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爱德拿到石中剑以后,他似乎变得更有活力,训练起来也更加认真了。无人质疑,那把剑给他增添了不少信心。不过,忽然冒出一把剑,难免会引起某些人的疑虑和猜想。
罗伯特喜欢去探索事物的本质性,他现在在想的是,为什么爱德的空间宝石会和这把石中剑相匹配。
回想一下,一年前,大掌柜在所有人的面前道出了自己是吸血鬼族的老管家一事时,罗伯特是相信他的,毕竟《恶魔之书》是他亲自交给罗伯特的。而对于空间宝石的话,老管家倒没有提及它是不是吸血鬼族的东西。
还有一点疑惑,那就是掌柜最初给爱德空间宝石的时候,空间宝石并没有显现出它晶莹剔透的外表,而是包裹着一层凹凸不平的石质外壳。唯有玛格列特提醒爱德时,他才发现了空间宝石的变化,问题是——宝石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化的?
在还没有确凿的论点去证明这个议论时,罗伯特只好把它暂时存放在脑子里了。反过来他也很羡慕爱德,可以拿到一把属于自己的武器。
石中剑缩小之后,被爱德当作项坠挂在脖子上,而每每爱德想要使用它时,石中剑就会自动变回原来的样子,挣脱缠住它的细线,被爱德握在手中。
有关于石中剑的说法现在就先到此为止了……
经历了两个月的训练,所有人的行动能力有了进一步的提高,尤其是米亚。在波尔洛的“捉迷藏”训练指导下,米亚变得比从前活泼了一点。训练中,米亚省去了以前拍灰尘、拂头发的多余动作,而是一心一意地用眼睛捕捉波尔洛的位置,寻找最好的路线,然后一口气冲上去。
波尔洛对米亚也非常的细心,一直保持着稍慢的速度,让米亚始终与自己隔开一段距离,这样好给她腾出一点空间来。短短半个月,米亚的速度、敏捷性和观察力有了显著的提高,这使得她能很容易地观察到奔跑中的物体轨迹。不仅如此,她还学会了后空翻、以及空中的360度自由转体动作。米亚觉得现在的她好像变成了一只小兔子,自由自在的在密林中奔跳着。
罗伯特对训练也变得用心了,现在他已经能够从正面躲过柯尔两把短刀的攻击,并且能在不断躲避的过程中连续还击柯尔,所以往往每次训练之后,罗伯特身上的白衬衫都被划得深一条浅一条,脸上也被划得横竖交错,而柯尔则是被打得鼻青脸肿,嘴里常常流出血,但她的脸上总洋溢着笑容,毕竟罗伯特的每一次提升,都给他带来一股满足感。
柯尔右手的手指一动,握刀姿势瞬间从反手改为正手,右手风一般地向罗伯特的头刺上去。谁知罗伯特并不躲避,只是微微蹲下一点,刀就从他的白头发上轻飘飘地擦过去。
“怎么会?”
“啊啊啊——”罗伯特抬起右手,猛地抓住刚刚擦过自己头发的那只手,用力往下压。虽然在“公平空间”里罗伯特无法使用圣职能力,但他自身的力道也不亚于柯尔。柯尔防得不彻底,那只手就已被死死地往下按,正当她把视线全部集中在被压制住的右手上,企图往上抬时,脸冷不防被罗伯特的左手猛烈地打上去,好像一列高速的火车,一路狂冲般地撞上自己的脑门,顿时把柯尔打蒙了。
这一拳罗伯特没有用全力,如果用了,柯尔可能会得脑震荡的。
但柯尔也没有便宜他,连忙抬起了脚。因为刚才那一击打在额头上,打得柯尔的眼睛都疼得睁不开了,所以她看不见前方,只好胡乱地向前踹出一脚。这一脚打中了罗伯特的腹部,两人由于前后惯性,一下子弹开了,柯尔向后退了几步,而罗伯特则撞到了墙上,房间里不时传来**声。
“你打得我好痛。”
“你踢得我好疼。”
房间里沉默了几秒钟,所以突然爆发出一阵笑声,两人边笑边看着伤痕累累的对方,觉得那张臃肿的脸很滑稽,或者是……
“干的不错,夏尔顿。我都快撑不住了。”柯尔捂着脸上的肿块,笑着说。
“你不是说过‘对我尽量狠一点’吗?”
“我还是喜欢你这样,看样子你提高了不少。”
“还没呢”,罗伯特跌跌撞撞地爬起来,把脸上的血迹仔细擦干净,“再来一次吧,我还能再来一次。”
“说得好。”柯尔再次从腰间拔出刀,停顿了些许,又立马向罗伯特冲过去。
正当罗伯特准备迎击的时候,突然一阵急促的铃声从墙角的天花板处传来,柯尔的动作也在一瞬间停住了。
墙角的天花板处悬挂着一只大喇叭,从里面传来溟的声音,显得非常的刺耳。
“所有圣职者,停止训练。一小时后全部到中心室来,有任务了!”
任务的到来,给了所有人一股冲击,没人知道他们会遇到什么样的坠落者,也没人知道他们是否真的下得去手。
在医务室里,除了米亚和基斯身上仅有几处碰脏的地方,其余的人都是一副惨象,脸上到处可见伤痕。
还是从前的那个护士,她用滴管从一个小瓶子里吸出一些淡蓝色的液体,分别涂在每个人的伤口上。那些液体刚一接触到伤口,罗伯特就感觉到一股清凉感从自己的头慢慢流向自己的脚,虽然有些冷,但罗伯特感觉很舒服。
“这是什么?”露比特不禁问道。
“增生剂,可以修补已损坏的细胞,以及增生已经因撞击而剥落的细胞,可以达到短时间内修复伤口的作用。”
“多长时间能起效?”
