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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出手山林

跛子右腿未放下,此刻立足不稳,正是出杀招的好机会。

李有财的银丝化成一柄钢剑,直穿而出。

跛子心道:“不好。”顺手将长杖往地上一抵,身子借着手上的力道翻腾到空中,在三人的头上翻越而过。

空中的目标是最好打中的,这是厉诛反复告诫李有财的话语。

李有财左手一撒,数十根银针激射而出。

跛子自然无法躲避,就算身上穿着厚实的衣衫,银针仍深深的扎进跛子的肉内。落地之后,便即一跤摔倒。

可这时,那贼眉鼠眼的汉子已然击倒了所有的镖局汉子,护到跛子的身前。

那汉子道:“大哥可好。”

跛子大喊:“走。”

“好。”

贼眉鼠眼的汉子使出拼命一刀,逼退三人。转过身一把抱起跛子,奔出酒馆。

白衣男女喊道:“杀人偿命,岂容的你们逃走。”两人随即闪身而出,追击那“秦川兄弟”。李有财自也没有落后,一步奔出酒楼。

那贼眉鼠眼的汉子轻功居然十分高强,抱着跛子还奔的异常之快。白衣男女却是被他越甩越远。这时众人功力高下立判,白衣男女早已掉在了李有财的身后,只能远远的瞧见李有财的背影。李有财紧跟而上,刻意不追近,想跟着前人找到贼窝。

五人奔出了数十里,前头是一座小山。山上植被茂密,那汉子一头钻入山中。李有财赶到之后自然也马不停蹄的跟进,而那白衣男女奔到此山时,已瞧不见李有财身影,此刻倒不知是进是退了。

白衣女子上气不接下气,喘道:“汤师哥,这儿没了路,我们往哪走?”那白衣男子蹲到山道上仔细一瞧,道:“阮师妹,泥土有新痕,三人定是从这边走了。”

女子道:“师哥,我实在是走不动哩。”

男子过来,一把将女子背在身上。女子笑逐颜开,嗔道:“师哥,你若是在师傅面前也敢这么做就好了。”

男子脸上一红,道:“师妹,我们快走吧。”

女子“噗嗤”一笑,说:“我在你背上,怎么走哩。”双手在男子后脑连连轻拍,娇笑道:“马儿乖,马儿驾,马儿快快追坏人去。”男子心下欢喜,迈开大步子追去。

两人虽在追恶人,但男欢女爱互相调情,心中反而美滋滋,丝毫没有了警惕与防范。

这对白衣男女,男的叫汤落生,女子名叫阮莺莺。两人是福建名剑客“滚石剑侠石松”的弟子。滚石剑侠功夫了得,一手奔雷剑式更是有如雷霆万钧,在江湖上也是颇有威名。

但滚石剑侠并未开山立派,只收了三个弟子。其中一位便是这白衣男子汤落生,女子阮莺莺则是滚石剑侠的侄女,拜于滚石剑侠修习武术。另一人名叫蔡锋是两人的师兄。

汤落生在曲折的山路上攀爬,而阮莺莺却赖在他背上不肯下来,汤落生自然也很乐得其所。两人情投意合,却是碍于师傅的情面不敢直言。这番两人独处,自然是不能错过这大好机会要好好谈情一番。

山林不小,四处寻觅良久也未找到人影。

汤落生又翻上一个坡,突听到前头有语声传来。只听一人冷笑道:“没想到你两竟栽了手。”这声音两人听着耳熟,却是一时间想不出是谁。又听一人急道:“你奶奶的走的勤快,倒是不回来帮一把手,这他娘的绣花针怎的全部钻到大哥肉里去了。”

汤、阮两人心中一动,两人听出,后来说话的正是那秦川兄弟中贼目鼠眼之人。那先前说话之人又是谁?

汤阮两人露出眼向前瞧去,眼前居然是一块山中腹地。三面环着山壁,一面是湖泊。在底下有三人,其中两人便是那秦川兄弟,而还有一人背对着汤、阮。

汤落生正在思忖,这人到底是谁。阮莺莺突然一拉他的衣袖,汤落生低声道:“怎么了师妹?”

阮莺莺低声道:“我瞧出这人是谁了,是那先前与秦川兄弟他们吵架的‘留下钱方小财’。”汤落生听了一惊,方才在酒楼内,方小财一直背对着两人,再仔细瞧下去,不是那方小财又是谁。

这下两人才理清楚,原来方小财与那秦川兄弟三人本是一路,就是瞄着张东彪所押运的珍宝来的。三人故意争吵,借机接近张东彪。而后秦川兄弟出言相助,就是要取得张东彪的信任,从而得到另外几颗珠子的下落。

张东彪一环一环跳进三人的陷阱中,三人本以为即将得手,哪知汤阮两人与李有财却突然杀出。将三人一肚子的计划全盘打乱。

此刻贼眉鼠眼的汉子已经骂开了锅,将汤阮两人与李有财的祖宗十八代全部骂了一遍。而那方小财则帮跛子将刺入肉中的一根根银针挑出。他道:“这人的暗器忒奇怪,江湖中可有使针当暗器的人?”

