟前的画面。当镜子里玄谛睁开双眼的时候，陆压竟是一把捏碎了蟠桃。
“竟然选择了这个废物？”陆压愤怒的吼叫在整个蟠桃园里回荡，所有蟠桃树皆燃火而亡。陆压站在已经烧成灰烬的蟠桃园废墟上，冷冷的盯着天上圆月，而后一拳打碎了镜子。
天上圆月，突然缺了一角……
玄谛看着月亮缺了一角，淡淡问道：“为什么要让他看到？”“因为我需要一个变数。”
“变数？你不是最讨厌那些变数么？”玄谛冷笑，“我讨厌的仅仅是超出我推衍的变数，比如那个人……”
“希望如此。”玄谛淡淡道，“你好像变得大胆了。”
“呵，其实我也是个变数……”玄谛低声笑着，结束了他不是自语的自语。
几天后。
一道炫丽的光柱自桂宫升起，直通天际。光柱周围仙云缭绕，香风环抚，无数仙禽异兽纷纷围绕在光柱周围聚集不散。
如此天象，自是异宝出世。鬼谷篡师预言异宝将于九九八十一天之后出世，修真界顿时乱作一团，各大势力争先抢占光柱周围的地盘。
争端冲突时时刻刻都在发生，无数人为了这个还没有着落的异宝豁出了性命。重生的人数与日俱增，却只是连同仇恨一起激起了人们更多的杀戮。
玄谛静静的站在光柱之中，他张开双臂像是在拥抱什么一样，一丝丝微不可查的细线在他周围缭绕，不断被他吸入体内。
“杀吧，杀吧，你们愈疯狂，我就愈开心。”玄谛的眼眸慢慢拉伸，渐渐变为尖锐的月形瞳，“为何要打草惊蛇？”
“不会打草惊蛇的，有人会替我们出现。”玄谛说着，眼睛看向天空。
孤司昼看着那贯穿天地的光柱冷笑，暮雪走到他面前，静静的道：“他会去那里，是么。”孤司昼一愣，而后笑道：“不错，可是……”“带我去。”暮雪打断了孤司昼的话，“不然我自己去。”
孤司昼一拍额头，然后摇头道：“真是拿你没有办法……舞美人一起来吧。”说着唤出火鸟，三人乘之向着光柱飞去。
昆仑山，瑶池。
漫天冰霜洒落，这无数的霜花每片竟都一模一样。傲霜君背对着光柱的方向盘坐于瑶池之上，冷笑自语，“自作孽，不可活……”
孤君夜看了看傲霜君，又看了看那愈发炫丽的光柱，轻笑不语。
傲霜君看着孤君夜轻笑却没有丝毫要动身的意思，问道：“你不管么？”
“由他闹吧……”孤君夜笑笑，不再说话。
半晌，傲霜君起身拔剑，道：“优伶在那里。”孤君夜沉默，瑶池陷入死寂。
“其实……未能其实…………”孤君夜凝出冰剑，指着傲霜君，“我只是没想到……呵……”
“其实不一样。”傲霜君挥剑，无数霜花编成一张大网将孤君夜罩住。
孤君夜轻笑，挥剑横扫，网破，“其实都一样。”
傲霜君横剑架住孤君夜的斩击，冷冷道：“你不明白，结局已经改变了。”
无数霜花突然变为冰莲，冰莲散落，花瓣化为无数利刃将傲霜君包围。孤君夜静静的看着傲霜君，又看了看光柱，淡淡道：“那不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