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窅然篇)
有什么人,我好像忘记了,
有什么事,我好像忘记了,
有什么情,我好像也忘记了。
看不清楚,抵挡不住,
因命运一掷孤注的最后薄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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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哐!哐哐!我是被猛烈踹门声给吵醒的,惺忪的睁开眼睛,瞧瞧透过窗帘缝隙穿来的阳光,挠挠乱乱的头发,伸个懒腰,打个呵欠,一骨碌从床上滚下床。迷糊全身细胞还未正式觉醒的瘫软在门框边,不耐烦喊:“谁啊?”
“我,Amy。”躁动的声音传来。
她来做什么?虽疑惑,但还是给开了门,谁知我刚刚转动把手,与框间分开缝隙还没有一厘米时就被猛的推开,突如其来的爆发力让我手臂着实虚晃下,身子没稳的后退踉跄。
“颜莫止呢?” Amy边喊边迫不及待进来就满屋子乱转,裸露的胳膊还缠着各种绷带。
颜莫止?
“颜莫止没在你房间吗?”我有点不自信问,貌似有点印象在哪里见到他。
Amy气势专横,声音不大,却哆哆逼人说:“他昨天早晨出去,就没回来!”
没回来?我皱眉努力回想,回想,好像有那么一件事给忽略了。
“姚窅然!”Amy喋喋不休。
“医院!”脑海突然闪过这么个词。
“什么?医院?他在医院干什么?”Amy疑惑惊呼。
“因为他……他……。”他为什么在医院?越想越头疼的拼命回忆,他昨天消失的,昨天,我昨天做了什么呢?逐渐的,某些支离破碎的片段缓缓重组,分开,再重组。
枪声,倒地声,混战声,惨叫声,重新在耳边不绝于耳的轰鸣。
该死的!
我TMD真是该死!
咒怨恶骂自己,竟然能把这事儿给忘了,语无伦次描述,拿起手机就要准备跑:“他为我中了枪伤,现在在医院,我必须赶过去。”
“枪伤?怎么会,我也过去。”Amy拖起干瘦身体也跟着跑起来。
我忙阻拦:“Amy,你在酒店好好休息,有什么情况我再给你打电话。”
“不用你管。”Amy翻了白眼。
“你随便。”我也没好气的转身就走向电梯间。
路上,Amy不停问我昨天发生了什么。而我将零星片段拼凑了差不多讲了下,奇怪颜莫止不是说她因为受了刺激不太喜欢见生人吗?这满大街陌生人,也没见她有多排斥!
“是陆白给你打电话告知危险的?”
“对,是。”我点点头。
“哦。”Amy貌似对颜莫止受伤还有我们遇到的危险不太在意,反而对时间之前和最后结尾相对问的多了些。
懒的理会,毕竟我一路满腹心思都是如何跟颜莫止解释赔罪。
步行约有半小时左右,凭记忆,寻到房间门,打开时,颜莫止已经醒了,而陆白竟也坐在里面。
两个人听到声音,本还说着什么,突然因为我打住。一冷一凉的严肃目光向我抛来,不寒而栗。
我忙识趣说:“你们继续,你们继续。”缩回头,挪回身子,说完便将Amy拖住,摇头示意现在进去不合适。可Amy怎么可能任我摆布,甩开,哐!就开门走了进去,我没拉住,落空。胡乱摸了通头发,也无奈跟了进去。
“陆白。”我听见Amy没有直奔颜莫止,反而先热情的跟他打了招呼,声音由高亢接着软下来。
是我多虑了吗?
难道我在吃醋?
不会吧……!
陆白站起身,平和沉着的目光在她脸上,没什么表情的素淡一扫,最后落定在我身上,发出不在意的:“嗯。”之后,然后缓缓春风一笑:“窅然,你来了?”抄着口袋无比温柔将我拥入怀中,下颚抵到轻轻安抚:“昨日吓坏了吧。”
不提还好,轻叹了口气,如果不是今早Amy提醒,还不知几天后才能想起来。最近的记忆力怎么开始变差了。
“睡一觉心神稳定很多。”话一出口,接着闭嘴,是不是说错什么?
陆白捧起我的脸,认真安慰说:“都过去了,幸好颜莫止也没事。”颜莫止他咬的字比较重,我多心了下,他今日为何不叫莫止,还是称颜莫止?
觊觎还有其他人在,有些脸红不好意思的推开陆白,撇头恰好对视上Amy嘲笑讽刺与颜莫止黯淡危险的目光。
“我过去说几句话。”仰头对陆白说,想要得到他许可。
陆白耸耸肩,松开手:“去吧,毕竟最后因为你才受的伤。”
得到许可,我笑着绕过陆白,走到颜莫止床边,关切的问:“今天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吗?”
Amy 却接话哈哈大笑起来:“啧啧!姚小姐,莫止可是为你挨受的枪伤,这懒觉还睡的下去吗?如果不是我提醒,今天行程难道又是老佛爷商场一日游?”毫不吝啬的冷嘲热讽。
倘若,我如实交代自己真把昨天的惊心动魄给忘记了,他会不会增生杀心?
