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窅然篇)
又一天,颜莫止的母亲找我谈话:“安然,这周搬出去住吧,你与箫宁都不小了,总待在一墙之隔的地方多少不合适。”
躲不过,终究是躲不过,即便我已经很注意很小心,见了颜莫止用尽各种方式躲避逃开,但还是碍了他母亲的眼。
第一次,
我说:“如果不搬呢?”
“看来你的确喜欢箫宁。”他的母亲早有预料。
我攥着全倔强的不承认,因为一旦承认,所付出的后果,生怕实在承受不起。
他的母亲见我不言:“安然,是谁都不可能是你,我是箫宁唯一的亲人,他不可能否决反对我的意见,你懂吗?”
母亲冷傲无视与颜莫止的目光如此相似,是每当凝视我的专属眼神。
没有任何支撑,唯我自己执着,坚守信念,有何意义?
“好,我离开。”选择妥协。
……
“姚窅然?姚窅然!”颜莫止叫了我两声,打破回忆。
我晃了下,轻声发出个:“嗯?”
他眨了眨内双的眼皮,较劲期许的看着我:“你还在意陆白吗?”又问了一遍。
“我……。”我顿下来,该怎么回答?回答之后,两人确定感情之后,就能将七年内所有的矛盾误会全部解开吗?
不是时候,总感觉不是时候,我们之间应该缺少点什么。
他见我迟疑,不那么肯定,一下子浮躁起来,重重吸了口气,又释放出来,扔了冷冷一句:“你去忙吧。”然后端起杂志聚精回神的看了起来。
我努力也深吸一口气,站起身离开用餐区回到收银台,装作若无其事的上网浏览视频或看看新闻。
快要五点的时候,对接早班的人来的早些,友好的打过招呼,示意我与颜莫止可以走了。推测如果没错,应该是赵先生打过招呼。
感激之下,向颜莫止的位置望去,他穿好外套,拿着一摞临时买的杂志走了过来。
“走吧,下班了,你回酒店,我就直接回家了,不用送,很近的。”打过招呼就要走。
他抬手轻松的就勾住我衣服上帽子说:“那边的房子我已经给退了,东西也搬走了,现在跟我一块儿住酒店去。”
“你说什么?”我震惊的睁大眼睛瞪着他,狂躁的想将胸口的心脏吐出来。
他采取无视,目视前方:“老老实实走吧!”
我挣扎让他松开,肆无忌惮在没太有人的街上大吼:“颜莫止,你凭什么!你就告诉我,你算老几,你凭什么不跟我商量半分,就自作主张?谁给你的权利?”
他眼神一暗,垂下眼帘,凄清地一笑:“原来如此,我在你的心里永远没有任何分量可言。”
“颜莫止!”我这次真的气恼了,他何其聪明,怎么就不明白不理解当时我出走大陆的真正原因,反而无理取闹,一意孤行呢?
“行了!”陪熬夜,另加吵架,终于让他不耐烦起来:“昨天你去医院附近的哈德曼尼酒店,682房间,东西都在那里,自己看着办!”然后向停车场走去。
"颜莫止!再次怒吼,却又没有任何办法,自己这幅模样难道要将行李一点点搬出来吗?再说他那关根本就过不了。妥协吗?我妥协的次数还少?
站在原地抓狂起来,猛踢路上的石砖。
岂料,已经走远的颜莫止不放心又扭转回来,抓住我的手臂,硬往车上拉。
“颜莫止,说服不了就来硬的对吗?”我奋力再次挣脱,后退着向马路中间走去,但全无意识,毕竟因特拉肯的早上八点之前都是无比安静方圆几十里没有人的。
颜莫止上前几步又想拉我,可是却抓了空,恰好从身后的居住区拐出一辆车,上坡,油门加的迅猛,因为距离路口实在太近,未等反应,就看到他本愤怒的脸突然变得扭曲,开了口却没有任何声音,然后他矫健的扑向我,风云转变,来不及弄明白发生什么,刺耳的车轮与沥青地摩擦的声音已经差点锐利的穿破我耳膜。
半个身子躺在地上,胸口剧烈的猛跳起来,大口喘息几下才不敢置信的侧过头,再看看另一边,车祸!我又遭遇了车祸!
非常幸运的是颜莫止情急之下用整个身体护住我的肚子与头部,他遭到最大的撞击,很快的后脑的血染红的地面,冷漠帅气的脸,带着未抹去的担心竭虑,陷入昏厥状态。
忽的,我脑海中一阵轰鸣,坐在地上,浑身颤栗起来,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就......怎么就变成这样?