贼眉鼠眼的汉子叫道:“这人定是一个傻子,银针能有什么威力。”再看跛子,此时面目挣扎,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落。汉子又道:“大哥,你很疼么?”

跛子咬着牙,道:“我后背左右两阔的痛穴都被刺中,疼的厉害。”方小财沉声道:“你身上中了二十八根银针。几乎每一根都深刺入肉,而且每一根都刺进了你的穴道里。所以你现在气血不畅,全身上下疼痛的紧。”

跛子与汉子一惊,汉子立马道:“全部都扎到大哥的穴道?”

“每一根都扎入,而且不差分毫。”

跛子道:“我在空中翻身时被他偷袭得手,这小子他娘的走狗屎运。下次碰到他定要了他的脑袋。”

方小财沉吟:“恐怕不是,你身上只有这二十八根针。那小子就是瞄着你的穴道来的。”

跛子奇道:“那小子功夫差劲,接不上我十招。暗器功夫竟这般厉害?”

“暗器好的人,往往交手的功夫要差一些,但轻功也不会差。”

贼眉鼠眼的汉子道:“少胡说,我进山前那人早已被我甩的不见踪影。”

汤阮两人一听,原来前头那人也没追上,竟让我两这瞎猫给撞上了。想到跛子那高强的武艺,两人就心下发虚,而李有财不在,两人自然没有取胜的法子。

阮莺莺在汤落生耳边低声道:“师兄,我们快些走吧。那位侠客不在,我们打不过他们。”

汤落生略一踌躇,说道:“好,我们快走。”

山坡上落叶与碎石较多,两人这一走却有些急,连着踢落了几块石头。石头滚下,压过落叶,发出稀稀疏疏的声响。

方小财耳朵灵动,盯着两人先前所在的位置一喝:“什么人。”

那汉子还没反应过来,方小财人已奔出,话音传来:“你在这守着高大哥。”

方小财身影一闪,直接攀上山壁。汤阮两人听着方小财的喝声,跑的更疾。此刻只能远远瞧见两人。

可这方小财的身法一点也不比跛子慢,两步化作一步,闪身追出。

汤、阮两人还未奔出山林外,方小财已追至身后。两人全没想到,来人竟如此之快。这时,跑也跑不掉了,汤落生当机立断,抽出长剑,顺势回刺。

这一剑去的突然,方小财也全未想到这人如此果敢,只得矮下身子,扑到地上将将避开,在地上连滚两圈,刚要站起。汤落生长剑又是接连刺出,方小财失了先机,这时被两人连攻数招,只能在地上来回翻滚躲避,连身子也站不起。

方小财心中叫苦,若是这样下去,过不多时,自己就要命丧于此。不想自己闯荡江湖十几年,今天竟要死在两个娃娃手中。

突然一声声响从远处传来:“老方你这废物,连这两小孩都打不过。”。方小财内心狂喜:“是高率的声音。”原来这高率便是那贼眉鼠眼之人,那跛子怕是李有财三人的诱敌之计,方小财寡不敌众,故让高傅率赶来支援。

这人若加入团战,汤阮两人必无胜算。

两人自知这一点,刹那间出手更凶。方小财连避两剑,终于被阮莺莺一剑切中,这一下将其大腿外侧切开一条大口子来。

痛楚瞬间袭来,方小财怒吼一声,又躲开一剑。这时,高傅率终于赶到,长刀一划,逼退两人。

高率哈哈大笑,道:“你小子也有被人打得满地找屎吃的时候。”

方小财怒目而视:“哪这么多废话,快将这男人杀了。”

高率邪笑道:“我也正有此意,不过女娃娃还要我先享用。”话音未落,长刀画圆,连环劈出。

他的刀法来势刚猛,汤阮两人不敢力敌。双剑合璧,避其锋芒,好在那方小财大腿重创,爬不起身来。两人以二敌一能勉强架住。

高率虽然相貌长得着急,性子也很着急。但这时候却一点也不着急。他已瞧出李有财不在此处,自己又连连压制住两人,这姑娘还不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一想到今晚有温柔玉软怀抱于胸,反而越打越耐心。

阮莺莺也瞧出自己两人再此下去,终归力不能敌。大喊道:“师兄。‘朝天举铜鼎,长琴过良声。乌江拔剑出,相望玉连壁。’”

高率笑道:“说的什么玩意?”