“在伤口上全部涂满增生剂的话,十分钟后,伤口就会愈合的一点伤疤都看不见。”
“好厉害!”
“但这仅限于普通攻击所造成的伤,如果被圣职能力弄出伤口的话,增生剂就不起作用了。”
罗伯特用手指把增生剂均匀涂抹在伤口上,伤口发出“嗞嗞”的声响,开始慢慢地合拢了。
(原来如此,所以柯尔没有对我用圣职能力,哦!我把公平空间给忘了……)
待所有人的伤口都愈合时,柯尔把一件新的白衬衫扔给罗伯特。
“刚买的,抱歉我把你的衬衫弄破了。不过,你这几天的努力超出我的想象,就算我奖励你吧。”
中心室,也就是溟的办公室里。溟拿出一个刚寄来的档案袋,从里面拿出几张纸,分别发到每个人手中,然后又坐回椅子上,双手支着头望着众人。
“你们第一次执行任务,我就和你们说明一下救赎团的任务安排吧。任务分三个级别:下、中、上;每个级别又分五个阶级,阶级越高,任务就越艰巨,越困难;无论任务是什么,最终的目的是摧毁坠落者。”
众人把面前的纸放放正,上面写着:
目标:铐龙主族:幽灵族次族:双魂族
地点:西城区——蓝翎山——古兰寺遗址附近
等级:中级2
动机:以骇人的形态,而成为绯闻累累的悲观者。属动物级别,痛恨以猎杀自己为乐的人,极具破坏性的坠落者。
委托人:蓝翎村村长
“铐龙?这是什么东西?”爱德愣愣地望着纸发呆。
“是一种动物级别的生物,龙型,不会说话,但能听懂我们的话语。成年铐龙非常巨大,平常不会惹事生非,但被激怒了也会很可怕,更何况变成了坠落者。”
“它长什么样?”
“去了你就知道。”一个声音忽然从门外转来,众人回头一看,远山正慢悠悠地走进来,他的脚尖一顶,门就被他关上了。
“远山,果然你也在”,露比特兴奋地叫道,走上前去拍拍他的肩,“为什么你之前不跟我们提及救赎团的事呢?”
远山犹豫了一下说:“再怎么说这也是个既危险又不吉利的职业,你觉得我来向你们推荐这种职业合适吗?”
这时,溟走到两人之间轻轻推了一下:“闲话就不多说了,这次是你们初次执行任务,就让远山给你们带队吧。”
露比特望望远山,又望望溟,停顿了片刻,才笑着点点头。
“那到时候多关照了。”
溟从书桌下拿出一个纸箱,她从里面翻出了一大堆东西,她把这些东西依次整理好,抬头望望众人。
“来看看吧,为你们量身定做的圣职者制服。”
“还有制服?”众人惊叹道。
“对,这套制服证明你们是有权去消灭坠落者的圣职者,是救赎团专用的制服,别废话了,快穿上试试吧,每个人的款式都不同的。”
罗伯特的这套制服显得有些大,制服从上到下都为黑色,纽扣为亮银色。罗伯特是一套风衣,衣尾直拖到脚踝处,衣领又大又宽地竖着,一直延伸到罗伯特的肩膀,衣服的后面还连着一顶黑帽子,黑裤加上一双硬底的黑色短靴,使得罗伯特行动起来更方便。
爱德的制服也为黑色,同罗伯特一样为风衣,但没有罗伯特那套长,后面也没连着帽子,衣服上比罗伯特多两个内侧袋,脚上的是黑色的板鞋,踩在地上“啪啪”作响,爱德挺喜欢这种声音的。
基斯那套是黑色夹克,衣服上有很多拉链,不小心的话会被拉链上的齿痕划伤。下身为黑色皮裤和运动鞋,感觉有些紧,但基斯蛮喜欢的。
露比特的同为风衣,同爱德一样,后面没有帽子。衣领可以翻下来,不同于罗伯特的是,露比特这套风衣上没有拉链,只靠八个纽扣来扣住它。下身为黑色长裤和亮蓝色的运动鞋。
雷诺的为长夹克,比基斯的略长一点,袖口是白色的,所有人中唯有他那一套是灰色的,雷诺还戴上了手套,下身为黑裤和短靴。
米亚的就相对可爱一点了,黑色的长袖衫,袖口边上绣着好看的花纹,领口系着红色的领结,下身穿着黑色皱褶短裙,以及长靴,显得整个人轻飘飘的。
“嗯,很合适嘛。”
“那个,执行任务时一定要穿这个吗?”
“对,不然你就是非法私自消灭坠落者,在萨德拉尔城里这是不允许的”,说着,溟又发给每人一本小本子,“这是圣职者的证件,别弄丢了,它能证明你有权消灭坠落者。”
溟重新坐上了椅子,凝视着众人,挥了挥手。
“话说完了,走吧,我等你们回来。”
罗伯特走上前,向后看了看,微笑着说道:“那么出发了。”
“等等”,远山突然站到了罗伯特的面前,“米亚和雷诺你们两个人留在这里,这次的任务你们去了只会帮倒忙。”
“咦?为什么……”
罗伯特还没说完,就已被溟打断了。
“就听远山的吧,他的经验要比你们丰富,而且他一般预言得很准。”
无奈之下,罗伯特只好与米亚、雷诺暂时告别。跟着远山,带着其他人,出发了。
他们乘火车前往西城区的蓝翎山,去消灭坠落者——铐龙。
途中,露比特开口问远山:“为什么你不让米亚和雷诺一起来?”
