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窅然篇)
“是赵安然吗?”
他不否认:“是。”
“你是因为与我赵安然风格很像,所以才刻意接近的吗?”我浑身不自在,心难受的拧在一起。
他愣了下:“你认为自己是替代?”
“难不成你要说我就是她吗?”感觉像个笑话,脑海中有那么个印象他在病房内提过。
他的脸阴下来:“陆白都跟你说过什么?”
“颜莫止,你不觉得自己太多疑吗?陆白从未在我面前主动提过赵安然,也从未说过你半句不是。他很好,无论对谁,麻烦不要什么事都怀疑到他身上行不行?!”我真是受够了颜莫止整天的多疑,起身就要走,被他一下紧拽住,然后唰的从水中站起,身高的优势让我不得不昂起头怒视。
“陆白那么好,你还心甘情愿跟我来到大陆?岂不是很愧疚?”他阴阳怪调的说。
“你真会开玩笑,我在法国很明确表示不走,是谁用了手段?”莫名奇妙。
“是吗?看你随遇而安状态并不反感!”
我彻底恼了甩开他手,顾不上全身湿答答:“难道你想从我只字片语、生活琐碎来对比你与陆白到底谁重要吗?”
“我水平还没那么低,但你这勾三搭四,反复无常的确让人刮目。”
“颜莫止,你怎么说话呢!”彻底暴躁了,憋不住火气大吼.
惹得四处的人纷纷看来,即使蒸汽太浓,什么也看不清,只能听见争吵的声音。
他的神色越来越难看,眉头完全拧起,冷酷到让人不寒而栗:“难-道-不-对-吗?”
我愤怒到手指在不断的颤抖与发麻,头疼涨的脑袋快要裂开:“对,都对,但向来高高在上的你,怎么会喜欢我这么个不知廉耻的人?还是你本来就爱好自降水准?”
火药味渐浓。
“哼哼……。”他突然阴郁的抿唇哼笑两声,目光移向别处,看起来像强压住某种怒火,沉默几秒,重新凝视,丢下句:“是我错看了你。”然后擦身而走。
这次,换我不屈服的第一次拉住他手腕:“当然应该错看,因为我不是赵安然。”
如剑刃锋利的双眼,狠狠的刺过来,笑的如此陌生,释然,也令人恐惧:“你不配提她,更不配去比。”然后反手轻易一拧,简单挣脱。
在他刚走出两步远时,我口气更冷的对着背影说:“真后悔那天在飞机上牵你的手。”
看到背影一僵,他侧过身,语气很淡的回应:“我也是。”然后有条不紊的走了,情绪没有一丝起伏的走了。
我瞧着他消失的方向,站在原地跟自己僵持很久……。
回到房间后,客厅依旧静的出奇,包括韩秋紧闭的卧室门,好奇她今天是不是自己懊恼了一天。没什么心情也走向自己卧室,合好门,最先进入视线的就是匆匆扔在床上的手机,他送的军用手机。
我哼笑一声,啪的随手甩到角落里。又想了会儿,麻利换好衣服,擦干发丝水,悄声走出门外站在走廊找Amy的房间后,小心叩门。
很快,Amy便开了门,轻蔑满眼瞧不起的姿态,一副理所当然的预料,切声:“这么快就耐不住寂寞找陆白了?”说完,吐着红甲的两指之间夹着片白纸递了过来。
“你还真是与颜莫止一个样。”内心在叫泄却又不像显露于表情将纸片抽走,脚步发飘回到自己卧室。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身体如同被肢解,无力却又惨痛的。
坐在床边,一次又一次的端详陆白连串数字组成的电话。本应该是欣喜的,但心情反而繁重!
这勾三搭四,反复无常?开始影响了我!
深深叹口气,揉揉半干头发,暂时将陆白的手机号随手放在桌子旁,完全没了情绪。
温泉池的对话还不断在脑海反复提炼上演,他说过的每句话,每个字,虽都被我彻底咀嚼思考了很多遍。
懵懵懂懂,断断续续,模模糊糊中,貌似自己真的在他们之间来回徘徊,犹豫不决.
明明陆白很好,而我为何总惦记着颜莫止呢?感觉日增强烈,同时也日愈愧疚。
颜莫止,那他到底是真的心里有我,还是仅仅我某方面像极了赵安然呢?
越来越多的问题,思绪复杂牵扯各种纠结矛盾,索性烦躁的一脑袋扎进被子中,放空大脑的渐入梦中。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次日的清晨六点,不知不觉竟然睡了这么久。没什么心情的窝在床上,翻来覆去,再也睡不着,所幸直接玩起了手机游戏。谁知,这一摆弄,就到了中午十一点多。前一天的晚餐,今天的早餐,直到午餐,仍旧没有什么胃口。是被气的吗?还是被伤的?
