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由己
没有理会低头思索自己名字的朵儿，孤君夜御空来到了无稽山密室。密室内一切如旧，孤君夜来到冰壁前，挥手抚过，感受着那冰壁里深藏的灼热烙印所代表的语句。
“这个世界没有意义，我们在这里也没有意义，而你，哥哥，你的软弱在这又有什么意义？我们不属于这里，这里的一切也不属于我们……
等着我，等我将这一切完结，我会接你回家。
如果，你醒来，陪我玩吧……”
孤君夜沉默不语，他走到冰床前，如镜的冰床映照出孤君夜的样子，那么冰冷，那么孤单……
转身回到冰壁前，孤君夜将手再一次抚过冰壁，抹去了那灼然的烙印。
“你不懂的，弟弟，一切都有意义，一切都属于我们，即使不在手中的，即使不在身边的。只要在自己心中的，那就属于自己。你不明白，并非一切都是虚妄，并非只有高高在上的神圣才值得追求，那所谓至高的天道，不过是牺牲罢了……
在你看来，这就是我的软弱。而在我看来，这是我的坚持。
信，则存。弗信，则不存。我们所坚信的不同，但是弟弟，我不会以我的思想改变你，你是孤司昼，独一无二。
而我，是孤君夜。”
密室被寒冰紧紧封死，除了孤司昼，没有人能够打开这里，没有人。
风雪急骤，却没有阻挡住孤君夜看向天空的目光，他的嘴角浮出一丝冷笑：“可笑的司命，你们的主人已经被毁灭，你们为何还在执迷？这个世界里竟然存在两个司命，真是……”
一道紫色流光停在孤君夜面前，紫薇一脸傲慢的看着孤君夜，冷冷道：“剑魔，家师让我来恭喜你摆脱修罗道，并且邀请你去天道一叙。”
孤君夜没有理会紫薇，目光依旧盯着天际不语。紫薇冷哼一声，右手并作剑指指向孤君夜，低喝道：“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孤君夜这才收回目光，却依旧没有看他，“紫薇，你只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为了你那可笑的目的如此违逆本性，值得么？”
紫薇一怔，而后怒喝道：“胡言乱语！接招！！！”
无数紫色流光自紫薇身上冒出袭向孤君夜，流光速度极快，却快不过孤君夜。孤君夜立于紫薇身后，淡淡道：“你很幸运没有迷失本性，等弄假成真的时候，我不知是否该笑。”
紫薇缓缓转身，表情冷酷，“你很好，但是这不劳费心。我今天只是传达一个意思，你们的所作上面都看的一清二楚。好自为之。”紫薇说罢，化作一道紫芒疾驰而去。
“就算你们知道又如何？末日之晷已经毁了，听惯绝对命令的你们，又该怎么独自对应混乱呢……”孤君夜轻笑，御空离去。
极北，苍梧。
黑色羽毛洒落如雨，玄谛捂着胸口半跪于地，嘴角还在不断滴血。冰凰就在他不远处躺着，生死不明。
孤司昼一脸微笑的走到玄谛面前，他瞥了一眼冰凰，又看向玄谛道：“分身的力量就只有这些？真是太可惜了……”
玄谛猛然咳出一口血，慢慢起身，“我低估了你的实力，也猜错了你觉醒的时间……”
“不。”孤司昼突然打断了玄谛的话，“这一切都不是问题，问题在于，你伤害了我的哥哥。”孤司昼在笑，那笑容明明很阳光，却让玄谛感觉有种刺骨的阴寒。
“你说，如果我杀了你，这个世界会不会崩溃？”孤司昼笑着，围着玄谛走了一圈，而后又走到冰凰身前，俯身将她抱起。玄谛猛然冲向孤司昼，孤司昼轻笑着将无常剑横在冰凰脖颈，向停身不动的玄谛笑道：“无常是没有剑锋的，但是你也知道无常有什么样的功效吧。”
玄谛当然知道，他曾经的主人的前世拥有半柄无常，肃清了一个世界，让那个世界变为空白。而那半柄无常，就是黑无常。黑无常斩杀的人，会彻彻底底变为空白。而另外半柄无常剑是白无常，白无常无法杀人，连他都不知道它到底有什么用。
黑白无常合并后，它的功效就合为一个阴阳，成为永恒的轮回。而无常，就是末日之晷的指针。
“你大概不知道白无常的功效吧？你的主人没有给你说么？哈哈……”孤司昼笑了，仰天大笑。玄谛在这一瞬发动了攻击，他丝毫没有顾及冰凰，黑色的火焰吞噬了孤司昼。
“果然是这样，司命果然是无法产生感情的么……”孤司昼身上的黑火渐渐变色成为白色，那白火在这冰雪世界中竟显得那么突出。
玄谛突然不说话了，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孤司昼怀中奄奄一息的冰凰，没有一丝感情波动。孤司昼长叹一口气，轻轻抚着冰凰的脸庞，“你们只有逻辑思维，所谓感情只是逻辑下达的为了目的而做的戏。我不知该不该为你们而感到悲哀？”
玄谛不答，在孤司昼怀里的冰凰却挣扎着想要脱离孤司昼的怀抱，数次努力都未果后，她喘息着看着玄谛，“谛……你爱我吗……”
玄谛的眼睛里有着微不可查的挣扎与痛苦，他的语气很冷，却有一丝不自然，“我爱你，但是……”“不要但是……”冰凰打断了他，脸色露出满足的笑容，“只要你是爱我的…就没有什么但是……我不怪你……我也爱…爱…………”“你。”孤司昼指着玄谛替冰凰说完了最后一个字，然后轻轻将她的尸体放到地上。
玄谛依旧面无表情，好似真的一点也不在乎一样。孤司昼笑了笑，转身离开，“我突然没有心情了……”
玄谛来到冰凰尸体前，低头半跪，握着冰凰那冰凉的手，一滴黑色的液珠滴落到冰凰苍白的皮肤上，那么醒目，又那么脆弱……
孤司昼，你和你哥哥一模一样，那么软弱……其实我早已产生了感情，就在和主人一起的时候，我已懂得了爱。可惜……在末日之晷被毁灭的时候，它选择了我…………
“呜啊！！！！不！！！！！！！！！！！”
痛苦的嚎叫声响彻了整个冰原，数队路过此地的修行者被这嚎叫震得心神不稳，皆爆体而亡。
嚎叫在北极上空持续着，孤司昼早已回到了他的寝宫，他没有听到那嚎叫，也不知道苍梧到底发生了什么。
玄谛闭着眼睛静静的站在冰坟前，犹如死人，“现在，你最后的愿望已被满足。命运的螺旋调位，你已经有了最初的资本。剩下的，你知道该怎么做。”玄谛的语气平淡无波，他自语着，又像是和谁交谈着，“我知道。”
玄谛慢慢转过身来，睁开双眼，两只灰色的眼睛冷淡的看着这个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