远山边打开随身携带的包边说:“你们知道铐龙吗?它是一头骨架龙,没有肌肉,没有血液,没有内脏,当然也没有眼睛,它是靠敏感的感知力来判断物体的位置的,所以米亚的圣职能力——幻觉,对它来说毫无意义;再来是雷诺,铐龙不用鼻子呼吸,所以雷诺的毒气奈何不了它。当然我知道雷诺还可以释放腐蚀性液体,不过铐龙的骨架非常硬,单靠一些腐蚀液去慢慢腐蚀它的骨头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所以雷诺也不合适。”
远山从包里拿出了两大叠蓝色的纸符,分别栓在自己腰间的两边,然后拿出好几支黑色的笔放在自己胸前的口袋里。待一切都准备就绪了,远山就用手支着头眯了一会儿。
火车停在了蓝翎山的山脚下,列车员告诉他们这里是终点站,不能再往前了,众人只好下车,凭着自己的脚,深一步浅一步地往山上爬。
“这座蓝翎山,难道是铐龙的栖息地?”爱德边走边问道。
“不是,这座山上有很多野鹿,铐龙经常会从其他地方飞到这里觅食。铐龙喜欢在火山地带生活,而蓝翎山上雾气多,潮湿易冷,所以铐龙每每在这里吃完东西再飞回去。”
“那变成坠落者的铐龙,还会再飞回去吗?”罗伯特问道。
“基本上不会,铐龙变成坠落者之后,就会脱离群体。说不定会一直呆在食物充足的地方,比如这里。”
远山刚说完话,山顶上就传来一阵低低的鸣声,声音不大。但不知为何,众人周围的树木石块,都被震得嗖嗖发抖。
“我们得快点找到它。蓝翎山上生长着很多药材,每天都有人在头顶太阳,也就是正午的时候上山采药,我们得趁有人上山之前,把危险铲除掉。快,快上山顶,我觉得铐龙就在上面。”
蓝翎山的山坡非常陡峭,刚开始爬的时候,只是艰难地走着,到后来就必须把整个身体都贴在山体上,稍有个不平衡,就会滑下去。若爬到一半无意之中往下看一眼的话,会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现在他们爬的这一段山坡,可以说几乎是九十度垂直向上的,而且坡面上的可抓物也很少,稍不留神,就会掉下去,然后重重地摔在山脚下。
爬山的时候,露比特显得非常紧张,似乎每动一下,都要费很多的周折,爬的时候身体还在不断的颤抖着,看得出来,他现在有些害怕。
“露比特,你不要紧吧?”远山的位置在露比特之上,现在正低头望着他。
“我……我……这山……也太高了吧。”一向说话流利的露比特,现在连声音都变了。
远山眨眨眼,他望了望其他人目前的位置,然后尽量把头往下拉,看到罗伯特后,喊道:“罗伯特,你现在能看到山顶吗?”
“是,已经能看到了,差不多快到了吧。”
“那么,你能腾出一只手来吗?”
“咦?要做什么?”
“用你的圣职能力,先把露比特弄上山顶,我看他那样子,好象快撑不住了。”
经远山这么一说,罗伯特也望了一眼露比特,他的确是趴在所有人最下面的山坡上不敢动了,只能紧紧抓着周围的岩石,大口大口地喘气、哆嗦。
罗伯特伸出左手,对准露比特。
(圣职能力,发动!)
虽说念动力,是靠精神来移动物体,可罗伯特还没有把他的圣职能力发挥到能单单用眼睛去看就能移动物体的程度上,他现在必须用手掌来瞄准物体,才可以发动。这显然是同步率没有发挥到最大的表现,当然远山知道这一点,不然不会提醒他腾出一只手来的。
露比特整个人慢慢地浮起来,吓得他缩成一团,哆嗦着说:“你……可别……在中途……松手啊。”
罗伯特做了一个棒球中投球手的动作,手臂向前一抛,露比特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曲线,稳稳地落在山顶的平台上。待察觉到自己已经安全上来时,露比特这才无力地倒在地上,重重地叹了口气。
几分钟后,其他人也都陆陆续续爬上了山顶,上面的空气有些冷冰冰的,但和平原上的比起来要清新许多,不仅给人心旷神怡的感觉,还让人产生一种“想再活一次”的想法。
站稳脚跟后,露比特也已经恢复了以往的镇定。他仔细浏览了一下周围,不远处还有一个小山坡,但比起他们刚才攀爬的那一段,这个小山坡已经算是又宽广又平整的了。通往小山坡的一条必经之路上,赫然立着两根灰白色的石柱,就好像门框一样,经过石柱再往里走一段,就可以看到一幢荒废已久、破乱不堪的石屋,那个就是古兰寺的遗址了。
“这里以前是干什么的?”许久不开口的基斯终于说话了。
远山回答说:“大概110年前,或者是120年前吧……一些不知从哪里来的教徒,我也不清楚是信仰什么的教徒,爬上蓝翎山后,在这里动手造了一座庙,由于是私人建造的,所以没得到恶魔族政府的资助。但每天上山采药的人倒是很喜欢这个庙,空闲的时候,就到里面拜拜,后来时间流逝,由于山体滑坡,还有瘟疫的袭来,使得庙里的教徒连续死亡,庙也倒塌了,在久久无人问津的情况下,就变成这般模样了,也算是遗址吧。”
远山说着,好像想起了什么,于是语气沉重地说:“这是你们第一次执行任务,溟小姐可能还没来得及把救赎团的规矩告诉你们,我现在在这里补充。我说的这一点非常重要,如果有人不遵守的话,别说教官,就是我也可能会生气的。”
远山的这句话不由让大家心中一怔,觉得远山接下来要说的规矩似乎要很严格执行。
“那,究竟是什么呢?”
