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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娥仪之死

第六十三章_娥仪之死

“沈姐姐能为我考虑至此,顾南行也必会为娥仪姑娘考虑至此,若有人乘机对我出手,到时我的内力激荡,也会直接要了娥仪姑娘的性命,我相信他不会的。”

沈澜清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道:“流锋剑派修练的是阳脉剑气,找到三人不是难事,顾南行用不了多久就会赶来,还请掌门也去准备一下吧。”

约过了三四个时辰,顾南行带着三个男子赶了过来,白棠和杨澈也已到位,白棠依旧一个清俊少年打扮,她自从到了孤鸿庄,经常易容改面,倒也无人在意。沈澜清将循经之法仔细地说明了一遍,又郑重地对七人提醒道:“待会儿运气之时,稍有不慎,娥仪和你们都会有性命之忧,可务必都打起精神!”

顾南行对三人恳声道:“有劳三位了。”三人对顾南行倒不客气,也不拘礼法,看样子倒像是好友一般,高蝉心中暗道:“看来流锋剑派也并非那般上下一心,否则顾南行何以舍近求远,折了半日才赶回来?”

沈澜清将娥仪的衣服褪去,只剩一件薄裳,道:“小澈,由你来打头阵。”杨澈依言上前,按照沈澜清的指示从娥仪的云门、中府间输灌内力,分出两道,一道沿上臂内侧下至肘中,经寸口通向指尖。一道打入体内,穿上中二焦下络腹中。看似简单,但杨澈直推了近两刻钟才疏通太阴经脉。内力初入体时,自是畅通易走,但内力渐行渐远,其势也愈发削弱,杨澈推至太渊时,内力循走已如强弩之末,难行寸步,沈澜清见状,在他颈后刺了两针,杨澈陡然间又生出一股强大的气力,沈澜清忙又在娥仪少商穴上点刺一针,一股乌黑色的血从针孔里冒了出来。沈澜清唤过高蝉,接着疏通少阴经脉,而杨澈却因用力过度,脸色发白,冷汗直冒,沈澜清将他扶过一旁,给他喂了一枚归元丹,唤过在院中等候的容焕宁和秦望川,让她们带杨澈下去休息。容焕宁扶了杨澈下去,秦望川仍在院中守候。

高蝉的内力比杨澈又高出许多,一路疏通倒也不甚困难,沈澜清刺破娥仪的少冲穴,又唤过白棠。高蝉虽也虚耗了些,但不至像杨澈那般,故白棠推功时他就守在一旁,白棠凝神静气,推功的速度竟比高蝉还快了不少,高蝉不禁有些惊奇,这推功全靠内力,白棠既有如此本事,那内力还于己之上。回想起往日种种,扬州初遇时,白棠佯装不会武功,是为了与高蝉接近些,小姑娘性子直爽,心意也表露无遗,高蝉面上不禁浮现一抹笑意。南陵客栈中,白棠初露锋芒,于众目睽睽之下神鬼不知地毒倒了内力深厚的密佗僧,高蝉方知其下毒手段高明。此番推功,又显其内力深厚远胜于己。如此深藏不露,她真的是客商家的千金小姐吗?

顾南行带来的那三人,内力也都十分深厚,不到片刻也都推功完毕,顾南行也不对那三人道谢,忙问道:“澜清,接下来该怎么做?”

整个过程,沈澜清也全神贯注着,生怕出半点差错,她擦了把额头上的汗,道:“别急,若不出差错,应该快了!”她的语气带着紧张的颤抖,似是激动又似小心翼翼。

顾南行听了之后心情大好,笑得像个孩子一样,似是要找人分享喜悦,顾南行瞟过众人,才看到众人运功过后都或多或少有些倦意,这才不好意思地上前,对高蝉和白棠行了拜礼,又对那三人客气几句,三人调息完毕也不多待,道了声“告辞”就一并离开了。

沈澜清唤过云旗,让他把熬好的药端来,接过云旗的药,尽数给娥仪服下。约过了半个时辰,沈澜清才取出火灵芝,轻轻地在灵芝叶上撕下一块,喂入娥仪口中,娥仪吞咽之后,身子一阵阵发红发烫,又过了半个时辰,才慢慢好转,众人知这是药力被吸收了,无不大喜。沈澜清又撕下一块灵芝喂娥仪吞下,这次药力吸收却是快了许多,如此反复约三四次,沈澜清取过针包,她双手如电,迅速刺了娥仪哑门、劳宫、三阴交、涌泉、太溪、中脘、环跳、足三里、合谷九穴,高蝉识得这是回阳九针的针法,以前水汜和受阴咒反噬时,他也给水汜和用过,不过行针手法自是不能和沈澜清相比。正惊叹间,忽听得一声轻轻的**,娥仪竟是有了意识!