这时司机也吓坏的连滚带爬的扑倒我面前,哆哆嗦嗦拨了救护车的电话,因为是在便利店外发生的事故,接替班的同事也没法接受的捂着嘴走出来,利索将门关了之后,陪我等待救护车。
直到目送颜莫止进了手术室,我的整颗心提着,还未完全平静下来,身上他以身相护的温热,久久不能散去,又一次,为了护着我,他伤成了这样。难道我与他是命中互克吗?
难道,又要再次失去他吗?
我禁不住,想起他对我的好,陷入无尽的痛苦回忆中,等待的时间几乎折磨到崩溃,直到身后响起轻轻的一声:“窅然。”
抬起头:“赵先生。”清俊的脸站在面前,抬手拭去我面颊的泪。
“你现在不能情绪过分激动。在这种事故下没能早产,已经很不可思议了。”赵先生盯着我的肚子说。
我抚摸了下,尝试稳定情绪,但依旧做不到,因为我怕,怕极了会失去他。
正嘱咐安慰着,手术室门打开,颜莫止双眼紧闭,躺在床上,推了出来。
“谁是家属?”一名外国护士喊道。
毫不犹豫,我走上前:“是我。”
在签完各种字,赵先生临时垫付费用,帮忙办理好手续之后,便走了。
“窅然,先吃点早餐,为了孩子。”赵先生推开门提了些东西摆放在附近的桌子上。原来他是去买早餐去了。
我点点头,自己必须硬撑,味同嚼蜡的塞了一堆吃的,感觉不出饥饱,知道赵先生看不下去,握住我继续填塞的手说:“别吃了,停下。”
这才机械的停住嘴。
我重新坐回颜莫止的床边,看着他完美轮廓上颧骨旁的擦伤,忍不住,抬手触碰,这一刻,如醍醐灌顶,一道电流从头到脚将我激的浑身颤栗,彻彻底底,完完全全想明白了一件事:我爱他!无比的爱他!即便他对我做了什么,即便我再次失去记忆,我仍然会奋不顾身选择去爱他!
其实,从酒吧他留给我一个谜般的背影,叹为观止的外表开始,从那一刻起,动心是在正常不过。他的优秀,他的聪慧,他好看到极致能让所有女人都沉沦的容貌。我又怎能逃离的了?
我只是个普通人,在普通不过的女孩,明明旁观者随意就能看透何其简单的爱情,众人羡慕的爱情,为何偏偏要抗拒挣扎?
总拿案子做借口,总拿误会没解开当借口,面对他甚至抛开所有骄傲双手捧过来的好,视为无物!我何其残忍,何其过分!
肝肠寸断的一缕缕往事将我撕到体无完肤,崩溃到握住颜莫止失去意识的手,再次嚎啕大哭。
“窅然,别这样。”赵先生察觉我情绪不对,递过张纸。
我无暇擦泪。
没办法,赵先生弓下腰,站在一侧温柔的轻轻给我拭去。
颜莫止的脸虽然近在咫尺,也泪滴一次又一次的将视线冲花。
终于,我听到了声微弱的声音,但听不清说了什么。
“我去叫医生。”赵先生察觉颜莫止正在苏醒。
我激动的扑在颜莫止身上:“你终于醒了,太好了!”
他十分缓慢的睁开,非常慢,空洞的听着我的破涕而笑,却不看向我,醒来的反常,让我愣住。
医生进来后,查看了下,满意的点点头:“正常。”
赵先生松了口气。
我拉住医生有点害怕的问:“医生,有没有感觉他的眼神不对劲,为什么我跟他说话没有反应?”
医生奇怪的凑近,跟颜莫止说了几句话示意他能否听懂。
我紧张的攥住被角。
终于,颜莫止迟疑的点点头。
“没问题,可能是气力正好碰撞到头部,索性不是第一撞击范围,需要时间缓解。”
我这才松开被角,一手汗的再次握住颜莫止的手,感激的对医生说:“谢谢。”
医生走后。
我对赵先生说:“赵先生,你可快回店里吧,别在这里了。”
“没关系,我可以帮忙。”
“不用了,够麻烦了,我自己能行。”
“你确定?”赵先生满脸担心怀疑,将手放在我肩上。
我肯定的点点头:“我确定,有事办不了一定给你电话。对了,这住宿费,过几天就还你。”
赵先生来不及拿纸,在颜莫止面前,用手指拭去我眼角的泪,温柔的说:“别操心这些,照顾他要紧。”
我无言以对的跟他挥手道别。
现在,单间中只剩下我与颜莫止,此时他正睁着冷冷的眼神看过来。
熟悉感让我心暖。
心疼的坐到床边问:“还好吗?疼吗?”
他的黑眸在眼眶中流转了好几遍之后,启唇,盯着我略露警觉,声音低沉,却铿锵有力:“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