远山依旧沉默了一下,略带一丝怜惜地说:“在摧毁坠落者后,所有人要站在坠落者的尸体面前,抬起右手放在胸前,如果衣服后面有帽子的还需戴上帽子,所有人面对坠落者说一声‘请安息’,然后默哀一分钟,以表示我们对坠落者最后的一点信任,也是希望能让坠落者平静地离开。”
话刚说完,吸血鬼族的成员同时张大了嘴巴,这不就是他们打倒食尸魂族的时候说的话吗?那个时候,他们仅仅是把食尸魂族当作自己曾经的老师,曾经的同班同学看待,以表示最后的安息,才说的。
(所以……衣服才是黑色,为了追掉他们,安息他们的灵魂。)
“要救赎坠落者,唯一的方法就是摧毁他们,这就是救赎团的义务。”
“记住了,我们就是为了这个才加入的,我们不会忘的。”罗伯特向远山做出了保证,其他人同时用力的点头,作出了他们的承诺。
“谢谢你们。好了,时间不多了,快走吧!”
众人紧凑在一起走着,一边寻找铐龙的踪迹,一边说着话。
突然,一阵狂躁的轰鸣声从众人的右前方传来,所有人立即停下了脚步,背靠背的围成一个圈。
远山从衣服口袋里抽出笔,紧握在手中,回头对其他人轻声说道:“小心一点,铐龙已经发现我们了。”
罗伯特心中一紧,同样轻声回道:“什么?可我们还没看到它,它怎么就察觉到我们了?”
“铐龙的模样就是一副骨架,它没有视觉、听觉、嗅觉、触觉。但它的感知力非常强,已经代替了它的四种感觉,可见……”
远山刚说到一半,只见他后面的岩石猛地裂开,霎时间,一头巨大的白色怪物,正用它两条白森森的腿骨,向着这里的人快速冲过来。
远山背对着它,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被身后的露比特用力一推。伴随着不知是谁叫出的一声:“快散开!”,所有人朝着四面八方奋力向前跃起,好似一朵含苞欲放的花在瞬间绽开一样。
远山在地上翻了个跟斗,身体一转就转到了怪物的正面,他一看就认出,这就是已经变成坠落者的恐怖生物——铐龙。
这只铐龙比远山想象中的要大很多,全身上下尽是长刺状的亮白色骨头,没有一丝血肉;在它长满骨刺的肩膀上,一对布满倒刺的骨质翅膀正一下一下摆动着;在翅膀的下面,两只细长的前臂上有一对长着一刀见血的白色利爪;铐龙在地上能直立行走,它的后腿,就连膝关节上,也留着修长的骨刺;头部上有着很多裂纹,嘴巴可以张得非常大也不会脱臼,两个黑洞洞的眼眶里射出邪恶的暗红色光芒,正望着地上的人。
“这家伙就是铐龙!准备迎击!”远山边说边一骨碌爬起来,向着铐龙的后面跑去。
因为下面的人有些多,铐龙略微迟疑了一下,不知道先从哪个人下手,这给其他人挤出了宝贵的几秒钟时间。
罗伯特盯着铐龙,朝着对面的远山喊道:“要怎么杀死它?”
“把它的头和身体分离开来就行,现在先限制它的动作。”
(限制动作吗?正好!)
罗伯特赫然伸出双手,对准铐龙。
(圣职能力,发动!念动力!)
铐龙的两条前臂瞬间被两只隐形的大手有力地挡住了向前冲的去路,它对罗伯特怒目而视,张大嘴巴,强而有力地咆哮着,声音非常刺耳,罗伯特双手控制住它,已经没有多余的手可以捂住耳朵了,只能咬紧牙关忍受着这种煎熬。
罗伯特看见其他人正向自己赶来,心里多少有了些底,努力地抓住铐龙,死命不放。虽说罗伯特的念动力是他自身力道的50倍,可巨大的铐龙丝毫不甘示弱,它连续抖动身体,两脚不停地往前移动。罗伯特没有直接触碰铐龙,所以他的脚没有往后退,只是他的手在不断向后退着,快要退到头的后面了。
(力气怎么这么大?)
“你给我适可而止!”罗伯特缩回左手,然后再次伸出,这次正好掐住铐龙的头。罗伯特使劲地想把左手握成拳,铐龙的嘴也被罗伯特掐得扭曲了,但它仍然不停地挣扎。
(只要把它的头捏碎就行了。)
正当罗伯特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铐龙的头上时,离他最近的爱德拼命跑过来,大叫道:“小心下面!”
罗伯特一愣,往下一看,铐龙已经抬起一只脚,脚上巨大的爪子正向自己袭来,而罗伯特依然站在那里。
(糟了!)
正当爪子快到抓到罗伯特时,爱德精神一震,毅然伸出手。
(圣职能力,发动!空间控制!)