沈澜清收了针,轻轻揉捏娥仪身上的几个穴位,但觉娥仪渐渐恢复了呼吸,眼睑跳动了几下,竟是要睁开了。

沈澜清加重了力道,顾南行更是紧张地手足无措,待娥仪渐渐适应了光线,睁开双眼后,顾南行挤到床前,呀了半天,竟是说不出话来。

“南行……师姐……”娥仪声细如蚊,不过众人还是听到了,见她终于醒了过来,自是一阵欣喜。但娥仪说完又闭上眼睛昏睡过去,顾南行心中咯噔一下,似是坠入了万丈深渊一般,愣在那儿。倒是沈澜清接道:“娥仪现在还很虚弱,让她多睡一会儿吧。”顾南行张着口哦了一声,手中还是紧握着娥仪的手。沈澜清又道:“你先出去吧,不要扰了娥仪休息。”顾南行这才不舍地松开手,慢步向门外走去。

此时渐渐入了夜色,顾南行从房中走出,无半分先前的沉重之感,完是一个跳脱的小孩,在与云旗嬉闹未果后,又遇到了辉儿,辉儿五六岁年纪,平日里戚华事忙,少有空陪他,庄里的人也多是江湖草莽,无人与他玩闹,顾南行与辉儿游戏了小半日,直到辉儿被戚华带回去才作罢。

高蝉将一切收之眼底,心中思虑再三,还是决定跟顾南行谈一谈。

“怎么了,高掌门?”顾南行随高蝉走到一僻静之处,开口问道。

见他心情大好,高蝉也不拐弯,便直言道:“顾先生以为,流锋剑派与孤鸿庄的关系如何?”

顾南行闻言一愣,是啊,以前渝州城内,流锋剑派一宗独大,孤鸿庄新起之后,两方一度势如水火难以共存,如今娥仪受了孤鸿庄援手,顾南行若还容不得孤鸿庄,那未免太忘恩负义,过河拆桥了。

“先前无礼还请高门主见谅,从今往后流锋剑派愿与孤鸿庄结好,永不再犯。”

高蝉闻言摇了摇头,见顾南行不解,说道:“顾先生若真为了孤鸿庄考虑,两派还不能言和。”

顾南行的武学资质虽比不上秦炙野和冯柯,但为人处事的本领还是远胜于他们二人的,是以年纪轻轻李淹长就放心把流锋剑派交付与他,听得高蝉话语,顷刻就明白过来,笑道:“顾某明白了!”

顿了一下,顾南行说道:“娥仪受孤鸿庄救治,已有不少人知晓,若传到丰都那里,想必对娥仪也是不利。待娥仪修养好了,贵庄让娥仪这个人消失就是。这样,流锋剑派既不承孤鸿庄的恩情,也可保得娥仪平安。”

顾南行的脑筋转得如此之快,高蝉也不禁佩服,只不住点头。顾南行笑了笑,道:“日后相见,就是仇人了。”

不知怎地,顾南行说出这话,二人竟都有些遗憾,顾南行佩服高蝉心胸广阔,知交天下,高蝉也同样敬重顾南行的忠义之心,若非门户之条,二人或许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只是现在,如他所言:日后相见,就是仇人了。

高蝉这几日都未得好好歇息,今日又运了功,到了戌时就早早睡下,刚打了个盹儿,就被一声凄厉的咆哮惊醒,那声音洪大无比,又从西院传来,应是顾南行无虞。高蝉大呼不好,忙披了衣服向回香亭赶去。

一进入亭院,便听到顾南行的哀号声,高蝉急忙飞身闪至沈澜清房中,见顾南行正抱着娥仪痛哭,沈澜清瘫坐在地上,也呜呜地哭着。

高蝉望向娥仪,用内息探去,见她已失了生机,但嘴角挂着笑意,走的时候应该没有痛苦,高蝉虽不知她是因何而死,但能在临走前见着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也当是没有遗憾了。

