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_灵兰秘典
二人摸索着兰叶,一路畅通无阻,虞姬冢并不是大陵,不多时,前路渐宽渐亮,似是中央墓室了。
高蝉远远看到前方大墓室中,一个黑影正运坐调息,忙施展轻功上前。
“别进去!”白棠大声呼道。高蝉轻功之快,还未待白棠说完,便已近水汜和身前,见水汜和并未受伤,才松了一口气。
几息后,水汜和才睁开眼睛,看向高蝉,古目无波,似乎对他的出现并不意外,眼睛瞟过白棠的时候,稍作停留,也一闪而过。
“望川的真罡剑。”水汜和看向前方的棺木,棺木上倒插着一把剑,正是剑谱上赫赫有名的真罡。
“我去拿下来。”高蝉说罢纵身起跳,却被水汜和牢牢拉住。
“唐盟擅暗毒陷阱,不要冲动。”水汜和松开高蝉。双手结印幻化,两条青藤自地而生,蜿蜒爬上棺木,将真罡剑紧紧锁住。
“他五行独水,怎么会凭地生木?”不仅是高蝉疑惑,一旁的白棠也惊异非常。
水汜和收引青藤,将真罡剑拔出,突然四周机关四起,石门落地,将整个墓室封得滴水不漏。
“果然,机关弦于我必得之剑!”水汜和似是带着笑意说道。
“你既然早就知道,可有破解之法?”白棠走过来问道。
水汜和摇了摇头。高蝉开口道:“小棠,这个机关锁,能难得住你?”
白棠沿四壁转了一圈,摇了摇头,道:“我又不是神!”
高蝉竟哈哈笑道:“那我们就在这儿不出去了吧,有虞美人作伴,也不会寂寞。”
“蝉儿,你会不会为了救她,杀我?”水汜和突然开口问道,声音冰冷,比之墓冢还冷。
高蝉惊了一吓,不悦道:“哥哥,你说什么呢!”
“如果我们三个,只能活两个呢?”水汜和双目如冰,问道。
高蝉慌了神,他知道水汜和不会开这种玩笑,可……
“啊!”白棠惨叫一声,倒在地上。高蝉大惊,忙上前扶起,只见她面色惨白,浑身颤抖着,痛苦非常。
“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棠”高蝉心中急如火燎,却不知该怎么办。
“棺木里的,是唐门至毒的七星海棠!”水汜和说道。
高蝉想起刚才真罡剑倒插于棺木之上,原来是早就安排好的陷阱。
“那我们怎么没事?”高蝉见白棠神已昏死,更加着急。
“海棠那么白净,怎么会是至毒呢……”高蝉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水汜和抬起左手,拇指上一枚银色戒指正若隐若现发光,似在吸纳污浊之气。
“隐戒可辟百毒,我有一枚,另一枚在你那里。”
高蝉抬起手,他指上的那枚戒指,也发出淡淡的光。
“只有两枚戒指,我们却有三个人。”高蝉明白了方才水汜和的言下之意,他若把隐戒取下给白棠戴上,水汜和也必定会把隐戒给他。三人只能活两个,难怪水汜和会问会不会为了救白棠杀他。
“哥,我不会伤害你的,可,我也不会丢下小棠!”说着高蝉将手上的隐戒缓缓取下。
“我也不会丢下你的。”水汜和也将戒指取下。
“哥,不要。”高蝉慌了神,可现在三人都没有佩戴隐戒,拖得久了,三人都活不了,只能早作决定。高蝉想着,他若将隐戒给白棠戴上,水汜和定会用他的法术将他束缚,然后把隐戒给他戴上。水汜和不会武功,只要在他施法之前以快速地点他穴道,他便不能出手,只要足够地快,便能救得眼前最重要的两个人。
来不及多想,高蝉迅速地将隐戒戴在白棠指上,转身疾奔向水汜和,双手化作剑指,直封水汜和的两处锁身大穴。
指未及身,双手却是被水汜和牢牢钳住,竟丝毫动弹不得!除了全力施展的速度被其克制,二人肢体相接,他体内的力量也让高蝉大惊,那是一股比金戈,甚至比卫绝还强大的力量!