罗伯特迅速被一个黑色囊状物包裹起来,爪子也在这时抓了上来,正好抓到了囊状物上。囊状物像只球一样飞了出去,撞到了岩壁上,还好罗伯特包裹在里面,囊状物消失后,而他却一点事都没有。
“别站在那里发愣,去围攻它!”没远山的提醒,基斯快要被这头怪物给吓死了。
铐龙立马明白了那个黑色囊状物的由来,转身又朝着爱德冲过去。
爱德眼睛一亮,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就拿这死龙开刀!)
他一把扯下挂在脖子上的石中剑,把手猛地举起。
(拔剑!)
一道刺眼的闪光照彻了整个山顶,爱德手中的石中剑在瞬间变回原来的样子。巨大、闪耀、崭新且富有消除邪念的意志。
爱德双手握剑,虽然这把剑非常巨大,但爱德却很自然地拿在手中,见铐龙已经冲上来,立马挥剑向着它的腿骨横劈过去。这一击,爱德本以为能一招把铐龙的腿骨砍断,可没想到的是,铐龙抬脚就往石中剑向蹭过去,它的骨头硬得发直,在剑上蹭出一团火花,那把石中剑倒变成了一个绊脚石,反而把铐龙一头栽倒在地上。
“干得好!趁现在打它头!”远山、基斯、露比特三人正向栽倒的铐龙跑去。话音刚落,露比特两手已经聚满了闪电,手上的神经一收缩,两道亮白色的闪电笔直地射出,带着无数条丝状的电流,正好一起击中了铐龙的头部。
伴随着铐龙惊天动地的叫声,闪电越来越小,直至消失,铐龙的头冒着滚滚黑烟,到处可见扭曲的裂痕,看样子,应该是当场毙命了。
爱德一屁股坐在地上,手上还紧握着石中剑不放,他擦了擦额头上的点点汗珠,望着倒在地上已经不动了的铐龙,长长舒了一口气。直到罗伯特走过来,掰开他握剑的手时,爱德才从半兴奋状态中恢复过来。
“你们两个配合得很默契嘛。”罗伯特拍着手走了过来。
露比特摸摸发烫的手,一边吹气一边说:“好像用力过猛了,手好像被烤过一样。”
正当三人坐在铐龙身旁谈笑之间,忽见一阵急促的叫喊声从后面传来。回头一看,远山和基斯正向他们拼命跑来,边跑边用力挥着手,但从他们的脸色上来看,好像并不是带着胜利的喜悦跑来的。
“快跑呀!”远山已经撕下腰间一张纸符,紧紧握在手中。
“它还活着——”基斯左手握住右手的手腕,右手中蓝光一闪,发出轻轻的鸣动声,不费半秒的时间,基斯手中已变出三把飞镖。
三人一下子回过神来,急忙转身一看,此时的铐龙早已悄无声息地站起来,头骨上的虽然裂痕重重,但并没有碎裂的迹象,空洞的眼眶里发射出储蓄千年般对圣职者的仇恨的红光。长着百颗长勾型的白牙的上下颚猛然张开,露出黑漆漆的喉管,果断地对准三人,只见喉管中,三根细细长长的东西正一点点向外蠕动。
远山手拿纸符,看见铐龙正要往外喷出什么东西时,心中一紧。
(要射出来了!)
他迅速将胸口的黑色水笔抽出,对准手中的蓝色纸符。这张纸符上用奇怪的文字画了一个大圈,大圈的周围又分别画了四个小圈。远山手腕灵敏地动起来,在大圈里写上一个漂亮的“避”字,然后站稳脚跟,用食指和中指夹住纸符,看准三人的前方,也就是铐龙的嘴的位置,毫不犹豫地将纸符向着那个位置抛出去。
三人望着渐渐靠近自己的巨大龙嘴,吓得一动不敢动。
罗伯特用一只手挡在脸的前方,龙嘴里往外吹出丝丝冷气,使得他无法看清前方。
(刚才用尽全力也挡不住它,现在手已经快麻木了,该怎么办?该怎么办才好?)
爱德望了望身后,一块高楼般大小的U形岩石牢牢挡住了他们身后的去路,他们现在正处于这块岩石的凹槽中,而唯一的出口又被铐龙挡住了,他们已经无路可退了。
(我可不能把整个龙头所包含的空间全部封住,现在它靠得这么近,石中剑可能也会砍错地方,这样只会把它惹得更生气。再者,把身后的岩石一部分一部分封住再弄没也来不及了。)
露比特冷眼望着龙嘴中即将喷出的东西,使劲甩着双手。
(好烫啊,这样下去根本没办法使出第二发闪电!)