方才顾南行的那声哀号,估计整个孤鸿庄都听得到,不多时容焕宁和玉牙赶了过来,探了娥仪鼻息,又摸了摸关口,也都退至一旁。

“是你!”顾南行猛地转过头来,死死地盯着高蝉,恶狠狠地说道:“呵呵,高蝉!是你害死了娥仪!”他一个时辰前才对高蝉提及用娥仪假死之法制造出两派不和的假象,这才过了一个时辰,娥仪就真的死了。沈澜清之前说过娥仪恢复地很好,休养半月就可痊愈,如今离奇地死了,最大的矛头可不正指向高蝉。

“你可别乱咬人,师父为救娥仪姑娘尽心尽力,怎地会害她!”容焕宁见顾南行双眼血红地盯着高蝉,虽知他是心血气急,但也不容他诬蔑高蝉。

顾南行大叫一声,一掌疾向容焕宁脑门击去,他气急之下,虽乱了章法,但声势却是比平常更胜一筹,这一掌雷霆万钧,凌厉非常,又是顾南行的全力一击,容焕宁只被吓呆在原地,如何能躲得过?高蝉抢近身前,推开容焕宁,他的侧肋却是暴露在顾南行掌下,瞬息之间也来不及反应,只得稍稍侧身,“啪”得一声巨响,顾南行这一掌正击在高蝉右胸上,将高蝉击飞数丈,撞在墙上。

顾南行似是疯了一般,又出手去攻玉牙,玉牙只习过幻术和几招粗浅的拳脚,如何能在顾南行的手下过招,当下“啊”地大叫一声,抱着头痛哭起来。高延截住顾南行攻势,但他自知非顾南行对手,抽身对玉牙叫道:“快走!去找周前辈!”

玉牙跑了出去,容焕宁扶起高蝉,高蝉胸口受了一掌,虽气息震荡难平,但总好过被拍断几跟肋骨,稍定了定气,见高延几招之间就已落了下风,便欲上前相助高延。

“别管我,快带着两位姑娘离开!”高延急声喝止道。他知高蝉轻功虽高,但近身搏斗却是还不及普通的二流高手,更兼受了顾南行一掌,即便上前帮忙也无济于事,反倒不如先护着容焕宁和和沈澜清离开。

“兄长!”高蝉大叫了一声,他也知高延的考虑,但若放着高延不顾,只怕再赶回来时,高延已死在顾南行手下了。他情急之下,亦难下决断取舍,恰看到桌上放着沈澜清的针包毡,随手拈起一把银针,也不管准度,直向顾南行散射过去。顾南行虽急红了眼,对暗器的反应却是毫无懈怠,他大袖一摆,一道如铁壁般的气垒将银针尽数挥落,那针毡上少说也百七八十跟长短不一的银针,见一击不中,高蝉又随手抓起一把投射过去,如此,顾南行时而分心格挡银针,倒是让高延轻松不少,容焕宁也侍机扶起沈澜清,向门外跑去。她刚一出门,就撞上了匆匆赶来的周流和玉牙。原来之前顾南行那一声哀号,早已惊动了周流,只是回香院是女子居所,周流自觉不便故一直在门口等候,玉牙跑出来求救时他才不顾这些礼数冲了进来,是以片刻之间就赶了过来。

见高蝉和高延都负了伤,周流怒喝一声:“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一柄长剑直挑了过来。

顾南行手中没有兵刃,自是不敢白手相接,忙闪身避开,周流对顾南行早已恨之入骨,又如何肯依侥,六漠剑配合凌厉的剑招如冰雹散落,顾南行本就不是周流的对手,又没带兵器,施展不出流锋剑派的绝学,还要提防高蝉的暗针,只得步步紧退,退至床前时,看见娥仪的尸身,心中又忍不住一阵凄苦“娥仪都已经死了,若能为她报仇,纵一死也值得,还在乎受伤吗?”他心意决绝,手中不知何时抄起了一柄七八寸长的铁尺,铁尺尖如刀削,寒光锐利,他目光如电,疾速纵身向高蝉扑去,这一式来得突然,高蝉也没想到顾南行会不理周流的攻势决意要和自己同归于尽。六漠剑贴着他前胸掠过,将他布衫撕开了一条大缝,鲜血飞溅出来。顾南行咬紧牙关,那柄铁尺已攻至高蝉身前,面上浮起一抹阴寒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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