“你会武功?”高蝉一惊。但随即颈后一痛,便晕了过去,水汜和迅速将隐戒套在高蝉指上。
离开隐戒的保护,水汜和瘫坐在地上,运起水气环绕体侧。
“好一个兄弟情深!”唐蓝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轻拍着手掌赞道。
水汜和唇角勾起,轻声笑道:“唐盟主,我方才一直在想,如姑娘这般心计和美貌并存的女子,在世上是否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唐蓝听得水汜和称赞,面上笑得如一朵娇艳的玫瑰,回道:“那你可想出答案了?”
水汜和道:“从白棠姑娘出现的时候我就想明白了。”水汜和转向白棠,说道:“一见着唐白姑娘,便知这世上还有并蒂妖姬。”
白棠睁开眼睛,从地上站起身来,疑道:“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也应该知道七星海棠伤不了我,为什么还要救我?”
“救你的人不是我。”水汜和向身前躺着的人影看去,说道:“你一路跟来,想必没少下功夫,唐盟的机关陷阱玄妙,我没力气再破一次,你会带他出去的,对吗?”
白棠走到高蝉身前,将他紧紧搂在怀中,点头道:“为了他心中的一个答案,不惜赔上自己的性命,值得吗?。”
“好在你我心中都想知道这个答案,不然这出戏也不会这么完美。”
“如此看来,大人对小白的表现还算满意?”白棠似笑非笑道。
“只要不痴情的女人,一般都不傻。”
“输的感觉如何?”
“这场赌,本身就没有悬念。不过姑娘别高兴得太早,输赢不只在结果更在后果,人最难割舍的,就是已经失去的东西。”
白棠眉中一紧,她知水汜和不是信口胡说。因为救她而丢了水汜和的性命,这可能会是高蝉日后最难跨过的一道鸿沟,而这道鸿沟,就在白棠的身前。想到此处,她的笑容凝在脸上。
“还不快走!”水汜和横眉说道。
白棠闻言抱起高蝉,对水汜和点了点头,道了声:“保重!”不知怎地,此刻她竟不希望水汜和死在这里了,也许,只要他还活着,高蝉就会舒心些吧,毕竟,他是高蝉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不可以!”唐蓝大喝了一声。
“姐姐,对不起。”白棠反手一挥,射出三枚棱钉,打在墙角的一面墓碑的几个字面上,棱钉所击之处,深深地凹进一个暗槽,随即另一侧的石门缓缓打开,白棠将真罡剑负于背上,抱起高蝉纵身一跃,消失在复而关闭的石门后。
“唐盟主,现在该清算你我的账了。”水汜和见高蝉安然离开,对唐蓝笑道。
“没有隐戒的保护,我随时都能用毒杀了你!”唐蓝胸有成竹,言语间尽是不屑。
“那可未必。”水汜和双手合掌,指上幻出淡淡青丝雾气,呵呵笑道:“你听过《灵兰秘典》么?”
“灵兰秘典?”
洛神宫中,一个少年身着浅碧水纹长衫,跪在一尊雕琢精巧的白玉女神像前。
一碧衫少女朝神像拜了拜,虔首道:“洛神娘娘在上,弟子仙罗身为本代北洛神族掌门,谨遵娘娘神训,恪守神族本份,以守护洛水两岸苍生为己任。本代有弟子灵犀在朝为辅,维系社稷,弟子水汜偏居南山,亦守护一城百姓。今弟子仙罗再收胥氏子弱入我门下,定当悉心教导,不负我神族威名!”