就在三人想要闭目等死的时候,一道闪光从龙嘴里喷射出来,三根像标枪一样的骨针同时向三人飞了过来。就在骨针快要刺中他们的时候,一张蓝色的纸符挡住了骨针前进的去路。
三人发现,蓝色纸符一动不动地停留在半空,周围的空间开始变得扭曲起来,使得骨针不得不改变了方向,扫过最前方露比特的头顶飞过去,飞向了天空。
铐龙向着骨针飞远的方向长长的哀鸣一声,不等它反应过来,基斯已经甩出了手中的飞镖。飞镖打在了铐龙的背脊上,那些牢不可破的硬骨刺毫不费力地把飞镖弹开,铐龙暂时抛下被它堵在角落里的三人,伸长脖子回过头,向着基斯喷出丝丝的冷气,它骨头之间的关节和筋骨可以拉伸得很长,这使得它能把自己的头和尾巴能伸出去很远。
基斯知道自己变出的武器,还不能弄碎铐龙的任何一根骨头,所以想也不想,转身就没命地狂跑。铐龙见基斯要跑,并不挪动它的脚,只是尾巴在空中一甩,瞄准基斯的位置,狠命地向基斯的身上压去。
“往右!往右!”远山在后面大叫。
基斯一个机敏,向着自己的右前方一跃而起,一下子扑倒在黑色的大地上,而与此同时,铐龙的尾巴正好击打到他左边的地面上,坚硬的大地立马凹下去了一大块。
“快,快跑啊!”远山拼命向着基斯的方向跑着,同时两手用力向后挥舞着。基斯赶忙站起来,向着远山的反方向跑去,两人就此擦肩而过。基斯单脚跳起,越过一块小岩石,趴在那里,心急如焚地望着面前敌我之间的胶着状态。
远山跑到铐龙的侧面,抽出纸符,在上面写上一个“雷”字,两脚略张开一点,待望见铐龙的眼睛时,远山举起拿着纸符的手,猛地向前一挥,扔出纸符。不过,纸符没有像普通的纸一样在空中飘来飘去,而至径直飞向铐龙的两眼之间,并牢牢地粘在上面。
(白骨怪物,再电一次吧。发动“雷”。)
一阵电闪雷鸣的声音从铐龙的头上传来,一条条丝状的闪电从纸符中钻出来,在铐龙的头顶上扭曲着,好像要穿透它的头骨,要把它头上的裂缝一层层撕开。铐龙仰头一阵绝望的悲鸣,震动了整座蓝翎山,大地也在为它安息。
但纸符中的闪电好像并不罢休,“唰”的一声,一时间里,如同蜘蛛网一般的闪电布满了铐龙的全身,包括长不可测的骨质尾巴和翅膀。渐渐地,铐龙扬起的头已经僵直不动了,依然保持着抬头鸣叫的动作。身上,条条闪电穿透了它的骨头,并伴随着硬物折断的声音,骨头上出现了很多清晰可见的裂缝,空洞的眼眶中,已经不在闪出幽幽的红光了。
只听“咣当”一声,铐龙的下颚毅然从高高的嘴上快速落下,沉重地击打在大地上,巨大的下颚碎成了一大堆白色的粉末。紧接着,一头僵硬了的铐龙像一座腐朽多年的白色石膏像一样,轰轰烈烈地倒塌了。
“结束了……”基斯轻拍着跳得飞快的心,仰止住因紧张而颤抖不停的身体,两脚无力地盘在一起,双手撑地喘着粗气。
三人走过来,露比特拍拍远山的肩膀,笑着说:“真不愧是雷属性的纸符,威力够强的。”
爱德把石中剑缩小后,问道:“这下,它再也起不来了吧?都碎成粉末了。”
大家都很想看到远山洋溢出胜利的笑脸,可他并没有笑出来,只是两眼呆呆地望着铐龙的尸体,纸符在他的手中不断被揉捏着。
“远山先生?”罗伯特察觉到远山的异样,不禁喊了他一句。
远山沉思了一会儿,对众人说道:“你们来之前,有没有仔细看过任务的基本内容?”
“咦?不就是摧毁变成坠落者的铐龙吗?”爱德反问道。
远山托着自己的下巴,皱紧眉头想了一下,又问:“抱歉,那份档案我最初并没有放在心上,所以只是草草看了一下摧毁的目标而已。而我又突然觉得,目标中那个叫‘铐龙’的生物,总觉得很眼熟。直到后来爬山的时候,我才想起来,那就是我几天前在大学资料馆里努力想查阅到的,令人望而生畏的恐怖生物——铐龙,并不是我十分感兴趣,我只是想了解铐龙到底长什么样子以至于人们这么害怕它。”
“然后呢?”
“我查阅了有关于铐龙的体形、生存环境、食物来源、数量以及它的种族。对了,我不得不提醒你们,在拂晓世界里,即使是动物级别的生物也是有种族的。它的种族叫……叫什么来着?”
“双魂族。”罗伯特在一旁提醒他。
“双魂族!对,就是这个”,远山忽然一手打在自己脸上,摩擦了一下脸庞,露出一脸失望的神情,“知道为什么要叫双魂族吗?”
“难道和它的圣职能力有关?”
“铐龙……”远山苦笑一声,两手无奈地摊开,“有着可以使自己的灵魂重新复活一次的能力……”
众人愣愣地望着远山,嘴角露出一丝不自然的假笑。
“这么说……”
话音刚落,远山背后那堆已化成粉末的铐龙尸体猛地一头冲向天空,像火山爆发一样喷洒下来,地面上多出一个六边形的洞。空气中弥漫着轻飘飘的白色粉末,让众人既看不清前方又有些呼吸困难。
六边形的洞中,一只巨大的、半透明的爪子从里面钻出来,一下子把六边形洞的范围撑大了不少。紧接着,另一只爪子也伸了出来,然后是头、翅膀、身体、尾巴……一头同等大小但半透明的铐龙从地面的缝隙中爬了出来。
“这个是……”罗伯特头抬得老高望着这头龙,额头上的汗水顺着他惊讶的脸庞缓缓滑下。
远山又从腰间撕下一张纸符,颤抖着说:“这就是我一直想亲眼看一看的,复活后没有身体的铐龙,也就是它的重生形态,灵魂的密度大得足以让我们所有人能够看到它,叫作——魂龙……又名——鬼龙。”
魂龙就像刚破壳的小生命一样,冲破大地一下一下涌上来。此时已站稳了脚跟,正用死去时的那种眼神望着众人,似有若无的身体很有节奏地向众人走来,嘴中吐出阴冷的白气。
“跑啊。”远山低吼一声,众人想也不想就往身后跑去。
“你你你……它会复活这件事应该早点告诉我们!”爱德狂跑着还不忘骂上远山两句。
基斯边跑边伸出手,又见蓝光一闪,基斯两手已抓满了黑色的飞镖,微微回过头去,确认魂龙的位置后,双手往后一掷,七八个飞镖迅速甩出他的手心,在空中急速地旋转着,向着魂龙的翅膀飞去。
跑着跑着,却迟迟没有听到金属撞击骨头的声音,基斯回头望去,魂龙仍然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追着他们,但那些飞镖不知被飞到哪里去了。
(难道扔偏了?)