或许,我与他就这么结束了,非常潦草的结束了,没有纠葛,没有揣测,没有暧昧,什么都不会再有,当然,我们根本没有开始过……。
或许,好不容易能够触手可得的一丝特别温柔,又会变得烟消云散,接下来迎接的便是初时相见的冷漠与阴邃。
悲悲的叹了口气,愣怔的看向自己整天除了去了趟洗手间开过一次的卧室门,无比怅然若失。另外的两个房间,来来回回,进进出出不知多少次,刚开始还数着,最后也懒的再去理会和胡思乱想他们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又折而复返为了什么。
混混沉沉,焦虑的足足在床上不吃不喝呆了整天。
脑海里只剩一句话:他说看错了我……。
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在别扭什么,难受什么,因为这些明明都是自己的选择。
很快的,夜深了,客厅外传来开门声显的格外清晰,先是咯噔咯噔的高跟鞋,而后跟进来的便是嗒嗒的皮鞋声,是颜莫止跟韩秋,他们是一起回来的吗?
听不清他们在客厅低声窃窃聊了什么,韩秋欢快的笑起来,忍俊不禁提高嗓门说了句:“你太坏了。”
少有的,也听见颜莫止低声哼哼两下。
他的心情,听起来——很好。
我皮笑肉不笑坐在床上硬扯了下嘴角,黯然的目视窗外,
原来,对他而言,忘记是如此容易。
缓缓闭上眼睛,不自觉的,鼻子一酸,睫毛有了湿润,但始终要强倔强的没有留下一滴。指尖由悲而生的痛难忍的紧紧攥着床单,越来越紧,仅仅片刻便有了再也熨不平的褶皱。
随着门外一唱一和的互道晚安,与毫不犹豫砰的卧室紧闭响声传来,心终于由提着,逐渐安静下来,也舒服下来。
好可笑,闹成这样,我竟还有情绪在嫉妒。
是的,我竟然嫉妒了……。
将被子猛盖住脑袋,沉沉的,便又睡了过去。
………………………………………
次日,我醒来的要早一些,或者说是直接被饿醒的,看了看,仿佛一旦拉开,就能令自己更加心塞的卧室门,十分排斥的不想出去。
但非常不争气,很想去趟卫生间,但又忌讳万一见到他们任何一个,考虑到现在才清晨六点多,外边静的只有我的穿衣的嘘嘘沙沙声,壮着胆子,仿佛与世隔绝般,打开吱呀闷响的卧室门,瞅了半天,确定客厅没人,飞速的跑向卫生间,解决问题。
从进门,出门,算了算根本不到一分钟,三四十秒也说不定,搞不懂自己这样狼狈为的什么。甩着手上的水,准备故路而反,但开门的瞬间,还是吓了一跳。
他,竟然,坐在客厅沙发的正中央,用最阴狠的眼神瞧着我。
身上穿着深蓝的运动短裤与熟悉同一款白色T恤,头发是刚睡醒的蓬乱,内双的眼睛除了冷漠剩下的即是迷离,精致无暇的侧颜,经过唇中吞吐出徐徐的烟雾勾勒,显的整个人,品相不凡到虚幻。
也就只是沉默片刻,迟钝的反应几秒后,我选择比他更缄默的向卧室房间走去,在关闭身后房门的一瞬,竟突然茂莫名渴望,他怎么不说句话,哪怕骂一句也好。
但是,不会,我们已把话说绝。
靠着门,缓缓滑下,无论处于何种理由,就是想悲伤的去哭。
今天,我又该如何渡过呢?抱着床,抱着手机懦弱卑微的继续在卧室呆整日?
我承认,我现在的逻辑很差,如果说话定是语无伦次,什么理性分析,都是狗屁。
勾三搭四,反复无常。
勾三搭四,反复无常。
勾三搭四,反复无常。
勾三搭四,反复无常。
勾三搭四,反复无常……。无限循环!
看来,我真的是这样。因为怕极了两个都会离开。
陆白,我恨不了心。
颜莫止,我死不了心。
如此……我该怎么办?
是不是,贱/极了?
一天,又这样过去了,窗外的云,阴的发黑,貌似有场大雨即将倾盆,明明才是下午四点多,天已经几乎彻底暗下,屋里因为没开灯,屋外也没有开疼,客厅如我房间,整天都静的出奇。让我都不确定清晨六点看到的他,是否从沙发中离开。因为没有听见任何开门关门的声音,这整天,寂寥的仿佛只有我一个人。
水早就喝完,饿到胃疼,但始终没有任何食欲。浑身无力的扶着墙终于站起,腿麻到一步路也无法行距离床只有两步远的距离,却啪的一下,软如无骨的单膝跪在地上,涩的我生疼。与此同时,听到门外也传来十分微妙的脚步声,如果不是房间太过寂静,根本无法察觉。当然也只是一瞬而过,自嘲,如此高傲到不可一世的人,怎么可能一直守在那里。
这次,我静静的冥想,是不是离开,痛苦就会少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