胥弱神色坚定而又清冷,待仙罗说毕,伏首朝神像叩了三叩,双手合十道:“弟子胥弱今拜入北洛神族门下,必尊师重道,潜心修练,恪守神族本份,如师父和两位师叔一般,守护天下苍生。”说毕起身又跪下,朝仙罗又叩了三叩。
仙罗点了点头,道:“你既要入我洛神门下,当知我门派渊源,本派起于建安年间,创派祖师是才绝古今的曹子建,信奉的是洛水之神宓妃娘娘。洛神派虽属水系,但本门功法却与水无缘,本门的两大绝学,一是飘渺虚幻的上乘武功《洛神赋》,二是森罗万象的无上法门《灵兰秘典》。”
胥弱竖起耳朵仔细地听着,《洛神赋》的武功他曾听水汜和提及过,也曾见乔璇施展过一招半式,便问道:“师父,这《灵兰秘典》是何法术?”
仙罗道:“灵兰秘典是以至纯至善之力净化一切魔障的法门,与道家的净心咒,南元族的除魔咒不同,灵兰秘典的修练者,可进入举世皆浊,唯我独清的状态,不受世间任何魔障的侵蚀。”
胥弱道:“请师父赐教。”
“不急,这些功法,为师日后自会全部教授给你,但现下,还要跟你说说本派的两件传世法器。这第一件宝物在你水汜师叔手里,是一对玄银指环,一曰水戒,一曰汜戒。”
胥弱惊疑道:“竟是取自师叔之名?”
仙罗道:“非也,你师叔原本姓高,入本门得双戒后,才易了水汜之名。”
胥弱“哦”了一声,仙罗又道:“这第二件法器名为灵枢,在为师手中,灵枢是历代洛神派掌门的法器,拥有强大的灵力,但,只有修练过《灵兰秘典》的人才能驾驭!当世之中,除了为师和你灵犀师叔,再无人能引用灵枢之力。”
“水汜师叔也未练过《灵兰秘典》?”
“水汜专攻阴脉咒术,灵兰秘典与之相克。”仙罗望着洛神座下,那枚水汜和的神牌,想到那日分了一半内丹传给他时,他的眼神那般决绝,究竟是怎样的风险才能在他深沉的眼神中看到清晰的一面……
“灵兰秘典,北水洛神派的绝技!”唐蓝眉头皱起,问道:“你是北洛神族?”
“正是!”
“北洛神族,阴脉传人,难怪南元族动不了你。不过……”唐蓝走到一个圆盘前摆弄两下,“呼”地一道暗门打开,从中爬出一个张牙舞爪,满身疮斑的男子,那男子面目已腐,辨不清长相,不过水汜和一眼识得,那人竟是顾南行!
“不管你是人是神,今日都别想从这儿活着离开。这位是李淹长的关门弟子,姓秦的师弟,不知中了什么邪,狂性大发,茹毛饮血,我接手流锋剑派见他好玩,就带来陪你玩玩,怎么样?”说着唐蓝轻轻跃上一处横梁,冷眼俯瞰在二人。
水汜和依旧瘫坐在地上,身侧环绕着淡淡水雾,抬起头,对上唐蓝如冰魄寒光的眼睛道:“唐盟主,汜并未修习过灵兰秘典,却到现在还没有毒发,你不觉得奇怪吗?”
唐蓝闻言提了提神,不知水汜和耍什么花样。却听水汜和忽而狂笑不止,不禁怒道:“你笑什么!”
水汜和止了笑声,道:“唐蓝一介女流,能统领蜀中三十二家联盟,足矣当上女中豪杰四字。只可惜……虞姬墓是你唐家的败笔,你父亲败在这儿,你也别想在此翻身!”
唐蓝手中扣上腰间一柄蓝刃弯刀,冷声问道:“哦,汜大人有何见教?”
水汜和缓缓直起身来,道:“七星海棠加上蓝魔花的毒,是人是神皆难逃一死。不过,若是对一个死人来说,就没什么作用了。”
唐蓝疑道:“什么意思?”
水汜和方才瘫坐在地上,是为了借机施展神识向四周探查,只是墓中土气太重,他的灵力难以施展,探查了这么许久,才确实了这附近只有唐蓝与顾南行,并未安排了其他埋伏。水汜和面上喜色,道:“你难道不奇怪顾南行为何不攻击我?”
唐蓝这才注意到,顾南行虽失去意识,却始终徘徊在水汜和数丈之外,似乎是对水汜和颇为畏惧。
“因为他是活尸,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