想到这时,基斯的手掌再一次用力,这次他没有再变出飞镖,而是变出一支银色的、尖锐的长角枪。
(看准了。)
基斯一眼瞧见他面前不到十米的距离中,有一块突起的岩石。便抬脚搁在岩石上作为支点,身体猛地往前方跳去,上半身向后转去,待看清了魂龙的位置后,基斯握住长角枪的手往后一伸,然后瞄准魂龙的头,用尽全身力气扔出长角枪。它就像拉满弓的箭一样,飞速地射向魂龙。
可出乎基斯的预料,长角枪虽笔直地射向魂龙的头,可就像碰到空气一般,它竟毫无阻力地从魂龙的头中穿了过去,再从它的后背里穿出来,把魂龙身后的一大块坚硬岩石击得粉碎,就好像魂龙根本就是不存在的一样。
“什么?”基斯顿时丧失了信心,要不是身后的爱德拉他一把的话,他可能还会站在原地怔怔地惊讶呢。
“这家伙……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我的武器会从它身体里穿过去?”
远山跑得气喘吁吁,虽魂龙在后追赶着他们,可它的速度并不快,而且离他们也不是非常近。于是远山有时间喘着气解释道:“魂龙是只有灵魂没有身体的,所以它是看得到摸不着的。但是,仅仅是我们无法摸到它,它却可以抓到我们,因为……因为灵魂和身体的触摸,是单方面的。”
“摸不到它,那还怎么杀死它呢?难道它就死不了了?”基斯有些发急了。
“不,世界万物都逃脱不了死亡,它又不是刀枪不入的”,远山又从腰间撕下一张纸符,对众人笑笑说,“我早知道它会复活一次,所以特地研制出了专门对付幽灵族的字。”
远山抽出水笔,在在纸符的大圈里工工整整地写上一个“灵”字。
“灵?这是什么意思?”罗伯特跑到远山跟前问。
“‘灵’是专门用来对付幽灵族才使用的,因为幽灵族重视灵魂,又不像我们一样拥有自己的身体,所以他们是看不见摸不到的。但只要贴上我这张写着‘灵’的纸符的话,我们就能接触它了。”
远山顿了顿又说:“但‘灵’在发挥它的作用之前,我的这张纸符还是不能贴在魂龙的身上,因为它已经是透明的了,所以……”远山又在大圈周围的四个小圈里选择了一个,在里面有写上个“全”字,“写上‘全’的纸符,有着可以贴在任何地方,甚至可以贴在空气上的能力。不过,因为我的主要目的是要让魂龙现形,所以‘灵’要写在大的主圈中,‘全’只能作为附加能力被写在附加圈中了。”
远山一个箭步刹住车,面对着远远冲过来的魂龙,他喊道:“你们找个地方躲一下,我去贴符,然后你们找机会打。别担心,魂龙实体化后,身体的硬度大不如以前,可以很容易打掉它。”
说完,远山便向魂龙冲过去。魂龙见有人想自己跑来,立刻猛吼一声,张开下颚,五六根骨针从他的嘴里射出来。远山一咬牙,向着左前方跳去,骨针刺中的地面露出坑坑洼洼的凹槽。
远山左躲右闪,避开魂龙的爪子,跑在魂龙的左脚旁,拿出纸符就果断地向魂龙的左脚腿骨上贴去。谁知魂龙无意识地突然抬起左脚,原本它想往后退一步,可这一下倒让远山的纸符贴了个空。
“啐!”远山暗骂一声,又急忙向魂龙后退的左脚处跑去。这时,魂龙察觉到来自它脚下的动静,立马伸长脖子,倒着头向自己的脚望去,一眼望见远山,禁不住叫出一声刺耳的爆鸣声。
远山被这声音折磨得赶紧捂住耳朵,并回头望去。刚一回头,他就看见魂龙倒着头,那张大嘴正好对着自己。
(这下……)
无需多想,魂龙的嘴中,五六根骨针已经向着远山飞去,而远山身上已经没有多余的写着字的纸符了。远山双手撑地,眼睁睁地望着骨针飞来。就在骨针快要射到他的眼睛时,忽然“嗖”的一下,停住了。
(怎么了?)