这是滚石剑侠所研究出的剑法,高率自然不知。滚石剑侠一生未娶,只因其恋人于两人结合前病逝,石松千回百转,夜夜思慕,却于相思之道中悟出一套双人剑法来。石松将这套剑法传于汤阮两人,却也是希望他们不要重蹈自己的覆辙。

汤落生一听阮莺莺喊出话,接连出了四招,这四招便是阮莺莺方才喊得。其实这四句里有八招剑法,另外四招当然在阮莺莺的剑上。阮莺莺与汤落生的招式相辅相成,也是连击四下。两人剑招一出,竟将高率反压回去。

其实这套剑法也是两人首次临敌使用,平时两人一起练剑,故而十分默契,先前在酒楼时,相互配合也能阻挡一阵。而这时无计可施,情急之下,阮莺莺只得喊出剑法名号以求自保。这套情鸾剑法果然不简单,一击出手,便将劣势化作了优势。

阮莺莺连连报出剑招,而高率则节节后退。汤阮两人配合的天衣无缝,心下倒是放松下来。高率则满头大汗,已然黔驴技穷。

这时,方小财大喊一声:“高小弟,我已瞧出这两人的破绽来。”

高率想问,却无奈连说话的空隙都没,精神全部投入与两人对剑之中。

方小财大喊:“你出机会挥刀攻女人的下路,我来助你。”高傅率又拆两招,找到一个机会向女人腿部砍去。

这一下本也算不上什么机会,他这一砍,阮莺莺必定能自救,而自己却可能要被汤落生给伤了。此时情急,也由不得这么多了,只能先做再说。

阮莺莺瞧着横刀砍来,斜出长剑,身子再向旁一跃,化开了这一刀。汤落生则看准机会,直取高率咽喉。

高率这时重心前倾,已然收不回来,眼见要死于剑下。心中怒道:“着了小人的道了,吾命休矣!”

只听“当”的一声,汤落生的剑没有刺中高傅率的脖子,而是横在自己胸前。地上还有一把匕首。高率认得,这是方小财的宝贝匕首。

原来方才一刹那,方小财抓准机会,匕首横着飞出,直取汤落生面门。汤落生无奈之下,只能错失良机,反手提剑打落匕首。

方小财大喝:“两人站位远了,先破那男人。”他早已瞧出了两人剑法的破绽,那就是两人的站位靠近,距离不曾超过一丈,若是两人距离过远,双人剑法便使不上了。

高率这才会意,长刀连出,不给汤落生任何还手的机会。阮莺莺再过来补,已来不及,一刀猛劈而下,汤落生无招可挡,只能闭目待死。阮莺莺惊呼师兄,却也于事无补了。

事情的发展总是令人意想不到,同样的一幕却换了一个角色。方才刀下的是傅率,此刻已然变成汤落生。这就是江湖,谁都不想死,所以只能拼命的活着,一旦抓住机会就要取下对方的性命,否则……

否则,死的就是自己。

但更有趣的一幕却也发生了,方才汤落生为挡飞刃,剑未刺出,以至于高率命悬一线,却死里逃生。而这时高率的刀也横在胸前,这一刀却也没有劈落。难道这个高率突然良心发现,大发善心决定改邪归正了?

当然不可能,他横刀在胸前,只是为了挡住三颗暗器而已。

高率后跳一步,避开阮莺莺的一剑。大喊道:“是谁?”他心中气急,因为他目光朝地上瞟去,这哪是什么暗器,就是三颗石头。可身子已然后退,方才创造的先机尽失。

远处有一颗巨大的树,粗壮的树干上站着一人,这人哈哈大笑,将四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汤阮两人瞧见这人,心里的重担豁然落地,心道:“原来是他。”而高率则是面露难色。

因为来人是李有财。

高率知道跛子大哥就是被他的暗器所伤。

这回局面再次峰回路转,李有财这边三人显然优势更大。

方小财也瞧见了方才那三枚石头,暗道此人暗器功夫的确不弱,这般远的距离,三块石头却如同生了翅膀一般,直飞而来。

李有财在大笑,显然是成竹在胸。

高率骂道:“你笑个屁。”

李有财道:“你可快快回去看看你大哥吧。”

高率心中一惊,但面上全无变化,反道:“你还是回家看看你大哥吧。”

李有财不理他,自顾自说:“这会儿你大哥应该和鱼儿在做伴了。”

高率原还想拌嘴,仔细一想,大哥身子不能动弹,若真被这人丢下湖里,岂不是真要和鱼做伴了。他跑到方小财身前,想要背走方小财。嘴里还念叨:“小子,这回就放过你,识趣的快快滚走,莫让大爷我在瞧见你。”

李有财喝道:“将珍珠留下,否则飞到不长眼。”李有财已然拾起方小财的那把匕首,对着两人。

方小财无奈,将那珍珠扔在地上。高率一把背起他,转身就跑。

汤落生与阮莺莺原本还想追,一提气才发现自己气力不多,这连续的一战将自己的功力消耗的七七八八,所以也就放任两人走了。

阮莺莺笑道:“这丑人嘴巴不干净,逃命的时候还能想起自己的朋友,倒还算是讲义气。”

汤落生却道:“非也非也,这人几乎卑鄙无耻至极。他背着朋友,只是为了防范这位兄台的暗器而已。”

阮莺莺一听“噗嗤”一笑。

汤落生接着道:“还未问过兄台大名,在下……”

李有财已拾起珍珠,将其话语打断,道:“我们快些离开,别在此地磨蹭。”

阮莺莺不解,人都被他们打跑了,还怕什么。问道:“我们三人不怕他们。”

李有财道:“那跛子功力深厚,不出一炷香的时候,必能自行逼出银针解开穴道,到时候他们再来,我们可就毫无胜算。”说完在两人身上一提。

两人立马会意,三人疾奔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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