最后选择继续闭嘴,也没什么可辩解,任由Amy刺刺不绝。
“够了,Amy。”陆白听不下去了。
Amy,委屈的才低估几句,才算解恨结束。
我不知该怎么解释的看向颜莫止,他半倚靠在白色的枕上,无可挑剔侧颜,不知看向哪里,神情没什么波动,眼睛在眉毛下面越来越暗,正像无底深渊的黑石,坚硬孤寂,无情无欲,沉沦在自己的世界里,仿佛谁也救赎不了,谁也惊扰不了,缄默禁言。
气氛随着Amy敛言,突然尴尬起来。
陆白见此情景,沉吟片刻,走过来拉起我:“窅然,不如我们先出去,莫止需要好好休息,这里交给Amy就好。”
Amy立刻反驳:“陆白,你是医生,多少也该留下帮忙吧,还有姚女士,想不到你的心还真大。”
我偷偷瞄了颜莫止,依旧没什么表情,仿佛争执与他没什么关系。
陆白不算理Amy,也向来少废话的拉起我就要走。
“姚窅然。”低沉浑厚的声音传来。
我与陆白还有Amy都不自觉的顿住脚步回头。
犀利的目光撇过来:“姚窅然,不许走!”唇虽只是简单一动,但气势却忍不住让人掂量轻重。
捏在自己腕上的手指越来越紧,然后又陡然一松,像是片刻的挣扎之后的默许。
颜莫止的眼睛落在我与陆白的手上:“你们都出去,我有话要对她说!”傲慢态度像极高于他人的上位者,嗓音的冷也仿佛是冻了上万年的冰,一切不崩不改,全然来于气定神闲。
陆白张了张口,犹豫着还是低头在我耳旁浅语叮嘱几句:“勿忘我昨夜的话。”然后勾起薄唇,扬起清质容貌,转身走了出去。
Amy玩世不恭的走过来,戏虐的摇摇头,瘦小的身影也跟着走出去,带好门后,房间内只剩下我与颜莫止两人。
“过来坐。”他这是进门来第一次正眼瞧我,声音虽没有平时冰冷,但也处处透露危险。
“哦。”我乖巧走过去,稳稳坐下,想知道他要对自己说什么。
或许半躺久了身子有些麻,他吃力为自己调整位置,,却因够不到开关牵动伤口,我忙半弯起身子,去寻找,在指挥下,又帮忙将枕换了个角度,他换了侧身,否则会压倒伤口。
在我重新要回到自己座位上时,他一把拉住手腕:“坐这里。”
我瞅瞅,他的床边?
“是不是不太合适?”
他说:“我还没什么力气发出太大的声。”
原来如此,我坐近些,微微低头,生怕落下什么关键词。
“昨晚为什么没有来?”他声音的确不大的问,目光在我全身上下不住打量。
“如果我说真忘了,你会信吗?”为什么感觉今天所有的人都很奇怪,颜莫止向来聪明,通常你说一句,他便至少理解十句。我们有过如此多的误解,却从未听他口中冒出为什么?理由?难道他也想不通了?
“为什么会忘?”,他的眸光露出深不可测,外宽内沉。输着点滴的手指情不自禁在床单上轻点,像是掂量思虑我脱口而出的真伪。
“忘了就是忘了,哪还有什么理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还要瞎编吗?
“你干嘛!”我惊呼,手忙脚轮的将衬衣从两边向里合拢。
他根本没在意理会,而是越发深沉的盯着指尖的纽扣,反过来复过去的看,终于,解惑的勾唇哼笑了下,异常嗜血。
“昨天的事,你还记得多少。”他终于注意到稍有不妥,目光最后又落在我的胸前,与方才的神色完全不同。
实在受不住灼热的脸红略微测测身:“差不多都想起来了。到底怎么了,能不能跟我说?”
“我昨天在医院对你说的话,还记得几成?”他十分认真的压低声音问,英俊逼人的脸近在咫尺。
我喉咙发紧,一字不落的叙述给他听,不知哪里错了,眉头越皱越紧。又是一个蹙眉,黑眸子不停的在眼眶中打转徘徊,仿佛我又抛了个难题。
“今天你把行李收拾下,明天跟我去大陆。”他冷静最后得出结论说。
“这个,也太突然了吧。”我不明白他到底察觉了什么。
“你不愿意?”他语气凝重起来。
“我的意思是说,你还受着伤,根本行走困难。还是缓几天吧。”我推辞。
“你在担心陆白多想?”他语气十分生硬。
“我必须要跟陆白商量。”表明立场。
他懊恼中蓦地抓上我拢着胸前衬衣的手。
我眼睛一瞪,猛的后移,唰的错开。
他没防备反应迟缓顿了下,俊美好看,且还带着苍白的脸有了撕裂破绽。
“难道你就从没怀疑过自己记忆力和情绪的反复无常吗?”颜莫止终于没什么耐性发火!
“那这个跟陆白商不商量有什么关系?”
颜莫止恼怒,愁眉强忍住伤口撕裂,强力将我拉入怀中,胸前没有纽扣,彻底散开,贴近结实胸膛,鼻尖互抵,润泽的嘴不越矩的说:“你再一口一个陆白试试。”
到底应该是什么样的感觉,记忆中,三年前,我跟他说过,我喜欢他,而三年后,他也跟我说过,他也是喜欢我的。直至昨天的惊心动魄,我都相信,自己与他之间或许有一种微妙的存在。可不知为什么,心,本该有的跳动,偏偏静的如死水一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