远山望望停留在半空中的骨针,又望望前方。此时,罗伯特正站在魂龙的面前,手向前伸出,正对着远山面前的骨针。
罗伯特的手心猛地一收缩,骨针就像倒带一样飞也似地收了回去,沿着原来的轨迹,再次塞进了魂龙的嘴里,又从它的后背里穿了出来。魂龙把头摆回了正面,愤怒地望着罗伯特,罗伯特也愤愤地咬紧上下颚,毫不畏惧地死死盯住魂龙的眼睛。
突然,远山左手一动,纸符已经贴到了魂龙的腿上。魂龙先是一惊,然后望着自己逐渐变白的身体,有些愣住了,但立马又恢复到刚才的愤恨。
被贴上纸符的魂龙,身体由半透明变回了铐龙时期的白色骨头,它开始变得焦急不安,望着下面的人,它有些退缩了。
“趁现在,打啊!”远山从魂龙的脚下钻出来大吼一声。
所有人精神一振,离魂龙最近的罗伯特首先冲了上去,魂龙当然又再次射出骨针,可它发现,无论骨针有多么快、多么大,罗伯特竟全都躲掉了,而且离它越来越近。
罗伯特的嘴角向上翘起。
(多亏了柯尔的训练,身体变得比起前灵活多了。)
罗伯特一头跃起,躲开魂龙刚发射的一根垂直向下的骨针。他果断地伸出两手。
(圣职能力发动!念动力!)
就好像两只大手,在瞬间抓住了魂龙的两只前爪,使它完全无法动弹。罗伯特奋力地把手往下压,正如远山所言,魂龙实体化后,身体的硬度远远不如以前,此时此刻,魂龙的两只前爪被罗伯特惊人的念动力死命往下拉着。
只听“咣”的一声,魂龙的两只前爪一下子从它的身体上被拉了下来,重重地击打在地面上。
失去手臂的魂龙,猛力甩着头,击打着周围的岩石,悲鸣声一次又一次从它口中传出来,罗伯特能看出,它已经暴露了它的弱点了。
紧接着,基斯、露比特和爱德也冲了过来。基斯两手变出两把长角枪,向着魂龙的翅膀掷去,有尖锐枪口的长角枪一下子刺穿了魂龙的翅膀,就这样一直挂在翅膀上。
露比特的手已经不再发烫,这时他再一次聚满闪电,又是两道长龙,向着魂龙的头射过去,正好打中了魂龙的眼睛,骨头碎裂的声音频频响起,再加上魂龙的怒吼声,整个山也在震荡。
爱德看准时机,又一次拔出了石中剑。这次,石中剑的剑身毅然发出亮闪闪的白光,就好像在呼唤爱德去使用它。
(让我看看它到底有多强。)
爱德猛然举起巨大的石中剑,对准魂龙那晃晃悠悠的脑袋,握紧剑柄,拼尽力气,由上而下愤然劈下去。
好似山崩地裂、石破天惊的一下。寒光之间,锋利的石中剑已经从魂龙的头中缓缓拔出。魂龙的头在瞬间被爱德砍成了两半。只听“哗”的一声,魂龙裂痕累累的骨质身体猛地爆开,变成了漂浮在天空中的细小雪花点,默默地,飘向了远方。
众人抚着怦怦直跳的心脏,望着飘向远方的雪花点,终于长长舒了一口气。
“这下,终于结束了。”远山揉揉眼睛,长叹一口气。
众人站成一排,罗伯特和远山站在队列的最前面,罗伯特把衣服后面的帽子戴上,然后缓缓地低下头,闭上了眼睛。所有人也在同一时间,低下头,闭上双眼。
“请安息吧——”面对已变成坠落者的魂龙的飘散的遗骸,最后的一句成为了大家对它的唯一一句祈福和哀悼。
待众人睁开眼睛时,白色的雪花点已经飘散不见了。
“任务完成了,回去吧。”远山打了个招呼,众人便踏上了回程的路途。
在还没有下山的时候,众人边走边谈论着。
“不过爱德,你那把石中剑真的很厉害。”罗伯特带着羡慕的眼光说着。
“呵呵,我只想用用看,没想到最后好像连山都要被我劈碎了一样。”
露比特没有参合在里面,转向远山说道:“今天我看到你在纸符上好像写了很多不同的字呀,不同的字有着不同的效果,你的这种圣职能力在技术方面很多变嘛。”
“这也可以算是一种技术,不同的字要在不同的场合上用,这些都要想好的。”
就在他们谈笑之间,天不知中何时起,开始变得阴沉沉的了,而且还不断刮着阴冷的风,众人这下才察觉到天气的变化。
“天空变暗了,要下雨了吧?”
“可昨天的天气预报上说,西城区是晴天呀。”远山立刻接上一句。
“总之,还是快回去的比较好。”露比特劝了一句,众人点点头便加快了脚步。
可还没走多远,罗伯特忽然觉得,队伍里好像少了一个人。
(远山!)
罗伯特猛一回头,他看见远山正一动不动地背对着站在离他们不远的身后。罗伯特走到远山旁边,推推他:“怎么了?”
远山没有回答。
罗伯特把脸凑到远山面前,这一下倒把罗伯特吓了一跳,他看见远山的脸严重扭曲,眼睛瞪得很大,好象快弹出来了,简直快不能用“惊愕”来形容他了。
“你……你怎么了?”
罗伯特顺着远山的眼光向前望去,渐渐地,汗水从罗伯特的额头留下,又被他一把擦去。
一个圆圆的东西浮在空中,正缓缓地向他们飘过来。
众人也纷纷回过头,察觉到了远山的异样以及空中的漂浮物。
远山的眼睛越瞪越大,牙齿在嗖嗖地打颤,他好不容易才说出一句:“我们逃不了了……”